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苍宙瑠星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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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刚刚升入第五学年的忍蛋们的共同感受。在学园里也是有名的友好年级的他们察觉到这一点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
就连伊组的与野铁之助和绿组的吉野白川两个不同组别的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瑠星他是怎么了?”
“我昨天弄乱了他晒的草药,他灌我的药汤都没有平时的苦,这不科学!”
“……白川你闭一下嘴。”
单他一个人心不在焉还是小事,反正刚升入五年级的现在主要还是座学,没有迫在眉睫的实习忍务。但是一个保健委员心不在焉的麻烦就大了,药不够苦还可以算是赚到了,但是万一什么时候搞错了药物的重要配方,那可是搞不好要面临学级闭锁的大事。
两个人首先想到的是去向和瑠星同室的黑泷缘探听状况,却发现属于瑠星和缘两个人的不大的房间里已经有了先客,相泽大和与犬饲狐太郎。与瑠星和缘同属五年叶组的他们在座学的教室里就已经察觉到了同班同学的异样。并且与伊组和绿组的两个人不同,他们对于其中的原因也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果然还是因为那个吧。”大和托着下巴说道,抬头看了狐太郎一眼。
“啊……,委员会交接的事?”狐太郎恍然大悟地一巴掌招呼道白川背上,“昨天咱俩不也去了吗!缘,是不是因为这个?”
无视边上白川被拍得呈失意体前屈状伏地,缘抱着胳膊点了点头。
“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任命的事。瑠星好像压力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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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常担任委员长的六年级委员空缺的时候由五年级来担任委员长代理顶上是忍术学园委员会活动一直以来的规矩,绝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几乎每一个委员会在历史上都有过由五年级担任的委员长代理来带领的时期。上一届毕业生离开后,这一届的委员会里没有六年级学生所属的除了瑠星所在的保健委员会之外还有狐太郎和白川所属的体育委员会。
但其实就算没有最高年级的带领,每个委员会还是有各自的顾问老师的,而在一般情况下被认为压力最大的预算会议中,会计委员会也会顾虑到那些只有委员长代理的委员会在年功序列的场面中发言权较弱的状况(至于会计委员会心目中的“顾虑”跟其他委员会成员心目中的“顾虑”应有的程度是否等同则是另一个问题)——与瑠星处于同一立场的狐太郎和白川对视一眼,都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缘突然站起身来,唰地拉开了房间的拉门。
“具体的原因,还是问本人比较好。”
“你先把门再关上一下……我……头发被扯进去了………………”
瑠星抱着脑袋半死不活地跪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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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瑠星安定的不运,五年级忍蛋们早已习以为常,七手八脚把他的头发从拉门之间解救出来之后就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把瑠星押在了墙边呈半圆型包围了他。
“瑠星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白川把手指关节掰得嘎巴嘎巴直响,“老实交代,不然——”
“不然怎么着?”瑠星扬起一边眉毛,手揣进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瓷瓶。“嗯?”
白川讪笑着放下拳头:“不、不怎么着……”
狐太郎一挺胯用腰把白川拱到一边,大和在一边接过话头:“你最近有点心神不宁,缘说你是因为委员长代理的事情有压力。”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旁边已经借着刚才的往来打闹起来的体育委员会组,“……你该学学他们,没心没肺有的时候也挺好的。”
“你说谁没心没肺!”白川和狐太郎异口同声,但是一个骑在另一个身上互相抓着头发领子的姿势实在是缺乏说服力。瑠星憋不住笑了出来。
“没有六年级的委员会不止你们保健。”缘也按住瑠星的肩膀说,“所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白……”瑠星揉着自己的脑袋,“我没有轻视其他委员会的意思,但是,怎么说呢,保健还是有点不一样……保健对其他的学生,不只是一个委员会对另一个委员会,而且是医生对患者。……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体育委员会组面面相觑,用具委员不解地歪头,倒是图书委员与会计委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们会计在预算会议的时候需要的是面对其他委员会处于审计上的优势,而你们在医疗方面不仅是要处于优势,而且需要的是对你们专业权威的认同。是这个意思吗?”
