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弗呢?他去哪了?”
从昨天晚上起城堡里就没见到那个人的影子,纳利便询问城堡里的仆人,现在才早上五点多,但是对于某人的夜不归宿纳利还是不免的有些疑惑。
“齐弗吗?他昨天晚上突然说要出去找东西,就离开城堡了。”
“找东西?什么东西?去哪找了?”
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就叫那个平时一直和齐弗混在一起的white都耸着肩膀。
“不知道,说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他就出门了。”
white是当年他们认识的中国籍姓白的一个医生的孩子,刚出生不久就被寄养在这里,二十年后这名医生的孩子也长大了,可惜他完全没继承白逸盛的天赋,每天和齐弗混在一起,练着一手好枪法。
“这样啊,我出去找找。”
“小心点啊莫尼安先生,你也年纪大了。”白发的年轻人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齐弗啦,他都十五岁了。”
十五岁,当年的西里德也是在这个年龄开始了自己的冒险,身背圣剑开始在世界各地旅行。
“我知道。”纳利知道,那个和西里德留着同样血脉的孩子也长大了,年轻的屠龙剑士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的一生将和其他所有尼德兰一族的人一样,勇敢并且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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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前他被米德拜托了一件事,当尼德兰的血脉断绝,而大预言者降下预言后,就用尼伯龙根的宝藏让尼德兰的血脉继续延续下去。使用的是西里德的血液,所降生的孩子是纯血的尼德兰的族人,也是人们口中的“人造人。”
“打起精神来啊康斯坦丁,你这样死去的灵魂是无法养大幼小的屠龙者的。”
之后纳利见到了大预言者,希腊的教皇,曾经委托他们讨伐了九头蛇许德拉的人。看着起像是位少年的预言者有着金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瞳孔,见到纳利的瞬间仿佛就知道了他所经历的一切。
“齐格弗里德•尼德兰阻止了龙王的苏醒,差一点偏离的轨道回到了原位,约定的日子不会改变。”他的名字是赫墨乌尔,大预言者,他做出的预言从未出过差错。
“他……西里德的死是所谓的命运吗?”
“你这么认为的吗?”金发的预言者问他,“我被冠以大预言者的名字,但其实我一点都不相信命运,谁知道命运是怎样的,我只是把自己所看见的东西说出来罢了,怎么看待我所看见的东西都是由你们来决定。”
“我从未说过我的预言是绝对的,一切都由你们来决定了。”
“说白了,一切都有你自己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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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尼德兰家族的血脉出现过几次断绝,但是能延续到现在靠的就是莱茵黄金中的某个魔力的道具。
在十五年前,离预言中诸神黄昏的将近还有二十年的时候,空白了三十五年的尼德兰家族的家谱中出现了新的成员。
使用西里德的血液作为媒介诞生的孩子和曾经的剑士一样出生背后就有着恶龙的魔纹,那是他有些驱使圣剑格拉姆的证明,按照尼德兰家族的规定,身有恶龙血铠的孩子被取名为“齐格弗里德”,大部分人都叫他“齐弗”。
即使格拉姆现在沉于大海,那个叫齐弗的孩子还是从小就展现出了超越了常人的能力。虽然身为人造生命他的潜力并不如西里德,但比起一般人他还是有着非凡的能力,天生卓越的身体能力,不同寻常的战斗天赋,与生俱来的正义感……以及屠龙的本能。
齐弗继承了尼德兰家族所有的特点,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孩子也长的越来越像西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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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用西里德的血液作为媒介而诞生的孩子,说是西里德的孩子也完全没有问题。虽然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但纳利看着齐弗的脸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感到痛苦,即使时间过了六十多年他还是无法忘记那个人的事情。
虽然是齐弗名义上的监护人,但纳利认为自己并没有做好关于监护人的职责,虽然很不甘心但他确是一个容易沉浸于过去的人,齐弗一天一天的长大对于他来说似乎是种折磨,他经常会想这孩子会不会哪天也像西里德那样死去。
好在齐弗是个非常独立的人,他不需要那么多的照顾和那么多的爱也可以好好成长。况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White,比他大五岁的白发青年会做好齐弗做不好的事情,他们是最好的伙伴。
多亏了齐弗的独立和White的存在,能让纳利不用那么勉强自己去做一个好监护人,毕竟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和西里德越来越相似的孩子。
他准备出去找齐弗,虽然他明白齐弗已经有着普通人根本无法达到的能力,但是介于尼德兰家族一向容易招惹麻烦自己喜欢多管闲事的性格,纳利还是决定在发生什么事情之前把他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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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顺风。”White挥着手看着纳利离开,对于自己朋友的突然消失他一点都不慌张,齐弗虽然比他小五岁但他从没把齐弗当一个正常十五岁的少年来看。
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十岁的时候就徒手把发疯的野猪打晕扭断脖子的普通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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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天还未到来的夜晚里少年奔跑着,没有骑上他的爱马,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双脚就在漆黑的森林里奔跑着。所谓的夜晚的黑暗根本称不上是障碍,在森林里他的奔跑速度远远超过普通的人类,灵巧并且迅速的避开着碍事的树枝和荆棘,朝着不远处的海岸前进。
