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打,序章,总之先发,等报名通过之后再投到企划里……
今年双开,先写儿子!
互动大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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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美极了,妈妈。”
镜中的女人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忧心忡忡地把视线投向儿子的方向:“真的吗?在他们看到我眼角的皱纹之后,他们还会这样认为吗?”
布莱恩笑起来,轻轻盖住母亲的眼睛。
“不必担心,您保养得一直都很好,只要你对自己多一点信心。如果您露出笑容的话,还会显得更加年轻。”
布莱恩轻轻松开手,让她注视着自己的容貌。
“真的很漂亮,妈妈。”
我没说谎,布莱恩想。
“我今天的穿着如何?”
“很衬您的肤色。”布莱恩答。她穿着前几天刚刚买下的红色大衣,颜色有些刺眼。“您需要的只是信心。您肯定是今晚最漂亮的女人。”
“哦,希望如此。”母亲忧郁地盯着自己的脸,在嘴唇上涂上鲜艳的红色,“对了,你的猫头鹰去哪了?这几天我都没见过它。明天就开学了,如果它不回来,你要怎么办?”
“也许是去哪里玩了,没关系。”布莱恩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又立刻惊讶地指着时钟:“您该出门了,时间要到了!”
母亲忙乱起来,她急忙抓起她漂亮的黑色皮包,风一样地换上崭新的高跟鞋。
“我会晚点回来,晚饭你自己解决吧。”
“放心吧妈妈,玩得开心!”布莱恩帮她打开房门,目送她快步离去,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关上门,步履缓慢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将门咔哒一声锁好,倒在床上。
她不会开心的。他想。
把与丈夫离婚看作失败与不幸的,并不是她所谓的朋友们,而是她自己。她越是这样认为,越会让人抓住痛处。她越想证明自己幸福,他人反而会把她的痛苦看得更清楚。
可是她又不会听我的话,布莱恩苦笑。
都是父亲的错,她说。从一开始就是父亲的错。花言巧语诱惑了她,欺骗了她,最终又抛弃了她——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
不是这样的,布莱恩想。是她无法接受父亲是巫师的事实,带着尚且年幼的自己逃离了父亲身边。她不会说出真相的,这只会让她成为彻头彻尾的笑柄,成为众人眼中的疯女人。
布莱恩翻身下床,趴在窗台上。暮色四合,他的猫头鹰,小巴特还没回来。
他不能在母亲面前表现出焦急的心情,如果她知道了巴特是去给谁送信,他大概这辈子都去不了霍格莫德了。
去年暑假,母亲撕掉了他去霍格莫德的许可书,原因是上面有父亲的签名。整整一个学年,在同学们去霍格莫德游玩的时候,他只能躲在图书馆里假装复习来应付其他人的邀约。
他是走投无路才会寻求父亲的帮助。母亲不明白霍格莫德村是什么地方,但一听是去游玩,马上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你不是说,即使是巫师,也要成为最优秀的吗?那为什么不用去玩的时间多看些书?”
当时的自己满心委屈,又恰好接到父亲的来信,便把一切都在回信里说明了。父亲的回信里附上了签名许可,他太开心了,忘记了母亲就坐在他身边。
他再试图联系父亲的时候,巴特却无功而返,直到今年暑假他收到父亲来信,才知道对方前段时间遇到了点麻烦,拒收了所有的来信。
他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巴特久久不归,布莱恩有点担心。他知道父亲刚刚在美国落脚,有许多事情要做,大概无暇顾及自己的情况,便主动寄信过去。路途遥远,他不知道巴特需要多久才能往返一次,如果今天信件不能到达,也许巴特会把信直接送到霍格沃茨,这是最好的结果。
但也有可能送到家里,被母亲再一次拆开。
布莱恩当然想去霍格莫德。他还没有尝过黄油啤酒,哈,巴特(Butter)啤酒,真该让巴特也尝尝,他还想买一根漂亮的羽毛笔……
但巴特迟迟不归,他不清楚自己要等多久。是的,即使再被撕掉一次,他依旧能给父亲写信要他帮忙,但与父亲的联系总会让母亲变得歇斯底里,为了维持正常的母子关系,他必须控制与父亲的通信。
太阳沉到地平线下,布莱恩叹了口气,打开上锁的门,走进厨房。
他给自己做了个三明治,配上煎得恰到好处的鸡蛋。对了,母亲一会回来之后,肯定又要抱怨好一阵子,自己得准备点能让她平静下来的东西。
如果这种时候能用魔法就好了,他想。他现在能把白纸变成一朵玫瑰,可惜校外禁用魔法。
这种时候红茶总是不错的选择。他清楚母亲的喜好,知道红茶的香气能够让她平静。他还需要做点什么,让家里看起来温馨舒适,比如打开光线柔和的落地灯,再放一点音乐。
“好了,”他自言自语道,“应该没问题了。”
他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需要的东西已经装进箱子,只有猫头鹰笼子里还缺少它的住户。
布莱恩又看了看窗外,那里什么也没有。
二十分钟后,门口传来响动。布赖恩知道是母亲回来了,连忙把桌子上的镜子拉到面前。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金发男孩露出了无可挑剔的微笑。
他走出房间,母亲正在桌前给自己倒满一杯红茶。
“今天怎么样?”他问,同时观察母亲的表情,她脸上有着可喜的轻松感。
“不算太坏,玛丽太太今天没有来,拜她所赐,气氛比往常好很多。”
“是吗,那就好。”布莱恩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细细品味起来。
窗外响起了熟悉的振翅声。布莱恩心中不免警铃大作,巴特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他大概不得不当着母亲的面拆开信件。
“是巴特回来了,”母亲打开窗子,让巴特落在餐桌上,“似乎有封信,是给你的吗?”
“哦,对,没错。”布莱恩掩饰住自己的慌乱,在母亲面前缓慢地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让他惊讶的是,里面居然是张白纸。
他先是有点疑惑,却马上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布莱恩藏起笑意,把纸又塞进信封里。
“我想这可能是某个同学的恶作剧吧。”他装作厌恶的样子,把信塞进口袋,“我不会再跟这种人来往了。”
“巫师都是些古怪的人。巫师家的小孩也不例外,你可不能成为那种人。”母亲表情严肃地告诫他。
“我明白的,妈妈。我是您的儿子,不会变的。”
他吻了母亲的面颊,道了晚安,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走进房间,把房门不动声色地锁好,再次抽出那张白纸。
纸上果然有字迹显示出来。
“我同意我的儿子布莱恩•菲尔德去霍格莫德。
阿姆斯特朗•菲尔德。”
月光透过窗子洒在纸上,布莱恩抚摸巴特漂亮的尾羽,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暑假终于结束了。
TBC
A Midsummer Day's Dream①
(字数:2253)
——The best in this kind are but shadows,
and the worst are no worse if imagination amend them.
