第一章:献给你的誓言
这片大地曾经承受过灾难。
大地荒芜、森林枯萎、水流被污染、天空不再降下雨滴,空气也变得令人窒息。如同被抛弃般,大地的神明相继死去,国家接连覆灭,人民流离失所。高山的雪冠不再闪耀,草原的歌声也失去了欢笑。
大地的污染蔓延得十分缓慢,但巨大的灾难却降临得如此突然,等待人们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快大陆已经被自然所抛弃,就连天空也不再展露晴空的容颜。但即使在这样的绝境中,也还有一个国家依旧保持着生命的活力与希望,那就是当是的中央之国:法玛门特——被大气的克尼尔所守护,建立起了连空气也被隔绝的结界,后来被称为天空之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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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区域的受灾情况如何?”
“土地已经开始呈现初步荒芜化,看起来已经被污染入侵。”
“必要的时候就直接放弃,下午之前把具体面积调查出来。”
“是。”
“下一个,南部领地……”
灰暗的光线,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投射进来,照射出室内的景象:原本应该是十分宽敞的议事厅,现在不仅是桌面,就连地面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虽然是分门别类收集整理起来的文件,但因为数量的关系,整体就给人一种混乱感,但这些文件的表面都没有积起灰尘,似乎是最近才提交上来的。
资料之路的尽头议事桌的后面,坐着的是一名有着浅金色卷发的女性。小巧的脸庞上富有立体感的五官,给人一种十分锐利的感觉,隐藏在白色长袍之下的身躯,只是坐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难以忽视的威压感。
各种不同颜色的书页在她手中被很快浏览,然后传递。桌子上面的文件以看得见的速度消失,同时,站立在她身边的侍从们也很快地将地上的文件搬到桌子上,方便女性审阅。
女性的名字是尤尼维瑟,她正是立于这个国家顶端,统治着整个法玛门特的存在。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领土的切割和人民的调配,交给下行省,还有这个……”
“扣扣。”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女性的话,美丽的碧色眸子瞪向转向声音的方向,但在看见来人的瞬间,立刻变得柔和:
“艾克利安。”
站在门边的,是一个有着深褐色短发的青年
“抱歉,打扰你了,我的女王殿下。”微笑着走向前,青年拉过女王的手,轻吻了一下:“我是来通知你,‘那位阁下’的准备已经完成了。”
微微皱了皱眉,女王似乎犹豫了一下应该摆出什么表情,但最终还是露出了苦笑:“依旧是这么迅速啊。”
像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名为艾克利安的青年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的王:“需要我传达先让他去休息的意思吗?”
“不,不用了。”很快做出了决断,女王站起身,“我亲自过去一趟,这边的工作就暂时拜托你了。”
“遵命,陛下。”
在艾克利安的唇边落下一个吻,尤尼维瑟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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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大地已经抛弃了人类,但是他们并不想就这么抛弃自己,于是他们开始寻找逃离的方法。
这里是最后的土地。
有着大气克尼尔的法玛门特,因为建立了贯通大地与天际的结界,所以从这场灾难中幸存了下来,这里的土地和空气都没有收到污染,克尼尔也没有死亡,可以说,这里是人类最后的存亡之地。
但即使是这样的地方,也渐渐开始受到了污染的入侵,受到污染的影响,克尼尔的力量也开始渐渐减弱,再这样下去的话,这里一定也会因为这次的灾难而完全覆灭吧。
在灾难之初就明白了这一点的女王,很快将国内一直在进行的工程加紧了日程,那就是之后的几天将会开始实行的,前往天空的计划。
这并非没有预谋的绝境之计,而是从前年以前就开始着手的宏伟计划,理论构架和国土本身的调整都已经完成,现在需要的就只是有着【大气】属性的克尼尔,和有着【平衡】能力的王发动术式就可以了。
于是,尤尼维瑟现在要做的,就是去确认自己克尼尔的情况。
皇宫的正后方是被清理出来的广阔地,还未受到污染的土地上布满了各种繁复的图腾术式,每一条都用具有力量的金属描绘,然后又在这样的金属中间划出凹槽,灌注入被融化的元素矿石。从皇宫的后方空地开始,这样庞大又复杂的术式图腾将整个国土团团包围,而在它的下方,国家领土的地下,也全部构建了让人看一眼就会昏过去的精密仪器,以确保国土上升的万无一失。
在这些仪器和图腾的起点,也是终点的地方——空地的正中间,正站着一个人。复杂又华丽的服饰在他的身后展开出美丽图案覆盖地面,如同天空一般由深到浅的巨大羽翼闭合在他的背部,夜色一样的长发被束到脑后绑出几个样式,在发尾留下和头上一样的羽状装饰。但就算是排除这些可以看见的标志,在靠近的瞬间就能够立刻明白,眼前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如同夏日雨后清爽又清新的空气,那是在在连空气都已经被污染了的现在,只有在大气的克尼尔身边才能够感受到的味道了。
“安斯托拉培殿下。”
用十分尊敬的语气,尤尼维瑟叫出了眼前的人的名字。
空气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站在空地上的人转过身来。
无论是谁看到都会赞叹的出色容貌,但那样美丽的脸上却什么也没有。
如同人类一样能够表现心情的表情像是完全从他的脸上消失,黎明般美丽的紫色瞳孔里也呈现一片空白。恐怕,就算是一尊人偶都会比他更有活着的气息吧。
每次看见这个人内心都会抽痛一下,但尤尼维瑟却没有将这样的情感表现出来,而是露出了微笑走了上去。
要是在这个人的面前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表情的话,总有一天他也会露出和自己相似的表情吧。作为女王的尤尼维瑟一直是这么坚信着的。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随时都可以启动。”
明明是大气的克尼尔,声音里却什么温度和起伏都没有。温暖也好,冰冷也好,这些完全都感觉不到。
“辛苦你了。但是我这边的工作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
“时间不是问题。”虽然失去了情感,却没有失去交流能力的克尼尔这样回答道。
“说的也是。”虽然依旧是笑着,但是尤尼维瑟的笑容中,明显已经出现了苦涩的意味。
对于有着永恒生命的克尼尔来说,时间确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内心崩坏,当记忆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克尼尔就会遗忘掉关于从前的王的记忆,以方便自己能够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心态守护着国家。但是眼前的人——法玛门特的安斯托拉培,却没有这样做。
他并没有选择抛弃,而是选择储存了所有的记忆,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他自身的崩坏。
虽然依旧能够使用力量,保护人民,也依旧能够对话、思考,但是名为【情感】的东西却已经完全从他身上被抽掉了。快乐、悲伤、痛苦、幸福……这些对于名为安斯托拉培的存在来说,大概已经成为了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了。
想到这些,年轻的女王就不由得觉得心痛起来。
究竟是多大的悲伤与痛苦,才能让一个人完全抛弃了自己的情感呢?
