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剑盾的像素小人已经血槽空空,随着bgm变调和对话框淡出,电脑正中央浮现熟悉的“GAME OVER”字样。泽维尔不记得汐礼有打游戏的爱好,至少从没有因为游戏在电脑前耗费整个下午,此时奋战许久的女孩倒是不气馁,抬起头对身旁终于得闲凑过来的吸血鬼指了指屏幕:“卡关好久了,比我想象中难好多呢。泽维尔亲要试一试吗?”
“这是什么游戏?”
“《巨龙与黑暗花园》,不知道是谁做的游戏,把安装包发布在博尔德论坛里了,我就下载来试一试,没想到玩到这个时候。”
“博尔德成员自己做的独立游戏?”
“是的。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短流程游戏而已,没想到玩到这时候,只是对我来说有点难……”
泽维尔只知道博尔德有论坛app,虽然注册了账号但不经常使用,自己的ID头像也都是系统默认设置。说起来这个游戏的地图和立绘不像通用素材,看来制作人是有下一番功夫的,博尔德居然里还潜藏着这种人吗……
“不经常玩游戏的话,感到难也很正常。”泽维尔安慰道,同时双手摸上键盘鼠标,“让我看一看。”
WASD前后左右移动,跳跃,攻击,使用技能,一切操作还算正常,泽维尔暂时没感到什么压力。“你看,只要躲在这边就能卡住攻击范围了。”
“泽维尔亲好厉害,像玩过一样熟练!”女孩在旁边赞叹道。
吸血鬼操作着屏幕中的小人攻击移动:“只是以前接触过类似的游戏而已。”
一小会体验下来,泽维尔估计这位游戏制作者绝非新手,至少也是阅历丰富的老玩家了。其实想要从社交账号背后找出这位制作者并不难,不如说甚至不用借助额外手段,光是挑选出博尔德里的游戏爱好者就已经几乎能锁定目标——只是脑中浮现的形象实在过于跳脱且不靠谱,泽维尔沉默片刻,决定还是不说出猜想。
“小心,这个墙后面会随机刷新怪物!”汐礼突然在一旁提醒他。
“陷阱吗?没关系——”
“而且boss会在中间满血复活。”
“还有二阶段?”
“啊,防护技能在cd呢,一会地刺出现的时候记得补血哦。”
“……地刺?”
不过他们并没有见到地刺出现,泽维尔甚至还没来得及碰到满血复活的boss,一个穿过半场的aoe将像素小人掀出地图外。
“game over了呢。”
“这是什么东西?”
“我第一次打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这好像就是叫‘初见杀’吧?”汐礼一脸平静地拍了拍还在茫然中的泽维尔,“没关系,泽维尔亲已经很厉害了!”
初见杀什么的倒不是重点,泽维尔握着鼠标的手有些僵硬,这么多机制和技能,再加上编程和美术,巨大工程量都压在一个人身上……
“汐礼是在哪个帖子找到游戏安装包的,可以给我看一看吗?”
女孩从兜内掏出手机,手指划两下后递到泽维尔面前:“就是这个,泽维尔亲认识发帖人吗?”
“我看看……真是有个性的名字,头像好像还是哪个rpg里的npc。”
“像小说里的角色一样呢。”
不如说像古早中二病漫宅吧。泽维尔努力绷住表情:“汐礼觉得这个账号背后会是谁呢?”
“唔,我是有想过一种可能,不过不太确定……这么说有些好奇了!”
“好奇的话不如去问问吧?”
“直接去问没关系吗?”
“我想她不会介意的……或许吧。”
根据泽维尔的经验,一般介意被认出非实名账号的人有如下几种:此人非常注重个人隐私,此人在网络冲浪形象与现实言行差距极大,或者此人是二次元阿宅。无论如何,当他陪着汐礼找到正在休息室闲逛的吉黛特时,女孩并不懂这些网络冲浪规则,一脸纯洁无害地直接在背后叫道:“‘血月努琳塔瑞’,是你吗?”
房间内回荡着这个连他都不好意思叫出口的网名。侏儒小小的背影一怔,泽维尔猜她大概是在思考如何顺着地板缝溜出这个房间——但下一秒,侏儒猛地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意思。
吉黛特甚至两眼发光:“哦,居然被你们发现了!”
……为什么感觉她起这种名字就是为了某天被人发现呢。预想中的吃瘪情况没有发生,泽维尔觉得果然不能以常人思维理解这家伙。
不过汐礼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居然真的是吉黛特,所以那个游戏也是吉黛特自己一个人做的吗,好厉害!”
吉黛特有些得意地抬起头:“你说《巨龙与黑暗花园》吗?其实不止这个,我以前也做过别的游戏,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都可以发给你哦。”
“说起来,吉黛特制作游戏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想象力很丰富呢。”
“这个啊,”吉黛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递到女孩手中,“每次有好玩的事发生时,我都会记录下来,比如这个游戏就是由委托经历改编的。”
泽维尔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怪不得。”
“怎么了?”
