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看不见脸、连声音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人捂住我的嘴时,当那把带血的刀抵在我的喉咙上时,当我注意到我的家人全部都躺在血泊中时,当他们的成员之一叫嚣着要杀掉我的时候,我每一个细胞都在叫着,“想要活下去”
最后我确实活了下来,但也落下了该死的心理疾病。我害怕看见刀,因为每次看见刀具,我都会想起沾着我亲人血液的那把凶器,接着我会想起那些歹徒,想起他们打算杀了我,想起他们闯进我的家里杀掉残忍地杀掉我的亲人,还有他们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易的闯进我的家中——这一切都怪我,我知道的,所以我也越来越不想回忆起来这件事。可是逐渐的,我不仅仅是看见刀具会回忆起那一切,只要是尖锐的东西,都能够让我发自心底地恐惧起来,而且我还能时不时看到有拿着刀的黑影在跟着我。
他们一定是想杀了我,我在抑制着呼吸奔跑时总是这么想的。他们只是幻觉而已,是只有你能看到的幻觉,我的理性如此地清楚事实,但本能驱使着我失去理性,只剩下最原始的生存本能。
真是糟糕。
我的病情在一步一步加重,在不久之后,说不定只要看到类似的风景我就会想起自己的过失而导致的悲剧了吧。
所以我的叔叔为了让我变回原本的样子,为了让我远离能够忆起那一切的所有因素,我的叔叔将我带到了与我的出生国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国家,并且让我在那里接受心理疾病患者应有的治疗。
但最终,我也还是没有变回他所需要的那个会出去和朋友玩、会笑、会亲切的和人交流的好孩子;我到最后还是在墙角里蜷缩起身子捂着多年也还没有治愈的伤口,沉浸于过去看不到未来,成为了一名空有才能其余什么都是空白空白与空白的,不知道该说是可怜还是说可笑的角色。
“如果你和对方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会选择牺牲吗?”某天,我在网上看到了这句话;一个很常见的又无聊的问卷调查,没几个人回答,寥寥几个的回答也各有差异,想要为他人牺牲的、不想要失去自我的,两种都有。
我的话,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我不知道。
我不想要死亡,这毫无疑问,甚至连困扰着我的心理疾病都是由于我过于强烈的生存欲望而来;但在同时,我也恐惧着他人的死亡。死亡绝对是一件不好受的事情吧,会疼、会害怕、会思考自己会去哪里、会想要和重要的人再见一面、会想要继续看这个世界、继续感受这个世界吧。我差点经历过死亡,所以我惧怕着死亡本身,不希望死亡降临于任何一个人身上。
但是,如果是二选一的情况的话,无论如何死亡都是要降临的。
我会不会选择让他人牺牲,剩自己独活呢。
我还是不知道。
负罪感也是很可怕的东西,看着他人死亡的负罪感,一定也会很可怕吧——毕竟那个人是我害死的,只要我死了的话,他就能活下去了。他在去另一个世界之前一定会死死地盯着我,说不了话了也会用眼神将他的怨恨转达给我:“全部都是你的错啊”然后在不甘中闭上眼睛。
那样的负罪感,我一定也是不能忍受的。
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关掉了那个网页。
这个令人左右为难的问题,以后我大概不会再看到了吧。
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
“如果你和对方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我和那位少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叫简芒的少女吧;她和我选中了同一个箱子,同一个答案,同一个仅剩的正确答案,同一个仅剩的生机。如果在这里放手的话,就会被淘汰,就会被编成胜者的垫脚石,就会....失去生命了。我如此地清楚着,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这个箱子是绝对、绝对不能放开的。
”你会选择牺牲吗。”
但是最后的最后,我选择松开了手。
果然,比起死亡来说,还是负罪感更可怕啊。
...这样,我的罪也能偿还一些了吧。
我不知道我能否得到上帝的宽恕,不过如果我的牺牲真的拯救了他人的话....那一定是会比牺牲他人活下去更圆满的结局。
已经够了,我只能走到这里了。
就在第四步挖下自己的坟墓吧。
就这样,
与亲人们相见去吧。
我的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或者说,是我在刻意保持着这种如同循环一般的日子。如果多和人接触的话,生活一定会有什么改变的吧,但是我没有。我每日的接触对象只有一贯的心理医生,偶尔还会碰上邻居,不过只是偶尔会出现在某个不定时刻的存在,并不会让我的生活像是心脏搏动图一般上下波动。
早上我会在固定的时间起床、洗漱整理好衣服以后吃早就买好了的早餐,除了没有家人陪伴以外和普通的男子高中生完全一样对吧?但实际上,我不算得上是什么普通的高中生,连算不算高中生都是一个未知数,毕竟我已经以自己有严重的心理疾患为由,休学已久了。
我在来到这个国家之后就从来没有去过学校,只是拜托我的叔叔为我找一个学校并且帮我挂上“高中生”这一名号、免得我的未来就从此被该死的心理疾病葬送了而已;我甚至不知道或许和我同班的有什么人,或许他们甚至连我的存在也都不曾知晓吧。
我或许就这么成为了透明人,不,我比透明人还要更加无耻吧,我只是蜗牛而已,蜗居在保护壳中,一步都不敢踏出的,可悲的蜗牛。
在早餐之后,就是出门了。我出门不是为了去学校,而是为了去见我的心理医生。那位心理医生也是我叔叔为了治疗我特意找来的,然而从那时开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什么改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已经对我这种无药可治的病人感到了厌烦,只是碍于面子仍然用那温暖的笑容对待我。
我为了找他一般要去坐公交车,这段时间我一般都会特意准备一本我感兴趣的书或者是试题之类的来转移注意力,以免看到什么讨厌的东西;一般来说,不需要多久汽车就到了我该下站的地方,下站以后我就会走往常的那条路到医生的所在处——走大路会方便很多,不过我更喜欢走无人的小路。
接着,是一如既往的打招呼。
“早上好,医生。”
“早上好。”一如既往的温柔笑脸,与一成不变的话题切入点,“今天在车上读了什么?”