(最好的戏剧也不过是人生的一个缩影;最坏的只要用想象补足一下,也就不会坏到什么地方去。)②
朗月当空,褐色皮肤的雅典少女与情郎相约在密林深处,指着丘比特的弓,他们互诉情衷。
追赶来的未婚夫怒火中烧,即使贵族的矜持仍旧,他也赌咒着要将情敌杀死。倾慕他的少女紧步跟随,荆棘钩破她的下裙,伤人的绝情话刺穿她的心,但她一直坚持,直到被他抛弃。
原居民的小仙子们唱着歌,他们的仙后正在沉睡,黄金和红玉是她的衣,群花铺成了她的睡塌,小花蛇在那丢下它们的皮,蜜蜂们保持着距离不敢靠近。
仙王与他的妻子正在冷战,暗夜下他唤来他调皮的侍从,开启了整个闹剧的帷幕。
这是仲夏夜的梦。
“真是多谢翎星,大热天③的还陪我出来看剧,不过得知你早就读过原著的时候我还真是吃惊。”
威尔笑着将一张菜单递给翎星,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双手接了过来。
今天的威尔穿了套休闲装,深蓝色的衬衫搭配宝蓝色的披肩外套,显得格外成熟端庄。
翎星暗地里深吸了口气。
自父母离婚后她还是头一回出门观赏演出,更别说是同友人一其,出门前她已经尽心挑选了自己的着装,深思熟虑后更将威尔送的簪子钗上以示重视。可她心里依旧没底,不知道自己穿得得不得体,该说点什么,又该做点什么。
这没什么,她悄悄告诉自己,就像平时在寝室里一样好了,没什么不同。
“家里的书很多,小时候爸爸一直在给我买……”
她忽的一顿,便没了下文。
所幸威尔并没有注意到她那细微的不知所措。
“说起来莎士比亚还真敢写啊,那么强效又持久的爱情魔药,就算是真正的妖精也做不来啦。”
她漫不经心地挥动起茶杯勺,脸上露出了一种晦涩不清的表情,带着一丝羡艳,一丝苦闷。
“如果我会做这种魔药……”
“那个时代的文学一直以大胆闻名,毕竟刚刚经历了文艺复兴时期④。而莎翁的悲喜剧也一度被人追捧,流传至今,不得不说总是有其独特的魅力的。”
庆幸于威尔的失察,同时又感觉出了点什么的翎星渐渐放松下来。只谈文学的话,没问题的,她想。
“不过相较于莎士比亚的喜剧,我还是他的悲剧看的多点。”
“翎星不喜欢喜剧吗?”
威尔挥舞着小银勺的手停了下来,语气中带着点紧张。
翎星想了会,摇了摇头。
“文学是种很有趣的东西,它同艺术一样,带着强烈的主观色彩。能满足一群人胃口的作品不一定能满足另一群人。但普遍来说,悲剧兴许是比喜剧更深入人心的,因为它们带着浓厚的色彩,一笔在白纸上抹过,带给人的印象格外深刻。而喜剧不同,更多是人们饭后的消遣,笑过就忘,偶有经典的剧目,可以成为一个月甚至是一年邻里的谈资,比起悲剧被人传颂的比例也不过沧海一粟。可从另一个角度讲,以这个标准来评判悲喜剧的优劣是浅薄的,它们本是为了不同目的而被创造的,不该混为一谈,更无可比性。作为喜剧,如果能成功让人们笑出声来,不已经是达到初衷了吗?”
“说的也是。”
威尔状似松了口气,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这么一讲我倒是想起,翎星今天一开始很是沉默,看完戏剧后开朗了不少,是我的邀约让你不自在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感谢莎士比亚呢。”
“不,不是那样的,是因为……”
“因为?”
翎星一直睁着眼睛听楼下的动静,分辨惯了钢琴音准的耳朵在这种精密的工作上格外派得上用场。她听见叉子和盘子碰撞的声音,水流声,而后是钥匙被抖开时创造的短暂的乐章——母亲已经吃完早餐准备出门了,她得出结论。
在一个暑假的清晨,翎星本可睡到日上三竿,可她有一件已经被她拖了数日的事情不得不做。
她终于按耐不住从床上跃起。
“妈妈,抱歉在你正要上班前叫住你,不会耽误你什么事的,我是说……”
翎星有些局促地揪了揪睡衣角。
“威尔,就是我曾经和你提到过的朋友,”提到‘朋友’二字时翎星有些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她约我今天一起去看戏剧,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晚饭我会迟点回来,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
方女士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
“那么你记得带钥匙,今天我工作有点多,晚饭估计也是回不来了,冰箱里还有些菜,你回来时张罗着自己吃点吧。”
“好的,工作顺利,妈妈。”
门被阖上的瞬间翎星的眼帘便垂了下来。
——可预见的答复,使她前三天的犹豫显得那么可笑。方女士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提到了‘朋友’,当然她知不知道翎星此前在学校并没有朋友也是一个可争议的命题。
不能怪妈妈,翎星咬了咬下嘴唇,单亲家庭在伦敦生活并不容易,她拼命工作都是为了我。
驻足了好一会儿,翎星终于转身朝书房走了过去。
飘散着少许灰尘与书香味的阴暗房间,老式的钢琴低声私语,诉说着一百年前某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那是独属于她的茴香水滩⑤。
梦总是荒唐的。美梦易碎,不过噩梦也不会持久,就像悲喜剧一样,它们在人生中交叠,互相干涉又互相独立成形。
仲夏夜的梦成全了四对有情人,仲夏日的梦呢?
翎星低头喃喃:“最好的戏剧也不过是人生的一个缩影;最坏的只要用想象补足一下,也就不会坏到什么地方去。”
“什么?”
威尔没听清,她微微倾身向前,又问了一次。
“没什么。”
翎星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威尔学姐方便再陪我吃顿晚饭吗?有些关于O.W.L的问题想请教你。今天非常感谢你约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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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捏他《仲夏夜之梦》(A Midsummer Night's Dream)。
② Act 5, Scene 1, A Midsummer Night's Dream, Shakespeare.
③ 伦敦夏天对于很多国家的人而言并不算热,平均温度在22摄氏度左右。但因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缘故,伦敦居民普遍怕热,每年夏天中暑人士数不胜数,故此土生土长的威尔会说天气热。
④ 文艺复兴时期:指发生在14世纪到16世纪(大约是公元1300至公元1599年)的一场反映新兴资产阶级要求的欧洲思想文化运动,莎士比亚生活年代为1564年至1616年,处在文艺复兴时期后期。
⑤ 茴香水滩:《仲夏夜之梦》里仙后钟爱的场所。
Consolation
(字数:6991)
#至此翎星四年级的故事全部补完啦不写啦!当然翎星的故事还未结束!等企划再开的时候,我会再写她五年级六年级七年级只要是企划对的上的年级的故事!在此要给以赛亚和尼古拉斯的中之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爱你们!#
她的手搭在琴键上,从D键开始,她左手的小拇指按了下去。
她坐在钢琴前,小小的薛定谔盘成了一团趴在她的脚边。这是个不算太大的房间,三面的书架环成了个圈,余下一面留了扇门。北边的书架上方开了扇窗,由于方位的缘故导致这个房间常年见不得多少光,冬天的时候,即使是大白天也得点盏灯才方便阅读。棕色的老式钢琴被摆放在房间正中,此时稍稍有点走调的音符从她手下溜出,回响于这不大的空间里。
——想起来,上次请调琴师已经是前年圣诞节的事了。
一曲毕,她将薛定谔抱起,轻声道:“Happy birthday to you and me.”
