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总之,嗯,有了进展,嗯,栗安哭了,嗯(你
设定上栗安在旅馆房间里有偷偷割脉(总之就是伤害自己)来测试自己的体质的情节,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插进正文里所以你们意念一下就好((
第十三章 融雪
Part 0
距离那一场变故已经过去了两天。
第三场考试的最后,尤里安与栗安合力再次打开了门。他本想让栗安先出去,但栗安态度强硬地回绝了。
“我已经输了,这场测试的合格者只有你一人。”
他虽然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重伤的他实在拧不过栗安,没说两句就干脆被她直接‘丢’了出去。
不过两个最后都被授予了猎人的称号。
那之后,他们被送到岛内的医院进行治疗。他的右手臂骨折了,但好在治疗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至于断裂的肋骨,只能说猎人真是神通广大,在他昏迷的期间里几个医疗猎人给他施过念之后就再也不疼了。也因此他对于右手臂医生为了保险起见给他打的碍事的石膏有些蠢蠢欲动,在医生交代了好几遍之后才勉强打消了偷偷拆掉他的想法。
尤里安去看过一次栗安,她是他们那个房间伤得‘最轻’的,尤里安听人说,她被发现时因为几乎沾满全身的血迹让猎人们惊得立刻要给她做紧急治疗,然而等仔细检查这个少女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外伤,连一丝擦伤都找不到。她现在会躺在病床上,纯粹只是因过度疲劳而晕倒。
在那个房间里所发生的事,以及栗安不药而愈的胸口与左手,他们两个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好在他们二人的身体都没什么大碍,静养了一天后协会就放他们出院了。
得知尤里安要找到前辈正是希远之后,尤里安决定继续跟随栗安行动,这一决定也得到了洛兰德的认同。三人并没有过去着急出发,而是买了第二天的船票,又在布吉岛停留休整了一个晚上。
Part 1
他们投宿的是一家和式旅馆,与第一场考试结束后他们住下的温泉旅馆也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浮世绘的屏风的与木质的走廊,不管哪一个都给他们仿佛还处在猎人考试中的错觉。
尤里安与洛兰德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栗安独自一人来到靠近庭院的外走廊坐下。现已是深夜,本就没什么人的走廊更是人迹罕至。
即使披着一件外套,栗安的衣着也略显有些单薄,气温开始下降,厚厚一层云布满天空,这是下雪前的征兆,即使如此,栗安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这两天在病房里她想了很多,在昏迷期间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境,然而左手与心脏在几分钟内恢复得如同往常,甚至连疤都没有留下更是提醒她在梦中所听到的话语的真实性。
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十三年来的人生。
她生在褚家,是褚家上任家主的女儿,是现任继承人的妹妹。她拥有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记忆。家族的人关注大多都是在他的哥哥身上,虽然曾经总是受到忽视,但近几年她的成长大家都有目共睹,对她也越发尊敬了起来,再加上哥哥一直很爱护她,她的童年虽然有些辛苦但还算是美满的。
如果‘器’说得都是实话,她应该‘死’过很多次了才对,而她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映像…
“被忘记了……吗……”
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但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她过去的记忆都有可能只是别人编造出来的假象吗。
是了,这便是她真正恐惧的事。
这个论点一旦成立,那么她过去的人生都会变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她所知道的她的过去真的是她一路亲身经历过来的吗?那些她曾经深信不疑的事情是否只是是某个人为了某个目的而刻意为之的虚假的记忆呢?
这两天里,她不止一次想到这个可能性,但她同时又克制自己不再去细想。无用的疑虑只会徒增烦恼,让她的判断力下降。她知道的。
她虽然知道。
可是……
雪花不知何时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在院子的里、池塘上、小道旁。越下越大,越积越多。当屋顶的雪是积得厚厚的一层,四周都已变成银白时,栗安还是坐在那里。
她也许会就这样呆到明天。没有意外的话。
嗯,没有意外的话。
“咦?是栗安?!”
充满活力的声音由她身后传来,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声线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来人她倒是熟悉,是猎人考试时的考生。印象中他似乎和尤里安的关系比较好,也因为这个在温泉旅馆的时候经常窜到他们房间玩耍。那总是活力满满甚至过了头了的精力与他不安分的绿色脑袋着实给栗安留下深刻的印象。
“哇!是雪啊!下雪了!”
“真好啊!下雪什么的,我们那边冬天虽然也会下雪,但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呢!”
“呼——!但是好冷啊,栗安你不冷吗??”
浅跃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坐到了栗安身边,双手挥舞着一边比划着什么。栗安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就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般地完全无视。其实栗安并不讨厌他那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劲一样的势头,也不讨厌他的多话,相反,她其实觉得挺有意思的。但那也只是在一般情况下。
现在的浅跃令她感到烦躁,他越是精力充沛栗安心底的火苗就越是烧的旺盛。
‘凭什么。’
彻彻底底的迁怒,低劣且幼稚的行为。她觉得自己最近总是在明知故犯。
“抱歉,浅跃。”
“我现在不想聊天。”
浅跃没有料到栗安会这么说,毫无防备地愣住了,但即使是他这时也终于察觉到栗安周身得低气压,以为是自己打扰了对方独自赏雪的兴致让她不高兴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啊……啊那个、说、说得也是呢,果然我太吵了点吧,哈哈”
浅跃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着说,希望能稍微缓和一下气氛,但栗安依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着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们就这样,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并列坐了许久。
气氛很尴尬。
浅跃实在是不擅长应对这种状况,不如说,他也不擅长应对栗安。他从没遇见过栗安这种女孩子,他总是忍不住想更加接近她,想和她成为朋友,想和她搞好关系,想和她多说说话……所以,被这样明白地拒绝,浅跃也是受了点不小的打击。
他想再开口说点什么,但又怕再惹栗安生气。说实话,他有点害怕她会不高兴。
就在他还在不断纠结是不是应该先离开比较好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栗安终于开口了。
“浅跃,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诶…诶??”