少年的名字是齐弗,尼德兰家族现在唯一的人员。继承了屠龙者一族血脉的少年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擅自离开城堡这么远了,有着独立又自由性格的齐弗以前也经常和white一起溜出城堡,去各种平时没机会去的地方乱逛。
他只是充满了好奇心而已,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反正他不是一般的孩子,像这样类似于离家出走的行为想必white还是莫尼安都不会太担心。
昨天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声音,从哪里来的是谁的声音他都不知道,只是他确定是有这个声音,其他人都听不到的一个声音。那像是呼唤的声音,呼唤着他,血液里的本能在那一瞬间驱使着他行动起来,去寻找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他一晚上绕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答案是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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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什么?到底是什么在呼唤着他?本能与好奇心驱使着他加快自己的速度,在黎明降临前去往海边,在那里他会找到答案。
齐弗不是什么听话的孩子,他的性格也就比当年的西里德听话那么一点,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和white徒步走过了欧洲许多的国家。外面的世界很有意思,他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尼德兰的城堡,即使是他的监护人莫尼安反对也不行。
齐弗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也毫无兴趣,他和white的徒步旅行止步于冰岛,被莫尼安阻止了,莫尼安过去在冰岛发生了什么齐弗只是大概听说,他的父亲……或者说基因提供者就是死于那里的,为了阻止龙王的复活。如今六十年的时间已经过去,齐弗不懂莫尼安还在痛苦些什么,他们是屠龙家族的人,但对龙族他不抱有任何怨念与憎恨,他们杀死龙活着被龙杀死都不奇怪,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抱有怨恨这样完全没有意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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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弗对自己的监护人莫尼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大部分的时候对他抱有感谢,毕竟没有他自己也不会诞生,莫尼安并没有把齐弗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照顾,当然齐弗也没有幼稚到把莫尼安当做父亲来依赖。唯一让齐弗感到有点不舒服的是莫尼安偶尔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透过他去看别人的眼神,去看谁这种事情傻子也明白,齐弗身上的基因完全来自曾经的屠龙者西里德,长相来说说是长的一模一样也不奇怪。
“莫尼安,我是齐弗。”不是西里德。
齐弗当着莫尼安的面说出了这么一句有些残酷的话,他不是西里德,莫尼安曾经喜欢的人已经死去了,即使六十年后一个完全继承了来自西里德血脉的人诞生了,但齐弗仍然不是西里德,他只是他而已。
齐弗相信莫尼安也很明白这件事情,莫尼安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齐弗的人,但现在齐弗可能是世界上最明白莫尼安在想什么的人。
莫尼安……纳利只是无法忘记那个人的样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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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明即将到来只是齐弗来到了海边,此时的海边还很寒冷,海风呼呼的吹着,天上只看得到飞翔的海鸟。听得到的也只有海浪和海风的声音。
齐弗开始沿着海岸走动,没走一段距离他都觉得那个声音就越是接近,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并不是耳朵所接收到的声音的信息,那像是来自心脏来自血液来自大脑或者说是来自灵魂的鼓动声。
他抬起手看着一只海鸟停留在他的手臂上,也许是因为继承了传说中屠龙英雄的血脉,尼德兰一族一向会被鸟类所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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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去那边吧。”
海鸟振翅高飞,就在离齐弗不远的高处飞行鸣叫,它仿佛能听懂齐弗在说什么,飞在上空,像是要给齐弗带路。在海鸟的带路下齐弗跑了起来,跳下悬崖踏在了只有退潮时才会出现的礁石上,飞溅起来的海水落在身上时的冰凉感让人的意识越发清晰,完全感受不到一晚上赶路后的疲惫。
天边开始渐渐出现亮光,黎明将至,天亮后海水将再次漫上来淹没礁石区。这个时候齐弗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就在只有在退潮时才能看见的海中巨石上,那里屹立着那个一直在呼唤着他的东西。
那是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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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见过的一把巨剑出现在巨石上,就像是神话中亚瑟王的石中剑一般,剑的利刃于嵌于巨石中。虽然已经沉没于深海中非常长久的时光,但是剑的利刃没有任何的损伤和腐蚀,那是一把依旧锋利到足以斩杀巨龙的剑,属于屠龙家族的剑。
看到剑的瞬间齐弗只感觉血脉中的什么一直沉睡的东西觉醒了,世界仿佛在那个瞬间静止下来,海浪与海鸟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狂跳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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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明白了,召唤他的是这把巨剑,沸腾的是他的血脉,跳动的是屠龙者的心脏。
