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R15,我拉灯了。并且并不唯美,并不唯美,并不唯美。重要的事情说三次
如果有BUG就让它们随风而散吧(
感谢企划主提供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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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瑞坦将花洒水龙头掰向冷水方向,但它仍然毫不停息地喷出滚烫的水雾。尽管高温并不会像伤害别人那样伤害他,但皮肤上一阵阵灼热的刺痛并不好受。浴室里满是热腾腾的雾气,空气湿热难当。
这也真是太他妈热了。花洒只能喷洒出滚烫的热水,应该是热水器哪部分坏了。待会儿得叫管理处说一声。可还好是自己,瑞坦看着自己被烫得通红的皮肤闷闷地想。若这时在这里的是史利维斯特,这水温大概能烫破他的皮。
空气也湿重得无法呼吸。瑞坦打开浴室通风的窗户,然而一阵干燥而炽热的气浪突地拍到脸上。他顿时梦地脊背僵直。这干燥里带着浓烟,塑料烧焦的臭味和某种烤肉似的油脂香味混合在一起的热浪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火灾时才会形成的热浪。
瑞坦下意识地向下望去,楼下早已是一片火海,看不清道路,在夜色里正格外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火星被热风卷着擦过他的发间。
这哪里是热水器坏了,那是铁质管道里的水早就被楼下的火焰烤得沸了!!
瑞坦猛地关上窗户。史利维斯特还在客厅里。他能在火还没烧过来时用恩典抑制住火灾灾情,凭两人身手逃出去并不难……
……黑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陶瓷浴缸已经缓慢地融化成一团通红透亮的粘稠胶状物,其中的管道早已化为一团铁水,被包裹其中。墙壁上那些斑斓的色彩缤纷的瓷砖仿佛冰淇淋在烈日下暴晒一般,纷纷融化,向下流淌金红色的水滴。浴室里不知何时水雾早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但空气仍然几乎无法呼吸——不是因为潮湿,而是因为无法形容的干燥。
瑞坦这才模糊地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火灾的温度所能做到的程度。是他的恩典……自己那该诅咒千遍的恩典……浴缸,或是说那一团通红透亮的胶状物,被他的后背挤压出一个形状,又顺着他裸露的皮肤往下滚落。他艰难地喘着气,徒劳地用意识击打意识深处的某一点,试图让那一点滚烫重新变得安静而冰凉。
史利维斯特还在外面。瑞坦喉咙里发出近乎绝望的呜咽。
上帝保佑他逃出去……现在火还没有烧起来,凭他的身手他逃得出去的。
他一定要逃出去!!
只是一转念的功夫火焰便拔地而起,形成一道道绯红金灿的帷幕。浴室门早已高温碳化,一阵气浪便使它应声而碎。瑞坦恍惚间抬起头,在重重火舌后面,他似乎看到了搭档高大厚实的身影。尤其是当自己坐在地板上时,那个身影看起来更具压迫感了……
不对。那不是史利维斯特。那是史利维斯特,但是是他已经炭化的焦黑尸体……即使已经变为焦炭,那具躯体却仍然站立着。焦黑的手无惧火焰,穿过金红的帷幕伸向他,似是死神借着史利维斯特已经炭化的尸体踏焰而来,前来取走他的性命。
黑羊张开嘴却说不出话。他碧色的瞳孔瞪得极大,眼泪在眼眶里便已经蒸发。但当他看到伸向自己的焦黑双手时却如负重释似的,轻轻笑了起来。
“你是不甘心自己一个人死要带我走吗?还是不放心我?”他轻声问道,仿佛注视着恋人的面孔,“我早该死的。已经死了这么多不该死的人……这样最好。”
他轻松地投入了那具焦黑,但仍然高大的躯体的怀抱。
潮水涌没了他。
那股熟悉的,史利维斯特式的安定感迅速而温和地裹住了全身。死亡原来竟然是这么轻松,自在而舒适的一件事,就和史利维斯特本人带给他的安定感没有任何区别。瑞坦将头抵在对方颈弯里微微笑了。神对他可真是优待,就连这位死神身上也有史利维斯特的味道,闻起来像是苦涩的烟味与肥皂混合的味道……
“安静下来了……?”
瑞坦困惑地抬头。史利维斯特……活生生的史利维斯特正看着他。深色眼睛里有一丝困惑,但更多是担心。他强有力的脉搏顺着一侧紧贴脖颈皮肤的耳朵,顺着紧贴的胸口传来。鼓动的心脏上方是厚实肌肉,紧实但布满疤痕的皮肤。
这若是死神假扮的,可也太真实了。
瑞坦不确定地去摸搭档的脸颊,似乎触碰的是一个幻象……史利维斯特并没闪开,任由他来回摸索,用手确定一切。
“我……我看到你死了。”瑞坦最后说。他将脑袋抵回搭档的颈窝,裸露的身体紧紧靠着史利维斯特,仍然有些语无伦次,“我看到四周都是火焰,你被烧得漆黑,站在火焰后面。是我引起的,恩典……恩典又失控了……”
“火焰?”史利维斯特再度看向浴室。门已经没了——极速低温结晶化后,轻轻一碰就化为一堆亮闪闪的碎片。浴缸里小半缸水都已冻成一整块冰。毛巾架上覆盖着一层冰层,角落里挂着锯齿状的冰棱,亮黄和玫红瓷砖上结满冰霜。
“幸好你的恩典还只在浴室范围内。”史利维斯特扶起搭档。瑞坦显然也注意到了浴室内的情况,他呆站着,一时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明明……我还在窗口看到了楼下有火灾……”
“如果有火灾现在消防车早就到了。”史利维斯特看了仍然呆站着看着浴室内的瑞坦一眼,放开了他。“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瑞坦打了个抖。
安定的洪流随着手离开身体的那一瞬间,干燥滚烫的热度裹着令人绝望的不安再度席卷了他,令人根本无法呼吸。金红的火焰又隐约浮现在地板和墙壁上。
他猛地抓住了史利维斯特的胳膊。
“不行……”
“瑞肯?”
