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流镇/カイリュウタウン】
毕业典礼的讲话很快结束,同学们都回自己的宿舍收拾行李了,小汐也不例外。
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回想起千羽送自己来学校时说的话。
千羽在七夕青鸟背上和她说的内容,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记得的。
“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去收集齐17个徽章吧。算是,帮我的一个忙。”
她答应了,虽然答应的时候她连自己的精灵都没有。
她接过了千羽递给她的徽章盒,那是一个圆形的小盒子,从内向外分成四层同心圆,每一层都有几个大小相等的正方形空洞,大概是放徽章用的。
千羽的请求,她从来都不拒绝,不管自己有没有实力去达成她的愿望。
这种为了其他人愿意无条件付出自己的一切的,是不是就称为“爱”呢?
徽章盒最中心的一层有一个空洞,下方还刻有能组成小字的凹槽。她凑近了仔细打量,才看出写的是ドラゴン。
Dragon。
是每一个徽章都有自己对应放置的位置吗?小汐来了兴趣,又把目光集中在第二层。
第二层是三个空洞组成的圆围绕着第一层。将徽章盒举高,她看清楚了文字。
みず,じめん,ひこう。
水,地面,飞行。
第三层也是三个空洞,小汐正想看清楚,手却被千羽压了下来。
“坐稳,很快要到了。记住,这个徽章盒里藏有很重要的秘密,请务必不要给其他人看到。”
虽然千羽并没有说是什么秘密,但是小汐依旧听话地点点头。千羽的话,她会听的。
收集徽章…回过神来,小汐看了看躺在一旁沙发上的藤藤蛇。
这样的小家伙,去挑战道馆没有问题吗…
——
从回忆里醒来的小汐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海流镇郊外的草丛。走着神的自己万一被野生精灵袭击了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说起这里的草丛…虽然小汐没有在这里收服一只神奇宝贝的想法,不过她知道这里栖息着非常稀有的迷你龙。
不知道给海流镇命名的人是仔细斟酌还是歪打正着。海流与快龙的发音一样,Kairyuu。海流这个名字,不仅描绘出这个岛屿远离大陆的地理位置,更吸引了对快龙梦寐以求的人们前仆后继地来寻找稀有的迷你龙。
迷你龙的数量不多,再加上常年的捕捉,无论是海流镇郊外还是海中,都很少见了。而人类为了自己的目的——训练家想要强力的精灵,富人想用迷你龙彰显自己的高贵,还有不法分子看上了它的皮——而捕捉迷你龙的行为,不仅没有减缓,反而愈演愈烈。迷你龙已经即将步上青绵鸟已经野外灭绝的后尘,后者因为进化后的战力不弱以及毛绒绒的翅膀讨人喜欢而在两年前被大肆捕捉,现在在东大陆西大陆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野生的青绵鸟,只有处于联盟管辖范围之内的北大陆才能见到少许没有主人的青绵鸟,但实际上它们也并非完全野生,而是人为保存下来的。
看到有人来了,草丛里轻轻晃了晃,有几只大胆的小拉达之类的精灵探出头来看了看。小汐虽然有些奇怪野生精灵并没有按照课上所说的看见作为训练师的自己就冲上来找架打,不过她本来也并不准备对这里的野生精灵做些什么,既然它们不愿意纠缠自己,她也不会主动指使藤藤蛇去惹恼对方。
轻轻看了一圈,大胆探出头的野生精灵之中并没有迷你龙,小汐稍微有一丝失望,不过她也知道,迷你龙本来就稀少,再大胆也不会随意从草丛里探头出来暴露自己的身影了。随即,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