“没有读什么,做了数学题而已,大概勉强跟上学校的进度了。”
“你肯定是在做高三难度的吧……真是,一直都这么谦虚呢。”
“谢谢夸奖。”
和医生的对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么长久以来都没能治愈的病,自然也不可能在对话之间就消失甚至连在心脏上的疤痕都没有消失。最后我只是和医生闲聊了两小时,直到他提醒我时间已经到了,我才离开。
最后我像往常一样,平静的回到了家里,然后对着天花板发呆,于是一天就这么结束了——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我今天,却突发奇想地走出了循环外,是因为刚刚与医生对话的影响吗?谁知道呢。
我走到了大街上,那时候刚好是放学时间,在一群学生中,只有明明是未成年人面孔却并没有背着书包的我如此显眼。我尝试像是很久以前那样轻松地在人群间穿梭,但在如此尝试的同时,久久没有消失的病魔,却用手指指引着我的视线,使我注意到了我本不应注意到的事物——
——刀。
——裁纸刀。
那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就算如此明白,但我还是因为病魔的话语恐惧了起来。刀,刀,刀,红色,红色,红色。不,我不能想这些,我不想想起,我,我——
我急忙将视线转到别处,尝试让名为“记忆”的红色幻觉从我的视网膜上离开,但是,没用,没用,没用;我看见了,那个黑影,那个黑影拿着刀,被磨过的、仅仅需要一击就能夺去我的生命的刀;黑影在看我,他在笑,他在说什么,他一定是想要杀了我,就像是杀死毫无抵抗力的小动物那样。我不想死,我不,我,我……
在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的情况下,我压抑着泪水恐惧与尖叫,拼尽全力地向我的保护壳所在处跑去;病魔在我的耳边嘲笑着,用过去已久却依然锋利的沾着鲜血的利刃嘲笑着我的又一次失败,但是我已经听不见了,恐惧压过了一切,我什么也无法感知,就像是已经失去生命躺在了棺材中一样,只是一昧地,像是机器人一般向前不断、不断地奔跑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恢复了意识。那时候我已经回到了保护壳中,身体发出过度运动的警告,喉咙也终于能够像往常一样呼吸以尝试使身体更快地恢复;那该死的幻觉已经消失了,但我已经不再想要出去了,一步也都不想。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出门,我再次确认了这点。
——原本,应该是不会有人牺牲的才对。
那道有着所有人都活下去的“希望”的题目,原本是上帝赐予仅剩的10个选手的礼物,是所有人都能携手存活不需要将某个人淘汰的“希望”但明明是如此,在时间走向倒计时的那一刻,却依然是有人因为这道题目离开了这个绝望而又令人眷念的世界。
那名妇女倒了下去。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死亡不再第一次那么平静;这次死神和上次一样来得如此突然,但却不再是仅仅只是倒下而已这么简单——‘被巨大的电流杀死,一定很痛苦吧。’维克多看着已经不再会活动的老妇女,不禁这么想到。这个时候,如果是上帝的信徒的话,应该是要划十字并且为死者祈祷吧,可惜维克多并不是这样的信徒。
‘是因为拒绝参与游戏吗....不,应该是因为没有答题吧。’蓝色的袖章还被已经不再会活动的肉体紧握手中,已经被所有人所知晓的答案,在最后一刻还是没来得及挽回妇女的生命。仅仅只是多几秒就可以避免的死亡令人遗憾,但也同样让在场的所有参与者都意识到“抵抗只会换来更悲惨的下场“这一现实,连或许会因为第二位死者的出现而奋起反抗的微小可能,都被扼杀在了萌芽中。
维克多闭上眼睛,表情看上去和平常无异,但右手却是像是要把主人的心情完全暴露出来一般地紧握着,就连不长的指甲都像是想要令维克多因疼觉而稍微冷静点一样想要划开保护内部的皮肤、进入柔软的肉中触动每一条神经。
“想要逃离这里——”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不断出现。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谁死掉了啊!”就算是这样希望的。
“但是现在逃跑的话,你会死的哦。”理智的声音出现了。
“你想死吗?”‘就算想要摘下徽章,也一定会摘不掉吧。’
“就算死,因为这件事死掉不是很悲惨吗?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去解密,然后落败呢?在知道这样做会死的情况下还坚持自寻死路的话,就是超——败者了!不是吗。”‘....是啊。’
所以,
抗争到最后吧?
维克多睁开了眼睛,或许是因为上一次死亡只不过是发生在一小时之前的事情而已,习惯这种麻木让他比上次更快地冷静下来,右手也不再紧握并放松了下来。主办方依然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将第二位选手的死亡轻描淡写就开始公布下一道题目——这次的题目有十个答案。
但是答题者明明只有九个而已,数字并没有对上,有一个答案将不会被任何人拿起,在时间结束时也只会乖乖地躺在桌上什么动作都不会有,只是单纯第作为一个无人选择的无用答案存在——而根据第一题来看的话,在这种必定会有人死去的题目里,只会有一个错误答案而已,只会有一个牺牲者而已。
这道题目多出来了一个答案,正确答案有九个,参与者有九名。也就是说....只要思考出正确的答案的话,在这一题也就能够避免谁的死亡,就像上一题一样。
又是一次上帝的赐礼,但在眼前却是让人觉得奇怪起来。主办方对于选手们的死亡毫不在意,也同样用死亡这一手法”鼓励”着每一位尚存意识的选手为了生命而继续这场如同罗马斗兽场一般的比赛,并将没有来得及牢牢抓紧救命稻草的其他人往下踹,让他们变成自己通往胜利的垫脚石。
但既然是那样,为什么又要屡屡给他们能够共同活下去的希望呢?不,在此之前,这真的是希望吗?这说不定只是主办方们为了看到更有趣的局面而赐予虚假的希望,然后在剩下的题目里又将名为希望的赝品狠狠击碎,将隐藏在其闪闪发光外表下的浓稠绝望暴露出来?事到如今发生什么都已经不再奇怪,比起主办方还有着那么一丝一毫的良心,似乎还是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高。
这次...是数字啊。
热身题也是和数字有关的题目,但是这次的解题方法,似乎和之前的解谜方法并不一样。“替换成英文的话,只是乱码...”有一人在大家仍然思考时便已经做出了行动,只可惜如法炮制并没有给人带来取得正确答案的希望,反而是让众人更加迷茫了。这些看似毫无规律的数字,到底有什么含义?谁也不知道,谁也无法确定,众人提出各种各样的可能,但这些可能都显得过于空白渺茫,就连提出它们的人都不敢肯定自己所想到的可能。
那么随便选择一个答案?谁又能确定自己真的有那么好的运气呢,好不容易才出现的
“会不会是树洞题?”在众人已经进入死胡同,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那随着谜题一齐出现的、高空中的“线索”时,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忽然说出了这句话。“...只有这把手枪的数字没有0。”
“是吗,那种挺常见的益智题吗....”
这个说法或许听上去会让人觉得有些荒谬,但是在现在,这已经是最有说服力的可能。只有这个可能足够清晰,而这一些毫无规律的数字中,也确确实实只有唯一一个答案在这个说法下是错误的——但是这么简单就得出了的答案,真的正确吗?不同于热身题,现在的题目就像是为了将质量不合格的参与者筛选出去一般,不断地提高着难度;这道题他们虽然已经思考、讨论了很久,但是现在这么一看却又似乎过于简单...但是反过来思考,正是考虑到选手会把题目想得过于复杂,所以才会选择这种答案作为正确答案的可能性似乎也不是没有....
对答案的追逐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答案的面纱似乎已经被揭开了,却又似乎没有,反而多增加了几层,令原本便模糊的样貌更是变的看不见。
....要证明答案是否正确的话,也就只有一个方法了呢。
众人的视线再次投到独木桥上。
“数字可以分割”
第一个线索如此说着。
可以分割的数字....是用什么符号分割呢,维克多想。要将数字分开的话,只要是符号就可以做到,那么分割的结果到底会是指向某个同一性质结果的式子,还是其他的什么——不对,应该不会是式子,这不是数学题,而是谜题,应该是更为简单的答案,简单、但是又难以被人想起的答案。
“...是日期吗?“有人忽然说道,并且开始用手指对着数字开始分割,到了最后,唯一一个正确答案——同样也是错误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唯一一个与其他答案不同的答案就是需要避免的死亡,这是所有单选题都会有的排除法。‘真正存在的日期只有这个,也就是,这个只有一个而已...那么,不能选的,就是这个了吧。’
与此同时,那位成熟男性的线索也被公布了。
“正确与错误是相对的。”决定着这个猜想是否正确的线索敲下了定音。
——答案正确。
不过尽管是知道没有人选到错误的手枪,在最后一时刻都还是会难免地紧张起来。
在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被冰冷枪械抵着的同时,也能感受到自己手指略微颤抖着地搭在扣板上,用由他人选出的手枪对着那个人——如果,万一,大家都想错了怎么办?要是自己所选的手枪是错误的怎么办?要是对方所选的手枪是错误的会怎么样?自己会成为这一题的失败者吗?自己会成为杀人犯吗?即使不断地告诉着自己这不过是不必要的猜想而已,大脑还是不断地蹦出杂念,甚至连充斥在鼻腔中的血液味道都被大脑模拟出。
想要逃避,不想要面对风险。
——但这样就无法前进了。
——留在原地的话,也会死亡的。
——所以.....