“……闭嘴。还有你叫错了。”
瑞坦吻了上去。
起先这个吻无关情欲,充满了不安,乞求和不确定。然而当史利维斯特拉回瑞坦腰侧回应着加深这个吻时,零碎的触碰顿时化为疯狂的啃舐与吸吮。待瑞坦意识到时,他已经卷起搭档的背心,赤裸的胸腹彼此来回磨蹭。他一手钩着史利维斯特宽厚的背,一只手在结实的胸口侧腹来回游走。而史利维斯特则一边用力回吻着他,一边两手都绕过他的腰际,顺着脊椎揉捏着臀部两团肉。两人粗重的呼吸,唾液,汗水和身体都交织成一团。
这感觉实在是太他妈令人诡异的好了。史利维斯特猛地拽起瑞坦摔在地毯上,一面用缓慢得要人命的速度解开自己的皮带。被那样直白火辣的目光盯着,瑞坦顿时硬了。他伸直小腿,脚心压住史利维斯特的牛仔裤裆稍微用力地来回挤压,那里也鼓作一团,又硬又热,他毫不意外地得到一阵压抑的苦闷喘息。史利维斯特任他搓了一小段时间,突然抓住他的脚踝顺势向上摁住。
“待会的事情,你得付自己全责。”牧羊犬说。他喉咙嘶哑,视线滚烫得能烧出一个洞。他说着再度撕咬着亲吻那片嘴唇。
之后的事情瑞坦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再醒来时已是凌晨,窗外一片漆黑。他隐约只能记起史利维斯特粗重的喘息,自己的尖叫,哭喊与恳求。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万匹马狂奔着踩过去,喉咙嘶哑得说不出一个字,身上狼藉不堪。史利维斯特背对着他睡得正熟,看起来也没有好多少,他背后腰侧满是抓痕和瘀斑,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血腥气。
但是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满足而安宁,平静得像是海中的一粒沙,夜空中的一颗星。之前的火焰,融化的浴室,烧焦的尸体都仿佛一场醒来便已开始遗忘的噩梦。
瑞坦动了一下,胳膊绕上史利维斯特的腰侧。史利维斯特正巧也转个身,刚好将他搂住。史利维斯特的心跳,体温,呼吸,气味,这些全都安抚着他,包裹着他。一切恐惧和绝望都被隔绝在外。
那就是噩梦。史利维斯特还活着。
他还活着。
瑞坦精疲力尽地埋进牧羊犬的怀抱,再度陷入沉睡。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要有机会,自己的目光就忍不住被那抹红色吸引。
莱安已经不怎么记得上岛之前的事了,包括父亲和母亲。自他有记忆以来,似乎就生长在这个岛上。如果不是那非常人所能及的超能力,不是那所谓的神之恩典,也许他会以为自己真的属于这座岛也说不定。
人类因为未知而恐惧,同时也因为未知而充满向往。几乎要将自己认定为土生土长的岛之住民的莱安,比谁都热切地期望了解海的那一侧的事情。
他不厌其烦地从任何渠道汲取着对面世界的知识,随着时间的累积,这份憧憬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日益强烈。
想要出岛,想要了解岛外的世界,想要看看那里的人们是怎样生活,想要知道更多新鲜、有趣的事物。如果我能记得就好了,如果我被带上岛的时间更晚就好了,如果我是是黑羊就好了。
阿达西尔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莱安的生活里。
依稀记得最早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从照顾自己的赫西亚与同事的谈论中而得。
赫西亚是协助照顾自己的人,是个温柔和善,努力给自己营造家的氛围人。他从未做什么令莱安感到不愉快的事,莱安打从心底敬爱着这个人,也用同样的感情面对他的和善的同事们。但是那是第一次,他稍微、稍微对赫西亚他们的谈话有了异样的感觉。
那是种说不清的情绪,起先只是滋生于看不见的地方,等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突然像杰克的豌豆们般穿透了天际。
阿达西尔。
阿达西尔•梅利尼。
是有着强力恩典的黑羊,虽然上岛时间晚,但却是立刻就成了维稳科常年榜上有名的黑名单。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住赫西亚,但是能与维稳科作对的人,那得要多厉害啊!
就连头发也是耀眼的赤色,与自己这满大街随处可见的金发截然不同。莱安有些赌气,他噘着嘴玩弄自己的发梢,阳光在碰到他的身体时产生了扭曲。他断断续续地使用着能力,旁的人看来莱安就像是不停地消失,又不断地出现在原地。
那个人当真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
而我就连能力也这么鸡肋。莱安撑着脸,看着窗外随风摇晃的树枝想。
真的好想认识他啊,等我长大了,加入维稳科的话,是不是就能认识他了?可惜我只是个羔羊……
那个机会远比莱安预想中的来的更快,甚至可以说,更迅猛。
莱安像往常一样捉弄完他向来看不惯的摩尔,原本准备继续像之前的数次般嘻嘻哈哈撒了丫子就跑,跑着跑着就没事儿了。但是今天的摩尔似乎是铁了心要将这个小兔崽子捉拿归案,他居然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追赶,莱安第一次感到了恐慌。
哦天,如果被捉到的话会怎办?接受变态的处罚?赫西亚知道的话又怎么办,会令他失望吗?
莱安的小脑袋开始飞速运转,他比谁都熟悉这条街道,如果合理利用能力的话,也许未必逃不掉。他需要的只是一点点运气。
现实很快就打破了莱安的幻想,摩尔吃一堑长一智,组织人对莱安围追阻截分头包抄,他按照计划将莱安驱赶,莱安觉得这人真是个变态对小孩子也不手下留情。
前面的分岔路右侧是死胡同,绝对不能被赶到那里。莱安一个憋气,加足马力想左奔跑。几乎同时,他远远看到对面有大部队人马正向这个方向赶来。
天啦噜这摩尔是疯了吧,这么大动干戈就为了捉到我?那被他捉到我还不死定了?
莱安有点儿想哭,他想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摩尔这么拼,这次他肯定逃不掉了。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后面领头的摩尔猥琐的笑容近在咫尺,莱安想要放弃。然后他的余光捕捉到了那抹红色。
“站住!阿达西尔•梅利尼!!再逃跑的话,我们就要采取措施了!”
奔跑在前方的阿达西尔狂笑着转身对后方比中指:“你让停我就停啊?你是不是傻?又不是看电影,傻逼才会停下来!”
阿达西尔随手扔出的东西炸的灰尘洋溢,他狂放地笑着冲了出来,挑衅扯着嘴角欣赏着身后的鸡飞狗跳,紧接着很快就发现了正前方的莱安和追逐他的摩尔。
两个人的擦肩而过仅在瞬间,莱安却觉得这个须臾被放大至了无限。那个人,那个自己憧憬的黑羊与自己近在咫尺。他扬起的长发,身上的土腥味和比肩之时相互相汇的眼神。莱安几乎是下意识地拽住了对方的胳膊。
“你他妈——”
阿达西尔看着前后夹击,正准备对眼前的小不点儿施以颜色,就迎面对上莱安诚恳的目光。
“跟我来!”