【过来吧,过来吧,屠龙者的后裔。】
还未觉醒的屠龙者朝圣剑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心跳似乎已经突破了人类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而他的灵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醒来。
更近一些,更近一点。
这是我的东西,这是属于我们的东西,这是屠龙者一族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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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少年将剑柄握于手中。
屠龙者,在此刻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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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e驾驶车戴着莫尼安一路狂奔了老半天才找到齐弗的踪影,能找到人完全依靠White的直觉,齐弗那小子对现代高科技不太在行,从不会带手机出门的。
“噢噢,找到了找到了。”一脚急刹车踩下去让车子停了下来,White看到了呆在海岸礁石区的齐弗,“他呆在那里干什么啊?马上就要涨潮了。”
“真是的……我去把他叫回来。”莫尼安显然心情不太好,不知为何从之前他就莫名的感到烦躁不安……这感觉他已经很久都没感受到过了,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的……大概是在冰岛,西里德死去之前。
他用有一种那个孩子要像当年的西里德那样……去往很远的地方然后在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死去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到。这种事情莫尼安光是想想就觉得冷汗布满全身。
他已经……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惨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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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尼安来到海岸变得时候黎明正要到来,太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海平面的另一段,海岸边的第一束光芒似乎要将他从小养到大的少年吞没了一般——
已经不在年轻的莫尼安看见的是手持巨剑的年轻屠龙者,少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剑是他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注视着的背影所背负的圣剑。
少年的背后恶龙的魔纹正在闪烁着绿色的光芒,那光芒仿佛和圣剑上的纹章产生共鸣一般,少年高举手中的圣剑,他脸上的表情是莫尼安从未见过的激动和兴奋。
那个前一天还是小孩子的少年似乎在一瞬间长大了,那个孩子的背影似乎在这一瞬间和记忆中的某个人完全重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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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挺拔,强大又坚毅,他一直注视着的,一直都无法忘记的背影。
他早就知道了,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总有一天会再次走上那天曾经让纳利感到绝望的道路,纳利是个胆小鬼,但是他……他们不是,西里德不是,齐弗也不是。他们是世界上最勇敢的战士,他们是最强的屠龙者,他们是纳利心中永远不败的英雄。
纳利恐惧的东西他们能够战胜,纳利无法战胜的事物他们有勇气面对。结果他还是六十年前那个胆小鬼,而那个人的孩子长大直至今日已经走了谁都无法比拟的力量,谁都无法撼动的决心以及敢于面对一切的勇气。
他很惭愧,同时也很害怕,仿佛从六十年前他就一直停留在原地,无法逃出过去的束缚,而现在……新生的屠龙者已经露出了锋芒,他已经做好去面对一切人类不可及的力量的觉悟了。
……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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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涨潮引起巨浪像猛兽一般朝着手握圣剑的少年袭来时,年轻的屠龙者高举圣剑然后挥下,那力量超越了人类的常识犯愁,不仅仅是海浪,就连礁石,甚至海面都被切割开来,空气都发出了强烈的震荡声。
啊……一样的,就和六十年前的那个人一样。
已经不在年轻的幸存者的眼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流淌出来。他曾经也是注视着这样的背影,跟随着这样一个英雄走遍了世界各地啊……
他们杀死过海怪,打倒了九头的巨蛇,从德国的生化基地逃出来,他们去了很多很多地方,见到了许多许多的人……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但纳利还是和六十年前一样,憧憬着,喜欢着——深爱着那个强大又坚强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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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知道了啊,西里德。
是时候让你的孩子展翅高飞了,年轻的屠龙者已经做好冒险的准备了。
已经不在年轻的幸存者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同时白发的年轻人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朝年轻的屠龙者跑去。
终有一天,这位年轻的屠龙者也会变得更加强大,他也会像曾经的你那样找到最好的同伴,走上一条可能非常艰难伤痕累累甚至绝望的道路。
“齐弗——!!!!”