话题转得有点快,他的脑子有点跟不上。
“栗、栗安是个很厉害的人啊!既聪明又漂亮,读过很多书、知道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替他人着想,做事也很有耐心,还有还有…”
他用自己不多的形容词努力表达描述他对她的印象,一个又一个,仿佛永远说不完。栗安一开始只是静静地听着,后来自己都觉得对方说得有些夸张而转过头来,看到对方因找不到合适的句子而绞尽脑汁,连眉头都挤在一起的模样后,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
在听到耳边传来的一声轻笑之后浅跃不自觉停下了话头,他有些奇怪自己是否说了什么滑稽的事情,又为栗安一如往常的神情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栗安似乎不生气了!
“那如果说…”
“?”
“我其实不是你…甚至不是我自己印象中的样子,你会怎么办呢?”
栗安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寂寞,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栗安。明明是在微笑,却让浅跃莫名感到一丝悲凉,连带他也一起难过了起来。
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栗安也并不催他。
他不明白如何消化这个问题,栗安不是栗安?怎么可能呢。但如果这就是栗安苦恼的原因的话,他也想要好好回应。此时此刻他突然自责起自己没有多看点书,要是像洛兰德或者铃兰他们那样知识丰富的话,一定很快就能整理出合适的句子了吧?
然而他现在没有临时抱佛脚的机会了,现在,就在这里,他必须‘帮助’栗安才行。
最终他也没有想到有什么话更适合这里,所以他选择直接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她。
“栗安就是栗安啊。”
“啊…不是、所以说是如果…”
栗安有些无奈,虽然她也有想到对方说不定不能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这也是当然的,毕竟没有前文突然来这么一句也是非常欠妥当的。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毕竟光是尤里安一个就够了,她不想让自己的事更多地暴露给其他人。好在浅跃也没有给她过多苦恼的时间。
“栗安就是栗安。”
“是个普通的善良女孩子,这一点,绝对不会变的!”
“所以!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栗安。”
所以,你也像以前一样生存下去就可以。
雪似乎有了变小的迹象。
“‘普通’……吗……”
“是、是的、啊!是好的那方面哦?!”
说来,似乎是有谁曾对她说过来着。
在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有谁在她耳边不断诉说着什么,不断对她说着抱歉的话语,然后握紧了她的双手,将她从那无尽的黑夜中拉了出来。
‘我们都觉得,你要是能当个普通人那也很好。’
乌云开始散开,皎洁的月光透过薄云倾泻下来。
“真的…非常谢谢你……”
有什么划过了她的脸庞,滴落,融化消逝在了雪里。
Part 2
‘……你…’
‘…你会……的……人’
啊啊,又来了。
‘…会…………要……’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你会…你最…’
这该死的梦魇。
“你会杀死你最重要的人。”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早上八点,闹钟准时响起,一只手由被窝里伸出阻止了闹铃继续肆虐。他纠结了几分钟,终于鼓足勇气由被窝中探出了他黄色的脑袋。
今天是他们回来的日子,他得起来鼓捣一番。
“呼——今天天气不错啊——”
和这难得的好天气比起来,他的状态却不尽如人意。
昨晚的梦让他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早上醒来像是刚刚跑过马拉松一般疲惫。要不是今天有情况他一定会再倒回床上去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做这个梦了,上一次是刚与栗安相遇的那段时间…
每次都在这种时间出现,就像是在不断提醒他什么一样。
不过好在他也‘习惯’了,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恶梦破坏了一天的好心情,而且他是打算今天为他们好好庆祝的,不打起精神可不行。更何况,褚翊不在,他要一下负责两个人关于的念修行,不从第一天开始就做好表率可不行。
“猎人考试可还没有结束哦…”
他看向天空,扬起了嘴角。
-前言
说好的第二天更新然后就拖了半个月(望天
设定已补充在结尾!
最后依然不要脸得求评论(。
第十二章 伤损
Part 01
{嘀嗒——}
当栗安受到严重的肉体创伤时,她的精神与意识会自动回到这里以避免因肉体的痛苦而崩坏。 这里是她们的‘房间’。
“明明是为了你的安全才让你来这里的…”
因为莫妮的离开,保存在这里的她们的力量得以回复,使她终于能显现出‘实体’。她看了看自己这幅与倒在地上的栗安并无二致的样子,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没法造出本来的样子吗…现在这种情况用‘莫妮’的外表会更让她恐慌的吧……”
虽说就算没有身体她也能传递声音,但她认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有声音是不够的。
“栗安…你是醒着的吧。”
“…………”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她缓步走到栗安身前,跪坐下来。
少女全身像是浇过水一般被冷汗浸湿,脸上毫无生气,紧闭着双眼仿佛感受不到来自外界的一切。但她明白,在这里,晕倒,昏睡,失去意识这种情况都是不存在的。
这里是她们的‘房间’,换句话说也就是她们精神与意识的归宿地。在栗安肉体濒死的期间,就算不愿意她的精神也依然会被锁在这里。
栗安这似是昏迷的状态,只是她下意识为了保护自己将其作为自我的意识从这精神构成的‘躯体’分离出去。
“对不起…这里本该是你的庇护所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
“我叫辛迪,啊、虽说不是自我介绍的气氛…但是有名字的话你会比较有概念的吧…我是、这么想的啦、”
“…………”
依然只有沉默。
“……对不起…但是请你不要过分责备莫妮,我们在这里滞留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莫妮她只是太过焦躁了而已…”
辛迪朝着栗安伸出手。
对于这个‘主人’一般的少女如此狼狈的情境着实让她感到愧疚。也恰恰因为这个让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呃!!”