长长的阶梯似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步缓了慢了,那仿佛是有灵魂的楼梯便又不知道搭上了通往哪处的道路,对于劳累了一天归来的学生而言,无异于攀蜀道而叹蜀道难。翎星扶着楼梯把手一步步走着,随着复活节舞会的临近,每天既要保持日常学习又要为舞会学习交际舞与化妆甚至是练习乐曲的她越发地早出晚归,这天因着尼古拉斯迟了一些参加练习的缘故,待她收拾完东西回鹰院塔楼时已经日沉西山了。翎星望着渐渐攀上霍格沃茨塔尖的那轮明月,脑子里莫名地出现了一句“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①,此情此景,还需一位哀叹婉转的姑娘。随后她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想着这几天该是太累了,也忆了太多陈年往事。不曾想,下一秒当她拐了个弯终于到了鹰环跟前时,那里还真是站了一位正在愁眉苦脸的拉文克劳女学生。
翎星没用太长的时间便明了了状况。霍格沃茨四院各自有自己进入休息室的独特方式,鹰环便是以智慧为象征的拉文克劳的具现化体现,这个带有魔力的门环长长久久地履行着它的使命,向着进出的学生提问从来不会重复的问题。眼前,这位同她一样晚归的院友该又是被什么问题给难住了。
翎星上前一步,与此同时,鹰院那如同智者一般低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What is the beginning of eternity,end of time and space,the beginning of every end,and the end of every place?”(什么是永恒的开始,时间与空间的终点,每个结束的起源,以及每个地方的目的地?)
时间与空间的终点?永恒的开始?翎星愣了一下,是黑暗吗?她下意识想道。可类似这种问题,真的有所谓正确的答案吗?对于未知、无可确定的事物,如果以假设命题,得到的也只能是千千万万也许是正确答案的其中一种可能性。可是鹰环没可能会询问没有唯一性答案的问题。她又想了想,不对,切入点不对,这道题的目的不在于一个哲学乃至是科学上的解。
她略略一思索,答案便脱口而出:“It’s E. The letter E.”
鹰环所依附的休息室大门响起了一声类似开锁的咔哒声,随后厚重的门扉向两旁移动,打开了一条适合好几个人并肩而入的缝。之前那位愁眉不展的拉文克劳脸上顿时有了光彩,毕竟天色已晚,这时候才回休息室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若不是翎星,她也许还要在这外面站些许时候才能自己思考出答案来。
她转身打算向翎星道谢,可当她借着月光看清了翎星的脸时,表情一瞬间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是叶同学呀,”她有些迟疑着说,“谢谢你,天都这么晚了,练习得很辛苦吧。”
翎星点点头,对于这位并不算很熟的院友知道自己刚从乐队练习回来的事情毫不吃惊,毕竟自从他们乐队的申请被校方通过,舞会流程表上就早早印上了他们相关的信息。只是她依旧不适应这种被人关注的生活,所以她仅是回应了这位姑娘的感谢便打算得体地离场。
那位鹰院的姑娘张了张嘴,好似想说点什么,却又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在翎星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之前一跺脚追了上去。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于自己被叫住的事翎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依旧是停了下来,打算仔细倾听这位院友准备说的话。
“那个……叶同学最近是和……和那位德姆斯特朗来的转学生一起练习吧?那个……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海因里希教授对他的预言……还有黑魔法……”
这位翎星不太熟悉的拉文克劳姑娘越说越小声,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翎星,像是要揣测她对她所说的话的反应。翎星一开始有些一头雾水,对于预言和黑魔法,她是什么也都没听说过的,但这不妨碍她迅速地通过语境达到一定的理解认知,从而搞清楚事情大概的面貌以及面前这位同学的意图。
她微微地欠了欠身:“谢谢你的好意,我明白了。”
之前的说话者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明显松了口气,她摆摆手,该是没那么紧张了的缘故,她突然说话顺溜且亲热了起来。这位同院的姑娘凑得离翎星近了一点,以压低了的声音对她说:“海因里希教授讲,两年内,接近他的人里有人会死,他是不详的黑巫师。”
“我叫翎星,叶翎星,翎是箭翎的意思,星是北斗七星的星,妈妈说,这个名字取西北挽弓射天狼之意。”
“我没有妈妈那么厉害,昨天才学了李白的静夜思,取不了那么有寓意的名字,你叫薛定谔,好不好?这个名字出自一位和猫有关的科学家,我前阵子刚听妈妈讲了他的故事。”
“那就说定了,薛定谔,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一起生活了,请多多指教。”
月凉如水,翎星睁开双眼静静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了,疲惫了一天的她按道理本该在碰到床的那一刹那就进入梦乡,要知道,她可是忙到了贴身怀表丢了直到洗澡前才发现的程度——那块表是她的母亲在她刚刚入学的时候送给她的,若是平常,别说没能立刻意识到遗落,就是随手放哪都是不可能的事。可不知怎的,各种各样的回忆与对话就像是找到了什么缺口似的争先恐后地涌出。她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明月,过了好一会才转移了视线,却又直直地望进了薛定谔那灰色的猫瞳里。
她忽的勾唇笑了笑,以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声对着薛定谔道:“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才那么小,毛团子似的,我也才那么高,Consolation②还不知道该怎么弹呢。”
薛定谔的耳朵动了动,像是理解了翎星这丝毫没有前言的话语,它轻盈地从地上跃起,无声地落在了翎星床上,随后在她手边找了个位置,再次趴了下来。
翎星伸手顺了顺它的毛,有一搭没一搭的,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知是否放空思想起了作用,她不再忆起幼年时的记忆,反而是那些刚刚才发生的事件一幕幕地如翻书一般呈现在她的眼前。她想起今天那位不甚熟悉的拉文克劳的话——德姆斯特朗的黑巫师。
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翎星在脑子里搜寻与其相关的信息,可最终能提取的却寥寥无几。倒不是这位乐队合作者有多么神秘,只是以翎星与书籍为伍的性格,她对周围的人与事的关注范范,若非面对面地亲眼目睹,流言蜚语之类的她总是容易左耳进右耳出,这晃也就只能想起他那总是被孤立的身影以及沉默的个性。
她原还以为,尼古拉斯被孤立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性格太过沉闷了呢,这在拉文克劳是很常见的,例如她自己,虽说没有到那种往哪一站就出现真空地带的情况,但愿意同她搭话的人也毕竟是少数。可真实的原因原来是黑巫师以及海因里希教授的预言吗?
占卜学在翎星心目中是有些神秘有趣的科目,即使她并没有选修这堂课。事实上对于翎星而言,所有学科,不,该说是知识,都是吸引人的。她享受学习与认知未知的过程,她喜欢接触这些梅林的财宝,不过她从不轻易批判什么,黑魔法亦然。
今天忽的被告知了这些关于尼古拉斯她从前从未察觉的信息时说实话她是有些吃惊的,但也就止于被告知的突然了。她能感到那位拉文克劳的好意,于是她礼貌地道了谢,可这不代表她从此就对尼古拉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她只不过是把这些信息放进了贴着尼古拉斯标签的盒子里——喏,对这个人,现在我有了以下了解。仅此而已。
世界上有很多的人,很多是个无比大的数,大到把一个翎星放下去就会被淹没。尼古拉斯无论是怎样的人现下都轮不到她来评判,更别说只不过是会黑魔法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至于预言……预言定下来的是既定命运,还是可能性呢?若是既定命运,自是不能逃避的,若运气不好预言里的是她,无论她怎么挣扎也逃不掉,那为何要从一开始就徒增烦恼?若是可能性,哦那不就是说,也可能不会发生吗?总结起来,对于预言,只要给了足够的尊重就好了吧,无需畏惧。
她又想到以赛亚。会在这时候想起以赛亚也算是自然而然的,翎星与尼古拉斯和以赛亚组建了一个小型乐队,负责复活节舞会晚宴的伴乐,这位蛇院五年级的同学总是给她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翎星对人有一种长年累月积累出来的敏感,她并不讨厌以赛亚,只是这位同学身上她感触出来的某种东西让她下意识地与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要真把这种感觉捏成型并下个定义翎星也许也能做到,不过她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对自己无害的话——她也明确地感知到了以赛亚对自己并无恶意,那也没什么好探究的了。
然后,她想到了当天下午的练习。
她的右手拇指与中指从F键与A键上提起,余音正在缓缓地荡出,她的右脚还停留在踏板上,好似童话故事里误入了画中的小人,此刻世界万物静籁,于她而言,什么都无干了,她的思绪停留在曲子里,停留在很远的地方,伴随着还未消散的余音。
忽的,梦就醒了,她猛地被一阵掌声带回了现实,条件反射地一松右脚,余音哑然而止。她转头一看,以赛亚提着大提琴正迈步往练习室里走来。
“贵安,叶同学来的可真早呀。”
“施瓦茨曼同学也早。”
翎星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时以赛亚将一把谱架从练习室的器材房里拎了出来。
“叶同学帮我校个音可以吗?”
