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刀(Knife)也会哭泣的话。
“劳务塔……姐姐”
窗外的雨稀稀拉拉的下着,街边的垃圾桶被流浪狗悉悉索索的翻着。
究竟几天没吃饭了呢?奈伏并没有心情数着这个。
一个人蹲在房子的角落,毫无意义的重复喊着一个名字。
饿吗?不知道。
累吗?不知道。
……悲伤吗?
是的,奈伏,很悲伤。
“为什么……”
“上帝啊……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温柔的劳务塔姐姐会有这种遭遇呢?为什么这么温柔对待这个世界的劳务塔姐姐会被这个世界这样所对待呢……
为什么……劳务塔姐姐要不辞而别呢。
天上的阴云或许有明天会散去。
但是,奈伏的心恐怕再也没有放晴的一天了。
———————————————————————————— My god,Tell me why.
“一组的大家都回去了,现在还留在上城的只有奈伏一个。”
“奈伏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自由时间。”
奈伏一个人坐在快餐店的靠窗口位置,静静的看着窗外。
他的眼睛将下面的人群一个个扫过,仿佛在找人一样的审视着每个人的面孔。
Sea已经先行回去了,但奈伏却要求一个人潜伏在上城。本来让奈伏一个人潜伏在上城这种危险行为,Sea当然是不同意的。但是这次奈伏说什么都不肯回去,Sea也只好作罢。
今天下午,任务的时候他看到了劳务塔。同样也是今天下午,他在资料室得到了不少资料。比如,各人的家庭住址。
时间是晚上七点。
特事区的大家也差不多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宿舍走。
但奈伏知道的,以劳务塔的性格,她肯定会往宿舍旁边的那条商店街去逛一逛,既然要跑到商店街去,那么这个两层结构的快餐店,她是肯定会经过的。
“劳务塔姐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呢?”
奈伏丝毫没有想过劳务塔今天不会去商店街这种事。他坚信着他所认识的劳务塔姐姐一定会像他所想的一样来这边逛街……然后被自己袭击,被自己用双剑斩杀。
就像是人类要进食一样,Knife也一样要嗜血。
至今为止,自己闻过多少人的血呢?
已经忘了,根本就记不清。
数不尽的人找自己去干那种不能走在阳光之下的活,比如第三者要杀死情夫的原配,妻子要杀死变心的丈夫,孩子要杀死人渣一般的父母,仇人之间的凶杀……
那么,劳务塔的血是什么味道的呢?会像是小时候睡在劳务塔姐姐怀里一样的甘甜的味道吗?
“找·到·了♪”
这时,奈伏看到了一脸开心的朝着商店街的方向快步走去的劳务塔。
位置大概在快餐店稍后一点的地方,只要几秒就能经过快餐店的大门正下方。
从自己腰间的位置抓住了平常喜欢使用的刀,刀从刀鞘里慢慢划出的声音也一点点的刺激着奈伏的神经。
——‘啪嚓’!!!!!!!
接着,奈伏撞破了玻璃从二楼一跃而下。
“劳务塔……姐姐!!”
“果然是你啊,奈伏。”
以奈伏的体重和从高处跳下的重力势能来看,砍开劳务塔的骨头戳戳有余。
刀尖划过空气,重重的落在劳务塔的双臂上。但奈伏却又没砍到血肉里的实感,反而是一种砍在坚硬物体上的感觉。
是铁砂。
劳务塔的能力与磁场有关,她通过这个能力来操纵随身附带的铁砂。现在劳务塔用来抵挡双刀的双臂上覆着的铁砂阻止了两者之间的直接接触。刀刃处因为被旋转着的铁砂所挡住,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反应真是快……”
“毫不犹豫的就砍向以前的姐姐了啊……奈伏,我可不记得把你养成了这种坏孩子。”
周围的民众因为异能战斗的发生,大声尖叫着四散着跑走了,明明还只是七点多的夜晚,大街上却只剩下路过的汽车和他们两人。
得速战速决。
因为没有一击杀掉劳务塔的关系,所以不久之后异能警察就可能增援过来。恐怕现在已经有人打电话到政府热线投诉了吧,异能者在大街上战斗什么的。
劳务塔的周身浮着从身体各处的口袋里飘出的铁砂,慢慢的环绕着劳务塔旋转着。
开启能力后的劳务塔恐怕就是一个人形雷达,哪怕是再次藏入暗处,也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奈伏现在要强攻。
因为跳斩被抵挡后跳开,两人之间多出了几米距离。奈伏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一瞬间接近劳务塔,让她在无法反应的情况下砍到她。那么这样,奈伏就能全身而退了。
只要,加速脚部。
奈伏的腿抬起之后,以肉眼无法差距到的速度急速的蹬了下去,像一枚炮弹一样的向着不远处的劳务塔射了出去,却被劳务塔用铁砂组成的柱子提前挡住了去路。
如果按常人理解的话,奈伏现在这个速度的确是没发停下来了。一头撞上那根铁砂柱也许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那么,奈伏只要把方向转个弯就好了。
“超频。”
右脚向右伸出,再次踢向地面,接着再伸出左脚,再踢向地面。
就像是沿着Z字形的路径在行径一样,奈伏绕过挡在眼前的一根根铁砂柱,最后来到劳务塔的面前。
“姐姐的颈动脉……就由我砍开了!”