阿达西尔摸不着头脑,那小鬼嘴上说着跟我来,但他们哪也没去。不过追逐他们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左顾右盼在找寻着什么。
金发的小鬼紧紧环着阿达西尔的胳膊,阿达西尔想从出生起他还没和谁这么靠近过。就算是亚摩斯,或者之前的若干个搭档,他们对他都是礼貌且拘谨的。
“喂你……”
“嘘——”莱安低着头,阿达西尔能感到对方的颤抖,“小声点,我们并没有消失,只是障眼法让他们看不到我们罢了。”
阿达西尔这次配合地闭上了嘴,他想这小鬼的能力倒是有趣。
“别慌!莱安的能力只是扭曲光线,实际上他们人还在这里!你们围成人墙,慢慢缩小包围圈,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不成!”
摩尔传达着命令,人群一阵交头接耳后很快执行,莱安缩在阿达西尔的身后发出呜咽声,他紧紧地拽着阿达西尔的衣服,就像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保障。
“喂你——”阿达西尔扭过头问,“我是阿达西尔•梅利尼,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是莱安,莱安•科林。”
“好,莱安,你要抱紧我。”
莱安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被阿达西尔一把从身后扯出,他觉得自己几乎在半空中打了个璇儿,完全飘离了地面,接着就重重落在了阿达西尔的怀里。
“别说话,当心舌头。”
解除了恩典的莱安与阿达西尔就这么暴漏在众人的视线内,有人吞咽着口水向前挪动。
阿达西尔再次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他一手抱着莱安,伸出另一只手挡在面前。有人不知所以,有人开始习惯性后退。
“这就对了,”阿达西尔笑了起来,然后说,“Boom——”
被故意沿途洒落的小弹珠们跳跃起来,在人群中炸开了花,人们发出哀嚎,但也有人冲了上来。
阿达西尔弯下腰,他摸了一把鞋子,然后原地向上跳。再一次落地之时,被改变了势能的鞋迸发了无法想象的能量,它们带着阿达西尔和莱安一口气跃到了近乎十层楼那样的高度。
“嘿哈——”
发出像牛仔一般的叫声,阿达西尔抱着莱安开始在高楼间跳跃奔跑。随着他每一次的升起落下,莱安的心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牢牢抓着再提起。
他本能地紧紧抱着阿达西尔,他听见风在耳边呼啸。
“睁开眼,你是没断奶的羊吗?畏畏缩缩的。”
听到阿达西尔这么说,莱安虽然还是很怕,但努力尝试着睁开双眼。他闭着眼睛挣扎,这令他看上去就像双眼在抽搐。最终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他看到了什么啊。
那是蓝天,是白云,是周身与褒广的苍穹融为一体。将城市踩在脚下,将所有烦心之事抛在脑后,将世间繁杂都斩断隔离。使用自己的恩典,就像它是身体的一部分。它们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不必烦忧,只需享受。
“哇……”
莱安断断续续发出赞叹,他觉得今天真是棒极了。
“就像是做梦一样,我在飞——我们在飞啊!”
阿达西尔得意地扬起嘴角。
那是自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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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与莱安的初相遇,抱歉拖了这么久……我有罪……
借用了赫西亚和摩尔,因为并非正面交流,就没有响应。感谢里之人愿意出借角色。
金发的人儿在自己的碰触下七窍流血,当他猛然醒悟过来已为时过晚。他想抱住他,让他不要像片苍白的纸轻飘飘地消散于风中。然而他却只是后退一步,茫然地盯着那个如同破旧的玩偶般倒在地上的人。
脑子里很静,嘴唇发麻。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忘了身处何处。
却唯独记着一件事。
我又杀人了。
阿达西尔在奔跑,恐惧大于一切。昔日过往历历在目,眼前场景如同往昔再现。此刻他的脑海里别无他念,只想着绝对不能再以相同的方式伤害任何人。
阻止它,阻止它,一定要阻止它!
觉察到异样的柯尔特迅速收回了倾倒中的罐子,但还是有一颗性急的糖果迫不及待地跃了出来。狼人装扮的孩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柯尔特上前意欲阻止。
一切的一切突然在阿达西尔眼中变成了慢动作,眼前的两个人就像是老旧电影里卡帧的角色,以可笑的速度行动。阿达西尔能看清糖果下落的轨迹,他的耳畔充斥着风声。
阿达西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穿过街道,当他一把提起那孩子时,糖果就穿过障碍落地了。
爆炸引发的气浪掀起了地上的土,阿达西尔一个踉跄抱着男孩摔倒在地。
他匍匐在原地止不住发抖,许久之后依旧如此。血迹在地面扩散开,柯尔特上前想要分开两人查看伤势,却发现自己根本拽不动阿达西尔。
那孩子——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将自己的身躯弓成像小山一样坚固的要塞,牢牢地环住那名更年幼的。柯尔特伸出手抚摸对方的背,他做的轻柔并且有耐心。
“阿达西尔……放松,阿达西尔,深呼吸。已经安全了。”
阿达西尔并不予以理会,只是口中念念有词。柯尔特跪在地上侧耳倾听,发现对方神情恍惚,只是反复念叨着什么。
“阿达西尔。”
柯尔特提高的音量多了一份严肃,他再次伸出手想抚慰对方,却被阿达西尔如同触电般甩开。阿达西尔终于放开了那孩子,他呆呆字坐在地上,下半身几乎被血尽染。
“我、我……”
失神地望着孩子身上的血,阿达西尔的的瞳孔开始放大。
柯尔特快速检查了孩子,发现对方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立刻将目光转向阿达西尔,这才发现他的左腿被贯穿了一个洞。
出血量太大了,柯尔特估计伤的地方不妙。他急上前用一只手按住伤口,一只手压住伤口附近靠近心脏的动脉,然后让吓傻了的小孩拨打急救电话。
“哦、哦,好!”
男孩从地上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没跑两步又奔了回来。
“我、我,让我来吧!”