所有的人一起按下了扣板。
没有枪声,
没有鲜血,
没有恐惧,
没有死亡。
所有人都还拥有着意识。
——第一次,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参与者们的前方,似乎多出了些光明。
但,那是真的吗?
“很抱歉,接下来的题,必须要进行人员的缩减才行。”
在那屏幕之上,执行官无奈微笑着地说出了这句话。
因为想在得到线索后继续写,所以大叔只有几道台词就不响应了……等补完再响应
和葱白的谈话部分用了葱白自己写的部分对不起!如果冒犯到了的话请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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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发生得那么突然。
突如其来的事故对于Vector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但那并不表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存在,反而是开始认为这种事情在来临一次后,就会在他原本普普通通的人生之中远去;但事实上呢?就像是被谁诅咒了一般,这样的不幸总是缠绕在他的身边,不仅仅是在空白的空间内带着钝痛醒来,那名女子忽然倒下这一事实也——
曾经在很久很久,久远得连Vector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的某个时候,Vector只能够到腰的那个人,对Vector那么说过。
“当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时,就向神明祈祷吧。”那个人是那么地相信着神明,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在吃饭前,或许就连在那一刻的时候,他都在祈祷着神明能够伸出援手,将眼前的局面改变;可也正是这位信徒,教会了Vector祈祷的话语并不一定能传达到神明的耳边。
可在这时,他还是在内心中,开始祈求神明将已经近在眼前的事实改变。明明就连自己都知道这不过只是无谓而又无力的挣扎而已,但是他却还是,像自我安慰一般地,祈祷了起来。
——原本错误的糖是我拿走的,是我放了回去,是我害她输掉的。
那位穿着白大褂、感觉是医生的青年往忽然倒下的粉发女性走去。
——如果她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她死了。”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是我……!
由那名青年所说出的词语,就像是某个开关一般,触发了Vector脑中的不太美好的回忆。
——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她才会……她才会……!
——就像是当时那样……
埋藏在深处的病症因为被触碰到开关而再次爆发,连带着的刻在心脏上那直到死去获得赎罪为止都不会消失的伤痕也一并疼痛起来。而那记忆明明已经埋在了深土、立上了墓碑,却又因为这个开关,像是僵尸一样明明已经停止心跳却又再次破土而出,连带着眼前也都出现了像是幻灯片一般的可怖幻觉,覆盖在了现实之上。
‘为什么……会这样……’
“嘿,你没事吗?”
存在于现在的人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幻灯片一样的幻觉总算是模糊了一些,至少,可以看清“现在”的模样了;至少,眼前已经不再是糟糕的过去,还是没有变得更为糟糕的“现在”。“为什么,你能这么冷静呢……”Vector知道自己的反应确实是过度了,他也知道这是病症的效果,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死亡面前也如此冷静。
那不同于电影,那可是一个真正生命的逝去,这是真的,这是触摸得到的,这不是个故事,也不是梦境,这是已经不能更加现实了的现实,这是确确实实存在之物;就像是当时自己所看见的东西那样,是就算大哭着在神像之下跪着祈祷,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Vector并不是很想说话,准确地说,是那还没有被治愈的病症起着作用,狠狠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连说话这一能力也都失去。冷静、要冷静下来啊……明明是这样对自己说着,但是却仅仅只是起到了反效果而已。
再用力的话嘴唇会被自己咬破的,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完全无法遏制地,通过疼痛这一最为简单而对自己伤害也最大的方法,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让心病的效果过去。
“这些题好像都不是很难,你放松放松啦w”
“对葱白来说,是很简单……?”他总算是从噩梦的阴影中夺回了自己说话的能力,但是现在他说话却也仍然是利索不起来,磕磕绊绊地像是说着说着就会再次变回一名哑巴一样。
“并没有啊,我前一个题答错了;糖果的题我也没怎么想就是直觉了一把。”
“……哪题您答错了吗?”挥之不去的恐惧让大脑也开始混乱起来,知道眼前的女性是自己的熟人,但是他还是说出了敬语;敬语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毕竟过于这样的话语总是能让人敬而远之,“您不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过或许在平常,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还能够让人觉得不能靠近,现在他这般一惊一乍像是受惊小动物一般的表情,只会让别人激起保护欲而已吧。
“哦,那是我‘放弃了’的意思啦。”
“……为什么您能这么冷静……”明明知道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踏入死亡结局,为什么,你还能像是仅仅只是在玩游戏一般如此冷静呢?
到底为什么,我不明白啊……
不过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对方已经转向另一个人那边了,也好,自己一个人缩在墙角,一边恐慌地哭泣一边尝试着冷静下来,不就是他一贯的做法吗。
但能够缩在墙角冷静下来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恭喜回答正确的各位。”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出现的,是第二道谜题,而随着谜题的出现,这个空间也发生了变化。就像是被施展了魔法一般,解决谜题所需要的道具出现在了会场之中,让人不禁思考这个空间到底是有多少奇怪的功能。
“这是……渔船?”是的,在这个纯白的空间中,出现了具有十分强大的违和感的物品——渔船。渔船本来应该停泊在水面上,但现在它却是出现在了这什么都没有的纯白空间中,而这艘船又是那么地真实,就像是真的被使用许久一般、船身上带着的锈迹也让人觉得它并不属于这个空间。
题目也随之公开,这题目意外的贴近生活,或许也不应该说是贴近生活,只是在日常生活中,很容易见到这样的题目而已——渡河的题目。Vector并不陌生这种数学题,就连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接触过类似的益智游戏了。数学对于Vector来说向来不是什么难题,可是会出现在这里的谜题,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数学题而已呢。
对数学的热情与思考让他终于冷静了下来,阴影也终于退去。‘果然这个能让我冷静下来啊……’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了过去,在那个箱子中开始抽袖章。“蓝色的……啊……”是人类呢,他在心里默念道,嘴边就像是放松了许多一样勾起小小的弧度。
‘那么接下来……该是考验创新精神的时候了吧。’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人观察了,有几个人甚至登上了那过于真实的渔船,来观察这个不符合周围场景的物品上有什么东西。“请问有发现什么吗?”Vector凑过去问道,直觉让他不是很想上去渔船观察有什么东西。
“发现了很多,”在船上的是刚刚在投票中获得了人气排行top的成年男性,但是从外表上,那名男性就给人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成熟感,就像是那位主妇一样。年龄大的人不一定会有相对的成熟,但是能站在这个会场里的人,恐怕也都不会幼稚到哪去吧,“两件救生衣、一张渔网和两条鱼竿,还有一个装着死鱼的桶。”
听到这句话后,Vector脸色又不好了起来,‘幸好没有腥味的样子,要是在这个封闭空间中腥味很重的话可就糟了啊……’“还有这个渔船和普通的一样,有发动机和螺旋桨。”
“是吗……谢谢您,”Vector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请问能把救生衣递给我吗?”
