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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不用转型为恋爱小说作家了。
就在“光一”掏出了他的警官证表示他的身份其实是假的,他的本名叫做森暎 希,并且“對唔住,我係警察”的时候,我开始担心起来我之前认识的“光一”是不是都是假的。
如果是,那么他和华子之间的真相是假。
如果不是,那他确实是做卧底的好料子,如果去当牛郎的话那必须是头牌。
可惜在出发前并没有机会去询问他,这些问题过于私人,在公开场合问不是太妥,我把疑惑生吞了下去。
今天是和彩乃,薰,华子,希和希腿上挂着的一毛一起去前天去过的风俗店。
彩乃兴致很高地在前面带着队。我混在队伍当中,隔绝了小镇寂静过头的感觉。希走在最后,四处张望着。
和前天不一样,风俗店放着暂停营业的公告牌,霓虹灯招牌也仿佛是使用已久,有一些小灯泡坏掉了。
“好奇怪,明明前天才来过……”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那天我也参加了活动,并且买到了奇怪的药丸。虽然雅人说尝试一下也无妨,但我认为这跟“爸爸的蓝色药丸”的效果接近,不敢贸然尝试,所以一直没吃,放在了身上。
店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靠近大门的是存物处。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我们就被窗户和玻璃后的房间吸引了注意力,随后才发现似乎没有入口。希走过去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叹了一口气。
“钢化玻璃。”他提醒我们想要找东西砸开是不太可能的了。
我趴在窗户上试图偷瞄到里面有什么,突然耳边哐当一声巨响,吓我一跳。扭头一看是希不知道为什么摔倒了,感觉像是被公告牌绊倒的。他显然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迅速爬起来放好公告牌假装无事发生。
……真可爱。
自从脱下了光一的马甲以后,希就变得更加活泼了起来。虽然有的时候笨手笨脚的,完美诠释上帝给你开了门但是会把窗给关上。
我也记不清希到底在这个上午摔跤摔了多少次,因为他总是跑来跑去的,突然就“咚”地一声。要是在我身边摔的我还会把他给扶起来,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他掩耳盗铃式“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即使如此,他确实是一个寻找线索的得力助手。
放在散座桌子上的二十四杯调酒,蓝紫色让人感觉迷幻。他皱着眉过去嗅了嗅,得出这是加了料的调酒的结论。站在他身边的彩乃突然就拿起一杯直接干了。
大家:???
“不要乱喝东西呀……”希无奈地看着她。
对方嬉皮笑脸地回他:“很好喝哦!”
希好像拿她没什么办法。
我们在包间的沙发上发现了浅蓝色的药片,希仔细看了看认定这是镇静剂。
这样的药片在风俗店里这个不是非常宽敞的空间里无处不在。连我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什么销读地点了。
这个镇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从白儿茶处听说了警局墙上“防暑防晒 有药不慌”的提示,想着似乎从第一天来到这里就一直和不同的药片打交道。
或许是制度窝点?后来回到月鸣庄,我把那颗幸存的糖丸交给希,他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药,只能够带回去利用仪器检测。
我和他提到那句“有药不慌”时,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说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却可能因为需要保密而无法和我透露更多。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他警告我。
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的警告,毕竟我是敲门敲得连雅人都看不下去的人。
希的活跃在他把其中一个包间的墙用力锤开以后暂时被打压了。
整个房间布满了不祥的陈旧血迹。我没有被吓到的原因是里面实在有些昏暗,只有从外侧房间射进去的光才能够照亮一部分空间。冲在最前面的希马上丢下了从吧台里顺的锤子捂住了嘴,我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晕血,想着要不要捂上他的眼睛。
“不用了,我……我去沙发上坐一下……”他拒绝了我,虚弱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不再看内侧房间的惨状。
“不要勉强……”
看他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其实还挺可爱的。
除了可爱好像我暂时也没法说出什么来,因为他真的很可爱。
放在沙发上的那一块用保鲜膜包裹的巨型物品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彩乃毫不畏惧地冲上去就拆开,简直是一介莽夫,拆开了以后发现手上沾上了尸块的不明液体,嫌弃地甩了甩手。
普通人看见这具被强行缝起来的尸体……不,是这两具被缝起来的尸体,无法避免的是震惊。
我是普通人,我真的有被吓到,导致我大脑当机了一段时间,最后决定我还是不要和其他人一样围着尸体上下其手。
我在储物架上发现了一份报纸,于是拿到光线比较好的房间看。
是最近的报纸,版头上印着日期。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关于好友和她的丈夫的报道。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联系了,但我仍然等待她哪天想起来了,会和我多说一点她的奇遇。
通过报道能得知她最近的情况应该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下面还有令人在意的关于风俗店的报道,是关于骚扰狂和店内工作人员消失的事情。不会就是那一块肉块吧?我担忧地回头看过去,同行游客正在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
我坐到沙发上,和希坐在一起。
作为警察但是晕血也是挺不容易的。
“毛哥快看看这个尸体啊,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嗯…………这个要好好用精密仪器鉴定才行。”“毛哥你摸摸。”“这位女性的发质可真不错,经过精心保养的……”
华子看了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希,也进去和大家一起调查了。
总感觉和雅人看大地的眼神差不多。
但是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我这么想,当警察应该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能晕血吧!