现在的栗安没有了作为引导的‘意识’,她的‘身体’只是她精神的集合,勉强靠着‘惯性’维持着这具‘栗安’的身形。然而这个时候若是别的‘意识’与它产生了接触,它们就会像找到了依附一般前仆后继地涌上去。
她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离开了栗安的身边。庞大的信息在她触碰到栗安身体的一瞬间如洪水一般灌入她的‘脑中’,在那一瞬间里她感到她身体即将炸裂开来。她惊魂未定地站在一旁,下意识摇晃脑袋使自己保持清醒。
同栗安那杂乱无章的记忆一起涌进辛迪体内的还有她的情感。在缓过接触带来的冲击后的此刻,辛迪才第一次真正对栗安的苦痛‘感同身受’。
“对不…起……”
她是不该为莫妮找借口的。不管理由是什么,莫妮所做的一切对身为‘器’来说是严重的失格与逾越。只因同是在这近乎无尽的时间与黑暗中一起扶持的伙伴,再加上相同的惨痛经历让她对于莫妮的做法有着些许的感同身受。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她即使是在情况紧急的时候也无法严厉地责备莫妮。
她因为私心无视了栗安的痛苦,为加害者求情。一边说着漂亮话,一边伤害着她。
啊啊,伪善者,你才是最恶劣到无可救药的。
“对不起…对不起…”
几乎要被自己的内疚之情压迫到没有喘息的余地,她近乎是跌坐在栗安身旁,脸上早已布满泪水,声音也哽咽到无法说出流利的的句子。
‘好痛苦。’
“对不起”
‘为什么只有我。’
“对不起”
‘要是死掉就好了。’
“对不起”
‘我不想再醒来了。’
“对不起”
‘要是从一开始就‘坏’掉就好了。’
“对不起”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她已经明白这样做的后果。
“我们一直都在勉强你”
她清晰地记得在那个瞬间身体仿佛要被冲散一般的撕裂感。
“你和我们不一样。”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的出生,你迈向的前方,一定会有希望存在的。”
然而即使如此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你的朋友,现在有危险了…”
她依然朝她伸出了手。
“为了你和你所珍爱的事物…”
紧紧握住。
“再、醒一次吧”
Part 02
房间是一间密室,没有窗户,没有照明设备,只靠一扇门和另一个房间连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大理石地板那一大滩血迹正是这气味的来源。
气氛有些诡异。
一切发生在短短几分钟内。
尤里安还没来得及为友人的‘复生’而欢呼就被对方由腹部踢飞出去。狠狠撞向背后的墙壁,过于猛烈突然的冲击使尤里安一瞬间有种内脏都被撞出体外的错觉。
‘她是认真的。’
尤里安脑中警钟长鸣。他跌落下来,勉强依靠曲起的右手撑住地面才使自己没有因为身体撞击地面而造成二次伤害。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他的脑子瞬间超出了复核——他开始怀疑刚刚的冲击是不是让自己得了脑震荡。而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好心地理清自己的思路,在刚落回地面的同时她就压低姿势追了过来。
“栗安!住手!”
对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直直地朝他挥拳过来。
刚刚那一击他的肋骨似乎断了,持久战绝对不行,只能速战速决,但是他又无法下手攻击栗安,这样就只好…
尤里安作势向外翻滚了一圈巧妙地从栗安身旁擦过并绕到了她的身后,举起了手刀。
“对不起栗安!但是你先睡一会吧!!”
这么多天与栗安的相处,即使是尤里安也能看出栗安擅长的是智斗,相比之下她的战斗能力很欠火候,身体的反应常常慢半拍,这也是她会被简单地从身后被袭击的原因。她自己也深知这点因此遇到战斗时她都尽量避免近战。可以的话,尤里安并不想‘再次’栗安身后攻击她,但是眼前的状况不容他多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限制栗安的行动。所以,他虽有些犹豫却也算及时地瞄准着栗安的颈脖劈下去。然而预想中事和实际有着千差万别,他的手刀落了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早已没了栗安的影子。
“朝哪看呢~?”
‘后面!?’
尤里安作势想转过身去,对方却早他一步一个扫腿将他绊倒。他失去的重心的同时感到自己的右手臂被人提起,接着一个天旋地转,他再次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呃啊——!”
背部与手臂关节处都传来了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传来一阵剧痛。
肉体与精神上的冲击险些让他晕过去,但右手传来的阵痛又刺激他的神经迫使他保持清醒。这种动作不可能会是栗安。
他忍着剧痛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对方恶作剧般踢开他支撑的左手,他失去重心再次跌倒在地。
“不会吧,这样就骨折了?现在的孩子还真是金贵。”
尤里安蜷缩在地上呻吟的姿态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发出嘲讽。但因为用力过度以及施力不对使得左手手肘也同样骨折了的她说的话似乎毫无说服力。
“嗯……金贵的孩子有两个呢。”
她蹲在尤里安面前,单手捧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这样根本就不能算是玩嘛,你也认真点啊,只是逃跑也太没劲了吧。”
“……你…你到底…是谁…”
尤里安强撑着想要再站起来,但受刚才举动牵连到的右手越发开始肿痛。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呵呵,我是栗安啊。”对方眯起眼睛看着她。“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啊啊…我和栗安是朋友没错…。”
“但是你不是栗安!”
尤里安唰地一声爬了起来,莫妮没有料到他还有力气活动,一个躲闪不及被尤里安撞到在地。但她反应迅速往一旁滚去,在躲开了尤里安接下来的攻击后她起身向后翻滚几圈后站定。
“呀~你居然还能动,真是优秀的家伙啊~”
莫妮有些惊喜地为他鼓起了掌,但是这份笑容并没有持续几秒,莫妮的脸再次阴沉了下来。
“但是啊,稍微有点不爽啊,你刚刚的话,不管怎么想都只是让人觉得火大。”
尤里安一边与她对峙,一边尽量与她保持距离。正如对方所说,他的肋骨断了几根,右手几乎不能动了,但好在双脚都还健在,只要…
“只要拉开距离就可以了,你刚刚是这么想的吧~?”
‘栗安’的声音像是恶魔般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这回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栗安只稍微踢了一脚他就被绊倒在地,左手被扣在身后。
尤里安心中满是不可置信,在吃了亏之后他不敢再小瞧眼前的‘栗安’,眼也不眨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全身都处于警觉状态。即使如此他还是被她轻易地绕到了身后。
“所以说你也只是个小鬼而已啊。”
尤里安感觉到对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你知道吗,只要力量足够,只是一击我就能让你脑浆炸裂哦。”
尤里安感到自己的头被猛烈拉起,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我的左手稍微有点疼呢,能不能拜托你老实……呃!?”