她完全无法想象。
想要恢复他的情感。但同时,尤尼维瑟也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愿望是不可能由自己来实现的了。
“虽然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像这样交流大概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说着这样的话,从不需要对任何人行礼的,骄傲的女王尤在克尼尔的面前单膝跪下,如同骑士般,一直以来都肩负着守护国家和克尼尔使命的王,做出了宣誓的动作:
“抱歉,我从未给予过你承诺,但还是希望你能够将信任托付于我。”如同吟唱般,尤尼维瑟将语言装换成了优雅的古语:“总有一天,一定能够出现陪伴你一生的存在。这是献给你的祝福。我的神明,我将为守护你而存在。”
亲吻了土地的神明的衣摆,年轻的王抬起头来,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安斯托拉培不明白这个笑容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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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了震动。
脚下的齿轮一个接一个地转动起来,震动大地。地面的术式发出微光,空气与空气摩擦起来,然后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起来。
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被割裂的地面,然后是远处的山脉和河流,被撕裂的大地出现空洞,远处的海水倒灌进来,渐渐填满这一片空缺。完全荒芜的大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与以前看见过的,生机勃勃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存在,让他本不会被触动的情绪波动了一下。
上升中的大地晃动了一下,某种“啵”的声音响起,污浊的空气渗透起来,然后很快在他身边消失无踪。
陆地完全在他的视野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云层和清澈到耀眼的晴空。
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看不见的薄膜在整个国土的四周展开来,一瞬间吵杂和震动都消失了,只剩下上持续上升的,微微让人感到不适的异样重力。
然后他闭上眼。
力量在不断地输送出去,感知也扩张到最大。于是他看见了因为景物变换而兴奋不已的民众,以及在国土的各处,同样与自己输送着力量的人们,这些景象,最终定格在了王城之中,协调着各方力量的女性身上。
虽然不知道女性微笑之下的含义,但是她是自己的友人,这一点,他还是能够清楚地意识到的。那一天对自己说出的宣言,对于那名女性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也是能够明白的。
因为,这样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恐怕,那真的是那名女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会如此郑重地对自己说出这样的宣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他再次睁开眼,视野中出现的是有着斑点星光的黑色天空。
陆地的上升已经停止,空气粒子含量的调配也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只剩下最后的工作了。
再次将感知扩散开,残留在空气和大地之中的毒素,随着他对力量的调配一点点消失。
身体深处传来隐约的疼痛,然后很快变成难以忽视的剧痛。
默默地忍耐下这些感觉,他依旧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时间再次流逝,但是空气和土地中的污染确实已经完全被清除了。
他再次睁开眼。
出现在眼前的,是有着淡金色长发的女性。即使是在这样的已经失去了阳光的夜晚,眼前的人也似乎在散发出阳光般的淡淡光辉。
“辛苦你了。”一如既往地,她用灿烂的笑颜迎接了自己。
“尤尼维瑟。”他张开嘴,第一次呼唤了女性的名字,“我会记得你对我的誓言。”
然后,他第一次在自己的王脸上,看见了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样的情绪似乎被称作惊讶。
最后,他的意识在这里中断了。
天空国是科技和魔法都高度发达的国家。正因如此这个国家才能够从千年以前的大灾难幸存,并前往天空。
在整个国家升上天空以后,作为统治者的王,并不希望这个国家的发展就此停止,于是制定了一系列措施,以保证研究和发明能够顺利进行。而王的亲自审查就是这些政策中的其中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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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斯睁开眼的时候,身边难得的已经没有人了。
被子已经被整理好,枕头也已经恢复到了蓬松的状态,看起来身边的人已经出去了有一段时间。
挥动手,窗帘自动向两边划开来,印入安斯眼中的是还有着淡淡灰色的黎明天空。按理来说,这个时间,身边的孩子应该还在熟睡才对。
“……”
稍微思考了一下,安斯从床上坐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两人休息的寝室是位于宫殿北部的绀蓝之园,原本是克尼尔专用的花园寝宫,但自从克雷十岁时前王去世,安斯决定亲自照料他之后,克雷就一直住在这里。王专用的寝室也并不是没有,只是克雷从小到现在,使用过的次数用一只手就可以数完,于是人们也就默认地将王和克尼尔的寝宫合并了。
要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闲时的克雷喜欢呆这个院子的凉亭里看书。安斯转动视线,一边晴空色池塘之上的白色亭子里并没有那个孩子的身影,也就是说,克雷已经不在绀蓝之园里了。
于是安斯迈开步伐,走出寝宫。
其实在久远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情之后,安斯和克雷的力量就已经是相互联系的了,所以如果要确定彼此的位置,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现在的安斯并不想这么做,悠闲地漫步在宫廷里寻找王的踪影,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但事实上,对于【有趣】这样的情感,安斯也是在遇见克雷之后才再度回想起来的。在那之前安斯的日常就只是机械地回应王给予的命令而已。能像这样能够走出绀蓝之园,根据自己的喜好而行动,也都是多亏了克雷的功劳。
普通来考虑的话,能让克雷这个时间点就起来的,大概也就只有就只有政务了,于是安斯十分理所当然地先前往了议事用的青白之厅,但以外的是,里面却没有任何人。
“克雷陛下的话,刚才我见到他前往了妃色之所了哦。”
转头,出现在安斯眼中的是有着杏黄色头发的娇小女性。
“早安,安斯阁下。”
被赋予了面对王和克尼尔不用行礼特权的女性,拉了拉裙角鞠了个躬,露出了俏皮的笑。
“早安,格尼希亚。”安斯微微点了点头,“要是没记错的话,克雷的服饰应该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了?”
毕竟,妃色之所可是存放衣物和布料的地方。
“是的。但是陛下似乎出了一点状况,刚才相遇的时候特地嘱咐了我不要叫醒您,所以安斯阁下还是亲自去看一下会比较好哦。”
“……?”
“那么,我就此告辞。”
再次鞠了一个躬,露出了诡异微笑的女性,向着安斯刚刚来的方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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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斯打开推开妃色之所的门的时候,跟从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微微吓了一跳的安斯,还没有来得及疑惑宫殿里怎么会有比自己高的人,就被对方顺手搂紧了怀里。
”果然,这样的身高就能搂住你了。”
无法掩饰笑意的声音,从震动的胸腔传来。熟悉的力量流动和较平时更低沉的声音,让安斯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方放开手,让安斯能够抬起头来,于是出现在他眼中的是银白的身影。
银白的短发和瞳眸,但那是从来没有从仰视的角度看过的颜色。结实的身体和宽阔的肩膀,能够轻易地将自己整个人都环住,与少年不同的更加深邃的脸部轮廓,有着令人陌生的成熟感,但那样的笑颜却跟个自己熟识的某个人一模一样。
“抱歉,撞疼你了?”露出了有些心疼的神色,眼前的人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安斯的额角。
“克…….雷?”
安斯的声音极为不确定。
因为按理来说,自己的王,外貌应该不会再改变了才对,更别说昨天入睡的时候,身边的人依旧是17岁的模样。
“果然还是会不确定吗?明明从力量就能感觉到。”
“不…….那个……”
安斯一时之间,找不出能说的话。
难得见到自家的克尼尔会出现这种手足无措的样子,克雷忍不住笑开来。
结果换来的是对方的瞪视。
“抱歉抱歉,之后会好好做出解释的,总之,现在就先去用餐吧?”抬起头,暖橙色的光印入克雷的银色的双眼,”毕竟都这个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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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今天将要汇报的,是关于时间魔法的研究成果。”
这么说着的老者,揭开了盖在身后机器上的白布。
“……”
虽然之前接到报告的时候就稍微疑惑了一下,但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在研究时间机器,克雷一时间沉默了。
“那么,就请让我为陛下演示运作原理。”
满脸自信的老人走到机器身边,在机器的开关处输入了力量。金属的机器上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接下来,我将把这个放入机器,要是运作成功的话,一会儿出现在这里的就是一只成年的雄鸡。”
拿在老人手上的,是一枚圆润的鸡蛋。
“……”
发明的审核之所以会成为克雷最不愿意做的工作之一,原因就在于,很多时候他都搞不清这些发明的意义在哪里。
摇动手柄,老人将鸡蛋放进弹出的凹槽里,然后合上盖子。
机器发出轰轰的声音,并开始运作起来,但没过多久,机器的内部就开始冒出了白烟。
刚开始还自信满满的老人,在看见机器开始冒白烟的时候,脸上立刻出现了惊讶的表情,并手忙脚乱地开始调试起机器来。但没过多久,机器运行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指示灯全部变成了红色,仪表盘也开始乱转起来。
即使是完全不知道运行原理的克雷,这种时候也知道机器不妙了。
“趴下!”