“好一点了吗?”我问他。
“……嗯……”他似乎还有一些没缓过来,只能哼了一声。
看他没有精神的样子,我也没再说什么了,怕打扰到他恢复。
虽然大家都喊他“希哥”,但在我看来,只是一个头脑很好,行动有些跟不上头脑的可爱的弟弟罢了,而他的年龄也确实比我小了好几岁。
看他自告奋勇打开了换衣间看见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也许对他来说过于性感的女性内衣结果在门口直接罚站了十几秒才嘟囔着“无从下手无从下手”硬着头皮走进去的样子,我简直想摸摸他的脑袋说小朋友你可以随便拿起一件,这就是下手了。
其实没有哪个人是完美的,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都是让这个人更加有血有肉、生动起来的一部分。越接近完美无瑕,这个人就显得越不真实。因为和有缺陷的自身的实际情况相差太大,只能远观,感慨一句:“是神吗?”
神究竟存在吗?
我不知道。
看着希又左脚绊右脚扑通摔地上,我在想,我们都是普通的人罢了。
所以不能理解到目前为止所有发生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探索结束回到月鸣庄前,我还在河堤上钓了一会儿鱼。昨天钓上来一条凝鱼,晚上和小春一起烤了吃掉了,没想到它的毒性发作得这么快,雅人被拉走的时候我居然说着“就就他就就他”这样的胡言乱语。
今天一定要注意不要吃掉。
……是不可能的。今天钓上来十条鱼,我对鱼也不太熟悉,于是又误食了。
“希喜欢可爱小动作吗?”
我坐在按摩椅上神清气爽,问刚刚从学校带回来兔子的希。
“嗯……?你说什么?”他听不懂。
“啊,对不起,是在说小动物。”我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又中毒了,赶紧修正。
“噗,没关系,我理解。”他笑着说,“喜欢啊,因为很可爱嘛。”
其他游客围着两只兔子开始争论起了兔肉的问题。我是没有什么所谓的,但是希很喜欢兔子。
“那两只兔子就拜托你啦,小天才。”
他显然没有留意到我对他称呼的变化,高兴地表示当然了他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说起来啊……”
趁着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坐在按摩椅这边,我思考了一下,还是抓紧机会问问关于我转型的事情。
“关于光一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经历是假的,那么感情呢?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是啊。”
“你喜欢华子也是假的吗?”我不甘心,追问下去。
这下他陷入了更长的沉思里,长得我觉得有戏,但他似乎是有些苦涩地说:“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心绞痛呢。
“原来是这样……”我说。
“华子也不喜欢我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华子。”他说。
“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有些用力过猛。”
其实也怪我,没有谈过恋爱,草率地就认为他们是情侣,现在被打脸了,我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有点疼。
希没有接话,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这样的尴尬,我生硬地转换话题。
“希是近视吗?”我问,“我们都戴着眼镜。”
“你觉得呢——”他突然凑近,近得我可以看到他眼镜上并不是特别厚的镜片。
我没办法凭空鉴度数,于是我摘掉了他的眼镜,在他面前比了一个树杈:“这是几?”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被我逗笑了。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手指,另一只手拿回了他的眼镜。
“这样的距离,近不近视都看得清楚吧。”
他重新戴上眼镜,看着我说道。
本来还想和他互换眼镜试试看,看来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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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说不清楚了。
在去往警局的路上,我开始思考起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早上睡得非常熟,起床的时候甚至有些浑浑噩噩的,居然没有发现福音镇有了惊天动地的异变。
大家聚集起来以后我才发现除了游客和小春小姐,其他人都消失了。
整个镇子都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过分。
“贺岛前辈也不见了……”小春担忧地说,我们围在贺岛的员工宿舍前,发现门打不开,敲门也没有反应。
于是我们打算分组到镇上去看看。
和我们随行的是雅人先生。有高大的雅人在,让人感觉安心了不少。
警局很安静,没有看到人影。
自动门也打开着,似乎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门卫室没有上锁,很容易就进入了。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但是桌子上还没有来得及吃的外卖散发出的古怪气味让人不安。
我站在门口,观察着这个并不宽敞的房间。
如果说要登记出入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在警局内部进行门禁似乎就有些奇怪了。按道理来说对于工作人员不必进行如此严格的制度,看上去让我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还有一份加强镇内安全巡逻的通知,我想起来小春提醒过我,出门要注意安全。
当时我还以为是普通的出门时的“路上小心”,看来并不只是这样。
三栋大楼只有一栋是开放的,门牌上写着福音镇警察局。
和普通办事大厅没有差别。一开始看到信息采集室内的表单的时候我还以为这里是一个监狱,但仔细想想有的人犯了小事小错也可能被抓进来需要登记,就不觉得奇怪了。
左侧的员工通道是这一程路上让我产生了阴影的地方,即使是雅人也没办法迅速地消除这样的感觉。
被锁链锁上的采血室与环境格格不入,让人心生恐惧。
走廊尽头的绿色通道指示灯仍然亮着,绿光远远看过去有些模糊,让人心慌。
路过采血室我不禁走快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虽然我的预感总是出错,但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走廊的尽头通往警察局的后院。
后院排放着不同的分类垃圾桶,还有一个焚烧炉。垃圾桶里除了一个放在有害垃圾桶的电池,并无其他。但焚烧炉里似乎有什么。
雅人眯着眼睛看了看里面,找了一个树枝拨了一下,掉出来一个骨头。他仔细地看了一下,露出惊讶的神情。其他人想要拿起来看看,结果才触碰一下,整个骨头就碎掉了。
我的常识当中,焚烧炉是处理尸体常用的,所以没有觉得有违和的地方。我站在一旁发呆,突然惊醒。
这个焚烧炉应该是用来处理垃圾的吧?那为什么人会在里面呢?
