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睡醒的時候大腦和整個房間一般昏昏沉沉,八木費力地張開眼睛伸長手臂去夠窗簾,掀開的一角透進來一點光亮。雨點打在窗戶上面模糊了一片的水花。八木打了個哈欠又踡縮回了被窩裡面,人總是這樣,喜歡懶床不起,即便現在他已經清醒了,仰面盯著天花板,心不在焉地考慮其如何打發時間之類的。
他時常覺得屋頂會突然掉下雨水來,即便上面還有閣樓,或者別的什麼。他在心裡這樣補充者。只是那別的什麼是什麼,他還沒有想到。
八木經營著一家美髮店。平日客人不多不少,不會忙得四腳朝天卻也不會悠閒得過分。和附近的商店老闆也能混個臉熟,偶爾得到幾句讚美或者推薦到大戶人家里去上門理髮。有客人上門的時候就抄起工具包,來到客人的座位對著鏡子露出剪裁過似的標準服務式笑容:“您好,今天想剪什麼式樣的髮型?”沒有客人的時候則盤腿坐在靠窗的轉椅上弓著背翻看報紙或雜誌,繼天狐遭暗殺之後最近最轟動的新聞應該是軍隊遊行了,據說不僅會出現軍方的特殊部隊,連首相也會出席致辭。大概,也是為了要平穩某些暗暗浮動的不安吧。
八木對這份工作還算滿意,但又不是特別的滿意。感覺這個世界上應該存在著更適合自己的工作……或者說,更能凸顯他價值的工作吧,只是自己還沒有特別期待去做的事而已。
其實面對鏡子的時候他不是沖客人笑的而是對自己。今天的自己是否也保持良好的儀態,面帶榮光眼神煥發,嘴角保持完美的弧度……八木對著自家鏡子仔細觀察,果然最近額前的頭髮有點長了,他皺了皺眉,隨手拿起美髮剪,輕車熟路地修剪起自己的頭髮來。
就在快要剪完的時候他本已經坐好下一秒放下剪刀,露出與之匹配的完美笑容,他瞄到了自己的手臂。(那不是手,那是,骨……)八木握著剪刀的手一抖,不偏不倚就戳上了自己額下的眉骨。再回頭一看,手臂還是手臂。然而更離奇的是額下的傷口一瞬間消失了,不對,是傷口在一瞬間愈合了的感覺,只剩下還沒來得及處理而淌下的幾滴血,和微微的痛感提醒著他剛剛的意外不是夢。
怪異。存在著。
自己的。周遭的。
消失的傷口。奇異的幻覺。以及,夢裡的笑聲和歌聲。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所讀的志怪小說,故事的大概他已經不太記得了,能憶起的就只有開篇的第一句話。
「少年獨自走上——不是人類也不是怪異的路。」
扶著茶杯的指尖一頓,差點就打翻了茶杯。
“大哥哥你沒事吧?臉色很難看哦。”
面前的是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他對面的嬌小少女,小豆色的頭髮和毛茸茸的耳朵。呃,是……半妖嗎。
不等他回答上面的問題,對面疑似的半妖少女又托著腮說道:“大哥哥,這麼走神可不好哦。你看,這是店長今天的特別推薦哦。超級棒的誒,來打起精神吧。”
八木愣神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擺滿桌子的糕點,少女已經拿起了叉子。同時響起“天啊這個好可愛!不忍心下手啊嗚嗚……怎麼這麼好吃啊嗚……”之類的感歎詞。
被擾亂了思路和氣氛,八木有點無奈,但好像也生不了氣。
“不要吃太快,會……”還沒說完就看見對面的少女被噎住後,不斷咳嗽。他搖頭失笑,伸手向少女遞過了茶杯。
“今天謝謝大哥哥你的款待了❤,下次再見啦。”這麼說著少女做了個拜拜的手勢,“順便我叫伽羅哦,你要記住啊。”
怎麼回事,八木看著不知不覺被他和少女解決掉糕點而剩下的碟子,最近他愣神的時間也略多了點。
“謝謝,勝惠XX元。”這時候店員走了過來。
“咦?!?!”
再一次在疑似夢境的地方回過神來的時候,八木已經不再驚訝了。明明知道是夢境,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真實。
「深冬的山裡,雪早已落滿半人高,針葉林的樹尖也積滿了沉重的新雪。雖然積雪深厚,有人跡的山路仍被清理出了較為容易行走的通道,但山路涼拌卻還是及腰深的白雪。」
總覺得,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一般。遠處傳來奇怪的歌聲,在山谷中顯得有點單薄地迴蕩著。
「少女略顯吃力地在雪上行走,焦急地四處張望呼喚著自己失蹤三天的弟弟。弟弟,是山的禮物,一定是山靈大人在為難他們,考驗他們的毅力,才把弟弟藏了起來。」
八木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沿著被人踩踏出來的路,一步步地。
「少女面帶倔強,一定能找到的,心中這麼堅持著,一路越過人跡罕至的密林和山坡,往越深山去。她手腳并用地爬過某棵骨幹粗大的倒樹後,興奮地發現了在雪堆中的人影。」
“哈哈,看,我找到你啦。”
迎面而來的是金眼白髮的少女,對方穿著一點都不適合冬季的衣服行走在雪中,卻絲毫沒有違和。
“吶吶,我來給你唱首安眠曲怎麼樣?”紅裙少女一臉可愛的笑容。
“咦……”
八木看著對方在一瞬間逼近,笑容也似乎帶著點猙獰的感覺,痛感傳來的一瞬間,他從夢中醒過來了。
(怎麼回事,真的……是夢嗎?)