当天夜晚,睡不着的小汐,在阳台上目睹了一位绿衣女子乘着风妖精降落在岛屿边缘。她没有看清楚具体发生的什么,更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带走了一些野生的迷你龙。但她目睹了绿衣女子,却没有目睹到几个小时之后来的一群人,他们借着夜色,在黑暗中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二天,起得有些晚的小汐急急忙忙做好洗漱工作前往海流道馆想要挑战时,并没有注意到神奇宝贝中心电视播放的紧急新闻。
那是联盟对于野生迷你龙的判决。
更没有注意到,海流镇郊外海边,那一丝被海水冲淡了的血迹。
那是最后一只迷你龙,在偷猎者的毒手摧残之下发出的无辜的悲鸣。
联盟的说明,主要内容只有一句话。
迷你龙,野外灭绝。
野外灭绝已经算是个较好的结果了,至少残存下来的个体还能在神奇宝贝联盟的保护之下继续存活。而像嘟嘟,则只能在图鉴上才能够知道还有这样的神奇宝贝存在。
当初在东大陆的科技发展的时候,为了获取更大的土地面积来盖房子,也为了更多的木材,人们把东大陆最大的森林的树木砍伐殆尽,连带周边的草丛也一把火烧成灰烬。这种做法把嘟嘟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破坏得一点不剩,就在人们还以为嘟嘟是很常见的神奇宝贝时,却有训练家发现,这片大陆上再也找不到野生的嘟嘟了。
虽说如此,可为此行动起来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人依旧为着神奇宝贝的减少和环境的愈加恶劣而痛心,却没有任何行动。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的四天王以及冠军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将人类所所有的科技研究以及工厂设施全部限制在东大陆,把尚未进行开发的西大陆交给大自然来管理。这个方案出台之后立刻得到了大多数民众的同意,少数的公司和政府想要反对也有心无力。
可是,这样就真的能保证人类不再用科技侵略西大陆了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
つづく。
【两年前,海流镇/カイリュウタウン】
关于在学院的事情,印象深刻的并不多。
她仍然记得选择初始精灵的时候,自己正在犹豫,前面的男孩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神奇宝贝。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其他原因,他抱着小火焰猴脚底一滑,压在了桌上的一个精灵球上。从球里弹出来的,被吓坏了的藤藤蛇向着她直扑过来,然后缠上小汐的脖子再也不敢下来。
于是,她的初始精灵就是藤藤蛇了。
这只习性傲娇却又胆小的绿色小家伙,一开始还是挺难相处的。不过傲的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地娇起来,开始听话,开始友好。
——
学院的生活枯燥无味,但既然是千羽的要求,小汐也默默地在这里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上课,和藤藤蛇嬉戏的日子。她的日子原本也就悠闲,日复一日反反复复的生活也只是在记忆里留下了平淡如水的一串脚印。
真要说有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就是她在学校里才认真去了解的神奇宝贝对战。
据说那次来给二年生们演示对战的是幽谷镇新任的幽灵系道馆馆主,橘绘凛。穿着装扮和吊灯鬼有些类似的衣服的她是一个有些可爱的女孩子,不过既然能当上道馆馆主,实力总是不会弱的。
和她对战的另一方却不是别的哪位道馆馆主,而是在学校里做助教的封兽久夜老师。
当那个穿着黑色夹克黑色长裤 ,戴着眼镜披着棕色头发的人出现在绘凛面前时,她似乎显得十分受到打击的样子。