大空先生好奇地往焚烧炉里面看,眼尖地发现了一个被烧得有些变形的戒指。
我猜这应该是那位躲在焚化炉里被烧死的那位的戒指——只是我个人的先入为主的想法。也有可能是被毁尸灭迹,因为荒地上被草草覆盖的痕迹。
经过大家的讨论,决定由我持有那个戒指。
在院子里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了,我们重新回到了走廊,打算回去月鸣庄。
大地首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随后走廊的灯光似乎被什么覆盖了,像是童话故事里在森林中的黑影,让人慌乱起来。
“门……”
员工通道的门消失了。
雅人带着我们想要躲进附近的房间里,但是似乎警局是在戏弄我们,房门也不见了。迫不得已,我们只能够原路返回,想要回到院子里。但是出口也在扭曲,像被加上了电视里夸张的特效。
耳边充斥着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嬉笑声,真是刺耳和嘲讽。
从墙边似乎有火苗窜了起来,简直是无中生有。
地板开始晃动。是地震了吗?不知道,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无法思考。
大地几乎是踉踉跄跄地往出口撞过去。雅人长腿一伸,直接把大地踹了出去。那个扭曲的仿佛怪物的大嘴一样的门,被摔出去的大地破开,我们也跟在他的背后冲了出去。
我差点摔在地上,弯着腰大口地喘着气。
死里逃生的大家都非常狼狈。
雅人回头看了看恢复了正常的走廊,有些不可置信。
“是幻觉吗……”他自言自语道。
总之一时半会儿没有人敢重新回到走廊里,后院的和平让人感觉到依赖。
休息了一会儿以后,雅人大胆的走到了走廊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那个奇怪的灯里找到了一个可疑胶囊。
这让我想起我前一天在风俗店买到的糖丸,虽然我不知道它的成分,但我猜必不可少的会有致幻剂。
但夜晚在月鸣庄别馆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办法把这些不可思议的幻觉归咎于药物上了。
因为根本没有药物。
雅人在听说我们夜游小分队希望去到别馆的时候,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怎么了吗?”咲兔看到他的神色,好奇地问。
“没什么。”他摇摇头,面带无懈可击的微笑。
“之前不是还说对充满历史感的月鸣庄有一点……”我小声地嘟囔。
进了别馆以后,雅人就表现出中了邪的样子,和白天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我们听到休息室里的音乐声,他完全听不到,反而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那个眼神我看过,是他平时看着大地的眼神。
我敲了敲门,里面的舒缓的具有年代感的音乐戛然而止。
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有什么跌跌撞撞的声音。
我敲了敲门,休息室的窗边闪过一个黑影,但由于里面或许昏暗,无法看清里面。
我正打算再敲一次,雅人阻止了我。
“千里,别再敲了吧。”他说。
“好吧。”我放下手,感觉到有一些可惜。
空蝉花海咲兔和清都表示感恩雅人。
重新站在封闭的陈列室门口,雅人两次表现出了同样的失神状态。
就算是听见了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往门这边走来,那个沉重拖沓让人害怕的脚步声正在向自己靠近,他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妙。
我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拉过雅人的手腕:“走啦朋友!”
“雅人你在干什么呀!”
雅人被我拖着往外跑。
别馆走廊的灯开始闪烁,脚步不知道为何变得沉重。跑着跑着突然感觉有什么拉住了我的衣服,也拉扯住了雅人。我们使劲拽着雅人继续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反手将我们往别馆外推。
其实他成功了。
但是我们在感觉到这股力量的时候马上回过头去,看见他坚定的样子。
“我相信大家没有我也可以做到的。”
在去夜间探索前,当我得知他被一毛拿去试了试那个胶囊里的药剂时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万一那个胶囊里的药是剧毒,阈剂量非常低怎么办?
他却似乎是不太在意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
“不可以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赶紧表示反对,“我们都需要你。”
他笑了笑,说:“也是。”
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我是当然不会放弃的雅人,其他人也一样。重新拉住雅人,费了好大的劲才跑出了别馆。
和在警局一样,在我们离开以后,走廊回归了平和寂静的状态。
“你刚刚在干嘛呀?!”空蝉过去给了雅人一个头锤。
雅人捂着头:“我也不知道,有点头疼……现在是真的头疼了。”
“你跟中邪了一样。”我说,“让人很担心。”
“抱歉……”他似乎刚回过神来,我也不好再责怪他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心疼。
“或许我们先回去本馆吧。”咲兔建议。
“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本馆,我和其他人道别,想去找小春问问别馆的事情,或许还能获得一份美味宵夜,一举两得美滋滋。
我站在她的员工宿舍门前,敲了敲门,但没有回应。
“小春在吗?”我尝试着问道,仍然没有回应。
我试着打开她的房门,门居然没有上锁。
我担心怕不是小春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打开了一条门缝看看室内。
“小春?”