事情发生了变故。
对方的调侃声断在了十分突兀的地方。尤里安缓慢地睁开了眼。他发现对方在那之后就继续动作,反而他能感受到从双抓住他头发的右手中传来的颤抖。
“…你居然妨碍我…”
尤里安虽然看不见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他从‘栗安’口中泄露出的话语与那颤抖的声音感觉到,对方此刻非常动摇。同时他也发现对方从刚刚开始就紧紧钳住自己手臂的左右也因她强烈的感情波动而有了放松的迹象。
“…不可能…为什么你会这么快醒过来…呃?”
察觉到身下的人不安分的举动,莫妮感到怒意更盛。
“啊啊……我知道了…就是为了这小子是吧……喂栗安!这小子说是你的朋友呢!你这种家伙居然交到了朋友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莫妮气急反笑,恶狠狠地再次抓紧尤里安的手臂,仿佛要陷进肉里力道让尤里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啊啊这可真是值得庆祝啊…对了…为了庆祝,杀了他吧。”
尤里安感到头皮仿佛要被扯开,他无法动弹,说完那句话后,‘栗安’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杀意仿佛实体化一般压得他不能动弹。
与方才的玩笑话不同,现在对方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必须要反抗,再不动的话会被杀的,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告诉自己,但是身体却仿佛不是他的一般动弹不得。
“那么接下来!由‘栗安’……”
快动。
“‘亲手’……”
快动啊。
“杀死她亲爱的朋友吧!”
莫妮拉高了尤里安的,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甚至透着股强烈的迫切感将尤里安的头猛地砸向地面。尤里安下意识紧闭上双眼。
完了。
“咚!”
“喀嚓!”
“…………”
在听到最后那两道声响之后,世界失去了声音,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那个…是自己脑袋裂开的声音吗………
“喂……喂……”
咦……有人……
“…醒……醒…”
啊…这个声音是……
“尤里……安!”
是栗安的声音…………
Part3
“栗安?!”
“在。”
尤里安禁不住叫出了声,而紧接着由上方传来的应声更让他吃惊。
他此刻正躺在对方大腿上,看着对方那熟悉的湖蓝色的眸子下意识松了口气,然而同时脑中闪过了之前战斗的画面让他反射性惊得跳了起来。也是在那个瞬间他的余光扫过了栗安满怀愧疚的眼睛。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尤里安有些慌了神,他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栗安,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在不伤害栗安的情况下解释自己这个下意识逃离的举动。
反倒是栗安先开了口。
“尤里安…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真的非常…谢谢你。”
那是尤里安第一次见到栗安笑。
“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我们是朋友嘛~”尤里安感到有些害羞,和给朋友帮上了忙比起来,这些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啊,最后的那两声到底…
“说、说起来!我还活着诶,还以为这次一定死定了,啊但是、刚刚发生了什么来着?我记得我确实是撞上了什么啊?啊啊、我还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我还以为一定是我的头盖骨……来……着……”
尤里安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栗安的同时,她那从一开始就有意藏在身侧的左手渐渐显露在尤里安面前。也因此让他更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在那个瞬间。他撞上的并不是地面,而是在拼死夺回了身体主权后,毫不犹豫用已经骨折了的左手替他做‘肉垫’的栗安。以及似是察觉不到手指断裂开的剧痛,像是一瞬间苍老几十年的她的低语。
“又……醒过来了……”
设定整理:
-房间:已知房间内除了栗安还有两个人,分别是辛迪与莫妮。11话自称‘器’的是莫妮。上一话制止莫妮行动的声音是辛迪。除了她们还有别的人存在
-器:是莫妮与辛迪他们的‘职称’
-样貌:‘器’的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外貌,幻化原型需要花费精力,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力(nian)量正在衰竭,所以他们尽量直接借(复制)用栗安的外貌以保存力量。
-器的干涉力:在房间里‘器’与宿主是平等的,但是宿主对自己的身体有绝对的支配权。即使被器侵占,只要宿主意志足够坚定就能重新恢复。
-栗安的自愈力:原理是存在于体内平时察觉不到的大量念在身体受到损伤时自行再生、复原她的身体。但是治疗过后会因念得大量流失感到十分疲惫。一般情况下是受伤的瞬间就开始自行治疗,但是在已经治愈过一次大伤的时候,为了不让身体过于疲劳产生损伤,之后再遭到创伤的时候并不会马上开始治愈。(12章末尾栗安的左手就是这样的情况)
-前言
这话回到栗安那边啦!
我拖了这么久真是抱歉,其实还有下篇,我明天码
还有剧情转折也各种突然真的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写(跪下
信息量有点大,看不懂没关系其实我也是迷迷糊糊的((
困了都没有检查,如果有BUG和错字什么的……我明天再改!!!
总之依然求感想!!请给我继续写下去的勇气!!!
第十一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Part0
“栗安……?”
Part 1
{嘀嗒——}
栗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四周除了她以外什么都没有,世界只剩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
她只是在睁开眼睛之后本能地走着,走在这黑暗里,没有恐惧,没有不安,什么都没有,同这四周的黑暗毫无分别,她也是一样的空无一物。
Part 2
{嘀嗒——}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失去的感官仿佛随着时间流逝重新回到了身上。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感情逐渐变得鲜明起来,她开始能思考一些事情。同时她也注意到,偶尔会不知从哪里升起小小光点,伴随她的步伐,光点越来越多,她的周围开始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纯粹的黑,四周仿佛被照亮一般,渐渐地变换了颜色。
不仅仅是这样,因为和‘以前’不一样,所以她没有一下子想起来。但是随着周围色调的改变,她渐渐察觉到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陌生的地方,正相反,她熟悉这里,熟悉这里的一切,因为——
【不要再往前了。】
脑中有哪个部分这么对她说。
【不要再到前面去了。】
她停下了脚步,久久地注视着面前的这片‘黑暗’。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知道这个地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
她觉得自己已经想起了什么,并且连带着更深层的记忆被挖了出来。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她的周身如白色萤火虫一般的光点开始逐渐增殖,在她周身聚集起来。
有什么正要破土而出。
“——!!!”