“啊,没什么,你们聊继续聊。”
怪不得她的那些作品看起来都很眼熟……泽维尔欲言又止,在陪汐礼来找人之前,他早已调查出账号背后的主人,甚至顺藤摸瓜找到她在其他社交平台的账号。和想象中一样,网名出自五花八门的acg作品且同样中二,不过那些账号下倒不止有游戏,还有一些小说和trpg模组,其中涉及题材之多让泽维尔差点以为是自己扒错了账号。但无论是哪种作品,总会有些让他感到似曾相识的剧情和设定,如果是改编的话……
“比如这个,”吉黛特指了指笔记中的一页,“我之前偶然看到伊丝塔在办公室里打字,速度超级快,像有机械的手臂一样——虽然魔法人偶的构造可能和机械类似,我也不确定,但从外表看就是人类嘛。我还写了小说,你要不要看?”
应该是吉黛特那本名为《紫罗兰永恒办公室》的小说,泽维尔欲言又止,原来原型就是博尔德的秘书,希望这样下去不会引发肖像权问题。
“这样的小细节也能创作出故事吗,不愧是吉黛特!”汐礼相当捧场地回应着,“还有其他例子吗?”
“唔,比如大家一起给人偶们换装的活动,我也记下来了,然后做出这个游戏……”泽维尔看着吉黛特热情地掏出手机展示——等等,她完全不打算掩藏一下其他平台的账号吗,那他提前调查意义何在?
“《口袋人偶》?听起来很有意思呢!”
听起来会被任○堂法务部起诉,泽维尔默不作声地想。
“还有这个,之前我看到林小姐和奶油散步时记下来的——人类少女和能说话的狗狗,是不是很像魔法使和签订契约的魔宠?”
已经成年的女性和一只萨摩耶,好像哪个都和这些描述不搭边吧。他好像还真见到了这本关于魔法少女的小说,泽维尔努力回忆着,但里面签订契约的魔宠明明是反派吧……让一只人畜无害的狗扮演这种角色?
“格林小姐还真是有想象力,”吸血鬼终于忍不住开口加入话题,“这些作品都是为了记录日常才创作出来的吗?”
侏儒歪了歪脑袋,思索片刻后才回答:“大概算是吧?因为大家的事情都很有意思,我想记录下更多正在发生的事,无论用哪种形式都好。毕竟讲故事可是‘吟游诗人’的基本功!”
“那做游戏也是为了表达故事特意学习的吗?”
“哦,那个呀,”吉黛特淡然摆了摆手,“只是爱好而已,跟着教程稍微学了点。”
为什么连不要乱吃东西都记不住的人能学会做游戏,泽维尔忍住没有吐槽出口。“这些作品好像都加入了很多想象的元素呢,格林有没有想过创作更贴近日常的小说或游戏呢?”
汐礼转过头对泽维尔眨眨眼:“泽维尔亲原来喜欢这种风格吗,听起来也不错呢!”
不,单纯是不希望自己某日被当作原型还扮演奇怪的角色而已。但面前的侏儒显然没想那么多,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日常向……把大家原本的生活展示出来吗?这么说正好可以挑战一下其他风格,谢谢你的建议!”
“如果真的创作出来了记得发给我哦!”
泽维尔微笑着看向开心聊天的侏儒和女孩,虽然汐礼似乎不介意,他只希望新作品里永远都不会出现自己的身影,最起码人设不要落得比变成大反派的奶油还惨。
“最近不玩《巨龙与黑暗花园》了吗?”
“对我来说还是太难啦,只好放弃了……上次和吉黛特聊天应该顺便问一下游戏结局的。”汐礼有点沮丧地耸肩。
“原来你好奇后续剧情啊。”泽维尔坐到女孩旁边,“后来勇者和海妖到达传说中的黑暗花园,在打败巨龙后,海妖将龙首献给水池中央的邪神雕像,邪神作为最终boss被召唤出来,打倒祂就通关了。”
“原来是he吗,太好了……泽维尔亲原来也玩了这个游戏吗?”
其实根本没打完游戏,毕竟直接解包不是更方便吗。泽维尔并没说出事实,只是含糊其辞地回答女孩:“确实是让人开心的he,不过恐怕某位邪神大人看了后会不高兴。”
这时汐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打开博尔德的论坛页面后递到泽维尔面前:“对了,上次泽维尔亲不是建议吉黛特做日常向的游戏吗?她真的做出来了呢!”
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泽维尔皱眉接过手机,ID还是那位熟悉的“血月努琳塔瑞”,帖子的标题是——
“……《恋与博尔德》?galgame?”
“是恋爱游戏的意思吗?但吉黛特说要做日常向的游戏……唔,好像也差不多?”
吸血鬼将手机还给女孩,以双手叠在下巴的姿势托腮沉默片刻,而后忽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诶,泽维尔亲要去哪?”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有必要和吉黛特谈一谈肖像权问题。”
*为吉黛特补充了一点背景设定,如果博尔德有二期的话就让卫星落地(目移)
“你就是那个能把物品传送回过去的魔法师?”