“图书委员在某些时候可能还比较接近一点,对机密书籍的管理有绝对的权力。没有相应的身份与许可的话有些书籍是无论怎样也不允许接触的,而对此的审核与管理是由图书委员会的高年级全权负责。……铁之助,你们用具委员会应该也是这样啊。”
“咦,是这样吗?!”
缘和大和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半晌,接着将目光投向瑠星,示意他接话以打断这一阵无声的尴尬。
“…………啊,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只是我们保健管理的不是可以锁起来的典籍武具,是人的健康。说实话,我不担心你们也不担心后辈们,”瑠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脸:“我担心前辈们,或者说是担心我在他们面前说话没有分量。一个总是需要补考的后辈说的话,真的能被听进去吗?”
听到瑠星的补考的话题,缘和大和的眼神有点游离,就连狐太郎也默默地扭过头去。白川和铁之助虽然知道瑠星经常补考的事,但是对于具体是个什么样的程度却没有概念,彼此不解地对视。
“瑠星成绩有那么惨吗?都能成功升到五年级了,不至于吧?”
“对啊,而且上次的医学和药学的考试,瑠星实技不都是满分吗?座学虽然因为试卷被教员室房顶漏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只有及格分,但那也是还能辨识出来的部分全对的结果吧?”
捂着脸的瑠星在默默地发抖,缘同情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大和与狐太郎视线对峙互相推诿了一番由谁说出口,最后还是大和仰天叹了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其他科目,全部补考…………”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就算导致补考的原因里保守估计要有一半是因为发生了不运,这样的成绩想挺直了腰杆毫不迟疑地站在那群优秀的前辈们面前对他们指手画脚也确实有难度。温柔的前辈们或许——应该说是一定——不会苛责和为难他们,但是身为他们相处最久的第一届后辈,五年级的自尊才是压力的根源。
“那个,那个,”铁之助试图帮同级生找出个突破口,“委员会里就算没有六年级那还有顾问老师呢!瑠星你们保健也……”
“顾问的大冢老师这学期退休了,校长说下一个顾问有眉目已经写信过去了,但是没说具体什么时候上任……”瑠星终于直接趴在了地板上,“半夏前辈……救命啊…………”
铁之助悻悻地闭上了嘴。会叫出已经毕业了五年的、在他们一年级时的六年级委员长前辈的名字求救,说明瑠星真的已经压力大到一定地步了。
最后还是白川发挥出体育会系的热血精神猛地一拍地板,把瑠星从地上震了起来:“哎呀真是烦死了!在这里唧唧歪歪有什么用!瑠星,你现在马上立刻去找六年级前辈们!”
“就是就是,有什么话也别管什么前辈后辈的不要憋着了,全说出来!一个字不落地全抖搂出来!”狐太郎也跟着拍案而起,两个人说干就干,一个拉一个拽让瑠星站起身来推着他往外走。
“哎?哎??等、等一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全交代出来吧!”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现在就去!我们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那……那我就,去试试……?”
“去吧去吧!”
连推带搡地把瑠星推出去关上门,体育委员会组一脸得意地双手叉腰看向目瞪口呆的另外三个人:“怎么样!”
“怎么样个鬼。”大和面无表情地用课本狠狠地对着两张脸招呼过去,“先给我把一二年级的语文课本重新背一遍,什么乱七八糟的!”
铁之助露出苦笑:“这就是所谓的那个吧,那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
缘则低头扶住了额头:“能被这两个家伙哄出去,等瑠星回来了我也得让他背一二年级语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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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同级生用莫名其妙的鼓励赶出门的瑠星就这样来到了六年级长屋的走廊上。伊组、绿组的房间依次看过来都没有人,倒是叶组的房间里听得见热热闹闹绝不止两个人的声音,似乎前辈们都聚集在一个房间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虽然说对于想找六年级前辈们的瑠星来说这样反而刚好,但是一旦真到了前辈们所在的房间面前依旧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然而对于与专业忍者最为接近的六年级忍蛋来说,后辈不加掩饰的存在感从接近六年级长屋的一瞬间想必就已经暴露无遗。估计是等了半晌却等不到瑠星的下一步行动,叶组房间的门在瑠星眼前直接被拉开了。
“……五年级的,苍宙瑠星,保健委员……是吧?你在干什么?”