他抬起手想摸一下額頭上的汗,卻發覺自己的手只剩下骨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痛痛痛痛!”伽羅一臉痛苦地揉了揉屁股,“我說你幹嘛要欺負那個哥哥啊,他可是個好人呢,還請我吃蛋糕了!”
“切,被打擾了。”白髮少女還在笑,但明顯看得出不爽,“不是半妖……我可沒什麼興趣呢……”
似乎有點困擾的樣子。
“嘛,不過自己送上來的,我也不介意啦哈,那麼,遊戲開始了哦。”四周的雪花在一瞬間變成了紅色,血點一樣紛紛襲來。
“嗚哇不要啊……”
“什麼啊,小鬼在欺負小鬼啊。”上空出來一個聲音,還打了個哈欠,“要鬧到別處去,別煩我。”
空中飄下天狗的羽毛,在羽毛落地的一瞬間山林回復了應有的狀態。
“本大爺喜歡這地方,不是你能隨便鬧的,立刻給我離開!”
“呵呵呵呵,雖然又被打擾了,但我挺喜歡你的,正好我還有別的事,下次再跟你玩啊。”白髮少女滿臉笑容地隱去了身影。
“哼。”
“我說你為什麼要抱著我……”天狗。
“我腿軟嘛。”野干。
“腿軟找棵樹抱去,我不是樹。”伸手就要扔出去。
“啊!不要啦不要嘛,求求你收留我啦,哥哥你看著就好厲害!!”星星眼。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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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對過台詞就直接借用了お葉さん,如果OOC了我就只能……挖心了(威廉
能看得見耐心的流失+感覺自己畫風不太對(。
我說了再不沉浸UL和小說,說到做到,真的,嗯。
練手,一直都想搞這個梗,雖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
因為是平行世界就不放EG了。
最後祝自己生日快樂哦又老了一歲,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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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表上精確顯示的數位和微微擺動的陀螺指針,閃動的按鍵提示和機器運行的系統聲音。佐佐木靠在寬大的駕駛座椅微微後仰,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再次確認磁羅盤的指向。平流層內氣壓穩定,駕駛室的視野無比開闊,此時除了層疊起伏棉花般的雲層和廣闊的藍並無一物。
工作五年,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經不怎麼能記起當年空校的事,包括經歷了怎樣的理論課程和實踐,模擬駕駛艙顯示天空和真正駕駛室所見的藍天有多少差別,第一次操縱飛機躍上天空的躍躍欲試,同學們分道揚鑣時又是如何地滿懷憧憬。
在一次次的航行中漸漸模糊的起點與終點,導航系統和操縱系統清晰明確地指明了方向,看似自由的飛行姿態前往的卻是既定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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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寬闊的落地玻璃窗外停靠著白色的龐然巨物,琳瑯滿目的貨架上全是DUTY FREE的奢侈商品,和藹親切的售貨員有禮的招呼卻不顯得過於熱情。稍微思考了一會,紗織還是讓售貨員介紹起香水品牌,或清新淡雅或柔媚靈動的氣味慢慢散播在空氣中。隔壁的通道忽而傳來一陣的招呼聲,她似乎聽到一個如同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以至於此刻售貨員嘴唇翕合的動作卻無法使自己耳邊的空氣發生震動。
她轉過頭只看見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很快又被其他貨架所遮擋。空氣中瀰漫著甜甜的香氣,深藍色制服顯出的寬闊後背,比起機組人員的制服,這個人更適合墨綠色的軍裝,紗織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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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織知道新搬進的公寓隔壁住著一位年輕的飛行員先生,名字似乎叫佐佐木,雖然都是通過樓下便利店阿姨嘮叨而知道的,偶爾的機會打過幾次照面,有時候是晨跑后順便在便利店買了飯糰和熱可可的早餐回來,正巧碰到對方在沒有燈光的走廊上掏鑰匙,他微微弓起背的姿勢顯得很好看,隨著低頭的動作頸椎骨撐起來,像座沉默的山。
可惜的是並沒有聽到過這位佐佐木先生的聲音,對方的背影看起來有點熟悉,但僅憑同樣顏色的制服並不能說明什麼,就算是同一個人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如果能再一次聽到那低沉的聲音,就好了。自己最近似乎變成聲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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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后的第一次出機是南半球的航線,目的地是太平洋西南的島嶼國家,航行時間被延長了許多還要接受冬夏相反的體驗。出門的時候天邊一絲光亮也沒有,凌晨的寒氣清醒地刺激著裸露在外的肌膚,路燈的昏暗亮光,整條街道死寂般的安靜。
他以熟悉地駕駛飛機一躍升空,俯視整個城市的點點燈光,黑暗中城市與郊區的劃分鄒然分明。
登機后乘務員小姐微笑著遞上舒適的毛毯,配合機艙內鵝黃色的柔和燈光,似乎是補眠的好機會,紗織讓自己陷進舒適的座椅和柔軟的靠枕上,適應驟然立刻地面的氣壓變化。閉上眼睛,睡意變如潮水般湧來,直到一個猛烈的震動把她搖清醒。睡夢中的乘客或多或少被吵醒,廣播提示后響起乘務員小姐甜美的聲音:飛機由於受氣流影響有點顛簸,請大家坐好并係好安全帶……
紗織想起之前看的實錄,這種情況持續發生的話會有機長廣播吧……她心不在焉地想。
在短暫幾秒的顛簸后飛機平穩起來,安全帶的信號燈熄滅后她打開了窗口的隔板,像要溢出來的光亮讓雲朵也染上了色彩,今天的雲也很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