“是……是我……”
“冰箱里的布丁也是你放进去的吗?”
被关押的魔法师看向面前叉着腰一脸凶恶的吉黛特——大概是凶恶的意思,只不过表情实在没有威胁力。他已经被反复拷问过不知多少回了,不知现在面前审讯自己的侏儒又是何意,他痛苦地伸手揉了揉眉间。
“你说那个鸡蛋布丁?不是我放的,我只是把它送回到过去而已。”
“鸡蛋布丁?”
吉黛特脸上写着巨大的震惊。魔法师不解其意,他注视着侏儒捧起脸自说自话:“我以前还以为是炼金产物……真的被我猜中了……”
“……怎么了?”
“那个魔法传送回去的东西会发生变化,而且带有‘回到过去’的性质,你知道吗?”
“什、什么意思?”
紧接着侏儒向他讲述了一段更让人震惊的经历——好吧,主要是搞笑,但介于一切都起因于自己的魔法,他还是努力绷住严肃脸听完了。“你的意思是,你吃掉我传送回过去的布丁,结果看见了自己都没经历的过去?”
“没错!”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你怎么确定那是过去还是幻觉?”
“虽然好像有想象的成分,但我吃下去的布丁越多,看到的就越真实……我相信那就是过去!”
从将布丁传送回去的那一刻起,他就隐约预感会有麻烦发生。而半分钟前侏儒当着他的面偷摸撬开锁溜进这间临时牢房,很显然,比起被抓住这件事,吉黛特更是躲避不过的麻烦本身。侏儒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又打开自己的随身背包,从里面摸出一把糖果塞进他手里。
“……我不吃。”
“没让你吃。”吉黛特没好气地叉腰,“按我说的做,把这些糖果送回到过去。”
“啊?送回到什么时候?”
“尽量离现在的时间近一些,越近越好。”
他有些为难地拿着这把糖果:“先不说我没法精确控制时间,我已经答应过博尔德不会再使用这个魔法了……”
“我可是那个魔法的受害者,你现在补偿我也是应该的吧?”吉黛特理直气壮地要求着,“现在把这些糖果塞到随便什么不起眼的角落里——嗯,就放在最下面的大箱子里吧!”
拗不过吉黛特的执着,他只能顺着意思从身边的货架底层取出积着厚厚一层灰的纸箱,把糖果放进去后又按吉黛特的指示把箱子原位放回。“所以呢,我要连着这纸箱一起送回过去?”
“这间屋子我提前调查过了,这里原本是废弃的仓库,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
怪不得走进门时吸了一肺的灰,博尔德就这么关押犯人吗?但魔法师并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他继续问道:“然后呢?”
“现在,用魔法把这个箱子传送回去。”
他更加不理解了。虽然已经对博尔德做过承诺,但吉黛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而且只是传送没用的纸箱和糖果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魔法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吉黛特期待的目光中举起手,对着纸箱念了几句咒语。在一阵奇异的光芒包裹纸箱时,他确信魔法成功了——但光芒逐渐散去后,他们面前还是那个纸箱,毫无变化。
“不可能,我的魔法失败了?”他诧异地盯着自己的手。
“哦哦,和我想得一样!”
身旁的侏儒反而激动地跳起来:“做得很好!”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改变啊?”
吉黛特得意地哼了声,当着他的面打开纸箱。里面还是静静地躺着一把糖果,和刚放进去时没有任何变化,她却如获珍宝般将这些糖果全部装回口袋里。
“不是没有改变。你还记得那个布丁吗?我吃下它是大概一个月前的事了,也就是说,魔法会把目标传送回一个月之前。”
“但它根本没有回去嘛。”
“不,不是没有回去,”吉黛特对他摇了摇手指,一副侦探小学生揭晓答案的样子,“而是过去的一个月里,没有任何人动过这个纸箱,所以即使回到现在的时间线,它也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什么……”
精彩的推理,魔法师恍然大悟,几乎要忍不住为她拍手了:“你这算是卡bug吗?”
“管它呢。”将背包仔细扣好后,得到满足的侏儒高兴地朝魔法师挥挥手:“谢谢你的帮助,我就不计较布丁的事啦,祝你早点结束关押!”
“说起来,你能不能帮我向那个秘书申请一下,要关押也至少换个房间,这里又脏又乱,还都是灰……”
“我很想帮你,但那样不就暴露了——对了,不许把我来找你的事告诉别人哦!”
看着吉黛特小心翼翼推开一条门缝后探头探脑地走出门外,魔法师恢复一脸死相无聊地坐回椅子上。博尔德真是什么奇怪的人都有,明明使用魔法都被禁止了,居然还有人瞒着协会委托他做这种事,虽然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不对。他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她要这些糖果干什么用?