“六年叶组,用具委员会的常吉响前辈……”瑠星泪眼汪汪地扒着拉门的边,“拜托您把门再关上一下,夹着我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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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级生面前用这种方式登场对瑠星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放弃挣扎了,但是在前辈们面前这个样子,特别是本来还打算发表一番帅气的宣言的情况下却用这种尴尬的模样登场,还是让瑠星觉得羞耻得难以忍受。
偷偷抬眼瞄一眼,六年级的前辈们果然都在房间里一个人都不少,手里各自拿着几张纸,似乎是在商议什么事情。有可能打搅了前辈们之间重要会谈的想法让瑠星马上低下头来,更加不敢去看前辈们的面孔。
眼看着瑠星就那么跪坐在那里,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六年级忍蛋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由在后辈中以温柔闻名的作法委员长,六年绿组的寿堂伽罗来首先打破沉默。
“五年叶组保健委员,新任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苍宙瑠星,对吗?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瑠星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伽罗在面对下级生时专有的温和笑容。在他的身后,六年伊组扇町才藏和元良秀五郎、和伽罗同属六年绿组的鹭草匠和笛吹祝、六年叶组常吉响和犬山枫,有的人面无表情而有的人面带微笑,但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满是字迹的纸张,摆出愿意仔细聆听后辈话语的姿态。
在这种情况下,瑠星已经没有不开口的理由。他端正了跪坐的姿势,双手落地,首先深深对前辈们行一礼,然后抬起头,尽量让自己保持与前辈们目光交汇的状态。
“如各位前辈所知,我苍宙瑠星这学期起受命担任保健委员会的委员长代理。”
听到是委员会的话题,就连埋身躺在巨大白狼的毛间的犬山枫也直起了上身。瑠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委员长代理毕竟只是‘代理’而已,我明白前辈们肯定觉得总是在补考的我不够可靠。但是,即使只是代理……我毕竟是保健委员会之长,自负是承担着保证全学园的忍蛋健康的责任的人。”
尽量不避开直视的目光,瑠星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前辈们。秀五郎在听到补考两个字的时候笑出了声,但是包括他在内没有人对瑠星随后的话发出任何嘲笑。
“哪怕是些微的伤势或不适,都有可能成为千钧一发之际左右生死的要因,这一点距离专业忍者的立场最近的前辈们应该最为清楚。而避免这些,就是我们保健委员会的责任。……所以,虽然我很清楚我远不够成熟,远不值得依靠,但还是希望各位前辈,当身体有所不适的时候,无论是怎样微小的异常症状都请来找我。不是把我当做需要保护的后辈,而请将我当做与各位一样肩负一个委员会和委员会所承担的责任的,至少在医疗方面是可以依靠的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苍宙瑠星。”
说完,再次深深地低头行礼,因为紧张而发凉发白的指尖紧紧扣着地板,就那样保持不动地等待前辈们的回应。
一直到膝盖开始有些发麻,才听到几声轻微的笑声。然后是额头猛地一痛,有人按住了他的脑袋从上面一通乱揉。
“枫你轻点!后辈可不是你家白叶那么禁揉!”
是祝的声音。在枫的手(似乎是被强制)拿开之后,又有另一位前辈的手放在了瑠星的头上,这次只是轻轻地拍了拍。
瑠星抬起头来,看到匠正收回轻拍了他的头的手对他露出笑容。
“别太绷着神经,放松点。”
“我们可是最高学年啊,就像你说的,我们最清楚身体才是本钱这回事。”响也笑着拍打瑠星的肩膀。
秀五郎直接一胳膊揽住瑠星的脖子,用拳头顶着瑠星的额头用力旋转:“去找你我们才不会客气,到时候累到你哭也不管!”
“你们这一届是我们从你们一年级时一直看着成长的。”才藏也一边把瑠星从秀五郎胳膊里解救出来一边说,“无论是你还是狐太郎,我们都不会以你们是‘代理’而轻视你们。”
“哪怕是委员长代理,依旧是一个委员会的领导者和负责人。”祝手上规劝着仍旧对瑠星满是静电的头发充满动手渴望的枫,却依旧没有忘记应对后辈。枫在盯着瑠星的头发十指大动的同时,也接着祝的话说:“那当然,我家白叶如果病了,我可不会允许你以是代理为借口治不好他。”
枫的话得到了其他六年级的一致回击:“自己的宠物自己照顾好,首先就别让它生病!”