“怎……怎么…….”
在老人完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克雷就已经从王座上跳下,将老人拉到了一边。
下一秒,爆炸的烟尘席卷了整个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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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是昨天就已经被卷进了时间魔法里了?“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后的安斯,很快就抓到了事情的要点。
”嗯…….但是昨天检查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所以……“
”克雷。“
辩解的话被打断了。
”……,抱歉,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很快明白对方在生气的克雷,十分坦率地立刻道歉。
“对身体应该没有影响?“
连系着的力量探查了一下,安斯这样问道。
“嗯,应该很快就会复原。只是在这期间力量可能会变得不稳定。“
克雷口中所说的【力量】只的是与安斯连系,并且支撑着整个天空城系统的创造之力,这样的力量要是失控暴走的话,带来的后果将会是难以想象的。
”……“
安斯突然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等等等一下!安!虽然说不稳定,但也只是能够使用的部分而已,被切割出去维持系统的力量并没有受到影响。”
想也知道自家的监护人要去哪里的克雷,立刻冲到门边,将安斯整个人拦腰搂了回来。
“但要是不立刻弄明白术式原理……”对于自己会被人整个环住的感觉还有些陌生,安斯稍稍挣扎了一下。
“没有关系,那样的东西我在昨天就已经解析了,而且……”唇边勾起坏笑,原本搂着安斯的双手放开。克雷弯下腰,将安斯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哎!”
因为身高和身份根被就没有被人这么抱过的大气克尼尔在这样的情况下完全无法掌握平衡,在被抱起来的瞬间,下意识地发出了惊呼,安斯些慌张地地搂住了克雷的脖子。
“要不是托这个的福,我估计不会有机会这样抱着你吧。”
轻声的细语夹杂着温和的吐息,十分具有诱惑力的低沉声音落在安斯的耳边,让原本不怎么会变换表情的安斯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柔软的银发落在片红晕上,亲昵地磨蹭着安斯脸颊的人,发出轻笑。
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安斯干脆将整张脸埋入克雷的肩窝。熟悉的味道让他本来因为陌生的体验而紧绷的身体和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不知道力量的不稳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所以今天的工作能拜托你陪在我的身边吗?还是说……这么难得的机会,要不要来做点什么?”
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的人,安静地与笑意变得更浓的银白人影对视着。
然后,落在唇边的吻,代替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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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城的弗丽嘉之镜是当初天空城的王,为了换取克尼尔的笑颜而创造的,能够看见地面的工具。因为借用了空气中的粒子,所以这面镜子能够看见地面上任何一个角落的情况,就连地下城也不例外。
被创造出来的镜面永远映射着地面的景象,接下来要诉说的就是其中一个,虽然被呈现,但是却没有人观看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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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深爱着这片土地。
或者说,直到现在她也依旧深爱着这片土地。
即使逃离王的身边,即使不得不隐藏自己的存在,她对这片土地的爱意也从未改变过。
抬起头,印入眼中的是耀眼的光线。
那并不是太阳或者月亮的自然光,镶嵌在地下之城无人能够触碰的穹顶的,是无数的发光矿石。被设计成了与地面光线联动的光之石,能够根据地表光线的不同而改变自身的光亮,从而为地下城带来日夜的变换,甚至连阴晴状况都能够被表现出来。
没有人知道那些多到可怕的石头是谁,又是何时镶嵌上去的,亦或者是本来就存在的,总之,在她诞生的时候,眼中映入的便已经是这样的景象了。
在暗夜中闪耀着的,光明与黑暗共存的城市。
不,或许已经可以被称为国家了也说不定。
因为她已经诞生了——名为菲兹的克尼尔,这个国家的象征,这个国家的守护者一样的存在,已经诞生了。
那个时候的菲兹,并不想承认人民所拥立的残暴的王,于是不想违背民意的她,选择了离开,所以,她的存在并没有被公开过。但那时候的她也并没有因此而离开这片土地,“守护这里是自己的职责”那是从诞生开始就明白的事,所以她选择了留下,并混迹在这座谁都可以有落脚之地的城市里。
但事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这座名副其实的混乱之城里,要是没有得到谁的认可的话,根本就无法立足。最开始的时候,菲兹也经历了被捉住,并且差点被当做奴隶卖掉的事情,渐渐地也摸索出了在这座城市里面生活和隐藏的技巧,就这样一直生活到了现在。
但即使如此,突如其来的危机还是一直都存在的。
看着眼前有自己两倍高大的男人们,菲兹默默地后退一步,摆出了警戒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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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个城市有克尼尔的话,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这座城市的实质统治者——金·雷尔萨偶尔会思考这样的问题。但往往是在这种想法浮现在脑海的瞬间,又会被他自己嘲笑般地打断。
与有着共同信仰的地面国度不同,混杂了来自不同地方人们的地下城,是无法用共同的愿望使克尼尔诞生的。
距离接手这个商会,并一点点在幕后将整个地下城的势力统一起来已经过去了几年,但面对这样繁重的管理工作,金偶尔还是会觉得有些吃不消。
要是有人能够帮助自己就好了,不属于任何势力,而是属于自己,同时也属于整个地下城的存在,要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自己的工作大概会轻松很多吧。
大概,这也是自己会期望着克尼尔存在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么说起来,之前似乎有听说过历史上有出现过克尼尔的谣言……
“金!”
思考被打断了。
抬起头,出现在门口的是黑发的青年。
“修格。”
那是同时身为金的部下和友人的存在。
“工作怎么样?听说今天又进来了新的商队?”
“游牧民族的季节商队而已,已经让他们在往年的地方驻扎下来了,一个星期后就会离开……倒是你有什么事吗?”
“那看起来今天你的工作也完成了。怎么样,要不要出去喝一杯?水银酒吧据说来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异族舞娘!”
“‘相当不错’?对于你来说还真是难得的高评价啊,这么说来,确实是有去看看的价值?”
“那是当然,被我看上的女人怎么会差!快走啦!”
“我知道了,那么,我去换身衣服,你总不能叫我穿着这身衣服去吧?”
黑与金色的制服,那是有着银狐会长标志的服饰。
“你要是穿着这身去,小姐们都会被吓跑的!快去换,我在这里等你。”
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很快回来,金走进了连接着办公区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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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帕玛斯是个有着规则却没有法律的城市。宝石、布料、首饰、粮食、兽类、混血……只要能够成为商品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被买卖,就连有着美丽外表的人类也不例外。
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影,人口贩卖商的头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眼前看起来只到自己腰际的的人看起来大概只有14、5岁,用来分辨性别的特征还不是很明显,一双如同绿石般美丽的双眼充满了戒备,像是黎明前的灰色一样的头发柔软地落在耳后,脸上即使沾满灰尘也能够看出其姣好的轮廓,再长几岁之后,一定会是个美人吧。
不过,那些都姑且不论。当是那双眼睛就一定能够卖出一个好价格。介于翡翠和绿石之间的美丽颜色,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从服饰和行动模式来看,似乎不是哪方势力的小孩,而且要是是哪家的孩子的话,等追查起来,人也不在自己这里了,也就是说,自己在这里把人抓走也不会有问题。
已经把买主和价格都盘算好的人口贩卖商,脸上的笑容更加地邪恶。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娇小的人影后退了一步——那是想要逃跑的前兆。
“抓住他!”