卧室门已经锁好,这次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会出现醉酒般在所有人面前丢脸的场景了。吉黛特确定完全做好准备后,将包里的糖果倒在桌面上,然后选出其中一颗剥开——在那看似正常的糖纸下,原本人畜无害的奶油糖变得通体透明,散发着宝石般诱人的光芒。
“我就知道!”她跳起来,“只要吃下去就能看到过去了!”
一颗,两颗,三颗。吉黛特动作利落地边剥边嚼着嘴里的糖,基于上次吃布丁的经验,为了确定自己看到历史的真实性,当然是一次性吃得越多越好——虽然一次性吃完一整把是太多了点,但除了糖分超标外还能有什么问题呢?现在只需要美美地睡上一觉就好了。吉黛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幸福地感受着自己的头脑越发昏沉。
那梦中不知是幻想还是过去的画面,不知能否称之为故乡的地方,在她眼前一点点变得越来越清晰。但等待她的既不是热闹的酒馆,也不是想象中喧嚣而悲壮的战争,在寂静的森林深处只有一座寂静的村庄,除此外再无他物。
“我来错时间点了?”
她只能往前走。经过爬满青苔、残缺的石板路后,吉黛特看见前方挂着一面破烂的旗帜,上面的图腾文案早已褪色干净。好安静,该不会早就没人住在这里了吧?
“有、有人吗?”
吉黛特下意识抓紧胸前的背包带。她想大声喊出来,这样就说不定有人回应自己,但气氛不对……又走过几间墙砖花纹都被腐蚀得斑驳的房屋后,她越发觉得自己不该踏进这里,步伐却着迷般加速起来。这里几乎可以用“遗迹”来形容,虽然空气沉重得让她不安,吉黛特四处环视着,她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就像过去接触各种宝石的感觉,仿佛血液也一点点变得更温暖,她将这种奇异现象称之为“共鸣”。
“真的没人吗——啊!”
忽然,吉黛特短促地轻呼了声。她的前方是一片空地,大概算是广场,七八个侏儒在石桌前围成一圈,他们看起来都相当年长了。但还有一个高挑的身影坐在侏儒们中间,灰色的皮肤让她更加突兀,吉黛特一眼认出那个背影的身份。
“黯精灵……她怎么在这里?”
她悄悄地贴着房屋墙壁凑近了些。那些侏儒们手上都拿着不同种类的宝石,似乎在争论着什么,最后黯精灵抬起手,她从看起来最为年长的那位侏儒手中接过宝石。
是一枚绿色的翡翠。吉黛特睁大双眼,看着原本围成圈的侏儒停下争执,在黯精灵面前排起队来。绿色翡翠被放在石桌中央,黯精灵从她腰侧抽出剑——那是一把无比细长的剑,不仔细看会误以为只是闪过的一线折光。站在最前方的侏儒伸出手,黯精灵便将剑举起,剑锋轻划过指尖,一滴血液准确滴落在那枚翡翠上。
“这……这是……”
吉黛特亲眼看着每一位侏儒都献出自己的血液,浴血的翡翠安静摆在石桌上,仿佛族群共同的祭品。要不是及时从脑内回想起那段被口述的历史,吉黛特一定会认为眼前的黯精灵在主持邪教仪式。但正因为无比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吉黛特反而说不出任何话,她的手有些发颤。
那是她的……同族,名义上的同族。黯精灵将剑收起,似乎在念着什么咒语。血液仿佛有生命般沸腾起来,主动向下渗入翡翠中,灼热的红与翠绿交融为一体。侏儒们则在一旁静默观注视着,直到血液完全与翡翠不分你我,他们才小心翼翼将它地捧起。
他们下一步是不是该做召唤仪式了?吉黛特害怕却期待起来,但那枚翡翠只是被传视了一圈,最后回到黯精灵手里,她将翡翠好好地收在身边。
“我们无比感谢你的帮助……我的朋友。”吉黛特听到献出翡翠的那位侏儒说道,他的胡子已经白得失去光泽。
“她会替你们看到未来。”黯精灵答道。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的错觉,吉黛特感到黯精灵好像往自己的方向看了眼——她会发现我吗?
还没等吉黛特决定是否要站出来与素昧谋面的亲人相见,一阵头晕目眩却毫无征兆地袭来,她险些摔倒在地上。但是还没有结束……侏儒不顾痛苦撑在墙壁旁,干脆心一横闭上眼,咬牙等待身体恢复正常。
“找到你了。”
吉黛特猛然抬头,那把长剑此刻正对准自己的鼻尖。黯精灵的脸在阴影中模糊不清,只有幽蓝瞳仁隐隐发光,如点亮幻境的磷火。侏儒不知她何时走到自己面前,头疼让她连睁开眼都勉强,剑隔开的距离甚至不能让她抓住黯精灵的裙摆。
“阿图妲雅……”
她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你为什么……在这里……”
“当然是带你回去。”
黯精灵说着举起剑,在坠入黑暗前吉黛特只看见一道银光闪过。不行,还没能看到更多——脑内画面如临终前的回闪,同族,故乡,对她而言熟悉又神秘的黯精灵女性,一切事物扭曲变形后又消失在黑暗中。吉黛特感到自己的灵魂穿越过无数见与没见过的历史,她认不出是过去的哪一刻,只能被未知的力量牵引着向前走,直到——
“阿图妲雅!”