“我想做个试验。”
不知道过了多久,Vector终于悠悠转醒。
……这里是……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完全的空白。
就像是这个世界已经被厌烦的造物主删除了一般,在Vector近乎本能的认知中应该会出现的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身下柔软的床,窗外麻雀的鸣叫还有比他更早起的学生的声音——这一切都不存在了。在他因长久睡眠而模糊了的视线中,存在的只有白色而已,只有让人感到压抑的白色、白色、白色。
只有后脑勺处隐隐传来的、被谁、被什么东西重击过而导致的轻微疼痛以及手掌所能从自己身下的那片空白感受到的冰冷,能让他确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有着体温,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一切都在正常的运行着,而不是已经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失去生命,灵魂进入了这种既不是温暖光明的天堂也不是灼热黑暗的地狱的奇怪地方。
大脑在接收到呈现在眼前的信息之后开始指挥着身体活动起来,但在被压皱的衣衫因为身体的行动而跟着一起从冰冷地面上离开的同时,名为酸痛的信息也从身体各处传达到大脑。如果是往常在自己的家中醒来的话,Vector一定会很想要再睡多一会儿,可惜现在并不是在他自己的家中。
身体的抗议也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刚刚还迟钝得无法正常运作的部分终于开始运转,思考也开始顺畅起来,就连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不再像是被一层水帘隔绝。‘总而言之……’他更加细致地开始观察起周围,刚刚他还躺在地上时,所能看到的不过只是一小部分而已。Vector很快便发现这一片空白中,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有许多细小的灰色边线毫无规律地分布在四周,让这个空间看上去又诡异了不少;而最重要的出口,毫无意外地,根本不见踪影。
除此之外,Vector也并不费力地发现了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十人和自已一样处在这奇异空间内,从他们的反应上来看,他们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又是被谁带到这里来的;同时,他也发现那些人之中,不仅仅只有陌生人,而在他察觉到这件事的同时,对方也已经发现了他。
“…葱白……姐姐?”
“…Vector?”
两个人略带犹豫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原本还算得上平静的内心,在听到自己所熟悉的声音那一瞬,激起了波澜——或许有的人在这种危险情况下看到熟人,内心会平静且振作起来;但是在现在这种无论是什么都不清不楚,甚至连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存在于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遇见熟人只让Vector更慌张了起来。
“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连同声音也开始动摇了起来,即使努力地保持着冷静,但那份慌张连Vector自己都明白完全无法掩盖过去,无论怎样想要自己保持往常的样子,那声音的颤抖与因为恐慌而缩小的瞳孔,是完全无法用演技伪装起来的。
他有想过这奇异空间,会不会是什么血色戏剧的表演场地,是不是这一片的空白,最后都会被鲜血染为妖艳而又令人恐惧的红色。
也正是因为这过分的猜想,他才会连呼吸都混乱起来。
他并不想要看到自己所熟悉之人染上血,更不想要将那个人染成红色的,是那个人自己的血液。
这件事就像是一把反射出光芒的利刃一般,令Vector恐惧、慌张,连好不容易清晰了的思考都因为混入了名为恐惧的杂质而再次嗡嗡作响。
“我也不知道,”对方似乎也因为眼前令人不解的情况而有些混乱。她皱着眉,回答了Vector的问题:“我忽然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是吗……我也是。”对话持续进行着,但是Vector的心情却无法平静下来,仍然像是混入了过多杂质的机器发出轰鸣;为了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这轰鸣中转开,Vector将动摇的视线转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背包上来,“果然先报警……”
“没用的,刚刚我已经试过了,打不通。”
“……谢谢。”但这样的尝试反而让他更加无法冷静,反而只是让轰鸣声增大了不少。
但现实并没有给开始冒烟的大脑更多休息并恢复正常的机会,它仅仅只是一昧将被称为“事实”的所有摆在身处这奇异空间中的所有有意识的个体,并让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且为自己已经有一只脚踏入了地狱这一事实更加地混乱、慌张起来——或许并不是所有人,但至少,Vector是这样的。
无论多博多识广,能够解出同龄人无论怎样也都想不出来的难题,Vector本质上也不过只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而已;纵然在很久以前,已经被灰尘掩盖的经历让他对突发事故已经不再陌生,但是也正是因为那被放在角落不想要被再次回忆起来的记忆,让Vector对这种事情更加地恐惧了起来。
正在众人交流着自己的情况时,天花板忽然发出了些许动静,那动静或许并不算得上大,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察到了这一小小的动静。
空白世界的“天空”忽然陷下、打开,露出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外界与其他的什么东西。‘显示屏……?’那是给人感觉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高科技产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样的问题并不会得到实质的回答,只有故事的推进,在促使着他们不得不自己整理出答案。
在显示屏上的,是一名陌生男性的脸。那绝对不会是上帝,这是Vector对显示屏上那名男性的第一印象;那穿着黑西装、黑头发、紫色眼睛的男性,绝对不会是上帝,即使他现今的出现,对于这里的每个人来说都像是神明降临那般。
接着那男性说话了,明明Vector并没有看到音箱或者其他的什么能够发出声音的东西,但是那个人的声音,却是确实地在这个空间里响了起来。
“欢迎你,挑战者们!”他这么说了。
【字数1805】
【文中有不符合道德的内容注意。】
【文中的内容并不代表作者本人的想法,也请各位不要模仿角色行为】
【有血腥相关的描写,尽量委婉描写但还是有,无法接受者注意】
War这个单词,就如同三月梦境一般,为任何人所知。
但是与代表着救赎的三月梦境不同,这个词在更多的时候,代表着冲突绝望与毁坏与生命的消逝——它所代表的意义,无论是在过往那个支离破碎的时代,还是在现在这个绿色铺满世界粉饰着美好的时代,都没有改变。
但尽管如此,战争却依然层出不穷——某个种族的崛起给其他种族带来的危机感,群体与群体之间的矛盾,不断膨大的野心与欲望,甚至是在过去那已经被掩盖多少的历史都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线。
无论是谁都深知战争的痛苦与残酷,但是又为了自己的目的,那些领导者们也会选择牺牲来换取目的的完成。就算所有人都不期待着美好被打破而将矛盾粉饰为和平,最终的最终也一定会有谁为了自己的目的率先站出来,狞笑着将和平宣言撕成无用的碎片。
——就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Lynn最熟悉的味道,大概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他的印象中那栋研究设施在正常运行时一直洋溢着医院的味道,无论是在实验室还是在走廊甚至是这种味道都刺激着他的鼻黏膜,就像是不太熟悉使用香水的女性将整瓶香水倒在自己身上了一般的浓重,掩盖着隐藏在实验室中或是科学家身上的某些气味。
而在福尔马林之下的,则是血的味道。