与人口贩卖商的声音一起,男人们和少年一同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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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兹在这座城市里面躲藏了将近一百多年。
在这一百多年间,她走过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熟悉每一片砖瓦,所以一般来讲,在这样的地方将追捕自己的人甩掉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冲刺,从石阶上一跃而下,同时拉住旁边的木杆转弯,再侧身挤进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冲上大路的时候,追捕自己的男人却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
看起来是相当有经验的人口贩子,但菲兹却没有在这座城市里见过他的印象,应该是从外部进来,然后再雇佣了对城市相当熟悉的人……这么看起来,这个人应该不仅仅是单纯的人口贩卖商。
是会对这座城市造成威胁的存在吗?要是会造成威胁的话就必须限制他的活动了。
一百多年来,虽然没有呆在王的身边,但身为克尼尔的菲兹,也在用自己的力量和方式守护着这个国家。限制活动,或者是把人扔出地下城,这样的小事,身为克尼尔的菲兹轻而易举就能够做到。
因为她就是这个国家本身。
“你再怎么逃走也是没有用的,没有背景和势力的小鬼还是乖乖放弃吧。”
头发上掠过被人触碰的感觉,吓了一跳的菲兹,在被对方拉住头发之前就立刻矮身,然后蹬地,冲向另一个方向,结果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是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糟糕!被夹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菲兹,想要停下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她想要考虑着要不要在这里使用力量的一刻,菲兹猛地转上了从旁边的店里走出来的人
并没有看出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在菲兹想要立刻退开的时候,被撞上的人却伸出手,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以为自己是被抓住了,菲兹的身上冒出冷汗。
必须立刻逃走。
做出这样判断的同时,菲兹的身后传来男人的尖叫。
“已经没事了。”
揽住自己的男人放开手。
抬起头,出现在菲兹眼中的是有着月泽色长发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孩子还是不要在这个时间独自外出会比较好。”
勾起笑,男人蹲下身来,想要摸一摸孩子的头表示安慰。
但好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在男人伸出手的瞬间菲兹就已经后退了一步。
“……”
“……”
“抱歉,吓到你了。”
“金……雷尔萨……”眼前的孩子,吐出小小的细语。
没有想到眼前的孩子会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金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随即露出苦笑:“这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吗?”
“……”孩子低下头,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在正式场合露过面,但是地下城关于自己的传言也不少,会被吓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金默默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但是没想到自己的风评居然会差到吓坏小孩子,看来是有必要整顿一下了。
“喂!金!这边的酒还没有喝完,你要不要……嗯……原来你喜欢那口?”举着酒瓶从酒吧里冒出头来的男人愣在了原地。
“看起来像是这么一回事吗?”金露出微笑。
“……,我什么也没看见。”黑发的友人以某种惊异地速度缩回了头,快到完全没容得人解释。
总觉得,要是不在这种地方立刻把话说清楚,明天街道上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
金转头看向眼前的孩子:“总之,不介意的话能够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吗?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孩子就又后退了几步。
“好吧,那么,追着你的人应该是最近进入到这座城市的人口贩卖商,头领已经被处理掉了,但是回去的路上还是请小心一点。”金伸出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再轻易触碰眼前的孩子。
“你……知道吗?人口贩卖商的事……”
“嗯,算是吧。毕竟除了人口贩卖,这家伙最近也在做着一些让人在意的事……抱歉,不应该对你说这些的,总之,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孩子低着头,并没有任何动作。
觉得谈话应该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的金站起身来,准备返回酒吧,将刚刚误解了状况的友人处理一下的时候,衣角突然被人拉住了。
“谢谢你。”
金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深绿色的眸子。
如同绿石般深邃透亮的眸子印入金的身影,仿佛将他的身影也染上了那样美丽的颜色。
原来如此。
金立刻就明白了会被追捕的原因。
这么纯粹的绿石色眼睛确实十分稀有。
“这是我应做的。”
他伸出手去,而这一次孩子并没有拒绝。于是他干脆揉乱了孩子灰色的短发,柔软的触感让金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那么,请早点回去吧。”
孩子点了点头,然后跑开。
“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从他身边跑过的孩子,留下了这样的话。
“我期待着。”
成长以后一定会是个美人吧。
做出这样的回应,金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于是,这就是地下之城帕玛斯的王与克尼尔第一次的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这其实是天空的偷窥狂镜视角的故事......
天空城已经将近千年没有和地面有过任何往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处于高空的统治者不会关心地面的情况。
总有一天会回到那里,回到孕育了这个国家的神的土地上。
这是偶尔会浮现在克雷脑海中模糊的想法。
年轻的时候,曾经有着去向地面的强烈愿望,但到了现在那样的情感也已经随着时间被消耗殆尽了。
那是孕育了安斯的土地,但同时也是让他失去了情感,充满了痛苦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克雷不想让他再想起那样的回忆。
对地面的向往和对地面的厌恶,这样复杂的情感,最终被时间冲刷,化为虚无。但是观察地面的例行工作,却被保留了下来。
巨大的平面镜,在大气魔法的作用下,穿透层层云雾,映射出地面上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与有着一尘不变生活的天空城不同,地面随时都在产生变化。城市的兴起、人群的搬迁、国家的消亡······只要有一段时间没有察看,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莫名地让人感到不悦。
但,在这其中,也会有一些不变的东西。
“看起来,地下城的王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克尼尔。”
修长的手触摸镜面,原本明亮的画面,立刻装换成了阴暗的地下之国。
能来到这个地方的人只有两个,所以克雷完全不用猜想来人是谁,很自然地接下了对话:
“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被分割成两半的镜面上,同时出现了忙碌的青年和流浪在角落的少女的身影。
明明想要相见,却又害怕相遇,对于这样的情感,克雷向来都戳之以鼻。
想要的东西就要弄到手,对于所爱的人就绝对不会放开。克雷一直以来都是信奉这样的原则生活的。
“或许,这也是某种温柔。”
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安斯抬起头看着克雷,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能够回忆,能够思考,并且能够露出这样的表情。虽然现在已经习惯了,但是在刚刚相遇的时候,这些简单的日常对于安斯和克雷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想象。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安斯的每一个表情变换,对于克雷来说都是值得保存的珍宝。
同样也想起了久远以前的事,克雷轻咳了一下,转换了镜面的景象。
出现在镜面中的是有着火一般颜色的王和水一般温柔的克尼尔。
在被水环绕的庭院中,年轻的王靠在克尼尔的肩头静静沉睡着,而一边的克尼尔则是露出柔和的表情,将他有些凌乱的额发整理好。
本来应该是十分平和的场面,但看着这样景象的安斯却不知为何微微皱了皱眉。
看见这样的安斯,克雷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再次转移了场景。
“安洛!”
结果,出现在镜面另一端的是呼叫着自己王的名字,将巨斧砸下的女性。
“……,西弗蕾,吗?这样的克尼尔也是存在的啊。”
不得不感叹一下世界的奇妙。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地面上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克尼尔,沙漠之中有着犬类外形的克尼尔,火山脚下排斥着王的女性克尼尔,海边国度只热衷战斗而无心参与国事的克尼尔……不同外形和性格的克尼尔,因为不同的祈愿而孕育而生,并且守护着各种不同的国度。
万年之前,在法玛门特升上天空之前,安斯一定也是其中的一员吧。
看着这样的景象,是否会有想要回到地上去的念头呢?