睁眼,还是熟悉的天花板。吉黛特呆呆地躺了几秒,随后意识到什么般立刻原地弹坐起。博尔德的办公室里不止伊丝塔一人,她错愕地转过头,对上秘书看不出情感但大概是表达关切的目光,身后还有某位倒霉魔法师如释重负的叹气声。
“下午好,我亲爱的小吉黛特。”
阿图妲雅优雅地收回剑,它在黯精灵的手中暂且只作为法杖使用,毕竟吉黛特没有受到一点物理伤害。“我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你还是那样,小脑袋里只有永远无法满足的好奇心,一点都没有长进。”
“你、你为什么会来?”
“就算你离开我的身边,我也能感知到你的存在……无论走到哪里。”阿图妲雅眯起眼,“但就在三小时之前,你逐渐消失了。”
“哇……所以你在三个小时之内就找到我家而且踢烂了卧室的门?”吉黛特下意识感叹道,而后忽然发现不对劲:“逐渐消失?什么意思?”
黯精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瞥了眼吓得不敢说话的魔法师,在充满压迫感的沉默后,她还是放弃那些听起来包含恐吓意味的话:“你还是没明白……那并非过去来到你的梦境,而是你的灵魂逐渐迷失在过去中。为了确定是什么让你陷入错误的时空,我必须找到问题根源——好在博尔德提供的帮助很有效,而问题的源头,不过是一个拙劣魔法的漏洞。”
吉黛特眨眨眼,开始庆幸自己最开始只是吃下了一个布丁而已:“所以那些糖真的会让人的灵魂回到过去?好厉害……”
“只是少量魔法污染物或许不会让灵魂从身体中抽离,但会造成一定的认知混乱。”伊丝塔在一旁仔细解释道,阿图妲雅的目光也随之越来越阴沉,“如果摄入过多数量的魔法污染物,就会使灵魂逐渐陷入过去的时空中,最终永远迷失——这是阿图妲雅小姐的推论。”
听起来的确有点危险,但如果是阿图妲雅的话……吉黛特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问黯精灵是如何做到将自己的灵魂带回。她转过头瞧见还在发抖的魔法师,甚至大大咧咧地去安慰他:“别怕了,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你别看阿图妲雅挂着那副表情,她并没有生气。”
“……其实有一点生气哦?”黯精灵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呜哇,对不起!!”
“我很抱歉,是博尔德在监控方面做得不够到位,才让吉黛特小姐接触危险。”伊丝塔说着对阿图妲雅微微欠身,“以后我会竭力避免类似情况发生,保障博尔德全体成员的安全。”
“看来离开的这段时间,她还是没有变化。”阿图妲雅只是轻笑了声,“吉黛特平日也是这样胡来吧?我替她向博尔德道歉。当然,我会尽力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虽然我不认为她够能理解这些。”
吉黛特夹在两人中间皱起眉,她不满地抓住阿图妲雅的袖口:“喂,我已经成年了,不要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
……真是其乐融融的画面,像下班的家长从幼稚园老师手中接孩子放学回家。被所有人无视的魔法师默默在心里叹气,好不容易逃过闹出人命的意外,他悄悄地一点点往门口方向移动。
虽然待在这里比仓库好一些,如果没事的话,自己现在可以恢复自由了吗?他一秒都不想在博尔德待下去了。
“阿图妲雅……你给我讲过的那个,关于我到底是怎么诞生的,我都看到了。”
侏儒坐在自己的床上,小心翼翼地开口。地板上甚至还散着没来及打扫的糖果纸,吉黛特带着阿图妲雅回到自己家中,总有种回顾案发现场的心虚。
“是吗。”阿图妲雅随口答道,似乎不太在意。
“但是我想看到的不止这些。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创造我,我的种族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那样……”
沉寂破旧的村庄和年迈的侏儒们仿佛还在眼前,吉黛特垂下脑袋,她觉得不够,自己看见的、记住的还不够多。在目睹这片衰落前,不为人知的过去已经永远留在历史中,她甚至无从祭奠。
“我不想忘记他们……”
吉黛特喃喃自语着,蜷起身环抱住膝盖,在床边埋头缩成一团。沉默片刻后,一只手搭在年轻侏儒的头上,阿图妲雅坐到吉黛特的身边,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的血液中流淌着求知的本能,无论是对过去还是未来……”她的声音十分柔和,“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过去都告诉你了,吉黛特。我不会阻拦你调查他们的历史,但你的族人将你托付给我,是因为他们期待着未来能够有一位后裔走出森林,看到他们没见过的明天。”
“是……是这样吗?”