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剧痛袭击了她的大脑。她一个不稳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然而疼痛依然在加剧着。脑袋里像是有上万蜈蚣,倒刺勾着头皮不断地向外拉扯,想要破皮而出。同时她感到身体逐渐冰冷,额头渗出大滴的汗水。她想要向谁求助,然而出口的却是些支离破碎的惨叫。
伴随着这份剧痛,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脑中正有什么正在消失。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她下意识咬紧牙关,挣扎着想要抓住那些记忆的碎片。
没有时间了,不能再被带走了。
像是察觉到她的反抗,疼痛变本加厉地向她袭来,不给她一丝喘息的空隙。栗安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坠冰窑,脑子却想要爆炸开来似得血气上涌,她蜷缩躺在地上,祈祷着这地狱般的经历能快些结束。在一切都将要回归到最初的黑暗时,她痛苦地闭上眼——
光粒尽数散去,周围再次变暗、变暗、变暗……
她忘记了。
并且不久之后,连‘忘记’本身也会被她遗忘。
“喂,醒醒。”
不知又昏睡了多久,栗安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渐渐睁开眼。就在她没有迈向的前方,那个直到刚才还是空无一物的地方,现在正站着一个人影。
“这还真是幅令人怀念的光景啊。”
四周再次变得漆黑一片,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她有些惊讶,没想到除自己之外这里居然还有第二个人。恍惚间又觉得,对方本就该在这里。她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剧痛不知何时已尽数消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她摇了摇头,想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对方正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我一直在等你,从那之后一直。”
那人来到栗安跟前,停下了脚步,蹲下平视着栗安。
“好久不见啊,****”
对方微笑着看栗安,栗安却无法从那副笑容中感受到一丝类似重逢的喜悦。但她此刻无意深究对方那份针对自己的怒意由何而来,也不明白她所说的话的意思,她甚至没有听清她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因为当她走到自己跟前,看清对方容貌的同时,她就已经无暇顾虑其它事情了——
除了那双赤色的双瞳。
面前这个人,与自己的长相并无二致。
Part 3
“…你这幅表情倒是新鲜。”看着栗安戒备抬起了手,她嗤笑了一声。“放心吧,我和你是不同的个体,你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器’。”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栗安。“我会把知道的告诉你,我就是为此到这里来的。”
“……”
虽然事出突然让栗安一度有些混乱,但长年的训练还是让她迅速找回了理智,更别说分析本就是她的长处。沉默许久,她明白此时先听听来人的说辞才是首要。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听着的。”
“…这可真是长大了啊,想想当时光是安抚你就花去了我大半的时间。”
器像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配合,反而有些愣神。她抬手用食指摩擦着下巴,思考着先从哪里开始说明。
“那么…你知道外面的你怎么样了吗?”
“……”
栗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在深呼吸了几个回合之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我,已经死了吧。”
她去参加了猎人试验,在最后一关的时候一时大意,被一个体型健硕的考生从背后袭击了。刀刃直直地插进心脏,胸口被刺穿,伴随着她的鲜血,刀刃接着继续向外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
对方抽出刀的同时将她推了出去,她失力地向前倒下,正撞上地面。她看着自己的鲜血不断涌出,最终染红了眼前地砖,在将要失去意识的前一个瞬间,她恍惚地想着。
死前会回马灯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啊。
在见到器的当时虽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在问题还没有显现出来的时候就先一步把它推到了一边,因为她下意识逃避了那个答案。而此刻,对方再次将这它摆到了自己的眼前,强迫她去正视,正视她可能已经死了的这件事。
“这回是心脏啊…和前几次比起来还真是稀松平常啊。”器像是早就了然,没有过多的反应。
“放心吧,你没死。”
“……”
栗安并不认为她的话有多少真实性。她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刺穿,同时利器被拔出导致大出血,血压降低,脑缺氧,之后是休克。她浏览过众多医疗书籍和实际案例,光是上述的情况足矣导致她在极短的时间里死亡。
“是真的哦。”器并不在乎栗安质疑的眼神。“濒死。这是你现在唯一能到达‘这里’的条件。”
“你的身体现在正自行修复中。并且为了不让你的精神因痛苦和恐惧而崩溃,每当你进入濒死状态后,你的意识都会跑到这里来。”
“………你在胡说什么,我连念都没有,自我修复?那种事情怎么可…!?”
器像是被这番话刺激到了,她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了起来。没等栗安说完,她就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而后像是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一般加重了力道仿佛要把她捏碎。
“是啊,你连这部分也忘记了啊。你那贴心的哥哥每次都会帮你消除记忆呢!就为了让你过‘普通人’的人生!”
器将栗安整个人提了起来,又重重地摔了出去。对着倒在地上的栗安大步走了过去。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身体的记忆,可不是那么好消除的哦。”
Part 4
漆黑
死寂
这是个四个字就足以概括的世界。
在这里,除了拥有相同面貌的那两人外没有第三人的身影。
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少女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在她的身前,穿着纯白衣裙的少女双手抱胸,似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现在是煤气中毒的状态哦~”
“刺杀,烧杀,砍杀,毒杀……那些聪明人的脑子真是有够吓人的,有些死法我真是想都没想过。”
栗安现在只感到阵阵的头晕和恶心,以及强烈的呼吸不畅。从器说出那句话并再次接触到自己之后,自己的身体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如她所说,自己正切身地体验那一次次濒死前的痛苦。
她不记得到底过了多久,也数不清她一共试了几种‘死法’。她的脑子开始混沌,理智早已远去。
好痛
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为什么我还活着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去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去
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时候什么时候
要到什么时候我才会死去呢。
“永远。”
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器的声音此刻在她耳中如此刺耳
“我们不会让你死的,在一切结束之前,你别想就这样死去。”
这是栗安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Part 5
‘住手吧。’
由黑暗中传来一阵温柔的女声。器伸向栗安的手顿了顿。
‘你并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才来的吧。而且,要是她的精神一起崩溃了的话…’
“到时候她的身体就由我来接手。”
不理会那声音的劝告,器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她抓住栗安的头发,想要再次把她叫醒。
‘……莫妮,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的处境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只是在泄私愤而已。’
“住口!!!”