最后,加速的手腕握着小太刀划向了劳务塔的脖颈。
“奈伏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吧。”
被弹开了。
以为会有刀入肉的手感,但是却只有因为用力过重而弹开的感觉。简直就是用力挥打在硬物上的手感。
这时奈伏看到了,劳务塔脖子上,覆着的铁砂。
“只要把铁砂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哪怕是马格南规格的子弹都挡得住。”
“何况是……我弟弟软弱无力的‘拳头’呢?”
动弹不得,因为不加思考的运用能力,陷入了没有体力可用的境地。明明劳务塔姐姐的抬膝这么慢,却没办法躲开。
“啊啊啊啊!”
本来想着用一个照面解决劳务塔的奈伏,才经过一个照面,就被劳务塔狠狠的踢了出去。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划着弧线落到了人行道上。
“多管闲事的弟弟真该好好教训一下……”
“对了,就打断腿吧,这样奈伏你也不能乱跑了吧。”
劳务塔慢慢的接近了躺在地上的奈伏,手中不知何时提上了一个由铁砂组成的短棒。
完全不顾奈伏的惨状而念念有词。
“劳务塔……姐姐。”
俯身捡起奈伏落在一边的双刀,丢到一旁垃圾桶里的劳务塔,却在这时听到了已经失去意识的奈伏的呜咽。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唉”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劳务塔举起了手中的短棒。
“不辞而别的事……对不起。”
狠狠的击打在奈伏的膝盖骨上。
随着骨头断裂的手感沿着短棒传到了劳务塔的手里,奈伏的右腿的的确确的断掉了。
*
“喂,是F团的人吧?把你们的同伴接走,他的腿被我打断了。”
“哦,还有。不缺人的话,就别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出来干活。”
Sea的手机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电话里的女声告诉了他奈伏倒在上城的某快餐店门口。
——据说腿还被她亲手打断了。
“所以,奈伏。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从罗宾先生的指令来说,我们和大家分开后应该跑去政府大楼那边。”
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晴空,一望无际。
是个适合出来工作的日子。
可是,说是这么说。
“那我们现在坐在这里干嘛。”
奈何和Sea正无所事事的坐在奥斯普尔金区的某公共长椅上望着天空。
也不能说是无所事事吧,毕竟两人身上是有着跑到政府大楼去刺探情报这个重要的任务的。
只是他们现在遇到了一点点麻烦,暂时让原本准备好的计划搁浅了而已。
真的只是一点点麻烦。
“罗宾先生说,让我们从奥斯普尔金区潜入,根据D4C1C4的路线进入瓦拉莫区,再根据C2C3B1的路线跑到政府大楼附近……”
“然后呢。”
奈伏很少见的露出沮丧的表情,双手抓着写着具体行动顺序的笔记本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坐在旁边的Sea则是大喇喇的靠在长椅上抬头望向天空。
“奈伏忘记把地图带过来了。”
“奈伏你到现在才想起来吗!!地图是很重要的东西诶!!”