尽管在研究设施中他总是被福尔马林的味道阻碍着正常的嗅觉,但是在做那些实验与研究时,手术刀划过某人的皮肤露出他的内部时,改造品植入他人的身体时以及某个人大声尖叫哭喊时,那种味道总会萦绕在他身边久久不散。
那种铁锈味,总是让他感觉正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的血液就像是完全挥发到了空气中一般,让故作平静呼吸的自己身体每一处都被鲜血填满散发出难闻的铁锈味,而那种铁锈味就像是拥有实体一样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感到窒息——当然,一切的一切都仅仅只是感觉而已。
事实上并没有人扼住他的喉咙,曾经占据他梦境让他每每在休息的时候都像是垂死挣扎一般忽的醒来的梦魇也逐渐消失,也没有无辜丧命的人化作怨灵在他独自一人时前来索命,一切的一切都无比安全无比正常。
但那种铁锈味,比起福尔马林的味道更多更多地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即使他已经不再做那些研究,即使曾经的记忆已经模糊像是泼上了水,那铁锈味,也依然残留在他的梦境中如此真实无法远去。
直到今日,他还是清楚的记得,在战争中无法安心死去遭受折磨的那些人,所发出的绝望与那种铁锈味。
“....怎么会是你。”一旦想起那种铁锈味,Lynn就总会想起另一个人。记忆中那个人总是带着铁锈味登场。不仅仅是在研究时战争时总是沾满无辜者的血液,就算是在研究结束之后,三月梦境之后,旧时代远去之后,那个人也会拿着狙击枪与带着血腥味回来,脸上的笑容一如即往,即使那张脸上也沾上了红色。
那个人消失在地平线时,Lynn认为他们大概到终于归去彼岸时都再也不会见面了。但是,此时此刻,站在一脸惊愕的自己面前的那个戴着十字架耳饰的那个人,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就如同他拿着狙击枪时一般。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呢?”那位前辈摆着一如即往的表情,半眯着眼睛稍稍仰头看着他的后辈,“难道是认为能在这里工作的只有你吗Mr.Wright,真是自负啊wwww”
Lynn稍稍皱眉:“并不是。...我只是以为你那之后就已经人间蒸发了而已。”稍微停顿了一会思考了下,他还是加上了一句话以作补充,“起码不是在这个国家,不然我应该见过你才是。”
那位前辈稍稍歪头,就像一名孩子一般。不过Lynn没有推测错的话,此刻他眼前的人的身体确实还没有成年,那张与他的经典微笑搭配起来显得更加欠扁的稚嫩脸庞,看上去确实不像一个成年人应有的样子。
“我也是最近才加入的哦?之前都只是在环游世界而已啦,后来实在没钱啦活不下去啦没办法啦把自己的知识拿出来卖掉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影响还是刻意伪装,那位前辈的语调像足了一名孩童,让熟悉这人本性的Lynn感到从脊椎骨上蹿出了一阵的寒意。
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彻底让Lynn转移了注意力:“而且我本来是在别的城市工作的哦?但是国家接下来大概要做什么有趣的事情,为了避免损失我这种珍贵的资源,就把我调配到相对安全的这里啦——”对方摆摆手,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聊着那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一般。
“...等等,你说什么...?”Lynn对这位前辈可以说是在熟悉不过了。被这位前辈形容为“有趣”的事物,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如那残酷的人体改造,正如那可怜而又无辜的人的尖叫,也正如——
“诶,一定要我说清楚你才明白吗?真是无趣啊。”前辈撇眼看了看Lynn,鼓起嘴巴一副不满的样子,就像是小孩子被夺走了爱吃的糖果一般,“你明明也很熟悉的吧?那个东西哦,毕竟我们可是生在那个混乱的年代的呢www”
某一个词在Lynn的脑海中浮起。
那个他绝对不想要想起的,代表着混乱的词。
明明已经注意到了在和平之下的紧张关系,也尽力想要去无视它,想要继续自己所梦寐以求的日常生活,但还是,无法阻止地想起了那一个词。而眼前的人微笑着,诱导着,“就是这边啊”这样一步步地拉着自己,将自己引到那不愿意回忆起的记忆前——
——“大概要开始了啊,战争。”眼前的前辈浅浅的微笑着,将那一个词说了出来。
【字数581】
【战役的开始有参考太平洋战争中,日本偷袭美国珍珠港事件】
三月梦境之后,人族的领土从全世界变成一个大陆。有部分国家为此感到不爽、并无法接受其他三族,但同样的,也有能够接受其他三族的国家。两种类型的国家基本上对半分。
在科技还没有恢复到一定程度时,因为作为主要战力的魔法无法与其他三族相比,大部分激进国家都还只是沉默着没有发起进攻。但是在幽灵岛战役前不久,在人族部分国家中,科技已经恢复很多,甚至代替了三月梦境后一直作为主要战力的魔法。
于是人族的国家也就有了开战的资本,而其中一个较大且科技力量强大的激进派国家率先进攻,在没有宣布开战的前提下组织混合舰队突袭Almond领土中作为军事要地存在的幽灵岛,并对幽灵岛上的军力造成重创。
在造成重创后,突袭幽灵岛的舰队暂时撤退。
但是由于该国并不想要放过幽灵岛的丰厚资源与军事位置,在Almond中拥有着幽灵岛的国家宣布向该国开战的同一日,该国再次组织舰队对其发起进攻,并让陆军在幽灵岛上登录,幽灵岛战役就此爆发,也宣告着四种族之间战争的开始。
但是,被袭击的国家在Almond中同样也属于激进派。这个国家与它的同盟们在被袭击后不仅仅只作出了反击,还组织了军队去袭击没有参与到战争中的人类国家;而与此同时,其他激进人类国也开始派兵袭击一些较为弱小的Almond国,双方种族的全面开战就此展开。
值得一提的是,被袭击的国家其实也有袭击别族的意图,幽灵岛正是他们的军事基地之一。在这个军事基地中,藏有许多高阶的精英。但是由于被偷袭,该地的军事力量还是遭到了极大削弱,在军火轰炸下只有少数人生存,所幸的是它没有损失灵阶的战力。
人类突袭时战力参考:http://zhidao.baidu.com/link?url=YAZ1k-qmLGPWgnzt_L5UjaTS-cYhC2KdYsy-7UZrG282RKTcft2oOOzX1vQDmNJTsoVA9DmJfK8xAR5TC_4CwK
【字数2075】
魔法这个在“三月梦境”后才出现的存在,一直都十分具有神秘色彩。
与传统定义的魔法不同,三月梦境期间,神明赐予人类的魔法有各种各样的效果——除了一般的通过控制元素制造、操控与元素相对应的物质以外,还能够进行治疗、传送等等让人类生活变得更方便的魔法,甚至还有一个最为特殊的魔法——
——那就是与灵交流,并能让灵附在自己身上。
这种魔法的特殊之处不仅在于其十分稀少,拥有这个魔法的人,一万个人之中说不定也没有一个;它的特殊、它的美妙更在于它证实了,灵魂是存在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甚至还能够让已经死去了的人透过魔法拥有者之口,与深爱的人再次交谈。
而拥有这种魔法的人,则被称为灵媒。
“所以呢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金发少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Lynn大致上能够猜测出这位名为“吴霜”的少女究竟在思考什么,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浪费,他还是选择性地无视了双方都只有一杯咖啡的事实。
而这名少女,正是极度稀少的灵媒。
他喝了口咖啡,待加入了白糖并搅拌过后仍然掩盖不住的苦味滑入胃部温暖身体后,他才开口继续:“就问几个问题。”而金发少女听他这么说,撇了撇嘴并没有作答,只是撕开糖的包装后将糖倒入咖啡后搅拌便一直盯着搅拌出的漩涡。
Lynn盯着少女沉默了一会,轻轻叹气:‘希望她能够好好听我说话并回答我的问题吧....’他稍微停顿,将昨天便已经列好的问题在脑内重新整理一遍后,才维持着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你杯附身时有什么感觉吗?附身的时候你有意识吗?你能不能选择不被附身?.....”
Lynn一口气提出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于他来说都是必要的——他想要知道这种魔法到底是多么神奇,也想要确认,在彼岸处,他所思念的人是否还在;如果还在的话,他能不能借助这位灵媒小姐的力量,与他们重逢——
但可惜的是,对方基本上没有听这位小气鬼到底在说什么,在Lynn将所有想要说的说完了以后只给出了一个答非所问的问题:!喝完有免费续杯吗?”
