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拼尽全力只能满足本我的怪物,现在拥有了长足的自我与超我。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今的怪物不再执着于生存,但他仍然想要知道——生命为何奔赴死亡。
一边输入响应一边感叹:好多人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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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社会研究部唯一的好处就是开会简短,没有废话。白砂五月简单活动了一下因为绑缚而发麻的手脚,他旁边同样有一个被架进来的家伙,而且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他弯腰侧头,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是“梦”里最看不惯的家伙,也是越狱成员之一,奇美拉。
那个骄傲的天才如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白砂五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天才大人只是木然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咦?电子禁言也能传染现实的吗?还是说关傻了,现在说不出话?小怪物眨眨眼,他迅速撤掉了那些挤压奇美拉以获得乐子的方案,换成了有些干巴巴的安慰动作:摸摸头。
“那个‘我’答应的事还作数,记得准备个有趣的愿望。”实话说,小怪物并不擅长发起话题。
奇美拉沉默地戳戳他的手掌。
五月思索了一下,他放下手,摊开掌心,“有什么要写的吗?”
“:(”
奇美拉在他的掌心画下一个难过的颜表情。
“哎呀,知道你被关得很惨,下次记得少想多睡。还有呢?”白砂五月想了一会儿,但脱口而出的还是只有干巴巴的安慰
奇美拉摇摇头。
“那就等会儿见啦。”五月伸手又摸了摸奇美拉的头,转身去找其他人了。
2
“奈能酱——”
白砂五月跑向面前那个红色的身影,轻巧地扑了上去。红发女士有些意外,她有些踉跄地接住飞过来的小怪物,然后向他的身后摆摆手,示意警卫停下。
小怪物把手伸进奈能红色的短发里,按着她头的两侧摸来摸去,奈能也善解人意地侧过头,“你看,这里没有伤口也没有洞哦,白砂氏。”
白砂五月放下心来,他松开手,开口便是一串略带可怜的抱怨:“你最后在搞什么要命的行为艺术快闪啊,还以为接下来就要我一个人拖着那个精神崩溃的小鬼了......”
奈能拍拍五月的肩,像是在安抚某种小动物,“放轻松、放轻松啦,虽然不知道那个我是怎么想的......”
显然,这样的安慰对五月来说很是受用的,他甩甩手,袖子上的固定扣互相碰撞,发出一连串的乐音,“那个愿望还有效哦,这次不要什么都不说就死掉啦。”
“有空吧!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再说。”
哇,好熟悉的句子,小怪物张张嘴,决定跟着她继续复刻那时的对话,“好吧好吧,回头见。”
3
女仆小姐换了新衣服,她看到白砂五月的时候有些微妙地踟蹰不前,白砂五月也微微一愣:难道电子传染现实是一种能广泛出现的症状吗?为什么现实里的女仆小姐还是混合味道的?
但现在的小怪物不在乎这些,他依旧充满热情地跑过去,抱着芝之转了个圈,“女仆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快要被经纪人骂哭了,梦里的你还塞给我个护目镜就死掉......说起来,你怎么现在还是混合味道的?”
芝之看着五月夸张的哭诉,只是伸手拍拍他的后背,“真的吗,那可太可怜了,辛苦白砂大人了。白砂大人在说什么混合味道啊,可能是我被关在禁闭室里太久之后的问题......”
会是数据同步之后的问题吗?还是说,这也是禁闭室后遗症?白砂五月想着,歪歪脑袋做出一副略带可怜的表情,“诶,只有这点安慰?好过分......但是女仆小姐关禁闭也辛苦啦。”他伸手拍拍芝之的肩膀,“芝之永远是最好的女仆小姐!”
“那,等有空请白砂大人吃个饭?我记得有家甜品不错。”
“好哦!我相信芝之的品味!等你给我外带啦!”