没有回应。
没有人,小春不在。
小春还提醒我说晚上还是尽量不要出门,最好结伴而行,注意安全。结果自己就跑出去了。
我站在门口,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站了一会儿,关上了房门,回到大堂坐在按摩椅上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使用了按摩椅,并没有早上的神清气爽,反而觉得越来越困。
撑不住了。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于是我打消了继续等待小春的想法,回到了房间。
在这样的深夜里,小春会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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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醒的感觉非常好。
尽管因为小说家这个职业过于自由,我每天都是自然醒的。
说起来我也稍微有一些抱歉,自己与那位人尽皆知的作家祖先虽然有一丝被稀释得近似于无的血缘关系,但混得非常惨。
相信看到这里的你能够知道为什么作为小说家的我会如此落魄。
第二天早上,我怀着至少和大家打个招呼的想法,先是下到了大堂吃早餐。
温泉旅店的配餐都非常美味,月鸣庄显然比平均水平要超出一些。即使是像我这样口袋接近空空的人,在众多的希望当中也包括了享用美食。
不得不说小春确实是非常勤快的员工。看她端着盘子出出进进的,总让人有一些想要爱护她给她帮忙的心情。
吃过早餐以后我想着去跟小春打听一下大家都起床没有。也许有的旅客需要客房服务,那么小春一定会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醒了,总比我自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去敲门要好得多,万一打扰到他们就是我的罪过了。
“应该醒了的,”小春停下手上的动作回想了一下,“可以去敲敲门看看。”
“谢谢。”和小春道谢以后,小春重新回到了工作状态。
昨晚回房间的时候留意到了那对热恋中的情侣的房间似乎和我是同一层的,所以想着去打个招呼。
我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两个人都醒着,而且像是连体婴一样活动。
昨天就是因为两个人像是被红线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加上我有一些不敢打扰的胆怯,才一直没有和他们两位说上话。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站在走廊上等待。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光一似乎是刚出浴,随意穿着浴袍就来开门了,发尖上还挂着水滴。
“华子姐姐还在睡哦。”他提醒到。
也许是看见我有些慌乱的表情,马上换了话题:“早安,好像昨天没来得及互相认识一下?”
我马上接话:“是的!抱歉,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有。”他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或许要出去走走吗?站在走廊里似乎有些奇怪。”
“好的,今天的天气挺好的,出去散散步吧。”
没有华子小姐在,光一显得容易接触了许多。
刚刚还在忐忑着“万一被华子小姐知道我约光一出来聊天会不会被误会成是约会吃醋以后对我使用柴刀”的心情被月鸣庄外清新的空气和晴朗的天气缓和了。
“我住在安曇。”我先进行自我介绍,“叫我千里就可以了。”
“我叫光一,本名就不需要在意了。”
“嗯嗯,我懂的。”我点头。
和小说家有相似的地方。有一部分老师会用自己的本名来发表作品,也有相当一部分的老师选择了用笔名来发布。
我个人是后者,而且喜欢换着不同名字来玩儿。哪个红用哪个继续发表,糊了就换一个。
“光一是和柳洞小姐情侣出行吗?”我有些好奇。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千里应该可以明白我们这样的‘情侣’关系,是需要用实际物质来维持的。”
爱情和面包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但是由于我什么都无,没办法说出什么实际建议来,只能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敷衍地说:“实际一点总是好的,哈哈哈。”
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自己的穷,还有华子说开就开的香槟塔,不由得干笑了两声。
“生活不易。”
光一说出这句话,让我产生了同感。
“光一在工作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他形容客人光顾牛郎店是“愿意花多少钱就会得到多少回报”。我可以理解,用数字量化感情,以此来衡量爱的程度,我觉得仍然是欠缺了一部分。
总感觉,有点悲伤。
我不可控地开始填补脑内的奇怪剧情,比如说如果光一不当牛郎了,那么华子还会喜欢他吗?华子喜欢的,是“光一”这个面具,还是名叫光一的这个人?
在散步的过程中,我和光一闲聊了很多。我提出的有些无礼的“希望可以听听看你和华子小姐一起的经历”要求,光一也没有拒绝,反手就塞了我一嘴的狗粮。
我总觉得,要是与这两位相识,变得熟悉的话,我也能写出那种恋爱的感觉。
至于光一的同伴,柳洞小姐,则是我碰巧在月鸣庄到处乱逛的时候遇到的,然后我又邀请了她一起散步。
和光一的情况一样,只要身边没有对方,我就能和她搭一下话。
照例先介绍了自己,我偷偷看她的表情,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应该还好。
华子仍然是聊着聊着总会谈及光一。她热情地说,“如果想取材我和光一君的恋爱的话随时欢迎哦!”。
也许这是本人转型的一个契机。
“这次旅程是华子小姐提出的还是光一提出的呢?”
“是我哦!因为想带光一君一起休假,觉得这里的温泉会很舒服所以就来了。”她笑眯眯地说。
只要是提到光一,她就会像光一提到她一样,但是少了光一的一份无可奈何。
我觉得,他们是真的喜欢对方的。但是可能是因为社会地位的差距,让其中的一方不是那么有自信。
“华子小姐真的很喜欢光一呢。”我向她描述昨天我看到的情形,“像是有一个透明泡泡包裹着你们两个,那个是你们的小世界。”
“毕竟我从踏入那家店起,第一眼就看到了光一君。”
一切影视和文学作品都是以现实世界作为基础。我认同这句话。尽管一见钟情从来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但不代表没有。
如果说华子对光一一见钟情,我信了。
然后她花钱指名光一,而光一也在许多客人中
这之后的谈话,基本上都是以“我真的好喜欢光一君”,“光一君也喜欢我”为中心。我隐约地感受到了恋爱的酸臭味。我知道你们真的很相爱,知道了。
“如果可以,谈一次普通的恋爱也很好。”
华子这么说的时候,让我感觉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但是谈着不一样的恋爱。
世界真奇妙。
有没办法谈恋爱的,渴望谈恋爱的,正在谈恋爱的,还有谈着不一样的恋爱的。
在这个诡异的早晨里,我在月鸣庄散了两次步。分别和一对情侣聊了聊天。我觉得自己应当有新灵感了,但是仍然需要思考应该怎么样才能写下他们的故事。
和我以往写的悬疑向的不同,他们一定是都市言情小说,有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写成人向内容。
原本我打算再打听一下福音镇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华子显然没有在意这些。她看着我,说。
“如果是和光一的事情,我还可以说很多噢!”