“抱抱抱抱歉Sea哥……”
奈伏在过了大桥之后神情就一直不怎么对劲,可神经大条的Sea并没有发现奈伏的不对劲。等奈伏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一脸沮丧的反复翻看笔记本,Sea才知道奈伏遇到了麻烦。
这个任务对F团来说至关重要,但是望眼F团里的留守人员,就只剩下身形娇小而且相对熟悉上城的奈伏和比较熟悉上城的Sea两个人能够胜任这项工作了。
虽然算不上是不情不愿吧,罗宾在叹了一口气之后把详细的计划表交给了奈伏。
之后就发生了奈伏忘记带地图的麻烦。
“想再多也没用……先到处逛逛再说吧。”
“嗯。”
总之先行动起来吧,Sea这样想着,拉着奈伏从长椅上起来往公园外面走。
不管怎么样,任务都要继续。既然没有地图,那就只能靠着记忆往里走了。
奈伏对奥斯普尔金区没有什么了解,听说大部分乞讨者到上城乞讨的时候会选择比较靠近政府大楼的几个区域,事实上奈伏也只对瓦拉莫区和加德诺比斯区有印象。
“啊啊……我也只记得奥斯普尔金区的几个地点啊……比如公园和餐厅。”
“说的也是呢,Sea哥是属于那种知道玩乐的废柴人吧。”
“才不是!小心小爷我给你施加拉肚子的诅咒!”
“这个还是算了……”
两人走在奥斯普尔金区边缘的大路上,通过不断地向路人问路来慢慢的向着瓦拉莫区前进。说实在的,去刺探政府情报的F团成员居然在向市民们问路……这还真是难以言喻的感觉。
比较让奈伏意外的是Sea在路人面前还是很有礼貌很正常的。
“明明只是一个废柴人?”
“你再这么说我就真的要让奈伏你尝尝什么是拉肚子停不下来的快感了。”
*
“Sea哥,肚子饿了。”
“说的也是啊……都大中午的了。”
好不容易前进到瓦拉莫区之后,时针已经从左边指向了上面。
在大太阳底下走这么长时间,就算Sea和奈伏是经过一定强化的异能者也难免消耗了不少能量。虽然相比个别使用能力之后需要大量进食的异能者,他们两个的异能还算是代价比较轻的了。
“那奈伏要吃这个。”
“等等!为什么是我付钱?!”
奈伏一边笑着指了指街边那家热狗摊,一边拽了拽Sea的胳膊。本来准备去付钱的Sea突然反应过来他和奈伏本来应该是同事关系而不是哥哥照顾小弟弟一样的关系而一口回绝。
说到底的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让我请客啊……果然是谁把这孩子惯坏了吧。
……F团的各位,是谁没事给奈伏喂东西吃的?
“因为奈伏为了出任务没带钱包。”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敷衍了!”
Sea这么说着,却还是从口袋里把钱包掏了出来,嘴里嚷嚷着‘真是的,下次奈伏你接到活我一定会坑回来的’的同时,向店家要了两个热狗。
秉承着吃饱了才好干活的这个原则的两人,站在热狗摊旁边的路灯下不紧不慢地进行着进食作业。对Sea来说午饭吃快餐街边摊之类的东西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但想到奈伏还只是个孩子,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转念一想奈伏从小就没能好好吃饭,便释怀了。
奈伏的身材和同年龄段的孩子比起来还是瘦小了一些啊……
“老板,两份热狗!”
“怎么了?奈伏?”
来热狗摊的一位小姐的声音让奈伏一下子就停下了吃热狗,Sea正奇怪奈伏居然会放下手中的吃的去管别人,可仔细一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位小姐穿着的是GN的制服,大概是负责这篇巡逻的人员。
但奈伏看她的眼神并不是警戒,而是十足的仇恨。
“…是劳务塔姐姐。”
“劳务塔?”
以前稍微有听说过,奈伏在乞讨的时候是跟着一位姐姐的。
不过后来这个姐姐去了GN,而奈伏来到了EP。
话说回来……罗宾先生给的资料里有写着这两天负责巡逻的GN人员名单……
负责瓦拉莫区的人是叫……劳务塔?
“奈伏……你的那个姐姐。”
“奈伏会忍住,奈伏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Sea从没见过奈伏的脸上挂着这么阴森的表情,之前奈伏在讲述自己的经历的时候,Sea还没察觉到奈伏的感情。
现在他是明白了,恐怕奈伏是恨着她的。
恰巧这时劳务塔小姐察觉到了他们两人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Sea则是对着劳务塔摆了摆手,一副三好市民的模样。劳务塔也只是以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们,摆了摆手。
忘了奈伏了吗……算了,记不起来也是一件好事。
“走了,奈伏。太阳下山前要完成任务。”
“嗯……。”
*
“进去吧,周围没人。”
“嗯。”
打开政府大楼背后的某个通风管道口,奈伏和Sea从中钻了进去。
事前大概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构造,不过还是要依靠手机里的3D地图来前进。这张3D地图也算是罗宾先生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别人那里拿到的,在交到Sea和奈伏手上的时候,再三的嘱咐这次任务一定要完成。
幸好奈伏只是忘记带纸质地图,这个保存在手机里的3D地图要是忘记带或者是弄丢了,今天的任务也只能以失败告终了。
即使是干净整洁,定期有专人打扫的政府大楼,它的通风管道里也难免被灰尘覆盖。
奈伏和Sea以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动作在通风管道里前进着。在爬到半途的现在,可以说是毫无阻拦的就接近了资料室。
“奈伏,还有十分钟三点,他们马上要换班了。”
“嗯,Sea哥你在上面蹲着,奈伏马上回来。”
政府大楼资料室的戒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森严,除了24小时有人常驻之外,连对内摄像头都没有设置。
估计上面的大人物们也是觉得没什么人会来资料室偷这些古旧无用的资料吧?