“是这样。笑一笑吧,亲爱的,不要忘记往前看,记住一件事——”
阿图妲雅托起吉黛特的脸,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像过去以来照顾这个生命的几十年日夜。
“你的诞生怀着整个族群的爱与祝福。”
※踩着死线蹭打分来了!草草的很安心
多格被喊来休息区时,林笑笑刚好给奶油戴上了帽子,穿好了小披风。
白绒绒的萨摩耶斜戴一顶咖啡色的贝雷帽,恰巧遮住了一只耳朵,身上披着一件同样颜色的披风,系在胸前的细蝴蝶结由于材质而抚不太平整,反倒使整只狗看起来洋溢着英伦风情。
听见多格的脚步声,它竖起耳朵,“汪”了一声道:“笑笑,多格来了!”
……这是谁家的小福尔摩斯这么可爱,受不了了。
收起想要乱揉一把的冲动,林笑笑朝门口的人偶招招手。
“请问林小姐有事吗?”
长耳晃动的小人偶“哒哒哒”地跑到她面前,怀里还抱着平时接待成员和客人用的记事本,眼镜微微歪斜。
笑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多格面前蹲下去,与它视线齐平,这才问:
“多格接下来有空吗?”
“接下来?”神似小狗的嘴抿了抿,多格扶了扶眼镜道,“有的,暂时没有事。”
“那你愿意换一身衣服吗?”
“衣服……”小狗脑袋里搭载的“赫莱森回路”高速运转,多格点点头,“是最近协会里流行的‘给人偶换装’吗?您不介意换装对象是我的话,那当然可以。”
“太好了!”
女孩立刻把多格抱到桌面上,自己则重新坐下来,从桌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有上装、下装、鞋袜,甚至还有一顶宽大的帽子。和下巴耷拉在桌沿的奶油一起,多格显然也在打量这套新衣服。
“这是我托国内的朋友做的,她平时就很喜欢给自己家里的娃娃做衣服和首饰,”林笑笑解释道,“不过她家里的BJD基本都是1/4的,直接穿可能会显小,所以我干脆定制了几套符合你们身高的。”
“几套?”
“嗯,多格的这套是最先拿到的,所以先给你试试看,不合身或者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寄回去返一下工,”顿了顿,笑笑挠挠脸,“或者我自己改改,嗯,应该也行。”
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偶睁着一双翠玉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新衣服。
等多格脱下平时的水手风衣裙,奶油便更感兴趣地把爪子搭上桌,问:“笑笑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嗯?先穿裙子。”
穿衣对人类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行为,但对一只被当成宠物狗养大的萨摩耶来说并不简单。林笑笑让奶油注意自己的动作,衣领足够宽时就从头上套衣服,不够宽时则需要寻找其他可以使衣服穿上身的地方——比如胸前或侧边的纽扣啊拉链啊。
说着,一件长度超过多格膝盖的藕粉色裙子成功被套了上去。接着是小披风样式的同色外套——奶油兴奋地说“这和我的款式是一样的”,不过也有不同之处,那便是冬衣般遮住手腕的长袖,和衣襟处的一排圆纽扣。笑笑熟练地把纽扣扣好,获得了指头偏小的人偶与不懂如何扣纽扣的萨摩耶的一致赞叹。
“那这两条带子是做什么的呢?”
奶油的爪子轻拍了拍垂在多格身前的两条衣带。它们从多格的衣襟最顶端垂下,像是多格的耳朵。
“这是……”笑笑回头看了一眼朋友拍的照,“啊,是蝴蝶结。”
随即轻轻地为多格的衣襟处添上了一只蝴蝶。
“结束了吗?”奶油问。
当然没有。
她让多格坐下,就像小时候妈妈帮自己穿裤子一样,替多格穿上了长袜。
“鞋子呢?合脚吗?”
她姑且还是事先量了各个人偶的详细数据,但就怕万一。把脚伸进皮鞋里,扣好鞋带,在桌上来回走了两圈后,这个小人偶扶了扶眼镜,说:“很合适。”
“太好了……”
紧张旁观的一人一狗都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只剩最后一件,林笑笑拿起淑女帽,将有丝带蝴蝶结的一端朝后,郑重地戴在了多格的头上。
人偶抬起头,顺了顺自己的长耳,用手顶了顶宽大的帽檐,微微抿着嘴唇,双手在身前自然交叠。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双碧绿色的眼仁儿里似乎透出了一分惶惑。
“请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林笑笑这才回过神。
“你等一下!等一下下哦!”