柯尔特抬头看着男孩,对方因为惊吓过度,连雀斑都吓得发白。他又侧目看了看阿达西尔,红发男子只是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男孩蹲下,将小手覆盖在柯尔特的手上,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让我来吧,我是羔羊,我的恩典可以,我可以——请求你。”
柯尔特松开了手,他扶着阿达西尔,担心对方因为休克而晕倒。阿达西尔却转过脸对他微笑。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真的、真的……对不起,亚摩斯,对不起……我……”
柯尔特蹙起眉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亚摩斯。
那是他现任搭档的前任搭档。
阿达西尔听到了歌声,他神志不清,甚至接近昏迷。但是他依旧听到了歌声,看到了光。他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但不确信。
有谁会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又有谁真的需要自己?
阿达西尔想,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他想如果睡的话就会将一切不美好的忘记。他用力闭上了双眼。
那柔和的歌声愈发响亮,寒冷似乎也随之散去。恍惚间仿佛有谁在抚摸自己,那人温柔地爱抚着自己的头,几乎快要让他对这些都信以为真。
“阿达西尔!”
这是一声无比响亮,又无比真实的呼唤。
我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在叫我,阿达西尔想,我不能不回应。
他睁开了眼睛。
苏醒后的阿达西尔还有些混乱,眼前有双手沾血的柯尔特,和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不认识的小鬼。也就是片刻间,阿达西尔完全清醒。
“他……!你们,你们没事吧?!”
柯尔特无奈地拦住急于起身的阿达西尔,他冲着旁边的男孩和善地笑笑。就在刚才他已经和男孩简短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阿达西尔先生,我想我需要严肃地警告你。”
佯装生气的柯尔特清了清嗓子,阿达西尔略带畏惧地错开了视线。
“我希望你从今往后少看点漫画,你要知道,就像个真正的大人一样。”
“……啥?”
阿达西尔用看白痴一样的神情盯着柯尔特,如果他能照照镜子,会发现自己的脸因为泥土、血液和震惊变得绚丽多彩。
“我们的阿达西尔先生一定是常年受到漫画的浸淫,所以变得为人处世都这么接近一个‘美式英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戴纳嗤嗤地笑了起来,还和柯尔特交换了一个眼神,阿达西尔没来由地觉得不爽。
他眨眨眼,像是思考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复:“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炸到脑子了?”
柯尔特将手放在阿达西尔的手背上,后者条件反射地要抽离,却被柯尔特牢牢按住。
“看样子手背没事,不是吗?”
这次阿达西尔完全听懂了,他垂下眼一言不发,但也不再挣扎。在心底的某个地方他确实松了一口气,虽然还不明白是为什么。
“那么,为了纪念我们被搞得乱七八糟的万圣节,我建议大家一起去最近的餐馆吃点儿什么?我们会先去戴纳的家——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然后邀请对方的搭档一起乘车去镇上。阿达西尔别忘了买新的糖果,钱我可以先借你,记得和衣服的钱一起还我。”
阿达西尔气结,一手甩开了柯尔特。他面色不悦地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上全是血,以及裸露的肌肤上的蔷薇刺青。
“这是什么新的万圣节整蛊方式吗?”
伸手抠了抠刺青,阿达西尔问。
戴纳刚想接口,就被柯尔特抢过话头。
“很适合你,我猜?”
“放屁。”
阿达西尔暴了句粗,转过身进了屋子。柯尔特确信对方走远后才对戴纳说:“今天的事,我是指阿达西尔受伤的事,能替我保密吗?”
见戴纳露出疑惑的表情,柯尔特平和地笑了。
“连对阿达西尔本人也不要说,当做我们共同的秘密,好吗?”
柯尔特伸出小拇指,戴纳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伸手勾住了对方。
TBC
“我们谈谈。”
柯尔特从面包片上收回目光,看到一脸严肃的阿达西尔坐在自己对面。他看上去很紧张,视线也飘忽不定,还一直玩着自己的手。
其实从几分钟前柯尔特就发现阿达西尔的不对劲了。对方起的比平常都早,一直在靠近自己的地方不停踱步。他看上去神经紧绷,就连偶然路过的胡子先生都能把他吓他一跳。柯尔特猜测对方必是有什么非说不可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是他不想逼他,所以他选择等。
阿达西尔深呼吸了两次,终于努力把兴趣从自己的大拇指转到柯尔特的脸上。然而他在接到对方视线的刹那,又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缩了回去。
“呃、我、呃,我想……我想吃你的面包!”
柯尔特差点笑出声,他将果酱均匀地涂抹在烤面包上,然后连盘子一起推给阿达西尔。
“请?”
“哦,好……好的,谢谢……”
阿达西尔不情不愿,拿着面包就往嘴里送,紧接着立刻吐了出来。
“我靠这是什么真他妈难吃!”
“很难吃吗……”柯尔特以一种很受伤的表情问,阿达西尔又瑟缩了下,“这是我自己做的,我明明按照料理书的步骤一步步做的……居然这么难吃啊……”
“勉强……不,刚才我是在逗你,其实不难吃。好吃,可好吃了,不信你看!”
阿达西尔三口两口吞掉了面包,他的眼角泪光闪烁。
“那再来一个?”
柯尔特真诚地问,阿达西尔捂着快要呕吐的嘴慌忙摆手。
“别别别,不,我是说——其实我不饿,昨晚吃得太多,撑得很。我有点想喝牛奶,啊——新鲜、新鲜的牛奶!”
看着阿达西尔逃也似离去的背影,柯尔特平静地切下了面包边。
据统计从早晨到现在,也就是到下午三点之间,阿达西尔已经尝试四次次接近自己。柯尔特平静地翻过一页书,他在沙发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放松身体的同时在思考。
时间越向后,阿达西尔来找自己的频次间隔就越短。虽然有些好奇能让那个直肠子吞吞吐吐的事,但权衡之后柯尔特还是如同最初一般等待着。
然而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就寝时间。在这期间阿达西尔又犹犹豫豫找了柯尔特七次,全都在最后关头临时改变话题落得无功而返。
柯尔特觉得有趣,他鲜少对什么事情真正意义上保持长久的热情。他认为人的感情大多都来的快去的也快,阿达西尔至少表面是热情外向型性格,注意力转移的快也是常态。那么是什么令这位急躁的火焰先生长时间地执着于同一件事?又是什么令他在坚持的同时却久久无法开口?柯尔特想如果对方能说出来,那对于进一步分析他无疑是非常有利的。
将一切数据化,使事情保持在现阶段所能理解的程度,最终确保自己对事态掌控的最大值。柯尔特不仅惯来精于此,甚至可以说,他对此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自豪。
毕竟理性对待任何之物,才能按部就班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思考令柯尔特保持清醒,他抬眼看到床头柜上的夜光表,显示时间为02:27。
阿达西尔仍未睡着。
柯尔特发现了这点,并持续观察着,他以为对方会保持这样直到睡去,但往常那种平稳的呼吸声并未出现。柯尔特刚想翻身,就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气。他几乎是立刻就停止了全部动作。
“你睡了吗?”