可这些地图、人事、管理资料对于Fire来说恰恰是当下最需要的一线情报,如果能够得到这些资料的话,在下周的行动中,Fire的大家或多或少能够多一分胜算。
奈伏沿着绳索慢慢的爬到了这台电脑的上方,将手机的数据线接在了电脑上。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外部的程序员!”
默默的祈祷一声后,电脑的屏幕上显示出密密麻麻的字母。一排一排的程序码快速的划过屏幕,下方的进度条也从0%开始缓慢的向100%递进。
奈伏和Sea本身都不擅长这种和程序有关的工作,这时候就只好靠设备和外部的程序员一起转移电脑里的数据了。
“还有两分钟,他们要结束休息时间了!”
“(好了)”
Sea在上方的通风管道里紧紧的抓着连接着奈伏的绳索,并时不时的用表确认着政府人员的换班时间。
奈伏向着Sea比了一个大拇指,示意结束。同时把手机数据线拔下,收到包里。
接下来只要沿着原路返回就是了……
“咦,你有没有听到声音啊?”
“什么?你的错觉吧。”
下面的政府人员们也就只有这么点程度的警觉,哪怕是听到了通风管道里的声音,也绝对想不到长期无人管理的通风管道里会有Fire的人。
按他们的想法,大概是觉得给Fire的人一个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跑到满是特事区异能者的政府大楼来吧……
“这就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罗宾先生说的对。”
坐在加德诺比斯区外缘的一处栏杆上,奈伏将任务完成的信息报告给了罗宾先生。
总算是赶在行动开始之前拿到了重要的情报,这一次的潜入花了这么大的阵势派出两组人员进行佯攻的策略也算是没有白费。
“可我总觉得,太顺利了。”
“没事没事,Sea君你多虑了……我们这次的行动迟早会被发现,而你们在通风管道里的脚印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只是他们什么时候发现,发现早晚的问题罢了。
话落,电话那头的罗宾先生已经挂掉了电话。
虽然已经到了初春的二月,但冷空气还是占据着东京这座城市迟迟不肯离开。加之今年同去年一样下了大雪,正在化雪的现在让东京的居民们感觉不到一点春天应有的温暖。
“明明是春天……”
园田海未搓了搓冻红的双手,仰天抱怨道。
“嗯……比起俄罗斯的话,东京已经是很温柔了哦?”
而一脸轻松的绚濑绘里却笑着看向缩着肩的海未,把围在她脖子上的围巾摘下,给海未围上。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不过海未你永远都是我的学妹不是吗?”
这突如其来亲密的动作,害的海未的脸红的发烫,不过对此丝毫不介意的绘里甚至还摸了摸海未的脸。
果然,绘里就是绘里……
海未看着一步距离外的绘里的背影,不禁想到。
本害怕着经过一年的光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人会变成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但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不必要的。
绘里依旧是绘里,那个曾让自己仰慕着的绘里。
“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啊,我要一杯茶就好,谢谢。”
店里开着的暖气和周围粉红色的气氛让海未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毕竟在二月的十四号被约出来这种事情,海未她从来没有经历过。
当然这不是说明海未不受欢迎,相反她每年都会为那些仰慕者们寄来的信头痛不已。一般的,这样特殊的日子,她会和小鸟到穗乃果家的店里稍微帮下忙,今天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两三天前,绘里发来了邮件:
“十四号的时候,海未能陪我一天吗?”
虽然有点对不起穗乃果和小鸟,但海未还是答应了下来。
到底是青梅竹马的穗乃果和小鸟比较重要,还是仰慕着的学姐绘里比较重要?
如果把这个问题抛给海未,她一定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话说回来,希呢?”
“听说是神社忙不过来,她就去神社帮忙了。”
趁着绘里再次向服务员点餐的空隙,海未问出了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也和她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过究竟是怎么样的巧合,才会让海未像现在一样和绘里独处呢?