少年的同伴站在海岸边大喊着他的名字。
但即使再怎么艰难,即使受了伤,即使流了泪,即使身体和心灵都已经伤痕累累……即使无法摆脱绝望。
听到了同伴的声音,年轻的屠龙者转过身。
——你们也一定会,勇敢的朝着前方迈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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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深爱着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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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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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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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佟晴斋升为副官有一段时间了的某个夏天
等到人走茶凉之时,已经是深夜了。
此时正值夏末,夜晚的气温逐渐转凉,在“伊甸园”空旷的马路上来回送走好几个喝醉了的同事后,克罗地亚那团被酒精熏得稍微有点晕头转向的脑子终于被带着湿气的冷风吹得清醒了许多。
弟弟因贝圣斯在聚会的后段便因为讨厌酒精而先回家了,而某位年轻的团长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更早的走掉了,场面总是得需要有人来炒热的,总不可能让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在等的三团长代劳,于是因为异能的缘故无法喝到烂醉如泥程度的二团长克罗地亚责无旁贷的拿起了酒杯。
有异能做依靠,他毫无压力的放倒了好几位拼酒的朋友,面无表情的喝酒喝到喝饱为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拼酒大会这才结束,由那些没参与却愿意作陪的清醒者来将那些酩酊大醉的失态者送回家,这便是这次聚会的尾声。
最后与奥克托普斯告别的时候,街道上只剩下军部第二团团长和他的副官佟 晴斋走在街道泛黄的灯光下,马路不同往常那样变得异常空旷,当克罗地亚往一端眺望的时候,只能见到被栽在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低垂的枝叶在随着风向而轻轻摆动,树枝与叶片摩擦得“沙沙”的响,和蝉鸣一起装点这安静下来的城市一角。
他把目光悄悄投到走到他身边的副官身上,不料副官也在偷偷打量他,目光不约而同的相触之后,佟晴斋大方的向他笑了笑。
克罗地亚并不知道这个在他眼里颇为温和听话的副官有没有享受到那个闹哄哄的聚会,至少他有注意到这人并没有离聚会中心太近,甚至连酒杯里的酒液也没见少……是不喜欢酒精?还是因为讨厌这样像是应酬一样的场面?他这个做人上司的人不得而知。
“晴斋……”
“克罗地亚团……”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开口,又不约而同的闭上嘴。
“……我先送你回去吧。”最后还是克罗地亚先妥协,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谢谢你帮我一起送人。”
“没事,这是应该的。”副官的笑容无懈可击,“还是让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喝得不少。”
“不用了……”结果他的团长并不领情,摆摆手,“醉酒也算中毒的一种,我中不这种毒,还清醒着……还是先送你。”
拗不过克罗地亚的晴斋点了点头,在这时也不一定要展现出自己的殷勤来……有时候他也蛮感谢副官这个定位的,不管做什么都能瞎掰出合理的理由,应付情商严重不足的心上人简直绰绰有余,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上自己上司了,蠢蠢欲动的想搞职场恋,然而那个被盯上的上司却还是木头一个——属于狗血言情小说里最后一个知情的男主角定位。
“今天你没喝酒,不喜欢喝酒吗?还是不喜欢应酬?”
听到突如其来的询问,正在瞎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佟晴斋立马回过神来,看向领在他前面一步的克罗地亚裸露在外的侧颈:“嗯,是有点不习惯……不过既然是克罗地亚团长叫我来,我肯定是会来的。”
和其他人打好关系不是目的,喝酒听八卦也不是目的,只是因为想见到你而已。
他抿了抿唇,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要是困扰的话,不用客气直接拒绝我就好了。”克罗地亚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下属的心思,看着偶尔才闪过一辆疾驰的车的十字路口,思考着是否应该遵守交通规则去走远一点的斑马线。
如果他此时能回头去看的话,应该会因为自己所信任的副官那毫不遮掩的粘稠目光所惊讶吧,就好像是融化了一半的黑糖浆,炙热而甜蜜。
“并没有困扰,团长你能想到我,我很开心,而且今天聚会也听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说到这里,佟晴斋猛然想起在上饭后甜点时,自己喜欢的人那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捏着樱桃梗所说的话了,“没想到克罗地亚团长的弟弟也很擅长捧热气氛,不过他那句话应该是玩笑吧?”
那句话——指的是因贝圣斯在哄着哥哥玩了用嘴让樱桃梗打结的游戏后,似笑非笑的赞了一句克罗地亚吻技超群。
说真的,当这家伙若有若无的瞟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佟晴斋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面上捧场的微笑倒是没僵化,这似乎多少有点让因贝圣斯失望。
这小混蛋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克罗地亚吻技会好?他不是没有恋人吗……居多疑问在一直追人未果的青年脑内一闪而过,最后抛出了可以解释一切的论点——
他是开玩笑的吧……?