“你有在听吗?!”吴霜的回答令Lynn差点连惯有的演技都无法维持住,愤怒就像是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岩浆一般几乎要喷射而出,但冷静最后还是让他将活火山冷却不至于惹出什么大事——最后他也就只是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算我求你了,这次请好好听...”
他想要将问题复述一遍,但在此之前,对方忽然变化语气的声音却打断了Lynn的话:“....Lynn.”
“....什么?”Lynn有些惊讶。他的认知中对方不仅不会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话,也不会如此亲密的叫自己的名字,不是“喂”之类的他已经要感天谢地了。
他将视线重新放到对面的金发少女身上,少女刚刚的不耐烦已经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浅浅的微笑与如同慈母一般的温柔表情,而她的双眼也没有望向别处,而是紧紧地盯着Lynn,就像是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一般。
这个微笑,总觉得很眼熟?
“没什么,只是有点话想要说而已。”对方轻轻笑笑,笑容温柔而又熟悉——透过这个笑容,似乎有什么回忆在Lynn涌现出来,但他伸出手,却无法捕捉到这些回忆,只能够捕捉到茫然。
‘是被附身了吗...’Lynn猜测道,‘能亲眼看见附身现场,我也算是有些幸运了吧。’
“好久不见了呢,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小孩子呢,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啊....要比我高了呢。”金发少女——不,现在应该说是某个附在她身上的幽灵了吧,从说话语气来推测的话,大概是一名女性吧。那名女性语气温柔地说着,眼里似乎多出了温柔与怀念,而那浅浅的微笑则又加深了许多。
但对于女性的话语,Lynn只能露出疑惑的表情——其实他还是可以选择用演技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名女性前,他不想要用演技将真实的自己掩藏起来。
“阿拉,不知道我是谁吗?”对方的笑容似乎染上了些许失望,但很快又恢复成了刚刚那样温柔的笑容,“也是呢。不占用这个女孩的身体太久了,稍微长话短说吧。”说着,她操控着吴霜的身体站了起来,然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Lynn的头发,就像是一名母亲摸着孩子的头一般。
“你,到现在还在后悔着吧,很久以前的事情。”
“?!....你到底是......”Lynn毫无疑问的被一语击中了。虽然很多事情已经遗忘,甚至连事件中那些人的面孔都已经难以记起,但是只有几件事,他一直一直记得,无法忘怀,并为此后悔。
而那名女性并没有回答Lynn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的,不需要太自责,也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无论结果如何,我、你的父亲、还有Mary和Howar他们都没有责怪你,无论是谁都不会责怪你的...Lynn.你一直是,我们值得骄傲的亲人啊。”
说完,那名女性不再使用这具身体抚摸Lynn的头发,而是坐了下来,轻轻地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灵魂离开这位少女的身体,让少女的意识重返——而几乎是在同一瞬间,Lynn终于想起了,终于捕捉到了那份回忆,以及记忆中的,自己思念的有着那样温柔而熟悉的微笑的人:“....母亲....?”
“诶?!那啥?”少女猛地醒来,正好错过了Lynn的喃喃自语。
“要点什么点吧,我买单。”而发现少女回来后,Lynn轻轻地笑了笑,说出了这句话——毕竟对方让自己见到了想见的人,不给点报酬的话,可是会良心不安的。
“真的吗?!”听到这句话后少女的表情马上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欣喜起来,便马上挥手让服务员将菜单递给自己,并去寻找自己所想要吃的东西。
Lynn将目光投向窗外,窗外的风景如往常一般,令人感到心情愉快。
——刚刚母亲说的话,勾起了他许多的回忆。
不仅仅是童年时那甜蜜美好的回忆,也不是青年时与父母分散后那苦涩的回忆,也不是在三月梦境后那孤独悲伤的、希望与家人见面的记忆——他回忆起来了,在那场救赎中,他所做的漫长的梦境。
母亲刚刚所说的话,与那个已经有些模糊了的梦境里,那个或许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母亲”说的话,一摸一样。
自己是终于得到了原谅吗?还是在那时,就已经得到了原谅了?
不管怎样,母亲想要传达的事情,已经传达到了。
....谢谢你,母亲,谢谢你。
还有父亲,Mary,Howar,能够原谅曾经抛弃你们的人,谢谢...
谢谢.....
此刻的Lynn发自真心的微笑着,这对于他来说,大概才是真正的象征着过去已经过去了吧。
至于后来他被吃的差点没钱的事情,那又是后话了。
【字数4271】
酒馆中如想象一般的热闹,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一起喝酒、聊天,显得热闹非凡,似乎整个夜晚的灯光都聚集在了这里。
Lynn其实不怎么喜欢来这种地方,倒不如说是不太擅长。在他的记忆中就算是在那个时代也依旧有酒馆存在,但是他从父母离开他们开始就经常因为各种事情忙碌,就算成年了也没有去过这种地方。
更何况,他也不喜欢酒精的味道,无论是酒精飘散在空气中的气味也好,还是酒精滑过味蕾的味道也好,对于他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的东西,甚至还会让他感到些许不适。不过都已经来了,现在临阵退缩也没有意义了。
反正这种程度的不适而已,用演技掩盖就足够了。
Lynn点了一杯酒,这种酒他记得应该度数比较低,就算他不怎么喝酒,也不会因为区区这种度数的酒喝醉。点了一杯酒免得被店员踢出去后,Lynn才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不远处一大帮人都聚集在同一张桌子附近,听他们激动的声音大概是有人正在拼酒吧。听那群人喊的内容,估计是遇上了非常能喝的家伙。
Lynn对这种事情都不是很感兴趣,更何况那边情况如此混乱,能打听到消息才怪了。
而坐在他不远处的另一个人正在和另一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内容听上去大概是球赛之类的吧。那个人虽然看上去聊的很激动,但也应该不是不能插入对话的状态,毕竟现在也没有球赛在播放。
对方很快就被Lynn选为了询问的目标。
不过事与愿违——Lynn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无论问谁都是一样的结果。虽然也没有得到来自于他人的白眼,但这种情况对于Lynn来说还是太不利了——毕竟他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哎....”
“你好。”正在Lynn烦恼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名男性走到了Lynn面前。那名男性看上去应该和Lynn现在的外表外貌差不多大,虽然长得一副年轻的脸却像是失业的中年男性一般浑身沾满了酒气,但看上去,应该是个和善的人。
‘你是?’Lynn想这么问,但在说出口之前就被对方递过来的酒瓶打回了喉咙中,而还没有等到他下一次发声,对方就已经继续谈话了:“来喝一瓶?”