他又将大提琴架好,面带微笑地对翎星提出了请求。
翎星有点疑惑,虽说这个请求听似合情合理,但一般情况下大提琴校音是不需要钢琴的辅助的,不过真要协助的话也无伤大雅,于是她应了下来,一时间练习室里只剩下了单调的单音符,两厢无话。
翎星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再加上她有意不过多与以赛亚接触,不说话倒也是正常的,不曾想半途间她竟然主动打破了沉默。
“施瓦茨曼同学,打扰一下,我想你的C弦应该高了半调。”
“啊叶同学能听出来吗?”以赛亚脸上依旧挂着他那招牌性的笑容,看不出他心底真实的意思,“连差了几调都能听出来,叶同学该不会是有所谓的绝对音感吧?”
“不是的。”翎星认真地否定了他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听多了罢了,她在心底想。
以赛亚突然眨眨眼,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叶同学好像有些不喜欢我?”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翎星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摇了摇头。
她不是在说谎。说实话她很少不喜欢个什么人,但她就如蜘蛛一样,千条万条的蛛丝蔓延的尽头是无数与她有所关联的人物,那蛛丝一动,她便采取对她而言最合适的行动。自察觉到以赛亚可能对混血的态度,她便自动地同以赛亚保持了最佳距离,不全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以赛亚——正常来讲,纯血论者并不会喜欢有混血者在自己面前晃悠的吧?
不过此时以赛亚这么问,翎星便尽量以最严肃的态度去对待,她反问道:“施瓦茨曼同学很在乎吗?”
“哦,那是当然,我们是一个乐队的伙伴呀,不是吗?”以赛亚唇边的笑勾起了个更大的弧度,正常人见了都会怀疑他在打什么小九九的那种,翎星却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她说。
清晨的霍格沃茨散发着一种好闻的气味,混着晨露的青草香四处蔓延,让人的心情无比愉快。翎星却一脸灰败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其时是凌晨五点。
她失眠好几天了,自加入尼古拉斯组建的乐队之后她频频地想起那些沉了灰的往事,她想该是每天练习那首Consolation No.3的缘故。这首曲子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记忆,有时候她不禁要质疑自己是否该换首演出曲目,可这首曲子带给她的安心感最终还是压倒了失眠的痛苦,直到现在她也没能下定决心将它换了去。
她轻轻地推开练习室的大门。这间房间近来已经成了她同尼古拉斯、以赛亚的私人集会场所,当然,是怀特校长批准过的。
轻轻揭开盖在与她相处了将近一个月的钢琴顶上的绸子,翎星在钢琴前坐下,少顷,轻柔的音乐响起,像是三月的微风,吹拂了开来。
“薛定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知道生日的意思吗?意思就是九年前的今天,我出生了,去年妈妈带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你两岁,今年某个时候,你就该三岁了吧?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不如也算成今天,好不好?这样我们做个伴,以后,就有人陪我过生日啦。”
“薛定谔,你听,这首曲子好听吗?看,这种东西叫作CD,妈妈买给我的,我刚刚放进去的那张是李斯特的钢琴曲集《Consolation》,李斯特是我最喜欢的钢琴家,现在播放的这首是这个系列的第三首,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总有一天,我也能自己弹的,然后,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薛定谔,Happy birthday to you and me.”
一首又一首曲子在她手指下转换着,渐渐的不局限于Consolation,她弹起了些别的其他的。
“孤独之神的祝福,李斯特钢琴曲集《诗与宗教的和谐》第三首,死之冥想,李斯特钢琴曲集《诗与宗教的和谐》第四首。③你害怕死亡吗?”
一曲终了,还未等翎星接上下一首,一个人便出现在钢琴旁打断了她。
——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
对于尼古拉斯的出现翎星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他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与她交谈,例如现在还是一般学生睡觉的时间,又例如这几天他好像在刻意避免与翎星的交集。
翎星确定那不是她的错觉,从几天前起,尼古拉斯对她的反应便有些古怪,也不是说视若蛇蝎的那种规避不急,就是当她照常向他打招呼时他显得有些反应迟钝,练习时的意见交流也显得有些敷衍。
当下翎星不免觉得奇怪,不过尼古拉斯的语气十分严肃,翎星便先将疑问放开,认真地对待这看似没头没尾的问题。
“抱歉,奥布莱恩同学可以再详细一点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场复活节演出可能是你平生的最后一次?”
翎星发誓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尼古拉斯,他好像迫切地想寻找些什么,想证明些什么。
于是她仔细地想了想,半晌后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说,死亡。”尼古拉斯盯着她的眼睛,同平时寡言的样子不同,此时的他一脸严肃,声音也不由得沉了起来,“你有没有思考过你自己的死亡呢?”
翎星将钢琴合上,她有一种感觉,这些听似奇怪的问题将会为她解开这几天尼古拉斯行为怪异的谜。
“可是首先,什么意味着生,什么意味着死呢?”
她又想了一会,后而张口说道。
“你不害怕死亡吗?”
尼古拉斯再次问。
翎星又摇头。
“为什么要害怕呢?抛却生不谈,我们要怎么知道自己的死亡是命运还是意外?如果是命运的话,提早忧虑岂不是毫无意义?偿若是意外,那又该如何防御呢?”
说到这翎星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她不等尼古拉斯回答,又自己接了下去。
“说到底,我们还没给死亡一个定义呀?不曾经历过死亡的话,我们又该怎样知道那是否痛苦?亦或者只是千年的长眠?不知道的话,为什么要恐惧未知呢?④”
“生和死就同中国的阴阳差不多吧,是相对的,但不是绝对相反的,正如赫拉克利特所说:A man in the night kindles a light for himself when his sight is extinguished;
living he touches the dead when asleep, when awake he touches the sleeper.(一个人会在夜里为自己点灯照明;活着的时候他在梦里触碰死亡,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触碰沉睡的人。)⑤阴和阳,光和暗,生和死,相互排斥却又离不开彼此,说到底本质是没什么不同的。光不比暗好到哪去,阳也不过是比阴多了些光明——你听说过中国后羿射日的传说吗?故事里说天上曾经有九个太阳,人们无法生存,于是一个叫后羿的人就将八个太阳射下来了。你瞧,这也不是太好。若是世上只有生,没有死,你觉得这个世界还能走多远呢?”