并赶紧拿过手机,就着多格身后颇像英国咖啡馆似的休息区大厅,对准多格连拍了一组又一组的照片。拍完后又觉得不满足,索性让奶油也加入进来,一人偶一狗凑在一起又是另一番可爱。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林笑笑餍足地感叹道。要不是害怕多格嫌烦,她真想抱住这个可爱的人偶使劲蹭一蹭。
这时,扒在一旁的侦探奶油忽然问:“笑笑,袋子里还有其他东西吗?我还闻到了另外的味道。”
“啊,对,还有。”
其实她在网上搜罗了许多宠物用装饰。本来是准备都给奶油换一换看看效果,没想到侦探风格的披肩一下子击中了她的“好球区”,于是彻底遗忘了其他装饰品。
摊开袋子里剩余的装饰物,里面有各式各样的蝴蝶结项圈和帽子,还有不同节日可以穿的饰品。她拿起其中一个格纹样式的浅棕色蝴蝶结——这好像是店家的赠品,因此并非项圈——正想说“好像有点小了”,从旁便插进来一个耳熟的男声。
“这个能给我戴一戴吗?”
“……米勒先生?!”
林笑笑吓了一跳。
那声音并非通过高低差落在耳后,而是近在咫尺——她一转头就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桌上的伶鼬。
比多格更矮的小动物刻意伸长了身体,用一双纯良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对她手里的蝴蝶结很是感兴趣。她“呃”“啊”地张嘴出声,心想给前辈戴这样的宠物饰品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但是前辈本人好像并不介意,但是……
三双眼睛齐齐聚焦在她脸上。
……好吧。她破罐破摔了。就当路德维希·米勒只是一只普通的伶鼬,反正最开始还不怎么熟络时也被他以此形态“骗”过。
认命地对着伶鼬有些特殊的体型比划了一下,再调节了一下长短,小心翼翼地套在嘴巴下方。
随即,伶鼬用双爪正了正蝴蝶结,问:“怎么样?”
“好看!”奶油汪汪道。
“我也认为好看。”多格点点头。
这一刻,在场唯一一个人类默默地捂住了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不像样的尖叫咽了回去。
这天傍晚,侦探风格的萨摩耶在散步时成功“炸街”,淑女装扮的人偶也在协会里得到了无数赞叹,至于戴着蝴蝶结的伶鼬,则只在林笑笑的相册里留下了一张点了特殊收藏的照片——照片上是他们四个的合照,其中伶鼬站在女孩肩上,看起来对这样的装扮还挺满意。
不久后,人偶凯特、芭尼和巴德都收到了风格各异的新衣。在接受感谢的同时,林笑笑不止一次地想到那只格纹蝴蝶结的去处——却不曾想过男人将它放在了床头台灯处。每到夜晚灯亮时,它都恰似一只短暂停歇的蝴蝶。
“奶油,你有什么想送回过去的东西吗?”
林笑笑坐在博尔德的沙发上,一边给奶油梳毛,一边随口问道。
前阵子协会的布丁谜案原来是时间魔法搞的鬼,始作俑者现在就在博尔德。林笑笑倒是没什么想送回过去的,询问奶油也只不过是日常的闲谈。
“嗯……没有呢,”奶油动了动耳朵,“可是,想从过去拿东西。”
“想拿什么?”林笑笑好奇地问。
“以前,主人给我的项圈,”奶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他们不让我带走它。”
“‘他们’是谁?”
林笑笑起初没明白奶油的意思,再三询问才知道,是奶油从原主人家离开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协会的人消除了主人关于奶油说话的记忆,又换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狗来代替奶油。为了让原主人看不出差别,奶油的项圈也必须留在它原本的家里。
听完这些,林笑笑一阵心疼,立刻扔下梳子抱住了奶油:“奶油,你真是最好的小狗!你放心,姐姐肯定会帮你找到项圈!”
“真的吗?”奶油欢快地摇着尾巴,“笑笑最好了!”
虽说是夸下海口,林笑笑也对找到奶油的项圈没什么自信。她先是要来了奶油前主人家的地址,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上门拜访。朝他们索要一条狗的项圈?听起来也太可疑了吧!
斟酌之后,林笑笑没有直接上门拜访,而是找到了对方的邮箱,发送了一封用记者口吻写下的邮件,询问对方是否乐意让自家宠物在萌宠纪录片中出镜,取得了拜访的许可。
“这是乐乐,今年三岁了,非常可爱对不对?”
林笑笑看着欢快地围着她打转的博美犬露出了深思。她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这家里不是应该有一条和奶油一模一样的萨摩才对吗?
她心里虽然有些不安,却不动声色,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夫人,您家还养过其他的宠物吗?”
中年女人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以前,我们也养过另一条狗。它很可爱,可惜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她给林笑笑看手机里的照片,上面奔跑嬉戏的白色大狗几乎和奶油一模一样。
看着这些照片,林笑笑一阵伤感,但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真是太可惜了。那你们有留下它的什么东西吗?”
“请跟我来。”中年女人带着林笑笑来到院子里,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下,有一座小小的石头坟墓。
“我们把它的骨灰和它最爱的玩具都埋在那里了,就好像它一直陪伴着我们一样。”中年女人轻轻笑着。林笑笑走到墓碑前面,蹲下来看。小小的石头墓碑上刻着一行字:“晚安,我们最爱的奶油。”
看到这个,林笑笑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虽然埋在这里的不是真正的奶油,但悲伤还是席卷了她,让她忍不住想到奶油离开的画面……等等,奶油其实超级长寿吧?甚至比她活得还要长呢!