一边碎碎念着一些听不清楚但似乎已是未战先败的话语,绘凛丢出了自己的神奇宝贝球,作为首发的是她的吊灯鬼。
久夜赞许地点点头,一边也抛出他的神奇宝贝球,赫然是吊灯鬼的进化前身烛台鬼。
一旁的教师一边向学生们介绍着对战相关的知识,包括这次没有采用但在一些大型比赛中有的四技能限制,一边跟着学生们一起疑惑久夜的如此举动。
“吊灯鬼,爆炸火焰!”比赛开始的一瞬间,绘凛就抢先发出攻击,一颗火球从吊灯鬼的燃烧着的火焰里分离出来,然后箭一般向烛台鬼飞去。
而久夜不仅没有去抢先攻击,甚至于连第一个指令都姗姗来迟。而且也不是用什么招式反攻之类的复杂指令,仅仅只有两个字:“避开。”
与此同时,在火球正面砸在烛台鬼前的一秒,烛台鬼的身体向旁边飘了一小段距离,堪堪避开了来势汹汹的火球,看起来只是像被风吹开而恰好避过一样。但是火球又怎甘失败,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轰的一声炸成了无数碎片,而火星碎片又有无数个扑向了近在咫尺的烛台鬼。可是这次攻击仍然无效,被火星无辜波及的烛台鬼只是向上稍微浮起一些,就避开了大量下落的火星。为了让爆炸火焰的溅射伤害更容易打击对手,一般的神奇宝贝使用这招时都会采用让火球在平面内爆炸,或者是在空中爆炸而火星从爆炸点向四周做平抛运动的攻击方式,很少会考虑到上方,所以很轻松地就被烛台鬼钻了空子。
可是绘凛此刻也没有闲着,在烛台鬼与火球玩躲猫猫时她的下一次攻击已经到了:“吊灯鬼,精神干扰。”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超能力,久夜稍微皱了一下眉,又不紧不慢地指示:“心灵传动。”
吊灯鬼猝不及防之间被举起了一小段高度,精神干扰的控制也出现了一丝混乱。烛台鬼的下一次攻击就见缝插针地钻了进来:“影子球。”
啪。
在黑色的球命中吊灯鬼之前,红白的球先一步与绘凛的手掌相碰,她决定交替神奇宝贝。
“判断力也有很大的长进了。”久夜不咸不淡地称赞了一句,而绘凛此时则一句话也不说。
很少有能够习得精神干扰的神奇宝贝会再去学习心灵传动,因为看起来心灵传动的将对方浮空使技能更易命中的效果完全可以用精神干扰来达到,但是却鲜有人知,心灵传动的优势正在于快和轻。快,是指发动速度极快,不像精神干扰需要聚集一小段时间的超能力。轻,是指消耗小,维持心灵传动的同时还可以轻松地使用其他技能攻击。
第二只神奇宝贝是,飘飘球。
这次绘凛不再敢于打快攻了:“飘飘球,奇异之风。”
令人感觉浑身不舒服的风被飘飘球卷起的时候,有不少前排的学生都倒抽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排,甚至并不是在前排而是在中间的小汐都被这瘆人的风刮的有些难受,尽管这怪异的风并没有冲着她过来。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看了看自己周围的同学都没有反应的样子,小汐定了定神继续一边看对战一边听着老师的讲解。
“缩小。”并没有下达回避的指令,久夜反而是下达了使用技能的指令。
虽然承受了一招效果超群的奇异之风,但是在这气流无比诡异的赛场,飘飘球也不太可能找出烛台鬼的所在地了。维持全场的奇异之风直到对手倒下,飘飘球还没有那个能力。
“回来,飘飘球。吊灯鬼,火焰漩涡!”
“心灵传动。”
“精神干扰!”
被心灵传动一举起来,火焰漩涡也失去了准头飞上了天。被举起的吊灯鬼倒也不慌,火焰漩涡早已释放完毕,紧跟着精神干扰的蓝光向着对方扑去。即使烛台鬼处于缩小的状态,精神干扰也能轻易找到它的所在。
“放,影子球!”
只可惜心灵传动不是只有发动能用来干扰,在烛台鬼撤去心灵传动的瞬间,吊灯鬼的身体没有支撑而在空中晃了晃,精神干扰也出现了一丝紊乱。影子球就借着这个机会冲破阻碍砸在了吊灯鬼脸上。
“黑夜魔影。”
吊灯鬼被影子球命中的位置是面部,这使得它错过了躲避下一波攻击的机会。等它再睁开眼,黑色的光环已经来到了眼前。
吊灯鬼,无法战斗!