这是克雷虽然有想过,但是却没有能够问出口的问题。
要是被回答了【想要回去】之类的话,克雷大概会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吧。
作为王,绝对不能舍弃自己的人民和国家。这是还不懂事的时候,就已经被印入脑海的教诲。
但是作为克雷阿特尔这个个体来说,却又是无论如何都会去实现名为安斯托拉棓这个存在的愿望的。
要是真的被请求了愿望的话,克雷大概还是会用尽全力去实现的。
即使,最后两人不得不分离……
“安斯,你……”
等意识到的时候,克雷已经张口吐出了音节。
“我对那样的事情不感兴趣。”
轻而易举地就猜到克雷的想法,安斯缓缓地打断了克雷的话。
抬起头,克尼尔紫罗兰色的眼中,印出自己的身影。
“除了你之外的事物,我都不感兴趣。”像是平缓地叙述着事实,那样的眼睛,完全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有着少年外表,事实上已经度过了漫长岁月的王,面对这样的话,十分难得地呈现了某种空白状态。
“我,知道……”
无论怎样的场合都能应对自如的王,此刻却僵硬地抽动着嘴角,强迫自己慢慢拉出一个弧度。
“我知道啊,安。”
看着这样的克雷,安斯笑了起来,伸出手,揉乱了孩子银色的发。
“不必勉强自己,克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就如同你还未成长,还不能一个人一个人做出决定的时候一样。
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那是受到大气恩惠,受到天空庇佑的土地。有着支配空气能力的克尼尔曾经构建屏障,将这片土地从前年的灾难中保护下来。
那同时也是千年之前就从大陆上消失了的土地。大陆因此破碎,海水涌入形成了现在人们所熟知的内陆海。从那以后,没有人再见到过这片土地。但是在距离大陆几千英尺的上方,这片受到大气克尼尔守护的国度依旧存在,那就是被人们称为天空国的存在——天空国·法玛门特。
有着与陆地完全不同的文明和历史的天空国,在王的领导和克尼尔的守护之下研究出能够让陆地从灾难中恢复的方法,从此地面世界开启新的纪元,而天空大陆也完全切断了与地面的联系,完全沉寂在了逝去的历史中。
但即使如此,这座被陆地所遗忘的国度,至今也依旧在大陆的上方存在,并安静地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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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从未给予过你承诺,但还是希望你能够将信任托付于我,总有一天一定……】
那是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容颜。
【我的神明,我将为守护你而存在。】
这么说着的人亲吻了他的衣摆,然后仰起头——
“早安,安斯。”
展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有着稚嫩容颜微的笑脸。
那样的微笑方式和梦境中的人重叠。
“早安,克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已经失去了色素的孩子银色的头发。
微微眯起眼,银发的孩子表情变得柔和:“做了梦?”
“没什么。”
做出了冷淡的回答,安斯收回手,坐起身来,却意外地发现床上不知道为什么铺满了文书。
“……”
紫色的眸子安静地转向旁边又缩回被子的人。
“拿过来做就能跟安斯一起睡了。”
“你应该在晚餐前就已经完成工作的,克雷。”
“但……”
坐在旁边的人安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克雷叹了一口气。
于是安斯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总之……”在话还没说完之前,克雷就从床上坐起来,偷吻了一下安斯的唇角,然后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跳下来床:“接下来就开始今天的工作吧!”
拉开窗帘,炫目地阳光立刻铺满了房间。
映入眼中的是比阳光还要耀眼的蓝色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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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一天,从早上的例行会议开始。
虽说是例行会议,但克雷所需要做的也就只有旁听而已。
制定政策、经济运转、系统维护……这些都有专门的人在负责。克雷只要在他们作出决定的时候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可以。虽然对于下臣们来说是很必要的手续,但在克雷看来,这样的程序完全没有意义。
“今天关于南部城市的……”
“议案通过。”
在报告完的瞬间就给出了决断,怎么看都像是没有好好在听的样子。
但这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即使是这样敷衍应对,到最后对峙起来的时候,也能够一字不漏地复述会议时候的对话,如果必要,还能够用力量创造出当时的场景,并给予尚自曲解会议内容的人相应的惩罚。
但与之相对的,会议上王一般是不会插手决策的,所以下臣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完全不需要分神去揣摩王的想法。从好多种意义上来讲都减轻了下臣们工作的压力。
这之后是在正殿中朝见的工作。
没有资格出席会议的贵族,将在这里与王会面。会议中没有被提出的问题、当天需要解决的急件、书面文件的上呈……这些工作,都会在朝见中被完成。但事实上,在这里王所需要做的还是只有旁听而已。
所有上报的问题都会由相关的部门当场交接处理,处理完毕或者无法处理的问题将会整理成书面文件,上呈到王的办公室,由王来进行最终决定。
虽然不会干涉下臣们作出的决议,但是将这些文书都过目一遍却是王不可推卸的责任。
看着桌面上堆起来的书面文件,克雷保持着微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些,是今天上呈的书面文件?”
“是的。昨天没有处理完的文书也已经整理在这边了。”担任文书官的女性跟在克雷的身后,用不紧不慢地声音这样回答着自己王的问题。
“昨天的……”
“另外,克尼尔大人托我转告您,晚饭的时间他会在‘朱红之厅’等待您的到来。”
朱红之厅,那是专供王和克雷尔享用晚餐的大厅。
也就是说,在克雷完成工作之前都不打算见他的意思。
很快明白了传话的意思,克雷也就只能认命地在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关于南部领地的问题……”
真想,快点结束工作啊。
这样想着的克雷,抽出了桌面上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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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斯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事实上,在遇见克雷之前,安斯已经很久没有过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无论是怎么样的历史变迁,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守护这片土地,以及依靠其生活的人民而已。
那么,自己是怎样的存在,对于他人来说又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这样的事情,在与那个孩子——在与克雷相遇之前,都是没有考虑过的事。
因为能够感受到这样事情的情感,早就被过于漫长的时间消耗殆尽了。
如同烟雾般淡薄的白云在城市下端静静移动着,随着大气的流动变换出不同的形状,然后在到达某个角度时,散射出阳光七彩的颜色,投落在蓝色的晴空之幕上。
风吹了起来,于是虹色的幻境在眼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空气的凉度和水的味道。
那是能够让人感到愉快的感知。
但事实上,“愉快”这种情感,安斯也是在与克雷相遇之后才回想起来的。
闭上眼,让耀眼的蓝色消失在自己眼前,安斯的身后出现了之前还不存在的羽翼。
由浅到深的蓝色,那是天空不同时间中的幻像,同时也是安斯身为大气的克尼尔的象征。
强风掠过,吹起安斯黑色的长发,让天空色的羽翼也微微颤动起来。
“有时候觉得,你会就这样展翅离开这里。”
巨大的羽翼消失,有人从后面伸出双手,揽住安斯的腰。
转过头,埋进自己肩头的是还带着倦意的,年轻的王的脸。
“讨厌吗?”
虽然并没有说明主语,但两人却都明白,这指的是安斯的双翼。
能够让安斯去往任何地方的巨大羽翼,大概会让克雷感到不安,因为也许有一天他会就这样消失在克雷的视线中,去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因为是你的颜色,所以并不会感到讨厌。”
手的力道稍微放松,让安斯能够转过身来。于是他伸出手,摸了摸克雷已经失去了色素的短发。
“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我知道。”
这是两个人都清楚的事情。
绝对不会留下对方一个人。
这是很久以前就已经约定好的事。
而这也是两个人都还存留在这里的原因。
“我应该说过今天会在‘朱红之厅’等你?”
放任克雷埋进自己的怀里,安斯转移了话题。
“因为今天没有多少工作。”
但这样的话一听就是骗人的。
虽然经常拖延工作,但是克雷要是认真起来的话,无论多少工作都能在半天之内完成,虽然相对地也很耗费精力就是了。
今天这样的情况,明显就是勉强自己用最快的效率完成了两天份的工作。虽然原因在于前一天没有好好完成工作,而造成了今天的自作自受。
不过……
看着自己怀里银白的孩子,克尼尔的唇边最终还是勾起了柔和的笑意。
“辛苦了,克雷。”
“嗯。”
于是克雷闭上眼,一直如同假面般的微笑也终于松懈下来。
【总有一天,一定能够出现陪伴你一生的存在。这是献给你的祝福。】
那是不知道多久以前,已经逝去的某个人,对两人都说起过的愿望。
第二章:去海边吧!