阿达西尔压低嗓子问,柯尔特突然觉得这样的对方有说不出的新奇感。
似乎是满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阿达西尔沉默了片刻,终于像是捋顺了什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不,我知道应该告诉你,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从头说,柯尔特心中默想,从头说,这通常是叙述一件事最好的办法。
“在你之前我还有过很多搭档,啊,并不是说我在想他们……不不,也不能说我没有想他们,哎呀总之就是我没有你认为的那样想他们……该死,我究竟在说什么……”
柯尔特突然发现自己有想要扬起嘴角的冲动,立刻压制了下去。
“他们……我是说我们,因为我的性格原因,并不能和谁长久地组成搭档,老实说,对此我很……我想我一定令他们失望极了……
“在你之前,我有一个很棒的搭档,他叫亚摩斯。你知道吗,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喜欢他。可是我却……
“这一定是我的错,不是吗?”
柯尔特静静地听着,他想已经快要接近了什么。阿达西尔又沉默了,时间久到柯尔特快要以为他要睡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方再度开口。
“他陪我……我们曾经是神慈科的成员。神慈科,我不清楚你知道吗?就是,怎么说,有点像执行特殊任务的特工组织吧?可以出岛的那种。我们就职于神慈科,但是从未出过一次任务,特别是在那个事件之后……”
阿达西尔又叹了一口气,柯尔特想如果是面对面,他就能好好研究对方现在的表情。
“我以为,出了那样的事后,我再也不可能是神慈科成员了,但是前两天我同事却找到我给了我新的任务。你要知道,神慈科是要求犬羊组合才能参与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选择参加,那你也必须一同前往。
“我非常希望、非常希望能够获得出岛的资格,所以才在收到推荐信的时候立刻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但是、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同意,我讨厌如此。你要做你自己的选择,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要考虑我,拜托,就算我们……是搭档。但是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也会像他一样同意吧,毕竟你们是相同的人。你们都是好人。加入神慈科会面临巨大的危险,他们会在你的身体里植入芯片,保持跟踪和确认死亡。这对你而言很不公平,对吗?
“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一个优秀的人。高学历,人品出众又待人和善,我完全做不到如此。你应该有光明的未来,你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我不希望再因为我这样的人……唉……我在说些什么啊,晚安,晚安吧。做个好梦。”
最后的叹气如同轻拂肌肤的羽毛,虽然微不足道但确实存在。柯尔特在黑暗中睁着炯炯有神的双眼,目光如炬。
咯噔一声,床头的闹钟显示03:00。
像往常的任何时候一样,阿达西尔起来时,柯尔特已经在厨房准备好了早餐。阿达西尔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看到眼前那份涂着厚厚果酱的烤面包后陷入沉默。
“我……”
“请快点吃完你的早餐,阿达西尔先生。然后进行洗漱,虽然我认为你的顺序有不小的问题,但是既然你习惯于此,那我也没什么大的疑问。稍后我们还要出门,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
“上班?什么上班?上什么班?你不是富二代吗?”
“岛上的成年人都要工作,这是基本常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阿达西尔撇撇嘴,他一点也不想碰那个果酱,他随手取过一杯咖啡送到嘴边。
“因为你起床太晚了,导致我有很多问题没办法第一时间得到解决。不过好在我们未来的同事Cheshire先生及时出现并帮助了我,我才……”
柯尔特止住话头,他皱着眉头看到阿达西尔把一口咖啡吐进杯子。
“那是我的咖啡,阿达西尔先生。不过鉴于你刚才的行为,我认为自己已经同意把它让给你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哦,Cheshire先生……”
“那个混蛋来做什么?!”
咖啡被振起朵朵涟漪,杯子嘭地一声裂出一道口子。
“来对我说你不曾告诉我的事。”
阿达西尔一瞬间露出非常悲伤的神色,但立刻就掩饰了下去。他安静地喝着咖啡,似乎完全忘记刚才自己吐在了里面。
“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我记得他说要进行什么植入。”
“芯片。”
“对,芯片。那个很疼吗?需不需要切开你的大脑?”
“如果切开大脑能令你正常点,我会建议他们这么做的。”
柯尔特停止手中的工作,也拉着凳子坐在阿达西尔对面。
“嘿,听我说。其实我是Merval的粉丝。”
“啥?”
阿达西尔再一次露出“你是傻逼吗”的表情,但是他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妥,继续低下头喝那杯凉掉的、掺加着口水的咖啡。
“所以我想加入这样的组织。”
“你是不是有病?”
“不管你怎么说,这是我从还是一个小男孩时候就有的梦想。我曾经想当过超级英雄。”
“到底是谁让我不要做‘美式英雄’啊?话说美式英雄到底是个啥?”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柯尔特•所罗门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遇见了街头混混都无法确认自己能打赢的人。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是牧羊犬,并且有了自己的搭档,那就是你。而你的能力既然对人类有利,为什么我们不重新考虑做英雄?”
阿达西尔觉得自己今早的起床方式一定不对,他想睡个回笼觉的话世界也许会恢复正常。
“你这是要拯救世界的节奏?”
“对。但是没有你我做不到。所以——陪我?”
“……你是不是有病。”
阿达西尔目瞪口呆,最后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拿起切片面包吃了下去。
“你换了果酱?好像没昨天那么恶……好像和昨天的味道不太一样?”
“你的错觉吧?我是不浪费主义,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吃完的。”
“靠。”
“咖啡,再来一点?”
柯尔特起身,给原本属于自己的杯子里斟满咖啡。阿达西尔看着,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不喜欢咖啡,它们太苦了。”
柯尔特笑了起来。
TBC
胡子先生觉得自己与平日里不一样,基本上他每天都觉得自己是崭新的,与别日里完全不同。但是今天这份感情尤为强烈,这是为什么呢?