小怪物还想问问是什么样子的甜品店让芝之如此青睐,可身后警卫的对讲机很不识趣地响起来。警卫听了一阵,开口道,“白砂五月,你现在需要去安全保障部更换颈环里的镇静剂。”
“......他们是这么说的。”五月耸耸肩,“回见啦,女仆小姐。”
芝之挥了挥手,“嗯,一会儿见。”
4
在去往安全保障部的路上,白砂五月遇到了常世田世流。
当他喊着“常世田酱”跑过去的时候,那个眼睛里刻着新月的家伙无动于衷,甚至在用看陌生的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没关系,这瞒不过小怪物,从他听见常世田比以往略微急促心跳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人在演戏。
白砂五月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常世田在演什么,但是他可一点不会客气。
五月一把抱住这个现在满身是伤,比自己瘦弱太多的家伙,恰到好处地收紧手臂,让伤口挤压碰撞,又不至于让人大叫出声。
小怪物听着冷漠的临时演员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心情绝佳。
“你的眼球口感很好,多谢款待。”白砂五月笑眯眯地松开手,心里为不能询问这人脑袋爆炸时的感受而遗憾;而常世田则是一挑眉,“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感受,不过谢谢你告诉我,尽管我并没有少一颗眼球。”
哇,好冷漠,好伤人心,白砂五月很想就这么顺着演下去,但时间和场合都不允许他们过多停留,他只能撇撇嘴,不再理会这个负心朋友,转身向安全保障部走去——再不走,他后面的警卫就要拎着他的拘束带和衣领走了。
5
白砂五月跨入安全保障部的工作区,所有认识他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小怪物就这样解开拘束,普通地走在路上,这感觉着实有些陌生。
他安静地换完颈环里的镇静剂,略显为难地伸着手,让操作人员剪去略长的,磨尖的指甲,他甚至多要了一片缓释吗啡,和着水吞下去。
所有人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只有白砂五月自己在漫无目的地想,何时才能见到他的猎物。
警卫送他回到监区后就离开了。白砂五月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距离那个会议开始还有五十多分钟,他懒得去换衣服,只好在净空的活动区里游荡。没过多久,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向他这里快步走来。
“春日哥!”
白砂五月的身体甚至比他的声音先一步动了起来,他三两步跑过去,在叮当作响的环扣碰撞声里扑进常守春日的拥抱。
常守春日紧紧抱着五月,小怪物听见他在自己的耳边呢喃,“我真的好想你...我以为我再也不能保持清醒了......”
春日身上还带着新鲜的消毒水和外伤药味。小怪物皱了皱鼻子,他攀着春日的肩膀,略微松开现在过于贴近的拥抱。终于,他看清了——
他的猎物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疲态,但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仍然充满着生命力。
这才对,这才是他最爱的食物。
小怪物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常守春日的生命,他的心跳,他的体温都不能满足小怪物现在的欲望,小怪物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白砂五月捧起常守春日的脸,就这样吻上去。
这个吻几乎可以被称作撕咬,不知谁的牙划到了谁的舌,也不知谁的唇磕到了谁的齿,怪物微微眯起眼睛,他看到猎物那一瞬的停滞,于是变本加厉地纠缠,啃咬。
铁腥味充斥着两人的口腔,几乎要从唇角溢出去,这其中恐怕只有白砂五月才能分辨出它们属于谁,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这些。
或许只过了几秒,又或许过了很久,在自我克制的警示下,小怪物终于舍得松开口,他舔舔唇角,亲昵地抵着春日的额头,“我抱着你的脑袋徘徊了两周,你死掉之后可累惨我了......”
“抱歉呢,那时候我不得不这么做……但现在看来,估计也只是为了我的梦的自我满足吧。”常守春日抚摸着五月的后发,试图安抚躁动的小怪物,可小怪物不领情,他用指节敲击春日的脑袋,又侧头在他的肩上留下几个牙印才罢休。
“总之我很努力了,夸我。”白砂五月鼓着脸,本就漂亮的脸蛋看上去更加惹人怜惜。
常守春日也不恼,他笑着回应五月,“嗯嗯,很了不起哦,还替我去做了那些未完成的事情……”