这是小汐第一次接触到对战中的神奇宝贝陷入「无法战斗」,或者说得严重一点,「濒死」的状况。虽然老师接下来的说明指出了使用一些药品可以恢复,或者直接交给神奇宝贝中心也可以,可当时她还是陷入了沉思。
——
自那场比赛起,学生们成为神奇宝贝训练家的热情就高涨起来了。当大部分学生都在讨论自己将来要收服什么神奇宝贝,组成什么样的队伍时,小汐却在想着另外的问题。
在战斗中受伤了,失去了战斗能力,训练家应该交换神奇宝贝继续战斗,还是把它送到神奇宝贝中心去恢复?如果拖延,使受的伤成了无法恢复的遗憾,训练家应该抛弃它吗?还是要怎么做呢?如何控制好对战的程度使得不会出现像当年花田镇一样的事?…不,花田镇的事情不算对战吧,那已经成了死斗。即使濒临死亡,精灵们也不愿筋疲力尽地倒下。它们要看着自己的敌人被粉碎,或者自己的身体在那之前先消逝在世界上。
花田镇……这已经成为了小汐不愿意提起,甚至不愿意见到的名词。十一岁之前的记忆,像是被挖去一样,尝试回忆就会有撕开伤口一般的疼痛,痛在头上;花田镇,则是已有的记忆中的黑暗,是伸手就可以触及的过去,可是,这是痛在心里,那比痛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要更痛。
人类与神奇宝贝之间的相处,究竟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
她周围的同学们都不愿意深究这个问题,他们的脑海里有的只是成为神奇宝贝训练师的兴奋。
想起千羽对精灵说出的那些温柔的话语,想起人手不止一枚的精灵球,想起自己的藤藤蛇对自己的态度的转变。
她不知道答案,但她想知道答案。
从那时起,她开始期待外面的世界。
直到这一天,她终于可以离开学校,在大陆自由地探寻自己想要的答案。
千羽说过,毕业后出去旅行。
因为,今天是毕业的日子。
——
おしまい。
【花田镇/ハナダタウン】
在熊熊的火焰把长满植物的花田镇完全吞没的时候,小汐也已经无奈地接受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事实。
无论是打倒对面的名为影之团的组织,还是把腿脚不便的老人们从火海中解救出来,她都做不到。甚至连自救都没办法。
只能看着影之团和他们的九尾们用火焰淹没这美丽的小镇。
只能看着走路草、毽子草、含羞苞,还有其它的生活在这里的精灵,以及老人、年轻人,一个一个地在火焰当中丧失生命。
意识逐渐被火焰吞噬,小汐在心里苦笑,也许我也会死在这里。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开始了连自己都惊讶的胡思乱想。
这里,是花田镇。
位于西大陆西南角高原上的小镇,开放着人们感觉中不属于这个海拔的艳丽花朵。小镇的南边是唯一的出口,在山崖上盘旋而下,几乎无法向上攀登只能向下行走的1号路。
1号路代表着初始,而决定了、开始了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拜此所赐,花田镇有着这片地区其它任何一个城镇所不可能拥有的安宁,或者说是寂静。与世无争的老人们在这里安度晚年,一些从出生就在这里的人们做着简单的工作,偶尔还会有一些出身花田镇却前往外面冒险的训练师乘着在天空中翱翔的神奇宝贝降落在这里回家看看。
原本清水汐也是属于这三种人之中的一种的。她会抱着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小的向日花怪喷壶去照顾花田镇形形色色的花朵。她不知道这里生长的许多花结出的果实有多珍贵,她只知道花朵很美。
原本这样平静的生活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的。
这样什么也不用思考的日子其实是最美好的。
