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被告人的见面由前辈带领,让出美这个新人律师感到无比忐忑。实际上,第一次现场调查时见到的恐怖景象让她相信自己可以应对大部分血腥的尸体,不过当人这么想的时候总会发生些破坏预想的事情。所以这回的震慑程度使她直接在滝前辈的面前陷入宕机的状态,在律所的电话声和嘈杂的纸张声中张着嘴看看对方,看看档案,看看对方,再看看档案。她很想询问自己心中的恶魔跟恶魔当时产生了怎样的念头,只是答案似乎显而易见,现在他们两个正在看守所等待与被告的见面,恐怕当时决定已经通过了全方位的认证。
【我想要帮她】
1.因果崎业
因果崎女士的情绪非常平稳,反倒是出美在面对时显得尤为紧张,冷汗直冒。
“因果崎女士不觉得担心吗?明明是那么恐怖的案件。”她不由得如此询问。
“没关系的!律师小姐不用太紧张,我也会为自己努力的,就算真的有什么闪失也不是律师小姐的问题哦。”
出美的眼睛转了转,然后身体前倾,敲在玻璃上的手掌发出啪叽的声响。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因果崎女士不要硬撑!如果难过或者觉得受打击,我们会陪着你的!”
没错,如此重大的案件,被当做犯下残忍罪行的凶手逮捕、因无实之罪关在牢笼中,任谁都会很不好受。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那足以压迫到身心形状的窒息感也无法退去,即将持续至踏上法庭,持续至判决定下的那一刻。
不能这样!虽然当上律师的目标并非帮助不被信任的人,但也不能就放着不管!怎么能对这样的事情袖手旁观!
Q:您对被害者有印象吗?
A:当然有印象,这种事情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也不想做什么隐瞒。她不认识我,但我认识她,她在几年前因为事故间接害死了我的好友。只是在那是我没能接触到友人,只能看到新闻,没法确定我的好友实际上是怎样死去的。当时,科琳小姐的态度令人相当反感,我也没法喜欢上科琳小姐。我猜想,检察官和刑警先生就是因为这个才觉得是我杀害了科琳小姐吧。
Q:原、原来如此,可能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他们觉得存在动机吧。关于那起事故,您能告诉我一些相关的情况吗?
A:是科琳小姐负责的工厂发生的事故,当时有很多人手上思维,波及了可以说是不计其数的家庭,恐怕很多人都恨着科琳小姐,所以我听到她遇害的消息时并不算很惊讶吧。
为了运送给上司的礼物瓷瓶而乘车,参与夜晚的酒会,在深夜执着于跟科琳小姐下棋的非黑小姐。但是被害者(科琳小姐)没有待上多久便离开,不存在的棋局。于静审市因列车的严重摇晃打碎玻璃杯,手部留下很深的伤口。
她安静地在笔记上记录下重要的内容,笔尖停在最后的位置。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最重要的问题,只要对方做出回答,直到法庭的最后她都会相信看守所玻璃对面的那个人所说的话语。
“您……真的不是凶手,对吧?”
她是这样说的,带着微笑:
“医生只会做对人好的事哦。”
2.玉造知音
在从被告处得到确认后,下一步便是了解更多的信息。滝前辈并没有从她这里寻求意见,只是让她跟着一起。出美心中虽有很多疑问,但也无从反驳,直到走入列车站,她才明白对方的打算。不过,能有那么顺利吗?毕竟是以律师的身份去询问证人,可能会被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跟律师讲话!”吧!她紧张地左右摆动,抓着发箍上的恶魔尖角,寄希望于上天能够传送一些能看穿一切或者面对所有可能性的电波。
那位列车员似乎在工作中,花了些时间协调,才一蹦一跳的到律师们跟前来。
“呜哇,好多好多的问题!律师小姐好严肃哦。不过这样也好!放心,我会一一回答的!”
Q:您对被害者有印象吗?
A:对科琳小姐吗?说实话,没有特别大的印象哦。在我印象里,她似乎是一直跟着其他旅客行动,我没有单独看到她……啊,不过第二天要下车的时候单独看到了,毕竟准点到的就她一个,而且她还带着一个特别华丽的白色帽子——很显眼呢。
Q:诶,也就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列车员小姐看到戴着帽子的科琳小姐了对吧?