原本满脸通红的瑠星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最后是伽罗,温柔地替瑠星整理好了他被揉乱的头巾。
“加油哦,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关于香料的药性和毒性,我还要常常找你探讨呢。”
柔和的嗓音吐出的短短一句话让其他的六年级忍蛋统统变了脸色,但是在药与毒的话题上找到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异样气氛,相互约定好了下次一起共享毒药心得。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瑠星再一次端正起了坐姿。
“才藏前辈、秀五郎前辈、伽罗前辈、匠前辈、祝前辈、响前辈、枫前辈。”像进来时一样,正视前辈们看向自己的目光环视房间,只是不再有刚进来时那样沉重的压力。像进来时一样,双手落地,深深地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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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各位前辈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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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應著昨晚笛吹的一句「使弓好帥氣啊、想用用看」,鷺草今天在上完課後便回到長屋裡、翻出了過往用來練習的弓交給了跟在自己身後一起回來的笛吹,然後兩人包袱款款便愉快地來到了做為練習場的空地上頭。
今日天氣晴朗、無風,是個相當不錯的好天氣。
讓笛吹等在原地、鷺草便自個兒拿著兩個草扎的圓靶開始估算距離。最後想著對方只是初學的身分,鷺草將靶固定在鄰近空地邊緣的某棵樹幹上、粗略估計應該15米左右。
「一開始可能很難控制、只要能中靶就非常厲害了。或者能射中靶附近也不錯、總之先教你幾個起手步驟。」
走回笛吹身邊的鷺草便卸下揹在身後的長弓,一面向笛吹簡單解釋起射法八節、一面將箭桶揹上身去,順手地抽起箭矢架上長弓。
「嘛、你就先看一次吧。」鷺草是這麼說的。
就在引弦的那瞬間、鷺草的眼神霎時間銳利了許多,也不再開口,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遠方的箭靶、好似連呼吸都停下了一般。
就在這緊繃感即將淹沒了自己的前一刻、破開空氣的呼嘯聲響亮,笛吹這才發現鷺草手上的長弓上已沒了箭矢的身影。
趕忙轉過頭定睛一瞧,箭矢正妥妥地插在箭靶紅心正中央、由白鳥羽所做成的箭羽正映著陽光柔柔地閃爍著。
「……大概就是這樣。」
順過氣息後輕輕放下長弓、鷺草默默地補上了這麼句。
「雖然還不是很懂、不過我也先來試試看好了。」
感受到了舉手投足間的餘裕和帥氣而感到羨慕,笛吹也趕緊拿起了弓來、有模有樣地從箭桶中掏出枝箭架上弓。
引弓時因為力道不好抓所以一開始其實很難拉出滿弓,但鷺草也沒有多說什麼、僅僅是用著觀望態度的眼神觀察著自家好室友舉起弓來。
然後、少許驚訝地看著笛吹幾近完美的動作,鷺草在那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有被欺騙了的錯覺,說自己沒有用過弓該不會只是謙虛吧?