想到奶油活蹦乱跳的样子,林笑笑感觉好多了。她还没忘记自己的终极目的,转头问女主人道:“那它的项圈呢?也一起埋在坟墓里了吗?”
“项圈?你问这个做什么?”女主人不明所以,“当然也一起放在里面了。”
林笑笑知道,这下彻底没戏了。她总不能挖开奶油的坟墓从里面拿项圈吧!已经过去三年了,就算挖出来也没办法给奶油戴上呀!
她找了个借口,和女主人道了别,临走前,她看到那条博美犬正和女主人的小女儿在草地上嬉戏。
夸下海口却没办法向奶油交差,林笑笑有点懊恼,想来想去,从自己购入的宠物用品里翻出一枚崭新的项圈:不如就趁此机会,把这个送给奶油吧!奶油呀,是时候忘记前主人,开始新狗生了!
不过,这是否就意味着,奶油从此以后就是她的狗了?这样真的好吗?自己真的能负起责任,照顾这样一条有点特别的小狗吗……?
算了,暂时先不想这么多!只是给奶油换一个新项圈,还远远没有到那一步呢!
她来到大厅的时候,正好遇上奶油从外面进来。它用爪子费劲扒拉着,把脖子上的项圈和牵引绳挂在协会门口的衣架上。
“笑笑!”奶油摇着尾巴朝林笑笑跑来,那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林笑笑立刻蹲下抚摸奶油,奶油也很配合地翻过身来让她摸肚子。
一人一狗就这么玩了一会儿,林笑笑才想起来说正经事。
“对不起哦,之前说一定会帮你找到项圈的,但是项圈找不到了。作为补偿,我送你一个新的,好不好?”
“好呀!”奶油热情地摇着尾巴,丝毫没有失落的样子。林笑笑于是拿下一旁挂着的牵引绳,把自己的项圈换了上去。
“确实应该换个新的了,你看,你这个已经有点旧了。”她把原本的项圈拿在手里看了看,手指却摸到项圈里面的凹陷。这项圈里面写着字,多半是为了防止小狗走丢写下的名字吧,林笑笑朝项圈内部看去,上面果然写着“cream”和一串地址,但这一串地址却莫名让人眼熟。
不是博尔德的地址,那明明是林笑笑前几天造访过的,奶油以前的家。
“这……这项圈是谁给你的?”林笑笑惊讶不已地问道。
“是米拉给我的。我到她那里的时候,她要我选一个,我就选了这个。”奶油回答道。
这可真是奇怪!这似乎就是奶油原本的项圈,可它为什么好好地戴在奶油的脖子上?难道当时协会的人把项圈也一起带走了,却没告诉奶油?不可能吧,做这种事毫无意义啊。林笑笑实在想不通,干脆打了个电话去问米拉。
“你问那个项圈?从库房里拿的啊。上面有字?怎么可能,我没有在项圈里面写字的习惯。虽说清点数量的时候确实多了一个……可能是哪个客人不小心落在这里的吧?”
挂掉电话,林笑笑更加迷惑了。算算奶油来到狗咖的时间,那条假的奶油应该还活着,项圈也应该戴在它的脖子上才对,怎么会出现在米拉的狗咖,被奶油挑中?除非,这个项圈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是从一个更加意想不到的地方……
不是吧……?林笑笑看着手里的项圈,一脸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奶油,你听我说哦。其实这个项圈,就是你想要的,前主人的项圈。你看,里面还写着你的名字呢。”
“哇,真的耶!原来我一直都戴着它!可是……为什么呢……?”
“这就是我想讲的,接下来,我要把这个项圈送给过去的奶油,然后你就可以一直戴着它了。”
“我不懂耶。”
“姐姐也说不清楚……嗯,这样解释好了!这是未来的你送给过去的你的礼物!”
“虽然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如果把这个送回去的话,你就没办法继续戴着它了。”
“那就戴姐姐给我的呀。”
“不会舍不得吗?”
“过去的我也是我呀!它没有丢,一直在我这里!”
“真乖!”
林笑笑摸了一把奶油的头。她本来担心如果奶油不同意,没准会引发什么时间悖论问题,没想到,奶油想得这么清楚。
现在,只差偷偷收买魔法师,让他帮这个忙了。
收买魔法师意外地容易,林笑笑一身轻松,打算去休息一下,路上却忍不住在想一个问题:
奶油从米拉那里拿到项圈,一直戴到现在,再由自己送回过去,再被奶油选中,戴到现在,再被送回过去……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合理的闭环,可原本的项圈应该还戴在假奶油脖子上,后来又随着它一同被埋葬,奶油脖子上的那个项圈,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笑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感觉大脑已经因为过度使用而磨平了沟壑,变得光滑而平整。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