被说中心事让她有些恼羞成怒,她急于打断对方。
‘……你既然让她叫你‘器’,就该明白自己的本分。‘
“闭上你的嘴吧。”
器站了起来,回头怒视着身后那片黑暗。
“连幻影都无法保持了的你,少来对我指手画脚。”
‘…………’
当那声音不再响起,四周再次回归寂静。
莫妮蹲了下来,久久地注视着昏迷过去了的栗安。她越是看,越是抑制不住心里升腾起来的焦虑与愤恨。最终,她把自己的双手覆上栗安的颈脖。
“……都是因为你。”
{嘀嗒——}
“————!!”
像是触电一般,莫妮猛地被弹开。她很快反应过来,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向后做了几个后空翻后稳稳地降落到了地面。
“…这就是你们的回答吗。”
‘………………’
莫妮性情本就火爆,此刻她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怒气更盛,也不管自己是否有错在先。她急于发泄,然而一个早就失去知觉,另一个连实体都没有,这种的人做她的对手只会使她更加感到苦闷。
就在这时,她猛地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向上看去。
“……身体,应该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吧。”
‘……你该不会打算?!’
莫妮嘴角扯出一抹笑,像是一条毒蛇终于吐出它的信子。看向栗安的方向,表情阴冷又似带有些许满足。
“……就是那个‘该不会’哦。”
Part 0
“栗安……?”
当一丝异样的感觉将尤里安从悲愤的心情拉出来时,他一回头就看到了让他难忘的一幕。
一缕缕黑色的烟雾由栗安的伤口处不断涌出,同时发出‘滋滋’的响声。黑雾越来越多,上升至天花板后散开,迅速蔓延至整个房间。
尤里安吃了一惊,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当他回过神想要靠近栗安,黑雾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将他挡在外面。
“这是…念吗…?”
尤里安下意识使用了缠,然而效果竟不明显。
这些黑雾依然使他毛骨悚然,冷汗直冒。他的脚像是灌了铅一般定在原地,全身动弹不得。
他痛恨自己的弱小,不甘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行,不能再靠近了,身体的本能在叫嚣着远离。然而他的心不允许他就这样走开。栗安还在里面,不能让她一个人——
“可恶……!快给我动啊!!”
然而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局势突然开始发生了变化。在栗安的身体就要被黑雾完全遮住的时候,尤里安确实地看到,栗安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随后像是要验证尤里安的猜想一般,房间的黑雾开始朝着栗安的方向迅速收缩回去。突然的变故让尤里安下意识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而接下来的一幕再次让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就在黑雾收缩的那个中心,一个人站立在那里。随着最后一缕黑雾埋入她的胸口,她伸手覆上自己左心房的位置。
“栗……安……?”
尤里安觉得自己激动地快要掉下眼泪,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他无暇去考虑这其中的深层次的理由原因。他只知道他的好友又回来了。不再是冰冷的尸体,而是有血有肉,充满生命的能量,活生生的那个她。
一切,只到‘栗安’再次抬眼看她的那一刻。
“……!?”
一双猩红的仿佛能滴出血的眼睛。
尤里安本能地退开了。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栗安,不止是因为那双眼睛,从她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周身就弥漫着肃杀的气息,还有她的神情气质。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栗安该有的东西。
“你好啊,男孩~”
‘栗安’眯起了眼睛,对着尤里安笑了起来。
“来陪我玩玩吧。”
-前言
我高产起来我自己都怕(不要脸
终于到第十章了,这章继续埋伏笔!!
第十章 手段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一片橘色。
男孩兴奋地往离家不远的那间杂货店跑去,并不是着急买东西,只是那位50多岁的和蔼店主答应了今天要来他家吃晚饭。这本是件小事,然而在上个月的魔兽袭击事件中,射杀魔兽了的这个人俨然成了全村人心中的英雄,男孩为能成为这个人的邻居而自豪不已。他迫不及待地想听这个人亲口描述他的“事迹”。
“咦?”
看着上锁了的房门,男孩疑惑不解,他趴着门静静听了许久,也不见里面传来半点动静。
“也许是先走了吧…”
他又绕着房子转悠了几圈,窗帘都被拉上,看不见里面的状况。男孩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他稍稍调整了下气息,就又再度往家的方向跑去。
“真想快点见到罗琼大叔呀!”
————
“……这就是,十年前,在安塔图瓦王国,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罗琼瞄了眼墙上的挂钟,从他说出最后一个字到现在,时间仅仅过去了五分钟,他却感觉像是过了五个小时一样如坐针毡。面前的少年从他说起自己的回忆开始,一句话都没再说过。即使是现在,他也是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也许是在判断他之前那番话的真实性,也许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又或许他根本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得发呆……即使自信自己的头脑还算灵活,岁数也比面前这个少年大了一轮有余,罗琼还是无法从那双平静的眼神中读出什么,他猜不透这位年轻的继承人心中所想。
半晌,对方终于开了口。
“……那对研究员夫妇,最后怎么样了。”
“……死了。”罗琼握紧了自己的双手。“我趁‘他们’倒下后拼命逃出来的,那个伤势是绝对活不下来的!是真的!”
罗琼被褚翊的眼神盯着后背发毛,额头都渗出冷汗。他没有说谎,他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隐瞒。当时的他因为不安,在逃离现场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现场,那炼狱般的场景令他终身难忘,即使是在梦里也不让他安生。那个人就这样倒在血泊中,身体像是被刺穿了好几个窟窿,血流不止。罗琼年轻时曾做过医护工作,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绝对是救不活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
褚翊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过多的停留,对他来说,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今天真是多谢您了,让我听了个有趣的故事。”他说着便要起身。
“等等!我的女儿呢!”
“我说了,我要给一切划上句号。”他没有停步,径直开启房门。“您该不是觉得,只是将这个故事转述给他人就算是洗清您的罪孽了吧?”
“你站住!!”