那我洗耳恭听。
总字数:2117
在一切的开始之前,我必须要强调的是。
我真的只是来取材的。
作为一个人长得不帅又没有钱的小说家,最怕的东西是没有钱,还有就是,没有灵感。
微薄的稿费难以支撑我在大城市的生活,幸好哥哥愿意向我伸出援手,才让我在这里勉强生存下去。
即使如此,总不能混吃等死,就算生活有多困难也要挣扎一下。
我揉着脖子坐在按摩店的椅子上等着技师给我送来一杯茶。身边坐着碰巧约了同一个时段来按摩的雨野先生。我们总是在按摩店碰到,很快便熟悉了起来。他正翻着杂志,突然就向我展示了其中一页。
“要不要,去泡个温泉?”
雨野先生作为一个管道修理工,想必平日积累的劳累与我相比只会多不会少。
我听着他介绍,觉得挺不错的。
于是我们按摩店一行人便预约了月鸣庄的房间,决定在这个暑期里放松放松。
到店的当天恰好碰上一起入住的旅客,人数非常多。
我在大厅观察了许久。尽管旅店里只有山崎小姐和贺岛小姐两位在忙碌,但接待工作有条有理。办理入住必然要排队,不过等待并不让人烦躁。在这里似乎能够让人放松下来。
感觉很不错,我在心里默默记下。
这次非常幸运能够预定到一个四人间。房间宽敞整洁,经过了一上午的奔波,说不上身心俱疲,但是还是想躺会儿,于是就这么闭眼睁眼之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和同伴一起下到大厅时听说了“千夜一夜”有活动,于是一时兴起就和大家一起去了。
“风俗店”这个名词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在现实意味上又非常陌生。
过于热闹的气氛。争着上台大跳热舞表演钢管舞的各位都非常有勇气以及实力。
我对这样的场面不太感冒,只能坐在角落里捧着我的杯子喝水——对的,没有喝酒,也没有和碳酸饮料,只是白水。除了能够到处看看以外似乎什么都做不到了。
在旅店里见过的那对情侣仍然非常腻歪,仿佛整个世界与他们两位无关。他们的世界就是一个透明的牢固的泡泡,将他们包裹在内,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没有其他人。
原本想和他们打个招呼,看了看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在大家热热闹闹打成一片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撞过来,和我说,糖丸两百一颗。
非常简短的一句话,我觉得却包含了非常大的信息量。就像是不同行业的黑话一样,小时候玩游戏时也会用到一些无厘头的暗号。
也许这个也是。我这么想着,跟上了这个小贩。
“200,先钱后货。”
“有效吗?”我确实是想当然了,在这样的声色场所里需要如此小心的交易应当是一些无法公开的商品贩卖。
“别废话,买就付钱。”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付了钱,甚至还笑眯眯地和他说“不要带着钱跑了哦”。事实是他确实准备卷钱开溜,不过非常凑巧地,被与我们同旅店的警察先生给发现了。
我看了一眼室内仍然处于打得火热的状态,算了,我还是跟着警察先生先回去吧。
经过刚才旅客之间的交流,我知道了这位高大的先生叫做雅人。
总之回到了旅店以后,等雅人先生好好地教训了小贩之后,我向他提出了希望能够拿回被骗的钱的想法。他非常爽快地把我的200还给了我。但是我仍然很好奇这个糖丸究竟只是一颗普通的糖丸还是不一样的糖丸,于是雅人先生递给了我一颗。
“一颗玩玩的话还是可以的,但是不要多沾。”他非常友善地提醒。
原本我还想追问这个东西的成分,结果被雅人先生以“对这方面不太熟悉”拒绝了。
是这样吗?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既然被拒绝了还是不要追问了。
我把糖丸收起来,正打算回房间的时候见到了在前台值班的山崎小春小姐。
小春小姐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她看见我还有一部分游客从风俗店回来,以为我们都喝了酒,贴心地问需不需要喝点牛奶。
“请给我一杯微糖的热牛奶吧。”我和她说,“如果能有和牛奶一起用的小甜点就好了,什么都可以,我相信小春小姐的手艺。”
“但是厨师已经下班了,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噢。”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看见我说等待也没关系以后请我在大堂坐一会儿,她马上就去为我准备。
我坐在大堂,也没有和室友一起回来,觉得有一些无聊,于是走向了厨房。我趴在厨房的门边打算偷看小春做甜点,还想和她搭话闲聊打发时间。
“让客人站着感觉怪怪的呢。”她回头看见我,抱歉地笑了笑,从外面给我拖过来一把椅子放在厨房的门边,“请坐着等吧。”
我点点头坐下,捧着小春给我的热牛奶。
是用可爱的小动物杯子装着的,就和小春本人一样可爱。
将刚刚在风俗店看到的热辣钢管舞的场面大致描述了给小春听,她似乎也很震惊。贺岛小姐对大空先生非常上心的样子,如果被她看到了大空先生假发就那么飘落在地的场面,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如果是喜欢的人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她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贺岛前辈虽然平时严厉,但面对喜欢的人也同样会变成恋爱中的少女。”
像小春小姐这样的的少女也一样吧。
没有恋爱过,对不起,没有办法描述,希望大家根据看过的影视作品和文字作品来想象,但小春小姐必须要像是初春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的樱花的感觉。
途中我们又随便聊了一下旅客的话题。比如说关于总是黏糊糊在一起如同情侣一样的柳洞小姐和光一,关于拥有着仿佛能顶破天花板的身高的雅人先生、跳钢管舞把自己假发跳掉了的大空先生还有一毛先生。
“如果要出门的话,要注意安全哦。”
小春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盘子向我走来。
“嗯,小春小姐也是呀。”
小碟子里放着一块羊羹。
“这个好甜。”我咬了一口。
“但是和牛奶一起的话其实还挺好吃的。”小春说着说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这样吃果然会很奇怪吗?”