趴在青石阶上晒太阳的胡子先生眯眯眼,他努力回忆着今日更为不同的地方。
他从大清早窝在红毛小子身上睡觉然后被吵醒,想到吃早饭的时候他为了报复故意把对方的杯子推在地上,想到自己在首席铲屎官读书的时候团在他的怀里,惹得红毛小子吹胡子瞪眼,想到在红毛小子捏自己面颊的时候赏了他一巴掌,最后想到今天的午饭是美味的金枪鱼肉饭。
啊~啊~金枪鱼可真是好吃啊~好幸糊喵~
伸了个懒腰的胡子先生想,他舔了舔前爪,又摸了摸自己帅气的胡子。啊咧,刚才他是要干什么来着?晚饭吃什么?什么时候吃晚饭?他现在就饿了!
胡子先生翻了个身,他左右环顾并没有发现首席铲屎官或者红毛小子任何一人。他想那就不要浪费口水叫了,尊贵如他理应在仆人们在的地方呼唤他们。
胡子先生从落地窗之间的缝隙钻进房内,通过的时候有些费劲。他的大屁股卡在了屋外,害得他不得不左右扭动着腰肢才勉强进到屋内。进入之后胡子先生就大发雷霆,他对着落地窗一阵猛踢,又伸出前爪使劲儿挠,他发誓与这个该死的玻璃门势不两立,这个家有它没他,有他没它。然而他很快就感到了厌烦,他突然想到自己饿了,于是转了个身就要去找首席铲屎官。
哼,就让你一辈子孤零零留在那里到死吧!没有腿的蠢家伙!
胡子先生想到这里,愈发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失态,不该和那么一个东西斤斤计较,并且由于这么一出,他觉得更饿了。
真是奇了怪了。胡子先生想,这才是什么时候啊,红毛小子喜欢乱跑就算了,怎么连首席也不见人影。这可不行,他一定好好好地教育他一番,作为自己的贴身佣人,怎么可以放置主子?!
也许是时候打碎点东西吸引那两个仆人的注意了,今天推点什么好呢。陷入了沉思的胡子先生跳上了桌子,那里摆着很多透明的、亮晶晶东西,他们落在地上会发出清脆的响声。胡子先生老喜欢这样的声音啦,特别是看到在推落它们的一瞬间那些仆人脸上的表情后,他就觉得这声音宛若天籁。
胡子先生忍不住想笑,如果他能笑的话。他想也许在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会笑的猫,而如果对方能对他恭敬,那待他友善也未尝不可。
还是来想想今天推点什么好吧,胡子先生用身体摩挲着摆放整齐的叫不上名的东西。他想这些都是他的,它们有他的气味,任凭他的处置。
更高一点的桌子上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瓶,与其他东西不同,里面还装着什么。有好几次胡子先生都想推推那玩意儿试试看,但是那东西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每每看到它胡子先生就觉得喜欢得紧。
那是一艘装载着安妮女王复仇号的漂流瓶,胡子先生当然不懂这些,更不理解自己名字与这艘船的渊源,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它。哦,喜欢,就是那种吃饱了饭睡在太阳底下,躺在有好闻气味的人的腿上被挠肚皮和下巴,每周二和周五能吃到金枪鱼拌饭的感情。
胡子先生舔舔嘴巴,这两个人究竟在哪里?
楼上有什么在响,胡子先生抖动着耳朵,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和我玩捉迷藏?你们还嫩着点儿!如果我能顺利找到你们,为了表扬我自己,就奖励你们每个人都有挠我的肚皮3分钟的权利!
门被从里面反锁了起来,胡子先生扒拉了好久,也没见有谁理会他。他开始生气,想撕咬什么东西,但与此同时他又很饿,他想先吃饱了再发脾气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胡子先生猫在门口静静聆听,他能听到里面凌乱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对话。他想这俩人该不是病了吧,他可一定要对自己的臣民负责。他知道有一条路能通到这间房子的露台,他要前去一探究竟,并且做好随时准备求援的准备。
从房顶到排水管最后再到目的地,胡子先生心急如焚,并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让自己丰满的身躯从露台上掉下去。
可算是抵达了,胡子先生吐着舌头,他想自己可真是累成了一条狗。
那两个人果然在这里,胡子先生的脸拧巴了起来,原本就毫无可爱可言的脸现在就算用牛鬼蛇神来概括也不为过。
他闻到了奇怪的气味,那味道很浓郁,充斥着他整个鼻腔。胡子先生伸出爪子,他几乎快要打了个喷嚏。他推开被风吹拂的讨人嫌的窗帘,从虚掩的门悄悄溜了进去。
哦天哪,天哪!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首席铲屎官和红毛小子都光溜溜的躺在床上!
你们的皮毛呢!你们为什么缠绕在一起!你们互相像母猫哺育小猫一样彼此舔舐,你们究竟是怎么了!
胡子先生急得团团转,他看到了他的尾巴,他现在可没心情追逐它。他一定要想个什么办法,解救他的痛苦的仆人们。
首席你在干什么,虽然红毛地位低下,但是作为我选中的人怎么能欺凌弱小!你为什么压在他的身上,没看到红毛在哭吗!快点停止你粗鲁的行为!
胡子先生六神无主,他想上前阻止,但实在是受不了两个人散发的气味。味道越发浓郁,胡子先生想到自己夏天时藏在沙发底下的坏了的黄鱼。
红毛,你顶住啊!我这就找人来救你!首席你太不像话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示威一般又孔武有力地叫了几声,胡子先生转身跑出了房间。他需要支援,他需要救兵,他知道有个地方有人会帮他。
“你家的猫……唔——轻!胡子先生他……他在看。”
“谁家的……猫?”
“啊——呜嗯,我、我家的,我家的猫……你别——”
“我们家的猫。”
阿达西尔仰起脸,露出有些迷茫的双眼,柯尔特俯下身吻他的额头。
“好吧,”阿达西尔嘟囔着,“我们家。”
胡子先生花了好大的劲儿,才跑到那个后腿长着茂盛毛的家伙家。他用力挠着门,这次不错,他们家的小鬼头很快就出来开了门。虽然胡子先生差点被撞到脸,但考虑到接下来他还要使唤这两个人,他就勉强压下了怒火。
“喵喵喵喵喵喵喵!”
胡子先生说。
“怎么了小猫咪,你迷路了吗?”
“喵喵喵,喵!喵喵!!”
“什么,你是饿了吗?哎呀你有项圈,这么说你有一个家,是吗?”