“虽然没能陪你们到最后很遗憾,但或许……这份记忆很及时,它在我绝望的时候拯救了我。如果不是这段经历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死在禁闭室里。”
后半句的话音还未落下,白砂五月的手已经掐上了春日的喉咙。刚剪完的指甲切面依旧锋利,守护者清晰地感受到威胁生命的疼痛,他看见塞壬抬起眸子,那双笑意散尽的紫色眼睛里只剩下冷冰冰的怒火。
“我知道我知道……”守护者的手抚上塞壬的手臂,求饶似的念着,“因为‘他’在和我彻底融合之前告诉我了——我没有资格决定我的生死。”
“死一遍不够还想死两遍啊?”白砂五月瞪着自己的猎物。
“或许确实不够。”五月看到春日苦笑着,“但从今往后我也会像以往一样为了你们而活的,因为我想明白了,这或许就是我的生存之道——成为你们的利剑,成为你们的盾牌……”守护者用喉咙抵着塞壬的利爪,就这样凑近到他的耳边低语,“成为你们的食粮。”
这是世界上最难以拒绝的邀请,白砂五月想。他松开了扣在春日喉咙上的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有时他在庆幸,在那个箱庭里,他的猎物退场得足够早,没有看到他最后的末路。
“这才对嘛,春日哥要永远在我身边,或者......我永远在你身边。”白砂五月搂住春日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语,“在我这里,春日哥只要一直是春日哥就够了,这样才好吃——我只想吃这样的你。”
“而我害怕我不再是我,这样大家就会离我而去……或者我离大家而去。”常守春日垂着眼,“但只要你们愿意接受,那么我就可以是任何样子的我。”
但是,春日哥,你的灵魂永恒不变,无论何种样子,那都是你,怪物想,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这样近乎祝福,也如同诅咒的话。
“以及,五月君。”白砂五月听到春日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们待会儿就要一起去见伊奘诺云雀,如果……如果还是没法改变一切现状的话,下次实验就把我全部吃掉吧。”
这次,白砂五月没有任何动作,那双紫色的眼眸只是静静地看着常守春日,告诉他,小怪物在安静地听。
“或者...你留一节我的指骨给海澄,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我会把他的联系方式留给你。”
“但如果一切能往好的发展的话,我还会陪在你们身边的。”
“我知道了。”怪物牵起英雄的手,用自己的小指牵住他的小指,“约好了,我会成为你的棺木,你的墓碑,我会歌唱你...直到他们把我也肢解殆尽。”
“但是,因为是春日哥的请求,所以,在吃掉你之前,你要解答我最后一个疑问。”怪物狡黠地笑着,“不过这个问题...现在保密。”
“当然...我也不想再失去你,把你吃掉的记忆一次就够了......虽然‘我’好像什么都没吃到。”
“所以,好吃吗?”五月听到春日这样问。
于是,他认真地回答,“很好吃。”
“那就好。”
这是上半,全灵感与xp产物,下半我搓互动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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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睁开眼睛。
这是你从那个冷冰冰的休眠仓里醒来的第■天。
从那天之后,你就再也没见到过常守春日和芝之。他们试图越狱,然后失败了——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被处决,而是被送进了禁闭室。
哦,那个熟悉的白房间,你是那里的常客,无论是想要博取关注的假疯还是饿极了的真疯之后,你总会被丢进那里面。虽然你会毫不在乎地卷起被子躲进自己的梦和睡眠里,但那个冷冰冰的房间里连睡觉都要用自己的体温在被子里暖上一个小时。
而他们要被关三个月——天呐,想想就是地狱。
不过,这似乎可以挑战一下?你一边敲着midi键盘,一边思考起这个荒谬的问题。你的头脑中开始计算自己的睡眠能力和颈环里镇静剂的剂量,还有存在于自己身体里的“幻觉”人数——这可比你现在手里要完成的纯音乐稿件要好玩多了。更何况芝之被关起来之后,你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见经纪人,那个家伙可比你在学校里的教导主任还要严厉,迟交一分钟他能变着花样教训你三个小时。
你似乎已经忘记了,那天晚上轰动楼层的骚乱,还有那几排冰冷的实验舱。
直到在无聊“日常”中的你几乎忘却了时间,而那样绚烂的梦境就这样闯进你少得可怜的睡眠。
梦里的所有人都像是笼中的困兽,包括视角中的“自己”。你俯瞰着这个梦境,饶有兴致地品味每个人的行为和情绪——哦,这同样包括那个“自己”。你看到自己的猎物擅自死去,“自己”非常美味地吞下了他,又仿佛什么都没吃到,熟悉的饥饿感啃噬着你,让你几乎失去理智。
等等,“什么都没吃到”?