其实还算可以。我摇摇头:“不奇怪呀,只是我没有这么吃过而已,总是空口吃。”
“那就好。”她重新恢复了自信的样子,眼睛里又闪着光芒了。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吃法啦,所以不能说奇怪。”
听到大堂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一定是旅客们都回来了。
我把牛奶和羊羹吃完,将餐具归还给小春。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想起小春忙碌的身影,想着旅店里只有她和贺岛小姐可能有的时候应付不过来,“可以找我。”
“嗯?”她听见以后笑了,“让客人帮忙可不好,被贺岛前辈知道了又要扣我的钱啦。”
确实是非常温柔,又尽职的人。
* 标题来自Lucid Dream - Juice WRLD
* 私设如山.
“十羽漪先生。”
不。
不是他。
“主人?”
不。
也不是这样的称呼。
充其量,最多的,还是“拥有者”吧。
心是他的、身上的每一寸都是他的。
他曾经十分有耐心地慢慢地在她身上印下属于他的痕迹,也用过自己的行动告诉她,你就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但是又过于真实。无论是当时在岛上被他发现自己捡起了他遗落的钥匙闯进了藏有他的秘密的房间里的胆战心惊,还是成功地离开岛以后再次相会的时候的拥抱,还有许多……
“怎么了,绘里?”身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醒了,低声询问了一句,然后伸手搂住了她的腰,甚至还像一只大型犬类一样把脸凑到她的颈窝里蹭了蹭。
他说过浅井绘里也是一个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换取自己所需要的资源的人,他自己本身又何尝不是呢?
诗人写下了“这是一个巨大的谜语”,而十羽漪良纺则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他结好一张结实的网,在上面放上诱饵。等到清醒过来……也不知道能否被称为是清醒,总之是回过神来的时候,浅井已经被扼住了脖颈。十羽漪利用两人之间的体型差异将对方压制在舒适的黑色的大床上面,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地按压在她柔软的嘴唇上面。
“绘里,给我一个理由吧。”
只要稍有一些差错,也许她就会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十羽漪确实是能够做到这样的事的人。表现出十足的危险的同时也不乏散发出来的魅力,他就在那里,等待着浅井做出回应。
不知道亚当和夏娃被蛇引诱的禁果是否也是如此的香甜。
明明知道,但还是会吻上涂满了毒药的圣杯。
——“没想到你那个时候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十羽漪回忆起那个时候还露出带着一些惊奇的表情。在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的的时候,她居然并没有慌张地向他求情。他和浅井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没有忘记提起在海边被木棉花提起的人。他说,你的反应更加有趣,而且可爱多了。
只是遵循了自己的内心罢了。浅井还十分认真地和他说有很多事物都是无法直接定义为“交易”的。潜台词就是,希望你可以分辨清楚,“交易”到底是多么一个冷冰冰的一个词,你不应该把活生生的有血有肉充满感情仍在在有规律跳动的东西判定为“交易”。
想要和他交流,就要去接触他。越是了解他,越让浅井感觉到自己正在陷入一个扭曲着的五颜六色的漩涡当中。
晕眩,却又有些兴奋。
在归蝶里搜刮还未过期的酒类,还有在海边一起喝酒时,浅井抱着她的龙舌兰和十羽漪说过,她喜欢稍微喝醉了,但又没有完全醉倒的状态。
人是清醒的,但是像是在梦里一样。
头有点重,仿佛再走几步就要受到突然加大的重力吸引,直接以头抢地。身体却不一样,它告诉着大脑,我现在十分轻巧,甚至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飞起来。
从猿类进化成人类之前,就注定了这是个没有生长出翅膀,无法依靠自己的肉体飞翔的生物。于是聪慧的人类利用了技术和材料,拼凑制造出能够带他们冲上云霄的巨型铁鸟。
但是通过摄入酒精,或许也可以容易地获得想要的感觉。
渴望至极。沉醉也无妨。
浅井伸出手,让十羽漪往她的无名指上套上一枚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指环——这并不是桎梏,也不是墓碑,或许只是一个漂亮的装饰品,也可能是一个象征。
十羽漪良纺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她面前。
说实在的在浅井的印象中,他的和服真的太令人深刻了。浅井把她在泡温泉时的大声宣告都归因于不经意露出的一部分古铜色的结实胸肌。
——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
和一切的起源一样,她踮起脚伸手勾住十羽漪的脖子让他稍微弯下腰来。
现在我会将你这支威士忌灌入咽喉深处。
“良纺。”
十羽漪收了收手臂,好像抱玩偶一样,把浅井抱得更紧了一些,嘟嘟囔囔地应了一声“嗯”,表示他听到了。
“睡不着。”她诚实地回答道。
“在想什么?”