后来,花田镇开始多起了一些穿着统一服装的人。白色的衣裤或者衣裙、白色的帽子靴子,还有那个用LIGHT五个字母重叠起来的挂饰,他们自称是名为「光之团」的组织,为了守护大自然和神奇宝贝们在战斗。
小汐不是很喜欢他们,但也从未把关系闹僵过。在她的脑海里,神奇宝贝球就是一间牢笼,把神奇宝贝的一生都关在里面供训练师使用。她不知道、也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观念,她也知道用神奇宝贝球携带神奇宝贝已是这个世界既定的规则。连经常来花田镇看她的好友,名为千代田千羽的女子都使用这种球体,可她就是讨厌,无来由的讨厌。
正因此,她从来无法理解那些训练师,还有光之团的人,他们从球里放出神奇宝贝时,神奇宝贝那开心的表情。
她也不会去想自己的事情,因为她只要在脑海中沿着时间搜寻一定距离之外的记忆,就会立刻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记忆中的自己仿佛是突兀地出现在花田镇然后生活了下来,可周围的人却对此没有一点惊讶。
就好像,自己从「那时」开始之前的记忆,「丢失」了一样。
一只走路草在火焰之中全身开始发出白色的光芒,并且逐渐逐渐地增强。它因火焰灼烧而痛苦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一开始像一层膜一样盖着它的光亮也越来越强,最后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让人无法直视。
小汐的眼睛被走路草灼烧时意识到那是太阳光线,草系的上位技能。草系的「坚韧」在这只不甘于看着火焰吞噬自己的世界的走路草身上,显露无疑。
太阳光线是上位技能,但在此之前,它还是个草系技能。走路草将周身灿烂的能量向着九尾发射出去,可火系都九尾竟不闪不避,任由太阳光线击中自己,然后趁着走路草刚发射完太阳光线那一瞬间的硬直,立刻张口吐出一颗火球。火球在空中向五个方向伸展成为一个“大”字,“大”中心的那一点正好击中走路草,把这只坚韧的精灵也拖入了烈火的盛宴。
草虽坚韧,但火无情。
这样的事情在此时此刻的花田镇绝非特例。在这里生活着的神奇宝贝大多都是草系的,在火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不说「火系神奇宝贝」的原因是,这场大火的造成原因并不完全是由火系神奇宝贝们造成的。
身穿黑色斗篷的,挂着SHADOW坠饰的影之团团员或抱或扛的奇怪机械,不断向外喷吐猛烈的火舌。他们,或者说它们才是这场吞噬整个城镇的大火的罪魁祸首。
影之团的名字小汐在光之团团员口中听到过,但亲自直面他们,踏进他们制造的地狱,是第一次,也或许是最后一次。
在意识消散前的一刻,小汐已经模糊的视线里飘进一个白色的身影。她认得出那个身影是她熟悉的那只波克基斯,只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思考那只波克基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迟了么……”迟到的棕发少女,悔恨不已地看着燃烧的花海。看着被火焰所吞噬的粉色身影,名为千代田千羽的棕色少女感觉自己所剩的理智也被那火焰一同吞噬。还没等谁反应过来,千羽的高喊已经贯穿了花田镇的上空:“风铃铃,高音!”
尖锐的铃声从身后传来,几乎所有影之团的团员都扔下了手中的东西捂住耳朵,就连九尾也用尾巴把自己裹成了毛球——但不是某只蛾子的进化前身的那个毛球。
还没等干部弄清楚风铃铃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后面,千羽的声音奇迹般穿破了噪音再次出现。
“围巾栗鼠,回声!聒噪鸟,回声!蟾蜍王,回声!风铃铃,回声!”