“不,我不喝...”Lynn下意识回答道,说真的他一点都不想要过多的酒精入侵他的大脑,那种维持大脑工作的血液中混入不需要的杂质的感觉,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简直是堪比凌迟的酷刑。
“我可以为你回答你想问的任何关于这里甚至更多地方的问题,”但那名男性接下来说的话,却让Lynn犹豫了,“我是个冒险家。”
眼前这位男性给出的条件,确实吸引人。
他有很多很多问题需要回答——他对什么都不了解,现在人类所拥有的国家也好,其他种族也好,甚至是整个世界也好,对于他来说都像是一个谜。尽管他曾经对这个世界,对人类无比了解,但时间的流逝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
但是,一直不了解这个世界,是不行的。作为这个世界、作为人类的一部分,他需要了解这个世界与种族与社会,不然的话,就算掌握着珍贵的旧时代知识他也寸步难行。
所以,在让脑袋变得迟钝些与得知这个世界所有必须的情报之间,他选择了用微小的牺牲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好吧,”Lynn沉默了一会后回道,“不过,请问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而对方则是先用大拇指抵开了酒瓶那不太牢固的瓶盖,豪爽地将酒瓶中的大半液体都饮入腹中后咧开大笑回答道:“那是当然,我叫珂伊,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酒量非常的帅哥而已,冒险家这个东西只不过是我一个副职,其实世界上如果有喝酒这种工作,我现在早就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Lynn听着对方的异想天开,微微地笑了笑。对方虽然看上去和听上去不靠谱,但至少,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我叫Lynn Wright,”出于礼貌,Lynn微笑着向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毕竟询问他人名字后却不说出自己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的行为,“非常感谢您帮助我。”
但是,帮助当然不是免费的,“陪我喝酒,喝高兴了我才会回答你,你先别急着谢谢我。”对方说着又喝了一口酒,男性的话让Lynn想到了那个时代也不缺乏的陪酒女——当然他并没有想太多,现实也没有让他想太多——珂伊在说完的下一秒就抓住了Lynn把Lynn拉到了另一张桌子前。
就站在旁边的服务员见到珂伊拉着个人来了后便知道了男性的意图,马上轻车熟路地将各式各样的酒摆上了并不算大的桌上,看来珂伊也是一个熟客了。珂伊看上去倒是挺高兴地跃跃欲试的样子,但Lynn心情却变得有点复杂,敏锐的大脑让他不需要多久就注意到眼前的酒瓶基本上都装着高浓度的酒——他不怎么喜欢喝酒也不擅长喝酒,如果要喝这么多的话,估计不出五分钟大脑就会停止运转了吧。
虽然他也不是没有留后手,但是果然,还是有点危险。
珂伊在刚刚已经两口喝完了酒瓶中的液体,在坐下的同时便又开了一瓶新的来喝。Lynn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刚刚被团团围住拼酒的那个家伙,喝了这么多还面不改色,甚至还想要喝更多,从这方面来说也还真是厉害。
对方见Lynn迟迟不喝酒,便催促了起来:“怎么了,来喝啊,喝酒是世界上最值得歌颂的事情!”不,探究世界的一切未知,并将这些未知写到书中,运用到各个地方才是最值得歌颂的事情.....还有就是那场让绿色回归了的异变,那才是,最值得歌颂的。
Lynn在心里这样想着,但为了避免引发争执,他什么也没有说。
不想让对方在催促自己,也是因为不想对方因为不耐烦而拒绝给自己回答问题,Lynn还是随手拿了一瓶酒打开打算喝。但是打开封锁着气味的瓶盖那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了——在打开瓶盖的那一瞬,浓烈的酒精气味便扑面而来,让他觉得就算还没有将这些液体喝下去自己的血液中便已经混入了被称为“酒精”的杂质。
‘这酒的度数也太高了吧?!一般人肯定喝了一点就倒了...’这么想着,Lynn瞥眼看了看珂伊。对方正在仰面喝酒,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短时间之内他估计还不会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确认了情况后,Lynn将手悄悄地伸入自己的口袋中,将事先准备好的粉末状药剂拿了出来后倒入了自己的嘴里。‘这样应该就不会倒的这么快了...’这样想着,他看了看那个酒瓶,接下来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屏住呼吸猛地喝了一大口。
几乎就是在喝下去的同时,猛烈的呕吐感便从胃部涌了上来,但为了自己的演技不出现破绽与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尚未被酒精侵蚀的大脑还是操控着身体将呕吐感混杂着酒一起咽了下去。
大概是被Lynn的演技骗到了,对方并没有发现Lynn的不适,只是高兴地大笑了起来。对方这样的反应也让Lynn安心了不少。
“你看起来像从未沾过酒一样,没想到喝度数这么高的酒居然没有倒,不错!”
他说得倒也没错,Lynn活了这么久了,基本上没有喝过酒。不仅仅是因为时间不足,更多的是因为他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她讨厌酒精的味道,就连父亲喝酒都会被她训一顿。
尽管母亲已经不在了,但他还是想尽量维持这位女性所喜欢的样子。
只可惜现在,为了他所要知道的事情,不得不喝酒了。
“我的酒量和你比起来真的差远了。”Lynn尽量维持着平淡的语气与一如既往地语气说着,一边看了看四周,“这个酒馆一直是这样的吗?”
“嗯?”珂伊似乎是没明白他在问什么,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第二瓶酒也已经被他喝完了,他很快开了第三瓶酒,并没有等Lynn再次发问便反问了一句:“酒馆怎么样?”
突然被这么一问,Lynn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他不知道他该如何正确的评价这个地方,该说是“嫌恶”吗?但是这个地方,却又已经比自己幼时所见的很多很多场景都美好上不少;该说是“喜欢”吗?但到处洋溢着的酒精味,又像是麻醉剂一样麻醉着他的大脑,让他感到不悦。
他想了一会后,还是只给出了一个比较敷衍的答案:“感觉这里的人,都比较粗犷....?”
“哈哈哈哈哈....”大概是觉得这句话有趣吧,对方一下子笑了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用力地拍了拍Lynn的肩膀,力道大得Lynn差点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要被拍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话,你说的话一点都不错。这里的人却是一个个都比较粗犷,所以,你对他们也可以不用这么客气的哈哈哈....”
Lynn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又笑了笑,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这次呕吐感减轻了些,胃大概已经适应了酒的折磨吧——现在大脑也没有因为酒精而变得迟钝的迹象,这是件好事。但不管怎样,他很确信药效一过自己就不行了,他想要尽快速战速决。但珂伊都已经喝完了手指数不过来的数量级的酒,自己却一瓶都没有喝完——他有些不服气,但也没办法,毕竟他之前也没喝过。
“这个地方的环境还不错,资源之类的不缺吗?”
“资源?”珂伊笑着,“这里的人如果用不着的话,几乎不会动用森林里的那些东西。”
听着对方的话语,自己熟悉的那些场景又浮现在Lynn的眼前——干枯的土地,只剩下树桩的树木,只有散发着动物尸臭的干枯森林——这些旧时代的曾经,事到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果然时代不同了吗....’
在Lynn也不知道是怀旧还是感叹时代变化的遐想时,珂伊又是一瓶酒下肚,桌上的空酒瓶已经逐渐多过了未开封的酒瓶。Lynn见这种情况有些担心,再怎么酒量好,人也是人,肯定会有其身体承受的极限的——如果彻底将身体搞垮的话,那就连使用那技术延长寿命都无法做到了。
Lynn犹豫了一会,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这么喝下去,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特别会伤害到你的胃,一直喝下去很有可能会导致胃出血,胃出血的话非常的疼,你.....”
“哈哈哈哈——!”然而对方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一般,忽然大笑了起来,“你这家伙还真是有趣啊,事到如今竟然还说这个!!”不我可是说认真的啊,你是想英年早逝吗。
“哈哈哈哈你把我逗乐了,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了的。”对方这么说着,又给自己和Lynn开了一瓶酒,并马上喝了起来。Lynn知道现在这个气氛他不喝也不太好,于是便拿起酒瓶喝酒,当然,速度比对方慢上许多。
沉默了一会儿后,Lynn终于开口:“这里的人,都知道.....三月梦境吗?”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把这个词说了出来。
“三月梦境”,没记错的话,就是现在的智慧生物对那场异变的称呼。
“三月梦境吗?”珂伊听到这个词后,一直都喋喋不休的他忽然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像是犹豫一般开口:“.....这件事情,应该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得到这个回答,Lynn有些激动——或许他需要的答案就近在眼前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你,知不知道关于三月梦境的事情?比如说,为什么我们会在那个时间,全部一起沉睡了?”还有为什么绿色又回归到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出现除了人类之外的种族,为什么会出现魔法....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但对方的回答,最终还是让他小小的失望了。
“不知道啊。”珂伊将酒瓶中最后一丁点酒饮下,“这场三月梦境就像是神明在宽恕人类一样,对于那个时候快要走向毁灭的我们,忽然陷入了沉睡之中,不管对谁来说,都是救赎。”
救赎吗....的确...