在想很多,所以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记得来时的路,却无法原路返回。身边的人是他,但又不是他。
只是偶尔会在失眠中会如此混乱。
好像回到了十羽漪担心她因为即将到来的婚礼过于紧张而请来了催眠师帮她放松的时候。
浅井其实在第一次催眠过后就感觉到了有违和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种警戒。无论是谁,知道了未婚夫这样的家庭背景之后都无法百分百放下警惕。
想要注入的思维原本就存在在脑海中,能够做到的只是加固吧。
她想,就这样吧,没关系的。
为了你,我愿意成为你的人偶。
直到她目睹了第一个被判定为和她交易的男人的那个场面,她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能妥协的不对劲了。
原本她以为良纺的独占欲只是她的心那样的小小的一块,没想到是一个黑洞。不知道它有多大,也不知道有多深。唯一知道的事情大概是,只要被吸进去了就会被虐杀。
决定对方是否会被虐杀的人正是浅井本人。
这样的自己,和之前的自己,开始混乱了起来。
“这样做最好了”和“最好不要这样做”发生了冲突。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已经不知道了。迷失在森林里找不到方向,但没关系,决定并选中了其中的一个方向,就要开始行动了。
浅井闭上了眼,不再去看这个过于清醒的梦境。
“良纺,你爱我吗?”
“我爱你呀。”
“十羽漪先生,你爱我吗?”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完.
又是一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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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遇到那样的事情,浅井第一个反应是,拉着十羽漪快跑的。
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眼前是一个摇摇晃晃的身着校服的身影向他们走来,被线缝起来的嘴已经溃烂,额头上被缝上了一块舌头,下体的衣物破烂不堪。没有被衣物遮盖的部位都是腐烂的皮肉。
呼吸道里充斥着腐败的臭味和血腥味。
意外地,这样的刺激性气味协同眼前所见的一切让浅井的头脑更加清醒。
在向自己询问“它想做什么?”之前,她拽住十羽漪的衣服往后退。却没想到十羽漪反倒是前进了一步,将她和栀茶挡在身后,也隔断了她的视线。
真是……傻瓜。
他们在五年级一个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看都觉得震撼且惊悚的教室里面寻找着有没有散落一些关于这个教室里面发生了什么的线索。浅井的注意力一直被教室中央的女学生尸体吸引,完全不敢背对她。
十羽漪大概是看不下去了,把浅井拽到讲台跟黑板中间。
“……?”被强力一拽的浅井有些懵。
“黑板,还有讲台的本子。”十羽漪说。
“啊……是。”
她迷迷糊糊转过身去看黑板,发现黑板上面写着“……开始”的字样,还有看不懂的文字图案。看完了以后再去看讲台上的老旧的笔记本。
还好十羽漪在。
撇开某些事情来说,十羽漪良纺还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万一明天我出事了,真的是死的不明不白的。”浅井侧躺在十羽漪隔壁,支着手臂撑着下巴看着十羽漪,“我不想这样。”
“不可能!”他显得有些激动,但很快压制了下去,“我和你保证,在让你知道这一切之前不会让你出事。”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那些奇怪的东西——”
夜晚的公寓,还有工厂。已经不止一次被奇怪的东西追着跑了,最后和大家成功逃脱以后觉得身心俱疲。回到相比之下还比较安全的温泉酒店以后草草冲澡之后就倒在沙发上,原本这样的情况应该很快能睡着的,但是她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看得眼睛都累了。
她不敢睡。只要闭上眼睛自动就会重现印在她脑海当中的恐怖画面。
最后看得眼皮实在是太重了不得不闭上的时候,就能睡了。
即使是睡着,也没有办法进入深睡眠。不知道是不是被折磨得精神衰弱了,稍微一些比较大的声响就能让她醒过来。
真的很累。
“我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知道,它们想要杀死我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得不面对现实,人类在这个岛上实在是太渺小了,大概跟蚂蚁不相上下吧。
十羽漪捏了捏她的脸,说:“所以啊……从今天开始,绘里只能待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能离开哦。等出了岛以后你就自由啦。”
浅井愣了一下:“诶?”
“你可以利用你的优势去换别的东西——但是,心只能是我的。你是自由的。”
你是自由的。
你可以飞向星辰,也可以向深海遨游;可以在云层当中穿梭,也可以与鱼群打招呼。但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回到同一个地方,回到这个人的怀抱当中。
他想要的不是完全的占有,也不会打造一个精致华丽的笼子,将你圈养其中。他也许还会跟你说“玩得开心噢”,看着你的背影将你送走。而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表现出一个保护的姿态,把你和即将到来的可能的危险隔绝开。
“我已经把心给你了。而你的这里,”他指了指浅井的左胸膛,“只能有我。”
放在普通的时候已经是很让人心动的话,在这样的时间与空间当中显得更加动人,完全没有给人留下拒绝的余地。
有一些事情不需要用语言文字来表达,甚至运用它们来表达也许还稍显累赘。
多日以来无法进入安稳睡眠的浅井绘里,头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 胡扯pt.2
艺术性……是什么?