戴纳蹲下身,用手抚摸胡子先生的下巴。
不得不承认这小鬼头真有一定的手段,胡子先生想他要把他收为首席之下的那个铲屎官。
“喵呜~喵~”
胡子先生偏着脑袋,眯着眼睛的他突然想咦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啊,项圈上写着字……我看看,胡子、胡子先生?你是阿达西尔家的猫?怎么跑这里来了?”
哦,对!臭小鬼快点跟我去救红毛,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喵喵喵喵!喵嗷!!”
“真可怜,一定是饿了,叫的这么惨。克里斯——克里斯——我们还有小鱼干吗?我想胡子先生一定乐意来上几条!”
什喵!小鱼干!
两眼放光的胡子先生任由戴纳抱起了自己,他伸出舌头舔自己的鼻子,心想这可真是来对了,下次还要来这里吃好吃的。
咦……那最初是为了什么来这里?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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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是目前正剧向后推好久,这么早就开锅,真不怪我【你
【弗1:7】我们藉这爱子的血得蒙救赎,过犯得以赦免,乃是照他丰富的恩典。
1、
“血液能告诉人们很多事情。”
研究所那栋铁灰色的大楼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保持着明亮,从三楼的落地窗向中庭望去,草坪、分割草坪的灰色砖石以及修剪整齐的树木已经变成了黑影,但各个楼层的窗口仍然散发着让人感到清洁、高效,同时有点冷冰冰的白色光芒。
除了一楼的治疗室及住院病房,二楼和三楼里侧的房间都安装了落地玻璃,以便及时观察到楼内其他房间的情况。现在,那些房间里的监控设备、计算机终端、看不出用途的奇怪仪器仍然在运作着,而穿着白色外褂的值班研究员还在那些闪烁跳跃的数字信号、用马克笔写着演算公式的白板、堆放得到处都是的档案资料中走来走去。
文森特低头去检查稳压器的电源,然后从那台灰白色仪器中拉出一个小盒子,倒掉里面漂浮着气泡的废液之后,拧开桌上一个圆形塑料瓶,向里面重新加入清澈的液体。接着他合上看上去像阀门的东西,检查了所有管道,触碰屏幕上的按钮,等仪器嗡嗡地运转了一会儿之后,把那个贴着标签的半透明试管与仪器连接起来。他望着液晶显示屏上不断前进的进度条,喃喃说道。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岛上唯一一栋和宗教仪式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建筑。除了工作人员的服饰、文件资料的标题和建筑上偶然出现的装饰让人联想到教会医院以外,这里和那座气势宏伟、有着高耸的拱顶、为巨大石柱环绕着的教堂完全不同,在那里,迈上石阶就会有交错的阴影从上空投下来,步入礼拜堂光线就会变暗,从长椅周围走过的时候,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在石板地面上发出的回响,进入礼拜堂的人会全身心地沉入静谧的气氛,只有从彩绘玻璃后面透过的阳光和圣徒石像附近的烛火会闪烁着,勾画出一幅仿佛远离这个世界一般的场景。
而研究所里,一切清晰可见,所有的信息和数据在此被有条不紊地整理、分类、剖析、实验,反复验证,最终得到结论。名为“理性”、“思想”、“求知欲”的意识在这里交相辉映,显示出与充斥在礼拜堂里的威严截然相反,但也同样强烈,同样让人惊叹的气势。
同时,这里和那里,有些事情也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研究所与教会同样应对着“未知”,而且是与“生命”,与“人”紧密相关的“未知”。
为了保护,为了拯救,或者与那些无关,仅仅是想要驱散“未知”代表的昏昧不明,而满怀热情的人,他们的表情是非常相似的。虽然研究所里也有对事实真相的探究欲超出了正常范围,显得古怪而冷血无情的家伙在,但大多数都是想了解“恩典”的产生和运作而投入探索的。
赫西亚看着那张皮肤白皙,线条优美的侧脸,金色的额发垂下来,在眼睑上方投下浅浅的阴影,接着他的目光移动到对方白色的外褂,衣兜里的原子笔,以及那双忙碌着的,骨节突出,显得灵活而有力的手。他想,这和教堂里热心布道的神父,或者虔诚祈祷的信徒,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
“怎么还不走,没有别的事可做吗?……你坐在那儿让人分心。”
文森特吁了口气,投来明显不耐烦的眼神。
“抱歉。”
这个指责对牧羊犬来说太过严苛了,赫西亚认为自己隐藏气息,消除存在感的努力一向是成功的。他可以混入人群,变成这城市的普通一员,成为在站台上面带愁容等待下一班地铁的职员,在集市上推着手推车卖手工艺品的异国商贩,贫民区的黑帮,桥下的流浪汉,或者干脆只是坐在长椅上,变得像树木或石头一样不引人注意。
自己在研究所就这么不协调吗?这份报告已经拖了太久,只剩下最后的一小部分需要补完,因为监狱里有经常处于暴走边缘、恩典能力类似的“黑羊”,研究所所长、典狱长、教廷高层都在催促报告的结果。如果不在拿到样本之后72小时内得出结论,无论哪一方都会施加压力。虽然用这个理由强迫维稳科的外勤调查在工作时间以外逗留在研究所里忍受研究员的白眼已经足够充分,但赫西亚从一开始就只是对这个地方感兴趣,想在这个房间安静地待上一会儿而已。
2、
“算了,既然抗议也没用,你就呆在那儿好了,不要乱动桌上的东西……喂,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什么?”
文森特的眼神变得更加咄咄逼人。
“啊……不,没什么,突然想到之前也听到过这种说法,有关……血液。”
赫西亚指了指那个试管。
“……是吗?怎么说的?”