这是梦,你本来就什么都不应该吃到。你知道自己在梦里,你当然知道自己在梦里,你从来都擅长清醒梦,这让你不至于在一众吃下去的食物形成的幻觉中迷失自己。
但这个梦不一样。
梦里的“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吃下了虚假的东西。
异质而惊悚的事实让你差点睁开现实的眼睛,但你失败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强制你继续把这个“梦”继续下去。
正巧,你也不想这个特别的“梦”就这么结束。俯瞰梦境的你缓缓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回到“梦”中的视角。
你跟着梦里的自己一起疯狂,一起悲伤,一起忍受饥饿的空虚,一起抱着那颗蓝色的头颅不知所措地逞强,直到所有可以依赖的人都在自己面前死去,你听见自己哼唱着一首悲伤的歌。
这是你从未听过的旋律,但这段旋律里的痕迹告诉你,这是出自你手的歌曲,绝不是集团的伪造。但你同样听不懂这些痕迹,只好将它们都印刻在心里。
而后,梦境戛然而止。
你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电子日历,上面明晃晃地写着“DDL”三个鲜红的字。
你眨眨眼,准备通过假疯来躲过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但还没等你酝酿好情绪,房间里的通知铃就开始吱哇作响。
警卫冲了进来,你乖乖停下手上所有的动作,让他们绑好你身上的束缚带和眼耳罩,整个人像一只毛毛虫一样被他们拎起来,带向未知的目的地。
重新获得光明和声音的时候,你最讨厌的人之一,那个“典狱长”正在台上讲话。“数据拷贝体”、“本体”、“同步”,虽然你不是很理解其中的含义,但你确定他说的就是你不久前的那个“梦”。
梦中的那个“自己”和所有人都是真实的。
你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近乎狂喜的心情。同样,你在这里看到了很多出现在那个“梦”里的人,还有你最想确认的那个蓝色的身影。
会议结束后,警卫解开了你的束缚,让你有自由活动的余地。你小跑着去问候那个梦中的你最关心的人们,梦里真实的情感已经极大地改变了你的心态,在那个所谓的“首脑会议”之前,你要让自己不留遗憾。
问候之后,你回到自己的房间。喧闹过后的寂静里,你想起了梦里那首悲伤的歌。
神使鬼差地,在这个紧迫的时间点上,你按下一个五分钟计时,然后走向自己的床铺,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睛。
你浅浅哼唱起那首歌,很快沉入梦境。
你在梦里的一片水域中睁开眼睛,透过无光的水面,你清晰地看到另一个自己。
你是,“我”?
你好,“我”。
明明并没有张嘴,你却听到了回答。
我是你,是一段数据,是二十八天的记忆切片,是虚拟箱庭之中孤独的海妖。
你听到岸上的“你”开始歌唱,他歌唱的仍旧是那段旋律,这次你听懂了,这是一首悼歌,一首充满疯狂,不解,悲伤,孤独的悼歌,是未曾谋面的“你”在歌唱在二十八天的挣扎中形成的自我。
那确实是你,毫无缘由地,你相信了。在你所不知的地方,在那个你看来几乎可以称为凄惨的“梦”里,“你”完成了自我的扩张——不再为满足本能,不再为谋求生存,不再为探知他人,“你”仅仅是在歌唱自己的心,歌唱只有“自己”才理解的心。
于是,你也张开口,与“自己”一同吟唱,吟唱,直到梦境的边缘泛起晶莹的白色。
时间到了。
你看着“自己”跃入水中,他张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你。
亲爱的“我”,你已知晓这一切的一切,所以,是时候拥抱你自己了。
于是,你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另一个自己。
你看着“自己”渐渐化作梦幻而透明的泡沫,一点点融入你的意识。
你闭上眼睛,感受着不断变化的自我。
欢迎回来,“我”。
你睁开眼睛。
现实的电子钟上,跳过五分钟计时的最后一秒。
执着于生的怪物,终为生所困。
他还没意识到,他选择了置身其中的痛苦,但总有人要走下去,见证最后的终局,或是新的开始,不是吗?