与刃魔女的场合
那是与往常一样的一天。起床,整理个人仪容,早餐,刀剑保养,之后的话就轮到去人类的城镇购买今天所需要的食材。但就在刃之魔女打开门的时候,某个戴着蓝色斗篷,笑得一脸开心的家伙就出现在了她的家门外。
……
“好久不……”
完全没有等对方把话说完的意思,刃之魔女一秒关上门。
“喂喂喂喂!不要无视我啊!你又看见的吧!你刚刚明明就有看见我的吧!不要就这样甩上门啊!有你这样对待原道而来的朋友的吗!”
一连串的敲门声伴随着某种神烦的吐槽,在门外响起来,让人有种她是不是想直接把门敲破的错觉。
刃魔女的额角跳起青筋,一把拉开门。
然后趴在门上的笨蛋呈大字型直接摔在了地上。
“好痛!”
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刃魔女淡淡道:“我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跟你成为朋友的,还有你家的使魔呢?”
“打过就是朋友啦,不要在意那种小事。白的话,我让他去帮我做些事了,所以现在没在。”揉了揉被撞到脸,星樱从地上爬起来,“先不说这个,走吧走吧,我们海边吧!”
两双金色的眼瞳静静地对视了一下。
然后下一秒,某个笨蛋又被关到门外去了。
“咦咦咦咦咦?!等,等一下?!为什么啊?!”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不不不,听我说完啊,前阵子不是有从海上逆卷过来的暴风吗?听说卷起了很多海底下的旧时代产物啊,包括那些只有在文献里见过的太刀、十字剑、黎刀、柳叶之类的也……”
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砰”地一声打开了。
某个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魔女,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真的吗?”
“……可能会出现也说不定。”星樱默默地说完后半句话。
光芒暗了下去。
“不过,没关系啦!会跟你一起找的,所以一起去看看吧!”露出灿烂的笑容,星樱向着刃之魔女伸出了手。
犹豫了一下,刃之魔女还是点了点头,握住了剑之魔女伸过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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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海边的一瞬间刃之魔女就后悔了。
与森林完全不同的刺眼阳光,被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水反射到眼睛里,沙滩也是某种耀眼到不行的纯白色,夹杂着湿气和咸味的海风吹到脸上,让她有种立刻就掉头回去的冲动。
“夏天果然就是要来海边吧!”某个插着腰站在她身边的人,一把扯掉身上的斗篷。一直以来都穿得很少的人,这次干脆只有在斗篷下面穿了内衣和内裤,豪放到某种可怕的程度。
“你在干什么!”刃魔女一把抓住快要飞走的斗篷,企图套回星樱身上。
“等等等等一下!刃!这个是泳衣啊,泳衣!”
“?”抓着星樱的人,明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星樱稍微思考了一下,“那个,我说啊,刃。你该不会没有来过海边吧?”
“……”
回应她的是诡异的沉默。
“诶诶诶诶?不会吧?!没来过海边?为什么?夏天就要来海边这可是常识哦?!还是,刃你其实讨厌海?”
“……”回应她的又是沉默。
“大海其实很漂亮的哦,而且很凉快……”
“森林里的夏天已经够凉快了,比起这个,你说的古遗迹被卷过来的海滩在哪里?”把斗篷丢回星樱身上,刃岔开了话题。
静静地看了一下旁边的人,星樱的唇角突然勾起了一个很不妙的弧度:“就在那边,凸起来的那个礁石,你有看到吗?站在那边就可以看见下面被吹过来的一些遗迹了。”
对这样的话丝毫没有怀疑,一心想着快点回去的刃之魔女点了点头,用很快的速度走向了礁石。
黑色石头的后面,除了静静冲刷的海浪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里没有什么古——呜哇?!”
发出了难得一见的可爱尖叫,下一秒,刃魔女就被人抱着腰,扔进了水里。
“星樱——!你!”
“稍微冷静点啦!”
就在某个全身湿透的人要发飙的前一秒,一双手猛地按到了她的肩膀上,直接把她按到了水里。
她听见海浪的声音,那是不同于溪流的,更加规律而宏远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飘散在水里,随着有温度的海浪浮动,于是她感受到了盐与阳光的味道。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吧?”
压在她正上方的人露出曾见过好几次的灿烂笑容,阳光绕过她的身周,在透明的海水中投下细碎的光芒,如同她跟自己完全不像的金色瞳眸一样。
于是,刃之魔女一直不会改变表情的脸上,也微微勾起了笑。
“确实。”把身上的人推开,刃之魔女站起身来,拿下帽子,然后把湿掉的头发,全部甩到脑后,“不过,一码归一码。星樱,你知道吗?其实我超级不喜欢海的。”
曾经见到过几次的长剑从帽子里划出,然后刃之魔女的脸上勾起某种很不妙的笑容。
“呃……那个,刃……?你冷静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平静的海滩上,回荡着某个笨蛋魔女的惨叫。
跟谁都能打起来的我家的女儿........以及到处约架的我。
与刃之魔女的相遇
那是发生在旅行了一段时间,已经经历过很多相遇与分别之后的事情。
因为不久前比较作死地发生了某些事,所以现在的星樱处于身上短刀短剑全无,贴身长剑也快要不行了的状态。这种情况下从街边的酒馆听说了“北部森林有能够铸成好剑的稀有金属”这样的传言,于是行动力极强的金瞳魔女当下就做出决定,出发前往了北部森林。
但问题在于,她没有好好听完后半句话:“但是那里不是‘——’的领地吗?”
于是对森林实际情况一无所知的少女,就这样踏进了别人家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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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啊,那个‘充满了神奇金属’的森林,真的是这边吗?”拔掉不知道从哪边飞下来到自己脸上的藤蔓,星樱开始变得不耐烦了。
“什么‘神奇金属’!是‘玛特托纳’!起码好好记住自己要找东西的名字好吗!”一边的白狼头上冒出青筋。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金属。”
“区别可大了啊?!”
“吵死了!”星樱向着自家的狼踩过去,然后被完全熟知她行动模式的白狼躲过去。
“啧!明明只是只狗。”
“所以你到现在为止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啊?”
“没有啊!一开始就知道你——噗唔!”
完全没有注意自己脚下,专注于跟自己使魔讲话的星樱,下一秒就被凸起的树根狠狠绊倒——她的正前方是一个陡坡。
“等……不会吧……”等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被绊飞出去的身体砸在坡道上,少女完全来不及做任何补救措施就整个人开始向着坡底翻滚而去。
“不是吧!!!救命啊啊啊啊!!!!!”
“星樱!!!!”
回应她的是自家使魔的吼叫和翻滚起来的烟尘。
本来就没什么体重的少女就这样飞速翻滚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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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星樱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晕。
像是被人丢进风暴魔法里一个小时的感觉,星樱觉得自己的眼睛里都冒出了很多小星星。
不过刚才的情况,也跟被丢进那种奇怪的魔法没差了。
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星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又撞到了前面的树上。
“好痛!”
一秒仰天倒下。
然后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闪烁着星光的颠倒着的房屋。
阿勒?
像是咸鱼一样把自己翻过来,星樱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房屋已经转回来了。
那是一栋黑色和白色的小洋楼,大概三层楼那么高,一板一眼的建筑模式和细心勾勒的花纹图腾,都显示出主人严谨的性格。有着十字圆窗的阁楼墙壁上,雕饰着有着某种意义的刀刃图腾,不过现在的星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
既没有对突然出现在森林中的这样一幢洋楼感到违和,也没有细究这样的建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无人”森林里,首先吸引了星樱注意力的是洋楼旁边的东西。
那是一小幢有着和洋楼同样建筑风格的小屋。
不过这个也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在洋楼和小屋周围的,像是生长在地面的,散发出美丽色泽的金属矿石。
接近与黄金的色泽,在透过树枝的阳光下却又散发出月亮般美丽的光彩,在月光下的话,却又会吸收光线,呈现黑曜石一样的状态。这正式传说中的金属“玛特托纳”所具有的姿态。
“唔唔,东西找是找到了,但是要怎么制作……呢?”