「……」不過,在還沒看到結果之前是沒辦法輕易斷言的,於是鷺草便持續地保持著沈默,眼神專注地盯著自家好室友的一舉一動。
只見笛吹眼神一凜、右手一鬆,箭矢劃破空氣的呼嘯音再度響起、氣勢磅礡地飛衝出去。
鷺草趕忙轉過頭去望了眼遠處的箭靶。
「……」
「……」
樹幹上只有一只空空如也的箭靶。
「祝你確定你有瞄準靶嗎?」
「有呀。」困惑地放下弓來,笛吹自己也搞得一頭霧水、不曉得方才射出的箭究竟是飛到了哪邊去。
「照你剛剛的射擊方式應該是不會偏離箭靶太遠的才對……」於是開始左顧右盼找起了消失的箭矢,鷺草一面暗地慶幸著自己方才沒有早下定論。
「我也覺得剛剛手感很好的。」笛吹也跟著四處張望起了環境、一面鼓起臉頰說了句。
但眼前的事實證明了就是沒有中靶。
就在兩人張望了好一下子後。
『啪噠』一響,引得兩人轉過頭望向箭靶方向。
就在兩人眼神的關注下,、一只大肥雁肚上插著根箭、撲騰撲騰地摔到了兩人前方的空地上頭。
「…………」
「……欸嘿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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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羅、要是我們班上戰場實習,絕對絕對不可以讓祝站在我們倆的身後、懂嗎?」
當晚的鷺草如此語重心長地按住壽堂的雙肩,沈痛地向好室友如此說著。
《 Fin. 》
午夜时分,五年忍蛋长屋。
有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在的五年叶组在没有夜间忍务的情况下向来都是早睡早起的典范(虽然不排除也会有个别人因为所属委员会的关系铤而走险直到被药放倒),但今天的叶组房间却三三两两地亮着灯火。不止是叶组,伊组和绿组的房间也有不少都尚未熄灯,看得见攒动的人影。
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本人所住的房间也同样地亮着灯,但房间中却只有同室的图书委员会所属黑泷缘一个人在借着烛光看书,闲散的寝着下露着还崭新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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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级的校外实习在日暮时分才刚刚结束。为期五天的实习忍务内容是攻落一座对忍术学园与学园的友城有不轨企图的城邦,本应是由六年级来完成的忍务,但六年级刚好因为有更加紧要的忍务外出,于是被判断为难度不算太高的这次忍务就成了五年级的实习内容。
虽说是难度不高,可那是对在忍术学园的学习已经进入第六年的最高年级而言的。忍术学园上级生号称“相差一学年相当于十年的实力差距”,对于第五学年的忍蛋们来说,颇费了一番力气才终于完成了这一场忍务,几乎有半数人都是带着伤回校的。
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苍宙瑠星作为后勤之要,在忍务的大多数时候都留守在后方待命,因而也是基本无伤而归的半数之一——敌方城邦强在守城的兵力,无伤归来的大多都是职责上需要留守后方或为了收集传递情报而四散在一般人之中的忍蛋。但是与其他忍蛋不同,保健委员的战斗在回到学园之后仍在继续,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回到学园之后才是保健委员本番战斗的开始。
委员长代理瑠星以下,所有保健委员都集合在了保健室中。五年级忍蛋们的伤势轻重不一,有的人还有中毒的迹象。今年才刚进入上级生行列的保健委员会二把手,四年级的赤井龙胆仔细地辨别每一位前辈的伤势,皮肉伤和只需简单的接骨复位一类的伤势、已经在前线进行过重点治疗只需换药换绷带的伤势划拨给面色紧张惨白但是毫不畏惧的下级生们处理,需要解毒和重伤的则送到手中动作一刻不停的瑠星面前。
忍务才毕的忍蛋们多少都还有些情绪高亢,不少交代了要静养的病号刚包上了绷带就嚷嚷着要去委员会要去锻炼云云,被额头冒青筋的瑠星一一指示龙胆下药放倒,由没有受伤前来探望的同班同学们面色惨白抽搐着嘴角各自拖回了长屋强制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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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泷缘也是被要求静养的人之一,只不过他比别的同级生高明的一点在于深知同室习性的他毫不犹豫地全盘接纳了关于养伤的种种注意事项,成功为自己赢得了至少可以坐着看书而不至于被配方不明的药物放倒人事不省的待遇。
肩头的不深的伤口经过包扎已经不再流血,划出伤口的暗器上涂抹的药物也万幸不至于致死,整条左臂的麻痹感已经只剩下指尖一点不灵敏的感觉,配合解药估计到天明就可以完全排除药物的影响。闻讯而来的图书委员会的后辈们给不方便行动的缘送来了容易消化的晚餐,早已没有大碍的缘在后辈们安下心来离开之后便打开了书本边看边等待着同室归来。
瑠星摇摇晃晃地进门来的时候,缘点来看书的蜡烛已经烧到了只剩不到拇指长的一节。缘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同室本来就没有焦点的眼睛更加眼神涣散地四处张望着室内。
“大家都没事了?”