先不论人不在东京的妮可,要待在店里的穗乃果和小鸟,与逃也似的去了神社的希。就连本来说好和海未一起来的凛,也在昨天回信说她被花阳和真姬拉去买衣服了。
明明已经高三的自己才该是最忙的那一批?可是μ’s的其他成员却不约而同的将她们两个单独空了出来。
“说起来就我们两个一起出来是第一次呢。”
“是是是啊!”
为什么要一个人害羞起来啊!!!
大概是注意到两人独处的这种状况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被打破了,因此海未的心开始因为紧张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一想到‘与绘里独处’之类的内容,心就不住的颤抖起来。
‘与绘里两个人独处这种事……?!’
“难道海未不喜欢和我独处吗?”
“并并并没有这种事!倒不如说很高兴!…”
等到她红着脸说了这句话,绘里‘噗嗤’一声笑出来之后,海未才明白自己中了绘里的陷阱。
低下头喝着茶,小声的抱怨了一句‘笨蛋’后,海未才慢慢的恢复平常心。
偷偷的瞄了绘里一眼,海未发现她不但没有因为刚才的小恶作剧愧疚半分,还一脸闲适的吃着刚送来的蛋糕。
“要吃吗?海未。”
也许是发现了海未看了眼自己吧,绘里舀了一大勺蛋糕,递到了海未嘴边,让她脸上本来已经褪下的红色再一次攀上了脸颊。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海未终于放弃了似得张开了嘴巴。
“我不是小孩子啦……”
只留下毫无威力的抵抗的话。
❀
如果让绚濑绘里评价园田海未这个人的话,她一定会用上“处事谨慎”“冷静”和“可爱”这几个词。毕竟对绘里来说,海未是她最重要的学妹。
虽然在朋友们面前很容易被带着走,但这种性格上的缺陷反而让人们觉得她更值得爱怜。
当然了,不管是朋友面前害羞起来的海未、办事时冷静谨慎的海未、还是拿起弓箭竹刀后凛冽的海未,都能让绘里感觉到她独特的魅力。
只不过……
似乎是为了报复刚刚在咖啡厅中绘里对她的调戏,站在电影城的大厅里时,海未在一堆的喜剧里,唯独选中了一场恐怖片。
真是个悲剧……
要知道在所有的突发情况下,绘里最害怕的不是意外,不是不可控因素,而是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相对的,绘里最抵触的就是灵异类恐怖片。
但今天是她邀请海未陪她出来的,若仅仅因为害怕而逃避的话,绘里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绘里,要入场了哦?”
这时绘里扭头看向海未,却看不到她刚刚那幅因害羞而脸红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仿佛说着“计画通り”一般的笑脸。
说实话,绘里是个有点固执且不愿服输的人。海未这样赤裸裸的挑战,反而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即使明知自己会Game Over。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绘里下定决心,和海未一起走进放映厅,循着电影票的票根找到了座位。
“可不要害怕的躺在我腿上发抖哦?”
抱着‘没事我能赢!’这样的信念,绘里凑到了海未的耳边说了这句话。
虽然成功的看到了海未的脸“唰”一下的攀上了一片红霞,但她心里总觉得自己是二战时的神风突击队队员——送死之前也要再拉一波敌人下水。
然后,电影就开始了。
经过普普通通的开场、过场和老式灵异BGM、插曲后。周围的观众都为这部中规中矩的灵异恐怖片的第一波小高潮的即将到来而暗暗兴奋,而绘里却因为之前的铺垫而害怕的颤抖起来,被她抓着的海未的手也被她的冷汗浸湿。
我就不应该逞强……
不过绘里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随着剧情的推进,片中的男主角打开了面前的门,里面窜出的鬼魂一把抓住他往门里拉!观众们都兴奋的发出尖叫,但唯独绘里和男主角一样发出了惊恐的惨叫。
“ Это что?!! Почему бы людей через дверь тянет!!!(俄语)”
“绘里没事了没事了!快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啊!”