A:是的是的~关于这点我可是非常清楚的哦!
Q:唔,我听因果崎女士说过乘客们有在深夜下棋……列车员小姐有印象吗?
A:诶?啊……很抱歉,关于这点我没什么印象。恐怕当时的我还在睡眠状态,所以也没看到有乘客串门?
不能透露客人是否有奇怪的行为,钥匙一直随身携带,至少在清醒时钥匙没有失踪过,没有得到过顾客的允许就不能私自进入房间,入睡时间基本上在晚上11点。
注:列车员小姐出于日程安排的原因,没办法约会!
3.非黑即白
另一位证人也正好滞留在列车站附近,穿着女仆的服装,并不对律师的提议感到反感,点了点头,表示会回答由他们提出的问题。
Q:听说您曾执意在后半夜与科琳小姐下棋,那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呢?
A:咦?执着于“在后半夜”与女士下棋?恕白直言,不是这样的哦!硬要说的话,把时间限制删去才对呢!白执着于与科琳女士下棋,这是事实哟。如果能实现就好了,可洗发水了这种事情……那么白酒无法证明白的棋技比女士更高了?
Q:听说您丢了一顶帽子,跟科琳小姐戴的是一个款式,您还在寻找帽子吗?
A:帽子!是的——白现在还在寻找的呢。虽然是由白自己手工制作的,但上面的配饰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噢……
“制作……听起来是本人制作的,但实打实的真金白银,非黑小姐作为学生和女仆有这种消费水平吗?”一旁的滝一成突然搭话,使得调查问答滑向奇特的方向。
只见黑长发的“女仆”露出被什么东西刺穿似的姿势,垂下头,又缓缓抬起头来,说道:
“呜——别小看阿宅的财力啊!!难道律师先生这份工作很赚钱吗?白该考虑转行了……现在去法考还来得及吗?”
“既然如此,律师先生和律师小姐,你们有雇佣女仆的意向吗?”她看起来像是即将赴死的猛士,大义凛然地递出自己的名片。当然,不止一张,是一沓。“多出来的几张请发给同事或者对手检察官吧!白很能干的!可以同时打好几份工哦?!”
“诶诶诶,我现在也赚得很少……!雇不起非黑小姐……”
“请你努力工作吧……!请努力赚钱吧…………!!”
“……当律师确实很赚钱,好了,你对科琳女士的印象是说她审美很高,具体指的是服装造型上吗?”
“……很赚钱吗?!”出美快要哭出来了。
在几个问题过后,似乎是调查已久,滝一成低头看了看时间。
“最后一点,为什么要证明自己的棋技比科琳女士更高?”
“律师先生真是敏锐呢……很简单哟。白输掉了,但是不服输,所以想再比一次。”她用食指抵着下巴,“就像律师败诉一样吧?”
为了看《将军超人》系列的衍生片《恶灵超人》而搭乘列车前往逆转市,丢失的帽子,在此尝试下棋,对于茶会的描述,国际象棋比赛的第一名。她继续记录。
4.裹见丽他
“欢迎光临,丝~丝~波波,将为美丽的您,还有您,还有您虔诚服务,虽然产品需要预定,不过吹吹空调喝杯茶也没问题哟。”
推开门时伴随着一阵铃铛的响声,正埋头于照料花束的店长抬起头,向来人说出招待的话语。出美于是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向对方说明自己的来意。
想要询问几个问题。
Q:听说你们在棋牌室开了茶会,那时发生什么了吗?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吗?
A:茶会……哦!是指午饭后非黑小姐在棋牌室举行的聊天会吗,能被邀请我很荣幸喔,毕竟是难得的女子会还愿意接纳我,但在那之后她们的确开了女子会就是……噢离题了!说回茶会,因为列车员帮忙放行李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因果崎姐的漂亮礼物盒,上面的蝴蝶结是我没看过的打法欸,而且也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问了她然后她就很大方地打开给我们看,还允许大家摸摸看那个看上去就很贵的瓶子呢!