所以,当克罗地亚带着一点无奈准确无误、字音清晰的告诉他——“没开玩笑,是真的。”——的时候,绕是因为异能副作用可以算作是活了44岁的佟晴斋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的跟着重复一句:“噢,是真的啊……”
大概是他那没什么投入情感的语气引发了克罗地亚的警觉,他突然停下脚步,偏过头斜睨着从头到脚的打量了自己这位战斗能力一般般的副官一眼:“啊……你不相信吗?”
身高停在十六岁而情商干脆停在六岁的第二军团团长狐疑着,自己的下属是否因为自己看起来也只有十六岁而小看自己的能力,这对他来说好比男人被说那里不行一样让人上火。在这样的目光扫描之下,佟晴斋垂下眼睛,尝试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以为——”
我以为团长你跟我一样。这句话要是能成功说完的话,应该会打消克罗地亚的怀疑并且极大的取悦他吧,习惯性为自己找退路的副官不愧对他善于战策的名号。
然而这句话的尾声消融在一个带着酒精气味的吻之中。
该如何形容呢?就算是无数次在别人的人生里走过,不断看过、体验过五光十色的世界之后,对这些事情开始觉得疲倦厌恶了的小孩儿在想要掩盖自己匆匆睡去之时,也能因为这一吻而瞪大眼睛跳起来程度的惊吓,好似那氢弹爆炸那样让佟晴斋得意的思考能力炸得粉碎碎骨。尽管这一吻的触感,就像与果冻相触一样轻柔,甚至比那个更柔软,鹅毛落在唇上似的——原来这才是接吻的感觉吗?
大概是真的有点喝醉了的克罗地亚大人拽着小自己一岁的副官的衣领,这样蜻蜓点水的亲吻有点让他不得劲,他皱了皱眉,退开一些距离后任性的下了命令:
“把嘴张开,舌头伸出来。”
大脑蒸发的晴斋下意识的照做了,当然,现在让他干什么他估计都能不带着任何想法去做了,包括杀人灭口。
属下的听话让长官非常满意,他闭上眼睛再次附过头去,不知羞耻的用舌尖在对方舌上画圈,唇舌相交,好一番撕磨,用上可以轻易将樱桃梗打结的技巧,吸吮着晴斋偏薄的下唇。带着一些酒的甜味,比黑糖浆更加毫无顾忌的火热简直叫人胆颤心惊,磨人到让人窒息。
这一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副官只觉得度秒如年,但他不介意再久一点,让他在这美梦成真的现实里再留恋一会儿。
等到克罗地亚松开他已经布了不少皱子的衣领时,佟晴斋只觉得魂魄也出窍了一半,双腿像是踩在云上一样软,即使不用照镜子也可以得知自己脸上此时呈现着怎样的绯红,甚至连耳朵也变得烫手了。
“……我以为我和你一样……”他低声呆呆的将之前那句没能说完的话说完了,心怀着几分真情实意的愧疚感,天知道他现在能保持衣冠禽兽的直男模样有多么努力,多么不容易。
“现在一样了。”克罗地亚耍完流氓后脸也不红气也不喘,看着自己的副官那副样子才迟钝的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觉得实际让你试一次就会相信……不过我没有跟人对比过,我算擅长吗?”
“……请克罗地亚团长下次不要轻易对别人做这种事情了。”佟晴斋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正在追求的人,“我家也不远了,就送到这里吧……明天见,团长。”
说完他也没等克罗地亚跟他道别,失礼的率先走开,好在克罗地亚也不在意这个。
他盯着晴斋的背影,神差鬼使地想起刚才二人分开时,副官被自己吮红的唇,在灯光下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带着水泽的娇艳……看起来……
……很美味?
克罗地亚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了一下,但作为一个男人的前提来说,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味刚才的事。
亲上去的感觉也不坏,不过应该没有下一次了吧,毕竟两个人可不是什么恋人关系,而是纯洁的上下属……更何况最后离开得那么着急,说不定是因为自己失礼的行为而恼火了吧。
莫名觉得烦躁了起来的克罗地亚抬头看了一眼在路灯下飞舞的蛾子,开始头疼起明天要如何向自己的副官道歉才能取得原谅。
——ooc小后续——
“……我第一次接吻就是和你啊,你记起来了吗?”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
“对不起,真的。”
“所以请你不要做鸵鸟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