“都没事,没有致死伤,没有后遗症,只有一群让我想干脆毒死他们算了的肌肉脑……”瑠星目光半死不活地把系着头发的头绳扯下来,头巾早在忍务时就拿来给人包扎了,长发毫无阻挡地散下来发出噼噼啪啪的静电声。“可恶我想睡觉……可是不洗澡没法换衣服,全是血和泥……我能不能直接这么睡了算了啊褥子就不铺了地板明天我来擦……”
缘无语地看着觅食的僵尸一样晃晃悠悠的瑠星,他看起来确实不像能去一趟澡堂再平安回来的样子。别说澡堂现在没有热水只能泡凉水或者打井水冲,如果现在放他出去的话搞不好走一步就要被什么机关弹飞一去不回了。他能从保健室平安(?)地回到长屋已经是个奇迹了,而奇迹是不那么容易三番五次地接连发生过的。
缘干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冲着瑠星拍了拍自己的腿。
“……嗯?”
“来躺着吧,反正我这件衣服也沾了血要洗的。要东西铺着的话拿我制服,反正也还没洗。”
“你还有伤……我……保健…………”
“我的伤在肩膀上,不影响的。”
“哦…………啊……嗯………………”
从话说不完整到只发出几个意味不明的音节,看来是到了极限的瑠星没再多分辩直接躺尸一样地直挺挺倒在了缘的腿上,两眼一闭昏过去一样地睡着了。
缘苦笑着揉了揉被砸疼的腿,视线落回还没看完的书本上。虽然不是那么地喜欢看书,但身为图书委员总有一部分重要的典籍是不得不深刻在脑内的。因为中毒的关系昏睡了半个白天,被同级生用抗的方式带回学园里来的缘还没有丝毫困意,这才只好把手伸向了一直放着不想动的几本书。
在蜡烛快要烧尽的时候瑠星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满是静电的长发整个糊在了缘的胸口,一开始缘还试着把他的头发弄开,但是弄开的头发又粘在了缘的手上袖子上,最后他干脆放弃抵抗随那些发丝缠了自己一身。再打算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书上的时候,房间的拉门被咔啦啦地拉开了。
“瑠星!我们班的人……啊……”
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的五年伊组用具委员与野铁之助一眼就看到了枕在缘的腿上、手脚四仰八叉半张着嘴的瑠星,连忙压低了嗓门。五年绿组体育委员吉野白川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来,看到瑠星的睡姿和缘身上缠的头发丝忍不住笑出声来,被铁之助反手捂住了嘴。
“你们醒了啊?”缘调侃地看着傍晚时闹着要带伤去委员会活动,结果被硬灌了两大碗黑坳坳的不明液体由同班忍蛋送回长屋的两个轻伤员。铁之助和白川似乎也想起了当时的状况,捂住嘴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嗯……总之我是没事了,那个,缘你有没有听瑠星说伊组其他人的状况怎么样?”
“绿组呢?”
铁之助和白川轻手轻脚地走近房间,放低了声音问道。
“都没问题,伊组、绿组、叶组都没有人受致死伤和留下后遗症,瑠星说的。”
“太好了!”
伊组和绿组的两个人轻声击掌相庆,接着又探头看向仍在熟睡中的瑠星。
“你看,这家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豪迈的睡姿……瑠星团子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呢。”
瑠星团子指的是一年级的时候,会采取无意识中的防备姿态把自己像猫一样地缩成一团睡觉的瑠星的样子。但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瑠星的睡姿越来越舒展到张狂了。
“明知道我们来了也不会醒了呢。”
白川戳了戳瑠星的腮帮子,但瑠星只是挥手一赶,翻了个身依旧照睡不误。
“你可以找个后辈来试试,他还是会马上就醒。”
“身为前辈的矜持吗?”
“对。”
“成天被后辈目击到飞在天上还谈什么前辈的矜持……”
“嘘,别说出来。”
“人要脸树要皮嘛,就算脸其实早就丢光了还是想自欺欺人地维护一下的。”
“数你说得最过分喂!小心等瑠星醒了我跟他告状哦。”
“别别别!我还不想做新药的试验品呢!”
“怎么办呢~听说镇上新开的团子铺评价不错~?”
“你这家伙……好吧,就一次!”
“成交!”
在三个同级生的窃窃私语声中瑠星依然酣睡如故。缘伸手拢了拢他的头发,和铁之助、白川相视一笑,三个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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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