Q:您在列车旅行途中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吗?
A:嗯~~~没什么特别的事呢,就连科琳姐过世的事我也是刚刚才得知。那天晚上睡得沉沉的,可能是酒会的时候喝太多了?第二天到站大家都下完车了我才醒来,贵酒就是不一般呀~
“您说的女子会,那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呢?”出美突然反应过来,店长明确地提及了两次“聚会”,这确实是在之前的调查中没有问清楚的地方。
“咦,因果崎姐没和律师小姐说嘛?时间线是这样的喔:非黑小姐举办了午后的茶会,然后到晚上我提议大家开个酒会吧,在喝完酒后我和列车员都回去休息了,留下来的非黑小姐、因果崎姐和科琳姐在棋牌室开了国际象棋女子会喔。虽说列车员也是女孩子来着……”
“原、原来是这样~嗯,因果崎女士提到过深夜时的事情,但没跟我们说是酒会呢……”
“酒会的时候还是因果崎姐主动要给大家做特调饮料呢,虽然吃晚餐的时候她好像弄伤了手?”裹见似乎也感到有些稀奇,他用园艺剪切开花的茎部,边思考边说。“但还那么努力帮我们摇酒和果汁的样子非常伟大呢!!不愧是医疗职业。”
“还记得她摇酒的时候手部不太协调的样子,现在有好些了吗?”
“弄伤的手现在好像行动起来还是不方便,大概得过好久才能好吧……”
“这样啊,希望她早些痊愈!毕竟都是靠双手吃饭的呢……”裹见转了转头,浅绿的头发垂落在盆栽的叶片上,他低头摆弄花盆的位置。“如果需要给她买慰问的花束也欢迎找我们订购,我推荐康乃馨。”
出美踮起脚尖,探头观察对方摆弄的花朵,那些花都颇有精神地绽放着。
“好!好噢!那、给我来一束吧!”
接着,裹见像是等这句话很久一样快速地收拾好了手头的工作,将两支红色边沿的康乃馨包好,递给正沉默地凝视自己钱包的红色律师。
“谢谢光临~”
回去之后,交给因果崎女士吧。
大部分时候,我觉得桌子本身就是一种棋盘。比如说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台灯、杯子,文件,跟棋子没什么差别吧?
嗯?“还是不一样”?也是,毕竟我们没有在下棋,只是在谈之后的计划。
说话的研究者有着银白色的长发,不知是源于先天基因方面的问题,还是不幸的后天事故。
是的,我名叫虹。身边人经常发出有关名字的疑问,我一直觉得这相当有趣,毕竟名字和本人没有那么大的联系,对吧?
你长得也不像小鸟呢!
每次来到集团本部,我就感到庆幸。为什么?嗯,看着你们的处境,对自己没有不幸从事政治而感到庆幸。我只会搞研究,要说的话就是只懂得做武器,规范他人该如何使用我的研究可不在我的管理范围内。
最近的情况如何?看起来不管制定怎样的计划,都有执行方面的问题会把人打个猝不及防呢。毕竟人们的思维实在是不同,要制定每个人都满意的规则还是太难了。
人们都是很奇怪的家伙。有人管理的时候大喊着自己想要自由,自由的时候又会大喊“有没有人管管这些事情”。我可搞不定这种的啊,要是真的造出完全的“自由”,我们的生活就不会有“平静”和“安全”了。
为了防止出现过度的歪曲,多少还是需要“引导”。虽然不知道在我死后用以保存的技术会到什么地步,究竟能不能“复活”,我还是会祝福你的理想能够实现。虽然现在的我“不太行”,但我已经许诺会帮助集团了,未来的“我”或“我们”应该能帮得上忙。
我说啊,世界是不是真的要完蛋了?已经没路走了吧?不是预感,我通过一些方法查出来了噢。啊,别在意途径。
我不喜欢人们,但我也希望大家都能吃饱饭,犯罪率下降,可能会被别人斥责是无聊且过度理想化的世界也说不准,但确实不坏。
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跟我说说吧,伊奘诺云雀。