“горизонтальный слот меня напугал! - Отпусти меня! ! Мама! !(俄语)”
她边惨叫边抱着海未的大腿,甚至害怕的往海未裙子里钻。嘴里吐出掺着惨叫的俄语,大概说的是类似于“这什么玩意?!?!”“吓死我了!!”这类的内容。
万幸的是周围的观众都没注意到绘里的异样,否则像是“曾为高中偶像团体μ’s成员之一的绚濑绘里被鬼片吓的说俄语w”这样的推特用不了多久就能转发遍全世界。
直到影片结束后的现在,绘里都躺在海未的大腿上,四肢无力,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几乎是完全看不到影片放映前那个知性冷静,生龙活虎的绘里的影子了。怕是自今天之后的几天内,绘里都不敢一个人打开卧室的门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海未也一脸歉意的试图与护理交流,然后绘里却什么都看不到似得望着天空。
以后,打死我也不看恐怖片了。
心里默默的重复着这句话,绘里慢慢的开始从恐惧中回复过来……
❀
总算恢复了常态的绘里说要带海未去一个地方。她神秘兮兮的,像是要告诉海未一个惊天大秘密似得谨慎入微。
接着绘里带着她经过那些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街道,坐上那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铁线路。
这是那条从市郊出发,经过音乃木阪学院,最终到达海边的线路。
海未本以为绘里会要求她带着绘里回音乃木阪逛一圈,可买票时,绘里果断的买了去终点站的票。
绘里究竟想做什么?
这恐怕只有到达目的地才能知道了。毕竟不管海未怎么问,绘里都不肯回答她。
一路上绘里问了些关于现在的学院的问题,然而那个曾经濒临废校,现在又蒸蒸日上的音乃木阪已经不需要她这个上上任学生会长操心了。
车很快就到站了,绘里在海未叫了好几遍之后才好像决定了什么大事一样下了车。
“本来想带你去观景海滩的,不过太远了。”
她们漫步在防浪大堤上,绘里毫无铺垫的对海未说道。
正如绘里所说,观景海滩太远了。就算是到达这个海滩的现在,黄昏也洒在了大地上,提醒着大家黑夜即将来临。
但绘里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似得,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了海未,随后又扭头看向了大海。
海未到现在都不知道绘里想干什么,不过绘里看向她时那清澈且坦然的眼神,打消了海未心中的不安。
“逢いたいのsummer 今年のsummer”
“あなたと私はひとつのストーリー”
突然绘里就开口唱了歌,而且唱的是那首她和海未一起合唱的《Storm in Lover》。
μ’s几乎所有的歌的歌词都是海未写的,这首也不例外。况且她又早就将这首《Storm in Lover》的歌词烂熟于心,下意识的就和绘里一起唱出了下一段。
“だから逃げちゃダメ 怯えちゃダメ
见つめあえば Storm in lover
とまらない そう言ってもいい?
目をそらした方が负けよ
もうとまらない ふたりだけの浜辺で
Yes no say yes! 恋へと変わるこの热さ受けとめてよ
Yes no say yes! 答えはあなたの心がきっと教えてくれる
会いたいのsummer 今年のsummer
溶けそうな情热はあなたのせいよ
身体中で呼んだ あなたを呼んだ
离さないで You are my love”
她们就像在希腊神话中的美人鱼一样在海边唱着这首万分适合海边的《Storm in Lover》,清脆的歌声伴随着海浪向四周传播,给她们渲染上一股妖精一样的气质。
仿佛唱歌的不是人类,而是来海边玩耍的两只妖精。
等到一曲终了,星星和月亮也像是为了听她们的歌声似得升上了天空,透过薄云散着空灵的光。
海未突然想到这首歌的歌词和她之前写的词的风格都不太一样。相比起μ’s的其他歌,这首Storm in lover的词太过热情太过奔放。可事实上,身为作词人的海未在生活中却是个冷静谨慎,和这首歌词的风格完全相反的一个人。
“为什么是这首歌呢……夏天,还远着呢吧?”
“……因为这首歌,是我和海未你一起唱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歌。”
绘里缓缓的转过头,走到了海未的面前。尚未彻底落下的最后一丝残阳投在绘里的周围,将她的金发蓝瞳托显得更加夺人心神。
是啊,这首歌是她们俩的歌。海未还记得决定她和绘里合唱一首曲子时,她们激动地半宿没睡,然后卡歌词卡了大半周。
对她来说,绘里是敬仰的前辈,亲近的学姐和耀眼的同事。比起容易害羞又不够成熟的自己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那时也是,自己因为好不容易得来机会却又卡歌词这件事而意志消沉,趴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桌子上。是绘里坐在海未旁边耐心的开导,她才写出了这首能让一向苛刻的真姬说出“nice”的词。
海面上卷起了轻风,带着海未的头发在空中飘散,让她没能在第一时间看见绘里的表情。
“绘绘绘里!?”