不存在的大纲增加了.JPG
牙痛硬写,大纲压缩,来不及上ps排版了,先卡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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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奇美拉可费了一番功夫。
再次见到这位电子支配者的时候,白砂五月已经失去了大多数都耐心,而他正在找的人似乎正在无意义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五月直接无视了那个与奇美拉一模一样的投影女仆,快步走到冰浴缸旁,给浴缸里的“本体”戴上护目镜。
“快看。”
等到日志播放结束,浴缸里的人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哦,这表情不错,白砂五月的心情略微舒畅了一些,他摸出口袋里的数据卡,连着护目镜一起交给裹起了浴巾的奇美拉。
“接下来我要委托你两件事情。”
“第一件委托,把这个数据卡里的一首歌伪装起来,骇入我的待发专辑资料夹里,把其中一首同名歌与这首歌调换。”
“第二件委托,再给这个护目镜的改造一下,遭遇非法访问和强制访问的情况,加入一些污染脑袋的惊喜音频。”
奇美拉本人听到第二项委托时露出了些许不愉快的表情,同时,他旁边的电子投影开口道,“主人对自己建立的防火墙非常有信心,所以主人认为没有加入病毒污染的必要。”
“话是这么说。”白砂五月随手拖过一把滑轮椅,毫不客气地坐下,“但你不想给那些可能会不尊重他人隐私的黑白团子和调查人员一些礼物吗?”
他看到奇美拉叹了口气,电子投影的表情变成了略显狡猾和得意的微笑,“这也确实!”
“那么关于白砂君的另一项委托,主人说不确定这部分能不能成功,会让你这家伙别忘记我们现在还在虚拟空间里,从虚拟空间往外层传输文件的事现在还没试过所以不能保证,虽然成功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有好处......”
“我的专辑保密度很低哦,这方面你不用费心......?”
“并非存在加密方面的问题,主人大人的意思是……他说不想解释了,最近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我们会尝试的,所以白砂君只要等待就好。”
“嗯,我知道了,都交给你。”五月放弃去思考那些他一窍不通的问题,“哦,对了,作为回报,奇美拉有什么想要满足的愿望?我做得到的都可以哦。”
奇美拉看上去有些意外,他思考了一会儿,与电子女仆对视一眼,“主人大人说暂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会把这个机会留待日后,在有用得到白砂君您的地方毫不留情地传呼使唤。”
“可以哦。”白砂五月点点头。
“有点意外,还以为你肯定不会信任我们呢!”电子女仆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这样就最好了,因为白砂君的才能非常有价值,主人酱打算拜托你一个最激进的尝试,尽请期待、尽请期待!当然既然委托已经成立了该做的事也会尽全力做的!”
“知道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白砂五月站起身,但奇美拉依旧看着他,带着一些琢磨不清的情绪。
“还有事?”怪物感觉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耐心的尽头。
“我们会尽好份内的事,很遗憾同为异类的我们却也并非同类。”虚幻的电子投影的手指向门口,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希望你的愿望也能得到应有的结局。”
白砂五月看着虚幻的电子女仆,咧开嘴角,扯出一个瘆人的惨笑。
“这世界上有你口中的“同类”吗?”怪物癫狂地反问,他笑着质问那个自傲的天才,又仿佛在质问自己,“那只是狂信徒的借口罢了。我同样祝愿你,拥抱自己,又或者被孤独吞噬,反正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和我一样的怪物了。”
电子投影停顿了几秒,又再度开口,发出那刺耳的电子音,“我从来都无处可归。”
“那就让我们毫不尽兴地迎来自己的终末吧。”
白砂五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2
实话说,白砂五月真的不想去见这个“食物模型”,他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呼吸和心跳,那具身体里的机械音和电流声也相当吵。但当他想起现在大家都不能吃之后,他相当释然地开始寻找这位送货员。
哦,那个送货员在非常暴躁的殴打墙壁和家具。
“能听见我说话吗?飞客?”白砂五月离着他十米远,试探性地喊这个暴躁的机械人偶。
“啊...是食人鱼!你来做什么!”机械手臂咚得一声锤在墙上,震得白砂五月往后倒退一步,“我来给这个家伙还债。”怪物指指自己臂弯里的头颅,“你想要什么?”
“我记得你可以,用音乐让人冷静下来,就用这个吧!”
白砂五月眨眨眼,看着飞客正敲打他那过载高温的脑袋,撂下一句“等我一下”就跑走了。
回来的时候,他背着小提琴包。
“现在我不能唱歌,用这个代替有一样的效果。”在那个机械拳头挥到自己眼前的几秒,白砂五月迅速解释道。
“那就,快点开始!”
白砂五月拨动琴弦,转动旋钮,随后音符在琴弓下流淌,与机械的响动拟合。
“喔...!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好厉害的小提琴!”
“......”白砂五月懒得解释什么,他放下小提琴,“这样就可以了?”
“对!他的债务就算一笔勾销了!如果你能把这么厉害的小提琴给我,我可以再帮你一个忙!”