褚翊一点也不感到吃惊,这种事情对他如同家常便饭,几乎每个人的反应都差不多,他只是恍惚得想着,原来这家伙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他缓缓转过身子,罗琼正握着一把枪,冰冷的枪口正对着他。
“没想到视人命如草莽的里奇•德卢卡教授,为了自己的女儿,也有这么人性的一面啊。”
“您这么聪明,想必能明白扣下扳机的后果吧。”
虽是一副戏谑的口吻,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罗琼握枪的手不禁发抖。
他从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睛,金色的瞳孔平静却又透着一丝锐利。每当罗琼被他注视,都仿佛是一条案板上的鱼一般无所遁形。世间的所有都逃不过这个人的眼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动摇他半分。
“你就像以前一样,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吧,兴许有一天,我会让您见到您的女儿的。”
对方深知他的命门所在,有备而来。自己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是生是死全凭他的意志,反抗不了,也无从反抗。罗琼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般的屈辱与无力,他更没有料到这次他是被一个十几岁的孩童逼到如此绝境。
“……褚家继承人,果然个个精明能干,才智过人啊。”他像是要将自己全部的恶意实体化一般用力,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吐出诅咒的话语。
“你可知,慧极必伤这个道理。”
像是没有听见,褚翊兀自离开了。
————
从村子出来,已是深夜。
这次外出废了他些心神,放松下来后倦意渐渐袭来。他似是不经意地打量四周。
不像他的故乡,每到夜里,城市都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渲染。这个小镇许多地方都保持着原始的面貌,农田里闪烁着萤火虫的光,头顶更是星河灿烂。
“真是个好地方啊……”
褚翊站在空旷树林里低声说着,只是下一个瞬间,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来人是位女性,看着刚满二十的年纪,半跪抱拳道:“少爷。”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起来吧。”
她站了起来,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对上面前那人的眼眸,那片金色此刻正静静地注视着她,她看见自己的身影被倒映在那其中,仿佛受了蛊惑般停住了所有行动,不由地愣了神。反应过来后又慌乱地低下了头,两朵红云爬上了她的脸庞。
“少、少爷过奖了,这是属下分内的事。”
并不在意她刚刚有失礼数的行为,褚翊并不是会介意这种事情的人,尤其现在,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种事情上。
少女抬起头的那一刻,映在这月光下的脸庞,和商店里的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
那是十年前。
父亲“失踪”了,只六岁的他被迫早早地在长辈的帮助下开始学着打理家族的大小事,其中,有关安特图瓦王国内斗的后续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没费多少工夫就查出了逃亡中的里奇•德卢卡的下落,作为这起事件第一关联者以及唯一的幸存者,褚翊需要时刻掌握这个人的动向。于是他彻底调查了他的家世背景,找到一个无论是年龄、发色、身形都与他那死于疾病的女儿有八分相似的情报人员,有意地安排他们相遇。
如他所料,里奇将这个少女带在了身边,倍加疼爱。甚至为了她找了一个平静的村落,改名换姓一起生活。
少女一边扮演着乖巧懂事的女儿,一边时不时和褚翊联络汇报目标的近况。
就这样直到今天,持续了八年之久。
刚从回忆中回神,注视着面前这个面对远方露出些许落寂表情的少女,褚翊脱口而出道。
“你,要回去看看吗?”
话出口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对于他们“这行”来说,欺骗与背叛都是常伴周身的事,也是他们自身必修的课程与必要的技能之一。这件事也是,有利用价值就潜伏在其身边,事情一结束马上就抽身离开。多余的情感只会给工作带来阻碍。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是褚翊从小就受到的教育,家族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当然也包括面前的人。
‘居然会说这种话,又是受了他的影响了吧’褚翊暗自想着。
明显,少女也察觉到了这句话的不妥。但她只是有些吃惊地回头看着褚翊,随机又露出了些许感激的表情笑着回答。
“谢谢您的关心,少爷,但这是工作,我从12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们不需要心。
褚翊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突然,一丝一闪而过的气息引起了少女的注意,再仔细分辨已察觉不到半分。少女警觉了起来,下意识挡在褚翊身前,紧张地环顾四周。
“少爷……”
褚翊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来人在一瞬间就已逃远,只靠他们两人追捕还是有些吃力。
是里奇?不,那个人没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以他的身份,就算是暗杀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褚翊定了定心神,从口袋里扯出一对耳机戴上。
“…继续盯着里奇•德卢卡,别让他死了。——那边也帮我联络一下,告诉那个人,我近期会让她过去,让她保持联系。”
挂掉内线通讯器,褚翊又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嘟——喂?晚上好啊褚翊!”
“希远。”电话那头传来了元气满满的声音。“你刚刚给我打了电话吧,有什么事吗。”
“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传来杂音,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猎人协会寄来通知了,说是今年的考试会在今天结束,也就是说栗安快要回来了!”
“……”栗安吗。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这边还要办点事情,过阵子才能回去,有什么事你就先顶着吧。挂了。”
不顾听筒里还不断传来‘喂喂等一下’声音,褚翊兀自按下挂断。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放她去参加猎人考试,也着实让他挣扎了一番。
“后果自负,我警告过你的。”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栗安。”
-前言
没时间画条了,只好码字
看不懂也没关系,因为,也许到最后,你也看不懂(被殴打
故事的时间和主线的时间是一致的,也就是猎人考试最后一场的时候,褚翊这边发生的事情。
终于,我这边的主线也有浮出水面的迹象了(哭鼻子
第九章 被保管的线索
罗琼•纳•特斯
这是他在这里的名字。
他有一个女儿,是他在“旅行”途中捡到的。衣不择体,营养不良,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是这个战争时代随处可见的弃童。若是在以前,他绝不会为这些人分出半点同情,然而他却像是被定住一般无法移动脚步,无法从那双满怀对生存的渴望的眼睛中移开视线。最终,他牵住了她的手。他珍爱这个女儿。
险峻的地形加上大量栖息在深林的魔兽,使得这成了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带着她经过这座岛,这里的人们善良淳朴,从不过问他们的来历,总是无私地帮助着这对落难的父女。之后,他们便定居了下来。
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在岛上开了一家小杂货店,但是由于物资贫乏,基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村民见状,也常常借口来光顾,让两人十分感激。
不知不觉,来到这座岛屿已是第七个年头。他已年过半百,除了时不时出现在深夜的梦魇,对他来说,一切都是那么适合。他心存侥幸,每日祈祷着日子就这样一成不变下去。
“叮铃——”
“欢迎光临!”