不过海未却感受到了绘里温暖的怀抱和她柔软的唇。绘里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甚至让海未忘了推开她,不过绘里的双手也紧紧的环着海未,不给她一点逃脱的机会。
真是太狡猾了……
海未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绘里柔软的身体和那颗向自己表达心意的火热的心。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绘里带她来这儿的意义,来这儿不仅仅是为了应景唱个歌,更是为了能够让绘里说出那句对彼此来说都至关重要的话。
“Yes,No……You will say? ”
绘里把唇凑到了海未的耳边轻轻的说着,害的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虽然绘里说的很含蓄,不过————
“答案当然是……Say Yes!”
海未知道,这是她的告白。
1/
上海的冬比起东京和柏林来说要温暖上不少,毕竟这个临海国际大都市所处的纬度要更小一点。但外滩上的人们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上海的温暖似得,和身边或是的亲人或是情侣或是朋友的人紧紧的依偎着。
似乎比起德国人的严谨,日本人的谦卑来说中国人更多的是一种对于温情的体现。虽然这和中国的人口众多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但却让这座全中国节奏最快的城市散发着中国特有的热情。
真姬将刚刚戴上的围巾拉了拉紧,拧开了奶茶的瓶盖。靠在栏杆上的她不时的将视线投向一旁同样靠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喝啤酒的妮可身上,但妮可却像是没有注意到真姬一样一直望着在夕阳的照映下微波荡漾的黄浦江。
“在海对面的大家……现在都怎么过得怎么样呢?”
“更正,绘理和希在更加北面的俄罗斯。”
μ’s解散后,绘理和希幸运的考入了同一所大学,但学力比较差的妮可却是很可惜的落榜了。在家带了一年的弟弟妹妹后,妮可最终是选择了出国就职。那年毕业的海末则是顺利的考入了东大,小鸟也是终于踏上了去往巴黎进修服装设计的道路,本来和妮可的学力同样差的穗乃果却是出乎意料的临门一脚,考上了一所位于大阪的二流大学。
而现在已是那之后的第八年,真姬也是从德国的留学归来,按照一开始所想的在自家的西木野综合医院就职专科医生。这次来上海,更是作为西木野医院的代表之一参加为期一天国际医学研究大会。
本来应该住在东道主国提供的旅馆的真姬,却在Line上收到了很久没有联系的妮可的消息。
‘真姬要来上海吗?住在我家怎么样?’
本来只是可可萝的无心透露,却是给了真姬一个大大的惊喜。
在大家面前非常理智的真姬,却是因为这个信息而变得非常的不理智起来。要知道参会医生要求不住在提供的旅馆里是一件很少见并且非常麻烦的事,但是一直以来乖巧听话的真姬却是力排一同参会的父亲的反对,最终得到了自己外出住宿的许可。
今天开会的时候也是,真姬总是心神不宁的时不时看表。这对性格认真好强的她来说是一件少见的事,这一反常甚至让他的父亲在会后给她发了个主题为“女儿长大了我管不住了”的邮件。
这只是其中的一点点小插曲罢了,最为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真姬在心里这么默默想到。
结果却是大会结束后,妮可开着车出现在真姬眼前的时候,她差点因为激动而说不出话来。而把真姬的失态归结为第一次参加国际大会的紧张的妮可却是笑着把这杯奶茶塞到了真姬的怀里。
“好久不见,真姬。”
回想起来,只是变得成熟的妮可包容了暂时变得不成熟的真姬罢了。
2/
说实话妮可的经济实力支撑两人出去吃一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妮可她自己有这个自信。但是真姬她却明确的拒绝了妮可带她出去吃饭的好意,执意要求妮可亲自下厨。
当妮可问起‘为什么啊’的时候,真姬却又脸红红的把视线别开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妮可对朋友重逢的喜悦。在准备好食材后,妮可也是信心满满的到厨房里做饭。
已经多久没有和日本的朋友们一起吃饭了呢?自从用掉了上次攒的年假,好像已经过去了三年。跟朋友们一起吃饭更是已经整整七年没有过了。
这么想着的妮可熟练的削去土豆的皮,将一个个食材按部就班的放到锅里去。说起来μ’s那次合宿大家吃的也是由妮可做的咖喱饭,毕业前一天在活动部室大家吃也是由妮可做的料理。
一眨眼已经过去八年了,妮可更是离开了东京离开了日本,离开大家独自一人来到了中国。
把饭乘好,端到饭厅的桌子上,淋上刚刚煮好的咖喱。这顿咖喱饭就是两人重逢之后的晚餐了,虽然简单但是却意义重大。
真姬在看到咖喱饭后好像也是记忆起了九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那两次合宿,本来因为疲惫而黯淡的眼睛中再一次放出了神彩。
“妮可?”