四只神奇宝贝,四重回声技能,处于攻击中心的影之团团员感觉身体都要被这尖锐的声音切开。
“为了偿还对这死去的花草树木和精灵们犯下的罪孽,交出你们的生命吧。”
千羽的声音很柔和很柔和,可听到这句话的影之团团员无不畏惧。他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音波压住了他们嘴里未说出的话语,他们只能看着波克基斯甩过来的蓝色气刃将自己切成两半。
风铃铃奋力地透支着本就剩余不多的超能力,把衣物已经快被烧焦的小汐从火海里拖了出来。她似是已经昏迷,但身体却没有受到火焰多大的伤害,看起来像是奇迹般地保住了命。不过千羽和她的精灵们都明白,这不是什么奇迹,这是一个秘密。
洒满了花田的血液逐渐冷却,仍旧活着的神奇宝贝们默默地看着这被摧毁的小镇,没有谁发出声音。只是自当日开始,除了花田镇相处甚久的人,它们心中的人类,已经与人人见而诛之的恶魔没有两样。
——
“我送你去学院学习吧,你需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
坐在花田镇的最高处,望着草系精灵和人类在辛勤地重建家园,千羽向身旁的小汐说。作为小汐记忆中能搜寻到的最信赖的朋友,千羽的话小汐一直是言听计从。或许不止是朋友的感情吧,不过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就是了。然而这一次,千羽竟然提到让小汐离开花田镇,这让小汐默然不语。
就算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又能改变什么呢?老婆婆的走路草,拥有太阳光线那样的强力招式,最终照样落得在火焰中挣扎直到无力再挣扎的下场。
“当你三年后毕业了,就开始旅行吧,去了解各地的人和事,去寻找你的伙伴。”千羽没有看到小汐的样子般继续说着,“你对神奇宝贝有着与生俱来的了解,还有能与之交流的特殊能力。”
听到这句话,小汐惊愕地抬头,却发现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围巾栗鼠身上,后者正专心致志地清理已经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毛发,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谈话。
小汐知道,自己从来就无法听懂神奇宝贝的话。
千羽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她不知道。
说这么一个明显的谎话没有任何意义。她的话里隐含着什么意思吗?从来接受到千羽的话语都是直截了当的,并不像这样拐弯抹角地隐含信息,小汐这次也不明白了。
还没来得及揣测她这句话中的用意,波克基斯已经通晓了想法般来到两人身边。它用柔软的翅膀轻抚小汐的头,像是在祝福她早日走出这段阴影。此时此刻,被祝福的孩子只有一句话想说。
……我要长高。
虽然就算长高波克基斯也能借助飞行优势继续居高临下。
“你去换件衣服吧,就穿你最喜欢的那条粉色裙子吧,和你很搭呢。”
“……嗯。”小汐站起身,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在空中飘扬。
不是来征求意见的,而是已经做了决定呢。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好疑惑的了,只要听她的话,就可以了。
——
席卷整片大陆的暴乱以影之团的隐匿结束。17位道馆馆主中,毒系馆主与恶系馆主以生命为代价守护了城市。四天王中的一位,也因同样的原因在浩劫中与世长辞。他们的名字被刻在北大陆的联盟建筑里,为众人所铭记。
幽灵系馆主在战斗中重伤,治疗好之后她的目光再没有以前的活力。她辞去了道馆馆主的职务。她说经过这一战,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尽管她的烛台鬼曾经在战斗中以一敌三而毫无畏惧。
这三个道馆分别通过各自的方式选拔出了新的道馆馆主,继续保护所在的城市。
自半年后花田镇重建完成之时,影之团的阴影似乎在这片大陆散去。但联盟知道,影之团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虽然在花田镇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神奇宝贝,但是他们却得到了另外的东西,那是足以颠覆现有世界和规则的三把钥匙之一,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
此外,在这场暴乱中浮现出的名叫「光之团」的组织,也很值得注意呢。
那是一个神奇宝贝的乐园。
本应该是这样的。
本应该是这样的,但世界充满了意外。这是当然的,如果一切都循规蹈矩,世界也就少了许多乐趣,会一成不变,死气沉沉。
正是意外给予了世界活力,让世界充满了希望,以及…颠覆了世界的构成。
如果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你会作何感想?
如果你突然掌握了要置你于死地的敌人的弱点,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一直都处于被欺压的地位,你会不会想要颠覆,颠覆世界?
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回答,把大家做出的各种各样的回答叠在一起,就成为了「现实」,而由这些回答所造成的结果,名为「命运」。
世界的黑色命运之签已经被抽出,在这死亡一样的黑色从签上蔓延到全世界之前,所响起的最后一首世上一切的所有都参与演奏的曲子,其名为…
给,将死的世界的,十七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