“The road up and the road down are one and the same.(上升的路和下降的路是同一条路。) ⑥”她忽的又说,“白魔法和黑魔法也是一个道理。”
尼古拉斯眼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他硬生生地调转了话题,将一只怀表从口袋里拿出递给了翎星:“这只怀表是你的吧,前几天你离开的时候忘了,我想你找不到一定很着急。”
翎星接过怀表,此时她的设想已经得到了证实,除去细枝末节,她想,尼古拉斯应该是在好心的院友劝诫自己的那天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估计一开始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怀表还给自己吧。
她朝着尼古拉斯道了谢,这块怀表的丢失在不久之前成了她心里一块说不出口的遗憾,此时失而复得,不得不说她是十分感激的。犹豫了会,见尼古拉斯有告辞离开的迹象,她便学着那位劝诫自己的院友叫住了他。
那一瞬间促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前几天以赛亚对她说过的话。她想,尼古拉斯应该同以赛亚一样,都是在乎的。
“奥布莱恩同学读过《理想国》吗?就是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那本《理想国》,在第七卷里,柏拉图提到一个洞穴。他说,假设洞穴里的居民从未、也不能离开那个洞穴,甚至是只能面朝墙壁,看着火把与物体投射出来的黑影,他们是否会将这些影子当做真实。如果他们其中有一个人走出了洞穴,他是否能够立马适应外面的光线以及更加广阔的世界。如若这个人适应了外在的世界,他是否肯回到那个低矮的洞穴里承受黑暗。再如果他回到洞穴,同其他人讲外面的真实,其他人是否会觉得他说的都是天方夜谭,进而嘲笑他说他疯了。”
说到这翎星顿了顿,她并没有把话讲得太明白,说实在的一次性主动说那么多话对她而言实在是稀少至极,尼古拉斯向她询问时也没把话说开,她想,不挑明该才是最好的。
“奥布莱恩同学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将书借给你看看。”
对翎星而言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她依旧是挺忙的,不过睡眠质量有所改善。离复活节舞会只剩下三四天了,因为练习时间越发的紧促,她同尼古拉斯以及以赛亚见面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起来,此刻的她正在收拾平铺于琴架上的乐谱,尼古拉斯和以赛亚也在她的背后忙碌着。她将乐谱叠在一起对齐,然后转身——
“奥布莱恩同学,施瓦茨曼同学,不介意的话一起去吃晚餐吧?”
①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出自曹植的《七哀诗》,下一句是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所以翎星有以下的联想。
② Consolations。李斯特平生所写钢琴曲集之一,内含六首独立的钢琴曲目,分别是Consolation no.1到Consolation no.6。意为安慰曲。
③ 诗与宗教的和谐,原名Harmonies poétiques et religieuses,为李斯特平生所写钢琴曲集之一,内收录十首独立的钢琴曲目。孤独之神的祝福,Bénédiction de Dieu dans la solitude,死之冥想,Pensée des morts,分别为其中的第三与第四首。
④ 该理论出自柏拉图的申辩篇。
⑤ Clement, Miscellanies 4.141.2=22B26.
⑥ 该句依旧出自上文提到的赫拉克利特。
Hippolytus, Refutation of All Heresies 9.10.4=22B60.
8927字,帮洛丹代投
“你们好啊,”洛丹打了个哈欠,瞪大那双死鱼眼,“看来你们不怎么顺利,嗯?”
他和克里斯汀算是相当顺利地来到了最后的关卡——墙壁上独角兽的角有序排成了一个5×10的长方形,旁边悬浮着一行金色的字:其中一个是真的角,还有一个是通过的钥匙。
墙的面前是两名穿着布斯巴顿队服的女士。看样子她们已经卡了有好一会儿了。洛丹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叫皮埃尔塔的女生已经相当不耐烦了,“喂,”他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又是……喂喂,不要拿魔杖指着我。”他相当嚣张地绕着克里斯汀走了一圈,“这里太窄了,懒得打。”
克里斯汀一把把他按住。洛丹挣扎了一下,只好悻悻站到他的身后。
“你们应该是和德姆斯特朗遭遇了吧。”克里斯汀笑笑,“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是且战且退的。”
“那么——”另一个女子发话了,“霍格沃茨的克里斯汀•诺德先生,你是打算趁火打劫,还是?”
“你依然保有战力,迪丽雅•昂里小姐。”克里斯汀耸耸肩,“如果战斗我们势必会受到损失,最后德姆斯特朗就可以成为最后的赢家。”
迪丽雅点头同意,“所以还是解谜吧。”她转身看着那一面墙,“不过这根本不是解谜,给的条件太少了。这一句话提示更像是让我们地毯式搜索——”
“然而谜题既然存在,就一定有更加便利的解决方法。”
克里斯汀走上前去,直接拔起一个角。角的后面空无一物。洛丹又打了个哈欠,看来是真的要地毯式搜索了?他可懒得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攀着绿藤的土黄色墙壁照应着不那么蓝的天空,安静地可怕。兰斯还没有来?他不安地想起了马修的求救信号,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这里有五十个角。”他听到了克里斯汀的声音,往回看去,发现那一排金色的字有了变化,“其中一个角是真正的角,一个角是通过的钥匙,一个角是赠予敌人的宝藏,其他的,有的是善意的提示,有的是恶意的提示,会招来惩罚。
接下来是第一个提示:通晓炼金奥义者以诺姆之名请求平衡。”
“那么这是什么提示?”皮埃尔塔警惕地看了一眼霍格沃茨的两人,开口说道:“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克里斯汀耸耸肩,“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善意的。”
“你凭什么……”迪丽雅还未说完,就被克里斯汀给打断了,“通晓炼金奥义者和诺姆都是四元素里的地。大地一般不会是恶意的。”他蹲下身子,毫不犹豫地摘下了最下面一排第五个和第六个角。
洛丹没有动——甚至也没有拿出魔杖。他只是哼哼两声,对着布斯巴顿的女士们摇了摇头,“他脑子好。”他说。
金色的字很快又开始变化了。
“塞尔芙融合了耐姆普,摧毁西北角。”
“Sylve和Nympe?”洛丹重复了一遍,“听着不像英语。”
“确实不像。”克里斯汀皱着眉,开始后悔没有等兰斯一起。兰斯脑子里的知识储备相当惊人,如果他在这里一定可以看出这两个单词的意义。
“按照第一个提示的思路来看,这两个很可能也指的是一个东西。不过也有可能不是。”迪丽雅回头看了下后方,像是在确认洛丹不会偷袭似的,“但是指的是什么?”
洛丹只好耸耸肩,嘟哝道:“融合不就是拼接吗?”这群人,“连这都想不到?”
“那么是怎么拼?”迪丽雅立刻反驳道:“字母的组合那么多——谁知道怎么拼?”
“是你自己说的,”洛丹慢慢走上前去,直接无视了迪丽雅的质疑,“按照第一个的提示——
“单词的拼接不一定是字母的简单拼接,也有可能是拼接其读音形成新的单词,拼写方法因而改变。答案应该是Sylph(希尔芙),代表四元素里的风。”洛丹充满信心地取下了左上角的独角兽之角。
然后他只听到了克里斯汀模糊的喊声。一切声音在这声响之下都微不足道。那应该是风的声音,是能够毁灭一切的飓风的声音。洛丹也不知该如何描述眼前的景象了——狭窄的小巷子里摇晃站立着高大的龙卷,像是一把巨大的扫帚要清扫地上的垃圾。他听到布斯巴顿的两个人尖叫出声,克里斯汀着急的呼喊。
还有他自己的声音。
“看来这个惩罚措施不是一般的离谱。”他不满地咆哮道:“这算怎么一回事?”