“啊啊,抱歉走神了。”
妮可呆呆的望着真姬一勺一勺将咖喱饭塞到嘴里的样子,但自己的咖喱饭却是一口都没有动。
也许是太久没有看到她了吧,因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而冷却的心好像有再一次的剧烈的跳动起来。妮可将自己失态的行为做了这样一个解释。确实,这几年来妮可在社会交往方面越来越成熟,比起曾经那个在舞台上大汗淋漓又唱又跳的自己,现在的妮可觉得自己在性格方面更像自己的妈妈了。
“对不起真姬,上海的房租比较贵,我又一直是一个人住来着……所以也只租了一室一厅的房子……”
妮可为了补贴家用,几乎在能省的方面都省了下来。她租的一室一厅的房子理所当然的只有一张床,当然,中国是不兴睡在地板上这一套的。先不论榻榻米和瓷砖哪个睡着更舒服,光是平时忙到连拖地的机会都很少有的妮可在自知自家地板的清洁程度的这种状况下,更是不会让从小养尊处优的西木野大小姐去睡脏地板。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自己睡地板,真姬睡床的准备。不过真姬似乎并不介意单人床两个人睡很挤这种事情,邀请妮可和她睡在一起。
即使她在高中的时候就明白妮可的睡相真的是差到一种境界。
洗完澡的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说地,时而讲到穗乃果虽然读了大学,但最后还是回东京继承家里的日式甜点店。时而讲到小鸟在这次的米兰国际时装秀上因为新颖时尚的服饰设计而一举成名等等,最后,回忆起两个人在高中时的彼此‘针对’。
大家都长大了,也再也回不去原来可以毫无顾忌的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那一年了。
虽然两个人都明白,但是却是默契的谁也不点破,只是留下对于美好回忆的追念。
“妮可……我能…我能抱着你睡吗?”
“如果因为体型比你小而把我当洋娃娃的话妮可我可一点都不高兴哦、”
这么说着的妮可伸手抱住在同一条棉被下的真姬,真姬也是笑着抱住了紧贴在一起的妮可。
夜深了,室外的温度也不再是那么温和。
但妮可家的卧室里却是暖暖的。
3/
早上十一点十二分的飞机票,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飞往东京羽田机场。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在早上八点半醒来的两人也是一句话没有说的收拾着东西准备前往机场。
和昨晚温和的‘不理智’相比,今晨的两人似乎都是回归了平时的状态。真姬又调整回了那个西木野家才华横溢的专科医生西木野真姬小姐的状态,一如她的外表一般的理智又冷艳。
在到达机场前两个人除了事务性的话外似乎一句朋友间的打趣都没有说,妮可明白两个人马上要分开了,真姬也明白她的机会也是所剩无几了。
旅游淡季的现在,上海浦东机场的候机大厅几乎是没有人的。
本来还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还有参加国际医学大会的各位医生们,但是真姬却没和他们签在同一个航班同一个机场。好在妮可并没有察觉到真姬准备的如此细心。
刻意营造的二人环境如果不用的话太可惜了。
这么想着的真姬静静的将头靠在了本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妮可的肩上。在她的头碰到妮可的肩膀的一瞬间,正在把玩手机的妮可却是轻微的颤了一颤。强忍着害羞的要把头移开的想法,真姬稳稳的靠了上去。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都停住了,按那老套的说法来说的话就是:西木野真姬现在是多么希望把时间都停留在这一刻。
但偏偏在一小会后,响起了真姬所坐的那次航班准备检票的广播。
啊啊啊,都结束了。
真姬在脑内意识到。她和妮可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真姬她看向了妮可,妮可也在此刻看向了真姬。
“再见,真姬。”
“嗯,再见……妮可。”
这么说道的妮可在操作了手机之后将其锁屏放入口袋中之后,朝着出口走去。
不要走……妮可你不要走……
真姬在心底里呐喊着。望着妮可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不自觉得夺眶而出。
————铃铃铃
真姬的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正处于感伤状态的疑惑并略带闷愤的打开手机邮箱……
发件人:矢泽妮可
主题:最后还来得及的话
内容:真姬,我喜欢你。一直都…………
“矢泽妮可!我喜欢你!!”
最后……我还说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妮可,回来吧……我也,一直喜欢着你。”
是的……我也,一直都喜欢着妮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