面对那个纯粹得有些怪的笑容,五月干脆利落地把琴递了出去。
反正这是练习室的琴,又不是他的私藏。
看着机械人偶摆弄着小提琴,白砂五月后退一步,“我先走了,虽然我不是很认同你的身体,但鉴于之后我们还会合作,就先如此吧。”
那个机械人偶的注意力已经全在那把琴上了,白砂五月叹了口气,迅速离开即将充满噪音的现场。
3
现在,应尽之事已毕,白砂五月躺在冷冰冰的床上,用力裹紧被子。
晚安,希望下一次睁眼,就能够与这里长别。
怪物将他唯一的那抹蓝色拥在胸前,尽力缩成一团,沉入虚假安眠的深渊。
4
不幸的是,白砂五月还是睁开了眼睛。
于是,他照常进食,他听到广播,他看到新的尸体...他看到那里空无一物(徒有其表)。
他忽略自己反胃的感觉。
他强迫自己忍受着一切。
哦,他看到了熟悉的机器。
躺进去的话,能“吃掉”那时的你吗?
一厢情愿的怪物整理好自己的肢体,躺进那个长长的铁盒子,再度闭上眼睛。
5
好饿。
大家和自己都不好吃也不能吃,既然如此,那此处的“我们”就都是同类了,他想。
怪物的精神游离在环状的裁判庭,徒留疯狂后的疲惫。
直到那耀眼的红色轰鸣在他眼前炸响,绚烂的血与花瓣散落一地。
你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你的愿望——
“她已经告诉你了,不是吗?”蓝色的幻影轻抚他的脸颊,“你知道该做什么,即使你的行动只剩下意义。”
他附身拾起一片带血的花瓣,放入口中,咀嚼,吞咽。
为何你们能如此决绝地以死问路,又坦然地面对死亡?
白砂五月闭上眼睛,用无人可闻的声音浅浅地哼唱着自己的悲伤与哀悼的歌。
直到一切归于虚无的寂静。
6
亲爱的“我”,你在哪里?
这里一切的一切,好想让“你”知道啊。
爆字数乃企划之日常.JPG
追加了很多马后炮所以字数库库地涨,好吧,还是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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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白砂五月愣愣地看着弥漫在屏幕上的蓝色荧光。
死,本应当是生的起始。
但,这里,什么都不会诞生,却有什么死去。
如同在学校里看见的,那些被带走,被调整,被抛弃的“不可控因素”。
他张开口——
嘣。
突兀的,思维如断裂的弦,坠向一片寂静的虚无。
2
恢复意识的时候,白砂五月已经站在了一片无比开阔的区域。
这里明显不同于抚养机构、牢房和演唱会场馆的闭塞,甚至还有连片的花圃盛开在这数百米高空的露台。
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场,他现在就想把自己摊平在地上,然后打几个滚。
他随便扯了朵花叼在嘴里,嚼烂花心,咂出甜味后吐掉,当他的手伸向下一朵花时,女仆小姐毫不犹豫地出手阻止了这一毫不文明且可能有生命危险的行径。
小怪物笑嘻嘻地答应着,起身跑向起飞坪边缘的区域。
透过屏障看到的世界模模糊糊,但以他的身高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五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常守春日。
嗯...这个身高加上自己的身高应该够了。
“春日哥!”
3
白砂五月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更远的风景。
高的水泥盒子,矮的水泥盒子,奇形怪状的水泥盒子。
水泥盒子的下面有什么?
小怪物忍不住向前倾身,在瞥见下方渺小道路的瞬间,电火花和焦糊的灰烟也出现在他的眼前。
“呜哇!”
守护者和塞壬齐刷刷向后倒去,差点酿就一桩无头凶案。
好痛,超级痛,脑壳在嗡嗡作响。
五月摸摸脑袋,但这不是讨厌的疼痛。
“虽然现在有屏障这个碍事的东西...但是从这么高掉下去一定很爽吧?”
“或许吧,100楼向下的风一定很凉快。”春日和他一样摸着脑袋坐起来。
“坠落!然后啪地变成一地血花!呼...那现场一定很好闻,但是应该吃不到多少了。”五月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追逐感官享乐的怪物很中意这种死亡,无论是对他人还是自己。
“人也会粉身碎骨到不能吃的地步吧?还是说那样也能吃?”