就算义脑技术研究成功,运用到人类身上延长寿命,但人类的脆弱的身体最终也还是环境恶劣而毁坏,而一切的文明也都会随着人类的消失而消逝,掩盖在厚土中直至地球或许会有的下一代主人发现他们。
但他想要知道的,并不是这种主观答案。他想要知道客观的答案,想要知道三月梦境的一切——当然,冷静下来细想,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过只是没事找事而已。这个问题,大概对于除了神明以外的人来说,都是无解吧。
他安静地思考着,却在这时感觉之前压抑的呕吐感卷土重来而且无法再压抑,大脑轰鸣着就像是机器的燃料中混入了不应有的杂质。他企图站起身来让这种不适感退去,却在站起的一瞬间便感受到四肢越发的无力甚至让他难以站稳——
‘啊...药效过了啊...’在失去意识前一刻,大脑作出了最后冷静而无用的挣扎。
接下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唔.....”不知道过了多久后,Lynn的自我意识才回归到了他修补过无数次的大脑中。而就在意识回归的一瞬,就像是做开颅手术时没有使用麻药一般的尖锐痛感便猛的袭来,让他几乎连思考都无法继续。
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尽快维持思考开始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房间与窗外的风景都不是他所见过的东西,只有弥漫在空气中的酒精味他比较熟悉——等等,酒?!
就像是换恍然大悟一般,Lynn马上从床上下来顾不上整理自己经过一晚已经变乱了的头发和衣服便冲出了门外。而在门外的场景,就如他想象的一般令人震惊,而昨晚害得自己现在头疼的男性正坐在众人之间继续喝着酒。
‘这家伙到底是喝了多久...’
珂伊发现Lynn醒了以后,摇了摇手中还剩下一点液体的酒瓶:“早上好,要不要来一瓶?”
如果你愿意让我用狙击枪把你当靶子用的话,我会考虑的。
痛得厉害的大脑这次没有再犹豫,狠狠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字数1615】
Lynn,人类科技骄傲的旧时代精英之一,时隔多年终于重新接触到了研究设施外的世界,回到了他所曾经爱着的、如今已经变化多端了的世界。
而阻挡在他面前的困难之一,不是户口,也不是语言,也不是在旧时代还只是空想而已的魔法,而是——工具。
没错,工具。这个工具并不是指单纯的某方面专用的工具,而是一下子涵盖了所有的工具,无论是不需要使用魔法的还是需要借助魔法才能够使用的工具,都包括在这个词语内。
不擅长需要使用魔法的工具倒是十分正常。毕竟在“三月梦境”前,在那颗参天大树出现之前,所谓的“魔法”也只不过是毫无系统的、只会出现在幻想中的东西,将这种东西运用到日常生活中本来就不是旧时代人类所需要掌握的技能之一,不擅长使用魔法道具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除此之外的工具不会使用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明明是在仅有科技的时代出生的人,为什么连无需魔法的东西都不会使用呢?但其实,答案也非常的简单明了,而且十分正常。
新时代,也就是现在人类的科技水平,远远比不上那个快要灭亡的世界。在“三月梦境”过去后,虽然人类迎来了神明赐予的救赎,但相应的,科技的成果也因为被绿色覆盖而无法使用。
尽管在后来人类曾经有尝试过将这些成果复原,但是自然灾害的降临不仅一次又一次的将复原品破坏,还将掌握有这些珍贵知识的人们送往了彼岸,让他们的知识无法再为他们所爱的世界使用。就连记载有这些知识的书籍等等,也都一一被这些自然灾害破坏摧毁。
现在能够看到旧时代科技痕迹的地方,恐怕只有我们脚下的厚土,以及不知道哪一个深林中那巨大的植物们的叶子所掩盖住的,躲藏在绿色之后的染上了岁月痕迹的建筑吧。
如果有谁在哪个遗迹中发现了保存完好的旧时代科技的话,一定会激动地感叹“这是上帝的馈赠!”的吧。旧时代科技尽管复杂,但是剖开外壳后将内部复制并研究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也不算是难事,若是真的发现了完好的遗迹的话,那个国家便会一下子变成新的高科技国。
只可惜大部分科技那已经生锈的外壳下,所掩藏的都只是断掉的电线和已经风化了的部件。
也正是因为如此,尽管自然灾害多发期已经过去许久,但是人类的科技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而且魔法的普及化,同样也影响了科技的地位,对于现在的世界来说,科技再要恢复成旧时代那般辉煌的姿态,恐怕是难上加难了吧。
因此,到现在,人类的科技也还没有恢复到Lynn所生活的、旧时代末声时那般的模样。而因为科技的成长而逐渐被淘汰的工具也因为更为优秀的工具没有出现而重新回到了生活的舞台上。
那么生活在旧时代末声里的人类,会不会使用已经被淘汰了的东西呢?答案是理所当然的否。就像已经有了自动车的时候,哪个人还会选择去开手动车那么麻烦而又不实用的东西呢?
因此,Lynn,旧时代的骄傲与残留,成功的被重返舞台的日常工具难住了。
一些在旧时代尚且留下的工具还好,但有些工具对于在高科技簇拥的舞台上表演的人类来说实在是令人感到不知所措。比如钥匙,在那个时代他们哪还需要钥匙这种麻烦又不安全的东西?早就替换成指纹验证之类的了,再不济的,也起码是个密码锁。
汽车之类经过大量改造的东西也是一个道理,很多必需的日常工具对于他来说既麻烦又陌生。‘啊啊如果还是那时候就好了啊....’从那个封闭得如同牢笼一般,却又安全的研究设施中出来后,Lynn不知道第几次这样感叹。
如今他只能想办法去了解现在这个时代的一切。多亏了之前冒险出现在这个国家的政府与大众眼前的一些同僚,他自己不用担心如何成为这个国家的正式公民的问题,但他的同僚并不能保证他熟悉这个时代的一切,倒不如说他的同僚在这方面也有点困难。
这种情况下,Lynn也只能去询问他人了。但是他肯定不能问熟人,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做;但是如果去问陌生人的话,暂且不提对方是否有那个耐心为自己解释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他所想要问的东西,说不定连对方也不知道,毕竟自己想要知道也不仅仅只有工具的使用方法而已。
各个国家、各个种族之间的关系,人类对其他种族的看法,魔法的普及程度...等等等等,全都是他所想要知道的,好奇心所渴求着想要填满内心空洞的东西。
他待在略显简陋,只有两房一厅的公寓房里思考了一下,决定在晚上时去一下附近的酒馆看看寻求帮助——酒馆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的地方,从流浪汉到公司的精英,无论怎样的人都经常会来这个地方。
当然只有晚上,早上会去酒馆的无论怎么想都只是废物大人而已。
这么想着的Lynn,看了看已经染上深色很久的天边,将自己房的钥匙放到了口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