出乎意料地,年轻医生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兴趣,他继续熟练操作着仪器,接着像想要填补这段等待时间的空白一般,看也不看谈话对象地,一边抛出了问题,一边开始飞速敲击起旁边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是……关于人们失血死亡时,发生的事情。”
赫西亚回忆起新人训练时的学习和这几年接触的案情。
血液在人体内大约占体重的8%,成年男性有五到六升,女性则是四到五升。这种红色的液体在人的体内形成一张网络,贯穿人体各个角落,在人的一生始终川流不息。这种东西不仅是人类健康状况的指示器,同时也是“生命”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当失血量在血液总量五分之一以上的时候,伤者的脸色会逐渐苍白,嘴唇发青,皮肤上渗出冷汗,感到手脚冰凉,浑身无力,呼吸会开始变得急促,脉搏变得快速而微弱,而失血量达到四分之一以上时,会引起大脑供血不足,伤者出现视物模糊,口渴、头晕,神志不清或焦躁不安,接着是昏迷不醒。如果这种液体继续流失,等待伤者的将是休克甚至死亡。
同样地,遗留在死亡现场的血迹只需遵循简单的物理原理,就可以推测出人体受创的时间,武器的类型和进入人体的速度,使用武器者的惯用手,受伤位置和类型,以及伤口是否致命。
受伤后从身体缓缓滴落的血液会以每秒一点五米从伤口落下,汇集成四到八毫米的小小血泊,被钝器、拳头击打和锐器捅伤产生的血迹会以两米到三十米每秒不等的速度飞溅出来,形成抛射状、小于四毫米的小血滴,而枪伤或者因为呼吸等原因喷溅出的血液会形成直径小于一毫米的血珠,以一小片血雾的形式的沾染到周围的物体上。血迹的拖痕、溅上血迹的物体的运动轨迹,血泊中出现的神秘空白,都可以作为线索,告诉人们谁到过这里,可能做了什么,以及死者从血液飞溅,身体失衡倒地,一直到失去意识那一瞬间发生的一切。
而作为“第三种能力者”,无论是流血受伤的对象还是涉入案件的嫌疑人,假如具有‘恩典’,他们留下的痕迹在牧羊犬的眼中会变得不同,虽然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相同的感受,赫西亚觉得,自从牧羊犬的能力觉醒之后,那些迹象在他眼中像混入鲁米诺试剂一样特别。利用这一点,他们可以锁定、追踪目标,再根据目标的情况决定是施以援手还是施加惩罚。
“这个国家的国土上,被赋予“恩典”的人数以每年一两百人的速度增加,而随着新生儿的成长,他们的生活环境需要被了解、被关注,他们应该知道如何行动,如何操控自己的能力,如何找到可以帮助他们的人……并且,在引发什么事情之后也应该有人去处理。”
“这很有趣……虽然我不觉得政/府和教廷的目的有这么单纯。”
医生站起来,从并排放着两三排试管的架子上取下新的样本。
“然后,在这之前呢?”
“之前?”
“他们被赋予恩典的时候。”
赫西亚困惑地看着用滴管混合着几个小瓶中的液体的医生。
“血液中还有其他东西,外周血样品中的DNA和RNA勾画了生命体从出生、成长、发病一直到衰老死亡的一整幅图景。”
青年医生以很快的语速,明显带着点怠慢地,仿佛向学徒或者入门者解释一样向对方说明着。
3、
有人可以把手放在滚烫的炉子上,走过火焰,用脚踩碎玻璃,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有人天生拥有比其他人强壮的身体、坚硬的骨骼,还有人以无法解释的神秘原因,无需碰触就能操控外界的事物。在二十五年前恩典还没有诞生的时候,世界上就存在这样的人,这些都源自于他的基因开的“玩笑”。 而“羊”,大概就是他们身上的变化突然变得明显,以至于超出了“疾病”与“异常”的范围。
与之相对的,同时出现的“犬”,其自身之所以能够规避“恩典”的效果,并能削弱甚至消除其他“羊”的能力,运作机理从某种程度上与血液细胞发育成免疫系统的非先天性特异反应类似,也就是说,由于“羊”的出现,另外一部分人发展出了可以不受影响的体质,更进一步地,甚至能够修补和控制“羊”身上出现的异变。
恩典并不是凭空降临的,而是长久以来就存在着,只不过二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它的迹象变得更加明显,不管是羊还是犬,这些看似特异的能力也许会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饱受痛苦,但对于医学和生物学研究者来说,他们是真正珍贵的,天赐的“礼物”。
“……倘若能够了解恩典运作的原理,就可以知道什么样的人会产生变化,变化的程度以及内容,甚至连恩典何时会出现都能够预测。削弱过强的力量,弥补脆弱的环节,填补缺陷,就可以让“恩典”更加正常地运行。现在‘药’,以及测量‘器’的仪器的出现,就是很好的证明。”
“假如‘恩典’的确是一种体质,为什么力量的发动是可以自由控制的,而且发动超过自身承受能力的力量,往往与心理状态和情绪有关……还有,为什么‘羊’和‘犬’能够识别对方……”
——有时候能体会到对方的情绪,甚至能够看到即将发动的“恩典”。
牧羊犬试着提问,然后默默地把最后一部分问题吞了下去。
“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也是研究所存在的意义。”
医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简短地总结道,接着摇晃着手里的试管。
“我同样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东西对‘羊’来说有特别的作用,而且每个个体需求的程度都有所不同……柠檬酸零点四八克,柠檬酸钠一点三二克,右旋葡萄糖一点四七克,加水至一百毫升,每六毫升新鲜血液加入一毫升ACD液,零度保存几天后,移到零下七十度的环境中长期储存……”
也许是因为实验结果已经出现,工作可以告一段落,文森特显得心情很好,他甚至难得地扭头正视谈话对象并开了句玩笑。
“……好像柠檬蛋糕一样,不是吗。”
4、
“……果然呆在这儿才是正确的选择。”
赫西亚坐在实验室隔壁,与刚才的房间有一道门联通的休息室里,盯着靠墙的长沙发上睁开眼睛的“黑羊”。
对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狼狈,甚至想要把脸扭过去塞进沙发里,意识到不该那么做之后,他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揉了揉头发,从鼻子里发出愤懑的叹气声。
“没想到医生有药物依赖症,而且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任何东西,是因为额外的工作忘记时间了吧……被你碰倒的盆栽已经收拾好了,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微波炉,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来热食物……嗯,好像让你感到不快了,我会马上离开的。真的非常抱歉。”
牧羊犬看到对方的表情由狼狈变成烦躁,由烦躁变成愠怒,反而露出了笑容,他把纸袋里还冒着热气的锡纸餐盒取出来,放在沙发旁边的白色塑料桌上,然后站起来向外走去。
门轻轻地发出声音,就在门扉就要合上的时候,缠着纱布的手阻止了它的移动。
“呃,虽然现在问这个有点不合适,医生,我还可以,再到这里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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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越来越偏,不过算了,有机会一定写写教会场景...
*全是扯淡,全是扯淡,全是扯淡,如果有什么设定上的冲突请戳我【土下座
*时间线大约是在四五年前
*不知道怎么触发隐藏event,只能单方面重复刷一次0.5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