毁灭了西北角?
难道不是让“我”去“毁灭”西北角?
“洛丹,对我们使用石化咒!”他终于听清楚了克里斯汀的喊话,“这个龙卷的威力被削弱过我们才可以坚持到现在!”
洛丹猛然醒悟过来。土黄色石墙之上青色的藤蔓在灰色的风中挣扎,像囚犯疯狂地要跑出监狱那样,发出“啪啪”的骇人响声。而墙上似乎也开始出现裂缝,这一阵风甚至可以毁了这个迷宫,“统统石化!统统石化!统统石化!”他吼出咒语的同时抬起脚,尽全力向前方走去。身后的三人应该已经被固定住了——暂时没什么危险。西北角是毁灭,毁灭的对面是重生。对面……
他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手的前方就是那个角。可龙卷钳住了他的脚踝,在把他向后拖似的,“东南角,独角兽的角飞来!”他把魔杖对着自己的目标,却发现毫无作用。墙上金色的字又开始了变化,“三秒之后恢复正常大小。”他轻声念出来。
指的是龙卷吗?
太麻烦了……
他努力向前方爬去。
三。
接近了!
二。
他握住了那个角。天色越发灰暗,青藤终于被扯断了,发出可怕的撕裂声。迪丽塔和皮埃尔塔再一次开始尖叫。风近了。
一。
他摘下了那个角。
风停了。
利奥伯德骂骂咧咧地对着面前一墙要把他逼出密集恐惧症的兽角,“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侧过头质问永远微笑着的巴贝尔•西华小姐。天呐,她怎么还笑得出来?他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刚才那——么大的龙卷风是怎么回事?”
巴贝尔淡定地拔掉一个角,把它丢在地上,“谁知道呢?”她柔声说:“可能是‘招来了惩罚’吧。”
“那我们运气倒挺不错,嗯?”利奥伯德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只好面无表情地重新回头,摘掉另一个角,把它丢到一边。
墙上的提示再一次变化了,“所以说是这个顺序没错。”巴贝尔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面,“逆十字架……真是够基督的题目。”
“这一次又是什么呢?”利奥伯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他此刻却显得有些颓废,“巴贝尔,你来跟我打一架吧。”
“那么我们回去就要挨骂了。”巴贝尔的语气倒是满不在乎,脸上还是万年不变地微笑着,“顺带一提,奇数会让我感受到强烈的不适。”
利奥伯德打了个寒颤,只好耸耸肩让话题作罢,“这是第几个谜题了?”
巴贝尔扭过头,看看身侧乱成一堆的兽角。她做了一个静心的手势,回过头对利奥伯德微笑:“第五个了吧,或者第六个。”
面前的石墙上还有约莫十几个兽角,方阵的中间已经被拔出了一个逆十字的造型,四角也已经缺失了。谢天谢地,利奥伯德叹了口气,这些形状都还算规则。他可是号称谁都敢惹的威赫尔姆•约翰•冯•利奥伯德,可唯独不敢让巴贝尔•西华感到“强迫症意义上的不适”。
好嘛,没想到最后一关这么无聊。刚才的龙卷风估计让霍格沃茨或者布斯巴顿——或者两方都在——损失不小,自己这里只要慢慢解谜,进入终点,拿到火焰杯就可以交差了。
思考之间他在巴贝尔的指示下又摘下一个兽角,随手丢到一边。这到底是要拼出一个什么形状啊?
“呃,‘对主的深沉的忏悔’……我英语不太好,刚才是这个问题吧。”利奥伯德拔掉与刚才那个角对称的另一个兽角,“你说那是代表圣伯多禄对耶稣的忏悔,所以是个逆十字。那现在的问题又是……建立王国的老巫师?”
“啊,是梅林没错了。”巴贝尔笑眯眯地点头,“英国老头子带领小国王建立王国的故事……你看我刚才让你抠出来的就是个M的形状。
“所以你看,墙动了。”
二
“你好,又见面了。”
真麻烦……
就像克里斯汀推测的那样,德姆斯特朗肯定也会找到一条通往终点的路。按照对抗的设计,最后应该是通过争抢获得火焰杯的。
“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水底?”
“啊……是啊。”
洛丹几乎是和利奥伯德同一时间抽出魔杖,在他的预想中两人本应该是先对峙的,但利奥伯德根本没有给他对峙的时间。
“上一次你用了鳃囊草所以不能念咒,这次终于可以真刀真枪地决斗了。”他显得异常兴奋,一挥魔杖,杖尖冒出的火苗便很快膨胀成了蓬勃燃烧的烈焰,宛如伏在身旁的巨兽猛然崛起。
这个人好麻烦啊,“克里斯,你和两位女士去牵制那个德姆斯特朗的女生。利奥伯德我来对付。”他瞪着死鱼眼,进攻咒语他可没怎么学过,“你满意了?威赫尔姆•约翰•冯•利奥伯德。”
火焰真的被塑造成了一头狮子——就是麻瓜世界中的那种狮子——向着洛丹猛扑过来。场地并不算宽敞,而那头狮子整个儿却占了有这个场地三分之一的宽度。这是什么黑魔法?洛丹下意识地后撤一步,狮子扑了个空。他回头身去,余光窥见了利奥伯德的疯狂笑容,“巴贝尔不会来打扰我们。”他说:“我会好好和你分个胜负。”
好好分个胜负?
他闪过利奥伯德的又一次进攻,却又发现火焰构成的爪子正在向自己拍过来。“清水入圈!”他用水击碎了火,随后对着利奥伯德念出了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攻击咒语:“昏昏倒地!”
“飞沙走石!”
两个咒语同时撞在一起,洛丹几乎能看到对手凶狠的魔咒把自己的魔咒硬生生给撕裂的场景。这个好战的家伙根本不给自己缓冲的时间,第二个咒语——是个缴械咒——接踵而至。他用盔甲护身格挡,然后以一个缴械咒还击。狮子在他背后扑向他,那种熟悉的热度让他想起了第一场的战斗。他近乎本能地侧身摔向地面,狮子从他身上掠过。利奥伯德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身边再一次腾起橙红色的烈火。这一次并未化成什么具体的形状,那就是一团被解放了的野火,咆哮着要发起冲击。
魔鬼。
利奥伯德就像是被炼狱之火环绕的魔鬼,他的笑容一如魔鬼般恶劣。
洛丹狼狈地起身,“障碍重重!”他的脑子飞快运转起来。尽管输了也没什么,但这次输了估计就得进圣芒戈了,所以他要认真一点。他翻身躲开,让狮子和火焰在被障碍重重减速之后还撞了个满怀。之后他又把魔杖指向利奥伯德。这个德姆斯特朗真是不让人省心,“兽角飞来!”希望被摘下来的可以被魔法影响。感谢梅林,他做到了,“粉身碎骨!”兽角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撕扯开来,“羽迦迪姆•勒维奥萨!”兽角的碎片在利奥伯德面前散开。洛丹知道驱散他们需要时间。
而他挥舞着魔杖,如同音乐会的指挥家那般淡然。洛丹恍惚之间看到一道刀锋一般的光芒彻底把碎片切成更加细碎的小块,“飞沙走石。”他就这样淡定地念着咒语,好似是在下达审判。
兽角的碎片被猛地炸飞,散乱在四周。洛丹发觉自己再次暴露在了他的视野之中,狮子和野火正蠢蠢欲动。
麻瓜世界的历史中,拜占庭帝国使用“野火”抗击入侵者。这种特殊的火焰甚至可以在水上燃烧,它所到之处,皆受灾难之苦。
洛丹惊恐地看着越发膨胀的烈火,突然觉得它就像一张裹尸布。
不不不,裹尸布可不是我要的东西。他想到了霍姆斯苍白的斗篷——那看上去就像裹尸布。
我虽然不怎么想赢。
可是也不怎么想进圣芒戈。
但是清水如泉没办法一次性对抗那么猛烈的火焰。
盔甲护身也不行。
障碍重重……可还有利奥伯德。
那就只好用这个了。
“FLA……”
黑暗的中世纪中,猎巫运动残害了无数的巫师。狂信者们用称为“火刑”的方法净化“异端”。他们坚信火焰拥有燃烧一切不洁之物的力量,为他们的信仰筑起高台的是巫师们干涸的血管和焦黑的皮肉。
灾难持续了许久,直到冰冻咒的问世。
“FLAME-FREEZING CHARM!”