来人约莫十几岁的少年,虽然他的脸被过长的刘海遮住眼睛以至看不真切,罗琼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并不是这座岛上的居民。
“你好啊小伙子,你有什么需要吗?不过话说在前头,我这不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哦。”
罗琼尽量用轻松地语气和他打招呼,好不动声色地把手探到柜台的隔间里,握紧他的手枪。
“啊、是的…那请问您这里有钢笔吗?”
“钢笔?”预料之外是件普通的物品,反而让罗琼愣住了。看在对方眼里却是另外的意思,让他一时有些着急。
“不是钢笔也可以,普通的水笔也行,只要能写…有吗?”
“啊…啊啊,有的有的。”
像是刚刚回过神来,罗琼抓抓脑袋,开始在柜台翻找起来。观察到少年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随口问道。
“小伙子,你不像本地人啊?来这走亲戚?”
“哈哈,大叔你眼力真好。”少年带着些许兴奋的口吻说道。“我是跟着我师父一起来的,他是专栏记者,这里的居民长年受到魔兽的骚扰,上头却迟迟不管,上个月还举行抗议游行不是?”
“啊啊,是有这么回事。”
那刚好是在离这里一条街之隔的地方,魔兽们突然发狂在街道上大开杀戒,他当时刚好上山打猎回来,目睹了这出惨剧,若不是他和村民冒着危险枪杀了那几只魔兽,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啊,我们报社就派我们出来报道记录这件事情,不过我师父写到一半钢笔坏了,虽说借一下就行了,但他似乎想……磨砺下、我这个助手,非要让我去买一把。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杂货店呢。”
“哈哈哈,我们这小地方这可真是辛苦你了啊小伙子。”
听完他的话,罗琼一边暗自责备自己精神太过敏感,一边松开了一直藏在下方的枪,找出钢笔递给他。
“哪里的话,都是为了讨口饭吃而已。要说辛苦大家都一样的。”少年像是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伸手过来接。
“不过。”
“你却不是这样的呢。”
只是一瞬间。
气氛就改变了。
当罗琼反应过来想要去掏枪时,他的右手瞬间被反扣在背上,头也被来自后方的冲击砸向桌面,整个人动弹不得。
好快!
“再动就先卸了你的胳膊。”身后传来机械般冰冷的声音,与刚刚自己面前那个爽朗的少年判若两人。
“你…你是什么人?!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突然被限制了行动,头部的疼痛也扩散开来,连枪也掉在地上被对方踢远。罗琼装作慌张畏惧的样子,盘算着如何在对方大意松懈时反击脱身。
伏在桌子上的左手感受到一阵风压,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食指和中指的缝隙间多出了一支笔。没有一点前兆地,少年握着那支笔从他的手指间刺穿了桌面。意识到这点的罗琼惊得闭上了嘴,对方就在这时开口了。
“你想把村民引来我也无所谓,反正带他们参观一下你的秘密实验室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那,那是意外!!我只是想尝试控制那些魔兽!!这样就能让他们远离这座岛屿!!我没有想过他们会暴走伤人!!”
“呵。”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少年禁不住嗤笑一声,拔出深陷在柜台钢笔,转而抵住了他的颈部。“漂亮话就省省吧,你只是单纯把他它当做实验品,结果失手了而已。”
“就像十年前那次一样。”
震惊、不安、以及恐惧
罗琼本以为,是这个国家的政府察觉到他是这次事件的元凶而派人来抓捕自己,没想到,这个少年知道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
“放心,我不打算拆穿你。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
察觉到罗琼的沉默,少年没有继续穷追不舍,而是就这么解除了对罗琼的束缚,慢悠悠地走进了內堂,在桌前坐了下来,似乎是在等他回神。
罗琼毕竟也是有阅历的人,只是一会的功夫他就冷静了下来。他盯着内堂的门帘,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店面,深深地叹了口气,跟着转身走进了内堂。
“……十年、整整十年。这么多年我为了逃跑和隐藏身份什么事都做过。国家政府一直在找我,连那个褚家都拿我没辙,最后居然被你这个毛头小子抓到了。”
见他不说话,罗琼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是因为这次的事件才找到我的对吧。魔兽伤人、游街抗议,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何况在信息与交通都十分落后的这里,无论做什么都无法传到外面的世界去。”
“你就是看中这点才留在这里的吧。”
“……啊啊,你说的没错。”罗琼拉过椅子,坐在了少年的对面。“你,是什么人。”
少年抬眼环顾四周。
“大叔你知道褚家呢,那你知道,它早就换了家主了吗。”
原本稍微有点放松的身子一下又紧绷了起来,消化了下少年的话。罗琼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这个十几岁的男孩。
“……哈…哈哈哈,早就听说那个人有个了不得的儿子,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罗琼不止一次地对于自己逃过褚家的眼目的事而沾沾自喜,然而眼前这个人,只一句话就让他明白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他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他们都说你父亲是褚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要我说,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你。”
“我就把这当做赞赏,收下了。”褚翊收回视线,毫不理会对方带刺一般的语气,扯起嘴角笑着看罗琼。
“哼。”罗琼明白,即使这个人面对自己还算客气,但是他们之间的立场并没有改变,而且,在知道对方来自褚家之后,罗琼对于这个少年为何会挑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心中也有些许眉目。“你想知道什么,你又想做什么。”
“十年前安塔图瓦的真相。” 褚翊抿了一口茶:“我要给一切划上句号。”
“呵,你那么有自信我会告诉你?”
“你会的。”褚翊微笑地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照片。“不然我就不能保证你女儿的安全了啊。”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这句话果然激怒了罗琼,他双眼发红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瞪着褚翊,仿佛要在他身上开几个洞。
“她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让她帮忙带个路,就真的跟去了。”像是感受不到对方的愤怒,褚翊依然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态度,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你要是配合,她会没事的。”
“来吧,我们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