浅井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太忙了,完全没有空去看看画展,听听音乐会,演唱会可能也抢不到票。最容易接触的还是普通的电视剧和手机软件上连载的小漫画。
既然能够被人为地用文字、语言或者是其他方式记录下来的事情,必然会有它们各自的意义和独特的艺术性吧。思想并不深刻的浅井只能够这样考虑。而且每个人对于不同的艺术品的看法都不一样,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浅井是真的不觉得在学校里找到的那本画册她欣赏得过来,但是面对十羽漪玩味的笑容,她又不好太过直接地说“不哦我一点都不觉得那个东西有艺术性,反倒是真的好让人恶心”。不过她也没有那么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恰好落在了浅井的可接受区。
于是她委婉地向十羽漪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十羽漪听完了以后也没有表示什么,看样子是巧妙地顺利糊弄了过去。
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东西具有艺术性呢?
难道跟男孩子喜欢看成人爱情动作片是差不多的吗?听说99%的男人都看过那样的影片,这个传闻的真实性应该还是有待考证的吧。
——会不会,是色情狂啊?!
浅井使劲摇头,不像不像。
——会不会,欲求不满?
醒醒,别瞎猜了。你看人有什么时候准过啊?
浅井在某次事件之后看人就慎重了许多。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今泉和十羽漪的时候说的一样,还是需要稍微提防一下陌生人的。实际上她也相信,第一面就能较为了解这个人是不可能的。
有的人比较友好,会把真实的自己表现出来。这样的接触会比较容易,也会融洽一些。
而如果是带着假面的人,你还要想法方设法地去窥视他的真面目,或者索性要努力地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在自己的面前把面具取下来。
瞎猜只能凭运气,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去慢慢摸索,一步一步地和人交好再判定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交往。要是和自己合得来,那就继续好好相处多多指教;如果十分不碰巧,三观不合不是一路人,干脆利落地马上说再见,对大家都好。
“因为我觉得——她是自愿的呀。”十羽漪说出了他认为的艺术感所在的地方。但是浅井还是不懂。
这是应该是她一时半会儿都没办法理解的点吧。
浅井记得这种内容的影片分类还挺多的,从场景、人设、还是其他乱七八糟她也说不上来的角度去分。也许十羽漪看重的是你情我愿而不是强买强卖吧。强有强的好看,双向也有双向的好看,嗯,大概是这样,看每个人的口味而已。
也不知道十羽漪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呢。他说过他的前女友没办法引起他的兴趣,却又没有提到他喜欢的女孩子拥有什么样的特点。但是看起来他好像还挺喜欢木棉花的,从朋友的角度来看也没问题,至少可以慢慢地挖掘出他的喜好。
好像想偏了。
浅井恍然大悟,她想这些干嘛呢,想这些没用啊。
罢了,不想了,再想也没个结果的。
* 胡扯pt.1
明明才刚遇见十羽漪,却让人停不住地想念。
也许是细胞中的DNA 都在表达想要了解他更多。
浅井坐在海边,觉得有点寂寞。
大概不是一见钟情,但是又无法解释这样的奇怪感觉。
应该是从游轮被撞击的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十羽漪给她套上了一个救生衣。看上去真的是无法让人放下戒心的人,在某些时候真的让人非常地安心,也感觉可以依靠。
在天堂和地狱之间,你是唯一的光。即使是日月星辰都无法比拟。
这种一般用来形容小偶像的彩虹屁,浅井通常是没办法这么容易就想出来的。就算是被拜托了,也要绞尽脑汁大半天才能够拼凑出短短的一句,跟马上就能在转发框里打出一大段话的人不同。
登岛之后醒过来没有看见他,浅井确实是有些担心的。她去问今泉,今泉也只是说他大概能靠自己活着吧。偶尔在海边遇到他,浅井真的几乎是要跑着过去了,但是她只是朝他挥了挥手,和他说,是十羽漪先生啊。
没事就好,能够一起离开就好了。
浅井坐在沙滩上喝着自己的龙舌兰,看着十羽漪和木棉花还有安藤一起打闹。如果回去以后也能够像这样聚在一起,喝喝酒,再点一些小食。要是有驻唱歌手就好了。啊,还有,他们能坐在室外就更好了。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今时今日能够认识十羽漪,一起流落孤岛,一定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推动着他们。
或许,就连十羽漪也在推动着这一切。
“你有信仰吗?”
浅井有一次不经意之间问过十羽漪这个问题。
“唔……暂时没有耶。”十羽漪回答得非常轻巧,“怎么了吗?”
“没,在岛上别的地方有看到这些相关的东西而已,就问一下。”浅井说。
“如果信哪位神能够得到好处的话,也许我也会选择信一下。”十羽漪笑眯眯地补充。
这样的想法也没有错,利益一直都那么诱人,而人也总是趋向于利益的。
浅井得到了这样的答案,算不上满意也不能说是失望,希望能够结束这个话题:“要是你找到了这么棒的神的话,记得告诉我一下哦。”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能够稍微听一下我的愿望吗?
她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平平安安地离开这个充满了怪异的岛屿。
这几天相处下来,每个人之间的羁绊也在慢慢地加深。不管是每天都能见到的伙伴,还是要偶遇才能碰上的其他人也好。浅井希望,可以一个也不少地好好地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许愿了以后需要付出一些什么。她知道许愿实现了以后一般都需要去还愿,但是那也是在愿望实现了以后的事情了。到那个时候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了太多的死亡,浅井觉得人命其实也就是这样吧,轻飘飘的,一吹就消失了。即使如此,她也想要紧紧抓住。
至少把那一团光芒,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