洛丹•欧洛温与火焰紧紧相拥,烈火从他的双臂之间脱出,像一张张开的布,把他给打包起来。洛丹耳边尽是刺耳的劈啪声,眼前充满了炽热的焰色。但他并不觉得有多热,只是觉得有阵阵酥麻。
噢,我可不能拖时间。克里斯汀的吼声甚至可以穿过火焰的包裹传到他耳朵里,“抱歉。”他轻声说道:“我的不认真,给你添麻烦了。”
“Disillusionment Charm(幻身咒)。”他念出咒语,看着自己渐渐与火焰的颜色融为一体。这是可以逆转的机会。
当火焰散去的时候,他应当与周围和谐一致。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他发现利奥伯德充满了困惑,而克里斯汀则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稍微看了看另一边的战斗。皮埃尔塔似乎受了重伤,倒在地上由迪丽雅照看。克里斯汀已经压制住了巴贝尔的攻势,一时的分神也没能让巴贝尔重新夺取优势。
“飞鸟群群!”他绕到利奥伯德背后,解除了幻身咒,大喊出召唤鸟群的咒语。一群飞鸟倏地窜出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利奥伯德还没有找到他的方位,“万弹齐发!”他挥舞魔杖,鸟儿们狂暴地发出鸣叫,向利奥伯德冲过去。利奥伯德转过身,恰好遇上了袭上面门的飞鸟。
接下来是最后一步,如果成功了,“Jelly-Le(软腿)……”
“姐姐?!”
什么情况?
是双胞胎中的妹妹……皮埃尔忒?
她颇为暴躁地扫视了一下场地,洛丹发现她把目光定格在离她比较近的自己身上。
真麻烦……真麻烦!
“除你武器!”
缴械咒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腕部,魔杖从手中飞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在地上。
三
兰斯•李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告诉自己先把多萝西忘掉。忘掉她!白痴!他咒骂道,“兰斯•李,你在比赛,不要多想!”
他看到了地上的如尼纹蛇,蛇的脑袋指着三个岔路口。“左边是决策者,中间是梦游者,右边是批评家,应该是在暗示危险性。梦游和批评听起来都不是那么顺利的样子,那么应该走左边——
“不,我们看到的是背影。”他立刻反应过来,“所以走右边才最安全。”
他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心知决战已经开始。他匆匆跑进了右边的岔路,只怕自己还不够快。
皮埃尔忒的咒语像海啸一样席卷了整个战场,失去理智的她几乎要把皮埃尔塔和克里斯汀策划的一切都给推翻。无数极危险的咒语在她的念诵之下以破竹之势把所有人都逼进了绝路。
克里斯汀已经在脑海中展开了一张战术布置图,他需要一个完备的战术来制止皮埃尔忒的疯狂行为。他用眼神向迪丽雅求救,却发现迪丽雅以一种冷淡的眼神回应了他。
她默许了皮埃尔忒。而且不难推测,她对皮埃尔忒进行过攻击咒语的训练。
是啊,她们都是布斯巴顿的学生。如果皮埃尔忒此举可以让布斯巴顿赢取胜利,她为什么要制止呢?
洛丹被缴械了,自己则要面对巴贝尔的反击。如果再来一个人……
“克里斯……”
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克里斯!”
“兰斯!”
他看到了有着红头发的拉文克劳,他轻轻喘着气,死死地攥着魔杖。
“兰斯……我有一个计划!”
“相当疯狂的计划。”利奥伯德评论道。他竟然也会觉得疯狂?洛丹嘲讽地笑了笑,“不过你不怕,是吧。”
“这个我必须要承认。”他不服气地说道:“我是我们队最不怕这种事情的。”
洛丹瞪大了死鱼眼,上下打量着利奥伯德。这居然给了他一种滑稽的感觉,“那么你先帮我把魔杖拿回来。”
利奥伯德点点头,念了一个飞来咒,稳稳接住洛丹的魔杖后又丢给他,“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那堵墙还有很多很坑的陷阱你没触发,现在你要我去碰,是吧。”
洛丹看了一眼缠斗中的兰斯和皮埃尔忒,“对。”
“你自己怎么不去啊!”利奥伯德抗议道。
“我懒。”
“……那么你干什么?”利奥伯德在经历了无语之后,尴尬地问道。
“我去牵制呗,迪丽雅的战斗力可不低。”他想了想,补充道:“至少不比亚历克斯低。”
“是安德斯。”
“北欧人的名字太难记,反正你知道是谁就好。”
“……”
在兰斯的想法里,第三关算是最简单的一关了——所谓谜题的提示简直就是变相传递答案,顶多最后一道关卡比较难。先解谜完成的队伍拿到火焰杯,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情况比他想的复杂得多,他得承认拉文克劳的脑子也不是一直都很好使的。八眼蜘蛛让马修差点丧命,而远处不断传来的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战斗声也在告诉他比赛的残酷。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一直在分心。
他还得承认,他一直在想多萝西。
他想主动和她和好,他想告诉她自己再也不会闹脾气了。他还想抱着她,闻她有皂角芳香的金色头发。
嗯,他想和她在一起。去他妈的三强争霸赛。
他躲开了皮埃尔忒的又一次暴戾的进攻,尽量用不造成损伤的温和咒语。他和克里斯汀配合实战尚属首次,他很不满现在的节奏。克里斯汀太谨慎了,可他想快点结束比赛。
又是一阵爆炸。他的耐心已经接近极点,伴随着的是耳朵的抗议。他要受不了这耳鸣了。
面前的布斯巴顿少女突然一个踉跄,魔杖险些脱手而出。他看到洛丹站在她的身后,忍不住笑起来:“你居然也会偷袭?”
“正面对战太累了。”他懒散地回答:“我有个比较危险的计划,已经让利奥伯德去做了。”
“呃……你指的危险是?”