砂金红对系统内的重置问题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或疑虑,该做的事情没有变化,对于当前的情况也比最初更加清楚。虽说正好撞上奈能一起搭乘电梯颇有些尴尬,但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也曾用脏字辱骂过上司后一出厕所就跟对方撞个正着,可现在她不还好好的?一切都看谁更厚脸皮。
她考虑过后续该再去找谁谈谈,试着打听当前的消息跟情况。常守春日那边毫无收获,找奈能则没有意义,她清楚对方不会告诉自己更多情报。北长尾山雀多半只跟当初选出的几个人对话,那么其他人会知道些什么?反对现状的家伙并不少,不只有奈能一个,所以不去见她也行。只是现在没有兴致和时间去挨个辨别,也没有好处。他们似乎已经建立起了某种联系,就像总能玩到一块去的那些人。这类人很常见,从养育设施到学校,再到工作单位,哪里都不少见。
她在脑海里盘算着谁更好说话,继续输入字符。要不是她的本质工作不是黑客,她早就去高级实验室动用网络了。普通的运算或者“挖矿”、甚至解码都并不困难,可目前难以包装自己的ip和身份,再说,恐怕上层那边也有谁在通过窗口监视内部的情况。她用余光看向身侧,黑白的小鸟落在她的肩膀上,发出“chi”的一声。
黑色纽扣般的小眼睛正看向电脑的屏幕。
【收件人 生产与配给部部长】
【主题 情况汇报】
先是第一封邮件,她将目前的情况汇总,以尽可能清晰的内容写出来,发给自己所属部门的部长。上面记载了目前发生的事情,她所知道的情况,不过对于从小鸟处得知的资料有所保留——毕竟,若上层的那些人知晓如今在发生的事,那么也不需要说明清楚。同时,红附上了一些疑问:【您有参与本次演算系统测试的策划吗?】【当前我们是否该进行额外行动来协作?】【若迟迟无法解决BUG问题,是否有应急预案?】她用自己熟悉的方式给邮件加密,以保证在传输的过程中不会被读取,即使聊胜于无,也能留下曾被查看过的痕迹。
她的食指悬在回车键上,三次眨眼后加上了最后一个问题:
【您认为让优良市民协助“杀人”是合乎道德的吗?】
电脑屏幕显示【已发送】。
“可能收不到回复chichi。”肩头的小鸟扭了扭身子。
【收件人 midori】
【主题 重要的事】
然后是第二封邮件,用于确认情况的对比项。上一封邮件作为【发给外部的联络】包含大量演算系统测试内的信息,而这封将是平平无奇的联络邮件。既没有涉及测试,也不会提及当前的情况。内容很简单,但对于收件人来说,这些内容足够“被感知到”。她一直觉得对方的演算结果过于唯心和神秘,可能不如娱乐新闻最后的星座运势环节。但此刻或许正是有作用的时候。
【翠!绿!green!midori!207号!
记得把我办公桌上的仙人掌拿到阳台附近,晒不到太阳这玩意儿会死的!】
来试试看吧。如果你就像之前那样能够预感到地震和海啸,如果你在安全保障部的工作内容属实,那不论你有没有收到邮件,你都会“知道”才对。
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砂金红神了个懒腰。
【~和部长的对话回忆我还没写完~】
人是没有灵魂的。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比起那样虚无缥缈的说法,我更喜欢脚踏实地的东西。对于生来就站在这片土地上,低头耕耘或挖掘的人来说,构筑生活的是金钱与资源,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此而拓展。听我说,我们需要稳定的生活,没有欺瞒与压榨的社会。努力能够得到回报,友善能够互相传递,不必提心吊胆被杀或被,为此牺牲一些东西也没有关系。
那些文艺工作者们,都会这么说:我们的意志受人操控,我们按照个性被分门别类,就像机械。
机械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般可悲。那些精妙的仪器没有灵魂,却有着记录(记忆)。有着牢靠的躯壳,温和的语调。既不贪婪,也不会厌烦。如果出现谬误,便加以修正。
没有什么比机械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