蹲在金属面前,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这些穿出地面的矿石,一转头就看见了一边小屋内部的景况——那是一个有着冶炼炉和模具,怎么看都是冶炼屋的地方。
为什么这种洋楼的附幢会是冶炼屋?
一边吐着这样的槽,完全没有“别人家不要随便乱进”常识的星樱,晃悠进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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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具的修复和制作是在开始之前就被打断了的。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转头,出现在星樱眼中的是某个一脸怒容的人。
那是一个身着跟军服很像的奶白色制服的少女,金色的纤细眼眸散发着某种冰冷的怒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长发被压在小巧的黑色制服礼帽下,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严肃冰冷却又优雅的感觉。
“你,在别人的家里干什么。”
薄唇压抑着怒气吐出的平静的句子,但却有种下一秒就会爆发开的感觉。
“想要用外面那些金属做点东西,但是我好像没有冶炼相关的知识……既然你是这个房子的主人的话,可以帮帮忙吗?”语气里满满都是某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诶?不可以帮下忙吗?”
“这是闯入别人领地的人该说的话吗?”
一句话点燃怒火。
少女抽出腰间的佩剑,少女以某种很快的速度冲向前,向着星樱劈了下去。
呃……所以,这里是别人的领地?
后知后觉反应到“家=领地=不可以乱闯”这个公式的星樱稍微愣了一下,不过也很快在剑劈到自己头上之前,抽出了自己的剑,格住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对方露出了有点意外的表情,但并没有给她细细思索的机会,星樱一个用力,将对方格开。在对方后退的同时冲上前,转剑,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用剑柄狠狠击向对方。
稍微慢了一步没反应过来的人,只来得及做出防御的姿势就被正面直击,因为攻击而后退的身体直接撞破墙壁卷起烟尘,然后飞出屋外。
一边想着“糟糕,是不是有点过火了?”,一边跟着冲出屋子的星樱,在迈出脚步的瞬间就听见了破风的声音,黑色的长剑从烟雾中飞出,立刻侧身闪开,长剑擦着星樱的脸侧,将她的斗篷定在了后面的墙上。
愣愣地伸出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出现她拇指上的是鲜艳的红色——要是在稍微慢一点的话,被钉在墙上的应该就是她的脑袋了吧。
风吹了起来,星樱抬起头,出现在渐渐散去的烟雾中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手中剑的少女。
原来也是魔女吗?
唇边微微勾起笑,星樱舔掉手上的血液。然后改变了握剑的姿势。
这下子变得有趣了。
将魔力灌注到剑里,星樱微微压低身体,然后突然蹬地,以很快地速度向着对面的人冲了上去。
站在原地,少女不紧不慢地取下帽子,然后向着前方挥出,大小相同的长剑在帽檐划过的地方显出形态,向着星樱飞了过去。
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星樱在前冲的过程中,灵巧地闪过或格掉飞过来的剑,然后逼近从容站立着的人。
没料想到对方能够完全躲避到掉自己的剑,迎着带着某种不妙笑容向自己劈过来的人,少女微微皱起眉,以一个从上往下的姿势,将对方的剑格在自己身前。都被灌注了魔法的剑刃相击,摩擦出金色与蓝色的火花,点亮魔女们金色的瞳。
就在这样的僵持在有一方卸力之前还会进行下去的时候,某种相当不妙的“咔”音,传入了星樱的耳朵。
仔细一看的话,她发现自己的剑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很多细小的裂痕。
这么说来的话,她似乎是来修理自己剑的?
之前还完全沉浸在棋逢敌手的愉悦气氛中的星樱,背后慢慢爬起了冷汗。
“等!等一下!我的剑……”
但完全没容她把话讲完,黑色的剑在一秒就在发出了“哗”的清脆音效,在两人的眼前崩坏成了碎片。
发出魔力金色光芒的剑刃向着星樱的腰际砍了过去。
啊啊,糟糕,被腰斩了还救得回来吗?
在来不及闪避的星樱,开始脑残这种怎么样都好的问题的时候,对方却反应很快地转动了手腕,在改变了魔力输出模式的同时,将劈出的剑转向了攻击较小的剑面,不过因为过于大的力道,在击到星樱身上的时候,还是让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星樱张口喷出了鲜血。在她飞舞起来,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中,最后出现的是少女惊讶的脸和从上坡上飞奔下来的白色身影。
等下醒过来的时候肯定要被揍了。
这是失去意识前,星樱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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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今天一直在失去意识的星樱张开眼的时候,印入金色瞳孔的是暖色的火光。
?
稍微对焦了一下之后,她发现那是炉子的火焰,站在燃烧着的火炉边的是换上了更加轻便衣物的少女。
记得自己好像是……
在翻身坐起来的时候,某种剧痛突然从腰部传来。
“噢噢噢噢!好痛啊?!!!”
一秒发出惨叫。
手上拿着铁钳的少女转过头来。
“肋骨都被打断了,不痛才怪。”
并不是少女声音的熟悉说话方式传来,转头,出现在星樱视线里的是头上挂着青筋的白狼。
“哦!大白(white)!好久不见!”
“是白(haku)啊!自己给我的名字,自己记着一点好吗!”
白狼一秒跳上床,给了某个白痴魔女一巴掌。
“好痛!话说我是伤病患啊!”
“还能吐槽就死不了!”又是一巴掌,白狼直接把人糊到床上躺着。
“虽然不明白你们的互动方式,但我还是想说一句,附近没有治疗士。”在一边旁观的少女,用很冷的语气表达了“要是死了就救不回来了”的中心思想。
“呃,呃……应该死不了啦,大概。”用忍痛的表情勾起嘴角,星樱笑了笑。
沉默了一下,没有继续搭话意思的少女转回身去,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工作。
“那个,是你帮我包扎的吗?”
金色的眼瞳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谢了啊!我是剑之魔女,因为还保留着魔女化前的名字,所以叫我星樱就好啦。你呢?”
“刃。”少女丢下单字。
“刃之魔女吗?所以才会有这么强的格斗能力?”
刃之魔女没有回话,只是手脚很快地从炉子里拉出已经呈现形态的物体,然后拿起小锤,敲击起来。
那个物体的一端是星樱相当熟悉的,自己长剑的剑柄。
这么说来的话……
“诶?!在帮忙修复我的剑吗?”
“只是收集了碎片,用玛特托纳和魔法再构成和加固而已。因为是在我手上损坏的东西,所以会修好。即使是不法的侵入者持有的也一样。”
于是,星樱终于想起来自己是“闯入者”这件事了。
“诶……那个……啊哈哈哈……稍微有点误会啦,因为身上的武器全部丢失,剑又快要损坏,听说北部有可以修理的材料就急忙赶过来了,没有料想到是别的领地呐,真是抱歉。”
“闯进别人家也算吗?”
“恩……房子这种东西等于领地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的。”
“这是常识你给我好好在这之前就意识到啊!”在刃之魔女说出些什么的时候,一边的白狼先吐槽了。
“现在记起来不就好了嘛。没差啦!”
“根本就差很多啊!”
“什么啊!剑也有人修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不要忽略掉经过啊!”
听着这样的争吵,刃之魔女唇边微微勾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她举起小锤,在剑身上敲下最后一下——灼热的火焰从剑上消失,蓝色的光芒亮了起来,显现出黑色的剑身。
“好了。”使用与人类不同的工艺,很快将剑修复完毕的刃之魔女,很随意地将剑抛给坐在一边床上的人。
“哦哦!”伸手接过剑的人眼睛亮了起来。
依旧是自己熟悉的手感和重量,但相比较之下,却多了某种坚固的厚实感,黑色的剑身仔细察看的话,能够看见闪烁着的星屑般的细碎光芒——那是与之前全然的黑色不同的,另外一种更加美丽的形态。
星樱兴奋地站起来挥舞了两下,然后在扯到伤口时候又一秒跪下。
“好痛!!!!不过,谢了啊!你这家伙意外地是个好人嘛!!这样一来的话又可以踏上旅行了……”
露出某种兴奋和痛楚并存的扭曲表情,星樱跪在地上捂着伤口道。
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刃之魔女挑了挑眉:“你的武器不是全部丢失了吗?还有些什么形态的?”