“嗯,用陷阱。”
兰斯知道在场的三个霍格沃茨脑子都很好使,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猜的没错。
克里斯汀渐渐从惊讶变为惊恐的表情印证了他的想法。
“咱们解谜的时候不是避开了水和火两种元素‘毁灭’的那一面吗?”洛丹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我打算用‘水’。”
尽管身为一个在斯堪的纳维亚生活的人这么说不太合适,但利奥伯德还是想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水。
洪水凭空出现,以灭世之势冲进了场地中。他不知道洛丹会用什么方法自保——或许这根本就是同归于尽的方法。
他看到洛丹正努力使自己漂浮在水面上,“布斯巴顿的各位!”他听到他用一种胜利者的语气喊话:“你们难道真的以为,取消陷阱的方式只有摘下正确的兽角这一种方式吗?”
“但是我知道!”他顿了顿——利奥伯德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确定——然后喊道:“我知道怎么拯救大家!只要你们……”
“简直就是胡闹!”
利奥伯德听到了一个女声打断了洛丹的话,那声音简直不能更加熟悉。随着那声音的响起,水面开始下降,最终全部消失。
四
幻影移形法术所造成的空气炸裂声在狭窄的场地中连续响起,洛丹甚至没能看得清法术作用的全过程,就见到了三位互相对峙的巫师。那个出现在他们身前的女性自然是艾玛•怀特,而她左前方和右前方分别是一个老头和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老头干瘪的脸上挂着阴晴不定的笑容,把拎在手上的利奥伯德扔在一边,径直看向这里。而那年轻男子则直接跑向勉强站立着的布斯巴顿的三位女士。他们的身份昭然若揭。
德姆斯特朗校长艾德里安•古斯塔夫。
布斯巴顿校长拉法耶特•杜瓦尔。
“陷阱的设置危险度远大于我能容忍的范围——更何况你的设计还是可以供学生在战斗场合使用的。
“而我坚决不允许,”艾玛•怀特侧身站立,黑色的袍摆随风拍打着地面。她在护住身后的三名学生的同时用魔杖指着艾德里安,“我的学生的生命受到威胁。”
瘦小的挪威老头似乎要挺直身板。他用魔杖指着校长,英语带着严重的挪威语口音,“勇士必须可以面对任何困难,争霸赛必须被继续,就算有勇士倒下。”他嘶嘶地说道:“这是传统。”
“传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古斯塔夫阁下。”艾玛厉声道。洛丹发觉利奥伯德正犹豫地看着自己的校长和对方的校长。如果他敢帮忙,洛丹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第一个缴了他的魔杖。
艾德里安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你看看你,怀特女士。”他柔声说道:“传统并非一成不变……那么你又为何设置了八眼蜘蛛?难道放置攻击性的神奇生物并非传统?”
八眼蜘蛛。洛丹突然紧张起来,“校长!”他难得地带着着急的语气开口,“马修怎么样?”
“暂时没有事,已经去圣芒戈了。”艾玛头也不回,依旧紧张地与艾德里安对峙,“我承认我后悔了。我学生遭遇的危险和我有密切的关系。”
“既然已经有了开头。”他提高了声音,“就让它结束!成为勇士的人必须有受伤甚至牺牲的觉悟!五年前的争霸赛有学生重伤,濒死——我想你应该记得,怀特女士——可那是勇士自己的选择!”
空气仿佛都凝结起来了。没有人再去注意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火焰杯。
艾玛冷冷地回应道:“这种事发生一次就已足够,我们必须改变。现在并非战争,古斯塔夫阁下,没有人应当有牺牲的觉悟。”
“可是这可以成为战争。”艾德里安转了转魔杖,将其指向自己身旁的学生,“你说呢?西华小姐。”
“她应该会告诉你,‘我不想再打下去了。’”
拉法耶特慢慢走到两人中间,缓缓地举起手,手中握着魔杖,“古斯塔夫阁下,艾玛女士,”他的英语带着法语的口音——不过万幸,没有挪威人讲的难懂,“关于传统——我们可以再议。现在所要做的是,尽快结束比赛。”
“那么劳烦您告诉我,杜瓦尔先生。”艾德里安皱起眉头,他显然已经不耐烦了,“火焰杯归属于哪方?”
“这一届争霸赛完全可以平局。”艾玛争锋相对地抢答道:“勇士们的表现都很出色,获得火焰杯”
“噢,平局。我想这个结局并不能为人所接受——不过,还是得参考一下杜瓦尔先生的意见?”艾德里安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艾玛,然后看向了沉默的年轻人。
“我认为,”拉法耶特先生沉默了半晌,最终开口:“等学生们恢复地差不多了,组织一次决斗吧——一对一的决斗。”
“每所学校各派出几个人?”艾德里安沉下脸。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一个人吧。三个人互相都决斗一遍——结局允许平局。”艾玛狡猾地笑起来:“毕竟这也是勇士们通过努力得来的,不是吗?”
拉法耶特点点头,表示赞成。老人只好叹了口气,“那就听你的吧。等学生都恢复了——我们再决赛。”
尾声
洛丹靠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眼前这堆关于古代魔文的学术文件他简直看都不想看,都是胡扯,他在心底咒骂。近年来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有做学术的耐心了——虽然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没什么耐心,或者说更懒一些。
他拿起身边的魔杖,随意挥舞了一下,远处的柜子就打开了。里面飞出一份份报纸——马尔西安就是有这保存旧报纸的习惯,碰巧也给了他打发时间的方法。
他一份又一份地翻着一两年前,几年前甚至十多年前的老报纸,心想时间过得可真快。他还看到了一份去年的报纸。洛斯•欧洛温——他的儿子——在一次魁地奇比赛中击败了卡尔迪恩•欧洛温——马尔西安的儿子——所在的队伍。他想起来去年这会儿他可没少嘲笑他哥哥。
欧恩怎么样了?他追到坎蒂丝了吗?
赫伯特呢?回德国了吗?
马修的孩子们最大的应该已经毕业了吧。他听洛斯说过,说他的狄安娜学姐和墨丘利学长有多优秀,在学校里的影响力有多大。洛丹笑了笑,今年狄安娜应该毕业了吧?他听着儿子的叙述,好像从那两个孩子身上看到的朱斯教授的影子。
兰斯也有个幸福的家庭,听说他和多萝西的孩子几乎在外貌上继承了他们的一切。那么脑子应该也很好吧?
克里斯汀也许久没有联系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他想到队友们,还是得归功于他现在手上拿的这份报纸。这是一份十五年前的预言家日报,一整份都在对刚结束的三强争霸赛进行报道。老报纸上面的图片还勉强动着。图片里,年轻时候的马修和利奥伯德、阿祖拉一道捧着火焰杯,笑得很开心。报纸的头条是:“争霸赛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平局!”
尽管是平局,平局意味着没有人胜利,但也意味着没有人输掉比赛。
他想到了第一场的火龙——他险些摔死在乱石嶙峋的场地之中;第二场的黑湖之旅,他第一次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交锋,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队友和责任;还有第三场最后的冒险——尽管最后被校长给骂了一顿。或许平局是对所有人的最好的肯定了吧。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噢,妻子回来了——他在一次古魔文考察中认识了她,从而和她一直走到现在。
他从躺椅上起来,轻轻抱了抱她,“其实也没什么……”
现在的生活其实也不赖。
说起来,忙完这个课题后,下个月要是有空,就去拜访一下老队友们吧。
“只是一些回忆罢了。”
一阵风吹开了报纸,露出了内页。那一页上,马修•肯特和兰斯•李笑得很开心,克里斯汀是微笑着的,而洛丹则一如既往瞪着死鱼眼看着镜头。
只是一些回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