意识到对方话语中意思的星樱,用某种不可思议地表情抬头看着站在炉边的人。
“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送了耸肩,刃之魔女摘下手套。
“哦哦哦!!!那么,我还要4X16的携带短刀,这个刀柄的短剑,可以的话备用的也给我一套!感谢!!!”眼睛开始闪烁起来的笨蛋,向着刃之魔女扑了过去。
“要求太多了。”毫不犹地闪开扑过来的人,刃之魔女淡淡道。
不过, 没有扑到人,反而撞到一边开始口吐白沫的笨蛋有没有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是这就是剑与刃的魔女最初的相遇。
魔女企划
第一周:有人类闯入了我的领地了?!·与勇者的邂逅
虽然是突如其来的事件,但是等星樱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是一分钟以后的事了。
她的领地里闯入了人类。
不,或许这里应该先说明一下,作为“为了锻炼自己而踏上旅行”的“见习魔女”,星樱事实上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失去了“属于她本人的”的领地。她现在所谓的“领地”也不过就是睡觉的时候展开的警戒区而已。
但就在这样的警戒区内,为止的生物突然从天而降,砸在了她可以称之为伙伴的使魔身上,让她的伙伴悄无声息地承蒙梦之女神的召唤之后,又用剑对准了自己。
虽然星樱觉得,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在察觉到有东西落下来的时候,就向着那边扔出了短剑,让对方发出了类似于史莱姆阵亡的声音,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星樱拔出腰间的黑色长剑:“你为什么会压在白的身上!”
说出了完全重点不对的话。
拿剑指着她的人头上明显也冒出了问号。
那是一个有着微微卷曲的红色短发的少年,黑色的眼中反射着星的细碎光辉,清秀帅气的脸还有着少年的稚气,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匀称的身材看得出来是经常锻炼的成果。
“Haku?”少年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刚才少女话中的名字。
“就是——这个!”
突然向前一步,星樱抬起剑向着少年的头上劈了下去。
愣了一下,少年下意识地抬起剑格住星樱的攻击。
刀剑相击的声音响起,摩擦出的火花点亮少女的眼瞳。
“你这家伙,不是普通的村民吧?”
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主要目的,星樱露出了小孩看见玩具般的表情,在被挡下第一次攻击后,借助格挡的力量后跃,同时射出藏在斗篷下的短刀。
“姑且,算是以勇者作为目标在努力吧。”
相当顺从地接上了话题,少年将剑挥出弧度,短刀发出“当当”的声音以后,掉落在地。
“这种年代居然还有勇者吗?”星樱发出了愉快的笑声,然后蹬地,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少年,在近身的同时矮下身体,斩向少年的腰部。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大概是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动作,少年转手,将剑立在自己腰侧,用一种很刁钻的角度猛然发力,格在少女的黑剑上,同时上挑,将少女手中的剑挑飞出去:“即使是魔女,也有你这样会莫名其妙对别人发起攻击的类型,不是吗?”
银色的长剑在星樱有下一步动作前,先抵上了她的喉咙。
月亮在淡淡的乌云过后投下光亮,照亮少年脸上的微笑。
“知道我是魔女,你还真敢啊,人类。”
蓝色的兜帽下,魔女金色的眼瞳反射出锐利的光芒。
风吹了起来。气流卷起星樱露在斗篷外的黑发,如同飞舞的黑色丝线。四周的空气骤然冷了下去,某种看不见的威压开始浮动起来。
魔女是可以使用魔法的种族。
少年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他也明白,自己是不会输给这样的对象的。
连这样的对向都输的话,自己要怎么讨伐魔王。
就在失去了剑的魔女,完全不顾自己脖子上的剑尖,向着少年伸出手的时候,某个相当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说,星樱。你搞错一开始的目的了吧?”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然后低头——在那里的是被踩了好几脚,白色的毛皮上都已经出现了黑色脚印的狼。
“啊啊!白!!!”
瞬间改变了出手的姿势,星樱扣住少年的手腕,迫使他的剑调转了方向,然后蹲下身:“你没事吧,白?”
“我这样像是没事吗!我说你这家伙,别遇见可以打架的对手,别的就完全不管不顾好吗!考虑一下现实被那边的小鬼压到,又被你们踩来踩去的我的心情啊!”白狼的嘴里吐出了人类的语言。
“抱歉抱歉!”刚才还在用很凌烈气势压制别人的魔女,一秒蹲下道歉,然后被白色的狼一爪子糊在脸上。
少年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了。
从这个状况来看的话,这匹白狼应该是魔女的……使魔?但给人的感觉却给人相反的氛围。
“不过,真的不是我的错啦!是先压到你的他不好啦!”
话题突然跳转,刚刚还在被糊脸的魔女一秒推卸责任,伸出手指着一边在发呆的少年。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跑到自己身上来的少年,愣了一下,但出于一直以来养成的礼貌习惯,还是先行了礼道了歉:“抱歉,我并没有想到自己会从那种地方掉下来。若是造成了什么伤势的话,还请随我一同回家,为您治疗。”
白狼红色的眼睛眯了起来:“真是难得,人类里居然还有这么有礼貌的存在。”
“对吧,这家伙,知道我是魔女也依旧迎战了呢。”星樱露出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轻松笑容。
“别用那种看到新玩具的表情好吗?会害我想起上次见到酒与囚笼的魔女的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样,白狼抖了抖身体。
“安啦,这次是人类,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用完全没法信服的语气敷衍了一下自己的使魔,星樱转向少年:“话说,你刚才说‘掉下来’,是从那边的悬崖吗?”
她指向刚才自己背靠着睡觉的山崖断壁。
“是的。在进行夜间狩猎的途中,不小心跟丢了。”
“还真亏你能活下来。”
“因为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所以在空中的时候稍微采取了一点措施……倒是那边的白……先生?真的没事吗?”
“这家伙的话,是我的使魔,叫他白就好了。因为使魔所以不会受伤啦!”
用可以制造二次伤害的力道拍了拍自己的搭档,白色的狼身上出现了淡淡的蓝色光点,渐渐包裹住它的全身,然后光芒褪去的地方,狼的皮毛回复了原有的雪白。
“……”
看着这样的景象,在询问“真的没事吗?”和“这是什么运作原理?”两个问题之间,少年选择了沉默。
治疗完自己的使魔后,星樱站起身来,走到少年的面前。金色的眼瞳映入少年的眼睛——那是一双完全没有一丝闪避的,有着率直目光的眸子。
“我是在旅行中的剑之魔女•星樱,这边是我的使魔,白。人类啊,如果你不介意来自魔女的祝福的话,愿意报上你的姓名吗?”星樱向着少年伸出了手。
“勇者,竑。”完全没有丝毫隔阂地,少年握住了少女的手——即将成为勇者的少年,如同对待朋友般地握住了成为了魔女的少女的手。
星樱笑了起来。
“那么,反正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再来打一场吧?”
“……”
竑稍微有点想甩开这个奇怪魔女的手了。
帕菲(Parfait)
有着金色和棕色羽毛的火鸮。十分少见的有自己属性的生物,放在人类世界算是贵族一类的存在。以自己身为鸮而骄傲,藐视包括人类魔女在内的所有种族,喜欢用命令的语气说话,但是经常被绯戈威胁要烧掉它的毛(这种时候就会摆出“本王不削与庶民计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