可能是摔了一下的脑袋暂时不太灵光,春日罕见地跟着小怪物的思路走了下去。既然春日哥发问了,小怪物也不介意思考一下,给出自己的答案。
“如果周围没有人的话,我不介意舔两口地面......”
难得的沉默。
春日看了眼小怪物略显为难的表情,叹息道,“果然还是有点勉强了……”
小怪物吐吐舌头,正要站起身,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4
常世田世流拉起白砂五月的瞬间脸就青了,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样子:“虽然有些冒昧,记得应该是叫做五月…?你是女性吗?”
啊,看上去很脆弱的人...他真的不要紧吗?五月眨了眨眼,这一刻,他的好奇心占了上风。
“要是我说是女性呢?”
哇,好像吐得更厉害了!
“非常遗憾,在你们的定义里我是男性呢!”
白砂五月烫嘴似的吐出一串词句,刚准备后撤一步,常世田的手已经伸向了下半身应当被自主规制的地方——
“失礼了。”
5
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常世田收回了手,“虽然会被说这是骚扰,但我也是为了我的安全,你可以打我作为回敬。”
五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认自己完全避开了呕吐物,“嗯?刚刚只是你在确认我的危险程度...可以这么说吗?这对我来说是可以接受的行为,我为什么要打你?我也不是那种低级的野兽,你也不是。”
常世田眨了眨眼,“喔,你人还挺好......话说回来,靠近那个屏障是很危险的哦,要是一不小心,接触到的部位就会,boom!”
“啊,刚刚我的一缕头发就那么灰飞烟灭啦。”,五月捻了捻额前那段焦糊的发丝,“要是经纪人在这里又要臭骂我一顿了。”
“那就没办法咯,想看风景还是离远点吧,不然要是不小心变成地中海就糟糕了~”
常世田吃吃笑着,背起手向五月身后的常守春日投去视线,“话说回来,没想到你们两个会一起行动。”
小怪物眨眨眼,“谁知道呢,醒过来就在这儿了......常世田醒来的时候在哪儿?来这里是为了...画画吗?”
“对啊。你看那里不是有个花园吗?我回去洗洗衣服就搬东西来这里画画。”
奇怪的人,五月看着他。小怪物听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却发觉像是戳进什么粘稠的浆糊里。
柔软的内里...流动的......好想搅动一下,吞下去看看,一定会发生奇妙的事情,但这一定很危险。嗯...他还没有“成型”......?
6
“而且因为要画很久,所以这一段时间应该都呆在那个花园里。”常世田的声音勉强唤回五月的注意,“这下都说不知道花园里是谁浇水,那就变成我来成为那个浇花的野人好了~”
“野人?要成为野人的话就得小心咯,不要被白大褂们抓回去当材料?”小怪物疑惑的歪歪脑袋。
“白大褂?哦,工作人员啊,反正我一开始就是材料,已经无所谓啦。”常世田耸耸肩,“说起来,五月亲是刚毕业就进了社研部?那我们都是被集团圈养的同类呢。”
“不过我觉得知道待在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没关系,而且我一路上拿…啊不,邀请了很多黑白雀在我的房间。”
“那些吃不到的黑白团子呀......让人烦躁。”
明明吃到他们就能暂时解决一下饿肚子的问题,白砂五月想,既然罗勒做的菜也都是“虚假”的话,虚拟体吃虚拟体应当也能成为一种补充,骗骗自己的嘴总比继续饿着肚子要好一点。
“对它们带有攻击欲望肯定会逃跑的呢,小动物都比较纤细,所以不知不觉我就收集了一屋子。”毛绒狂热分子似乎在解答他的疑惑,但五月的思绪已经飘到了那些口感温暖柔软的小家伙上。
“哇...下次我可以去常世田的屋子抓只咬咬看吗?”
“我觉得可以哦!那这样的话,我们就是朋友了吧?”
7
朋友?啊,是偶尔能在学校里听到的词语。小怪物在脑子里捡拾着久远的记忆碎片。学校里的“朋友”一般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在五月的记忆里,“朋友”和“互相吞噬”是一个意思。
“朋友?可以吃的对吗?好哦!”
“连我也要吃吗?那等我什么时候死了就给你吃——不过因为我是个很糟糕的家伙,说不定味道很难吃。而且不是都说,所谓祸害遗千年——所以五月亲想要吃到我,恐怕得一千年以后呢。”
常世田依旧笑着,仿佛这样刻薄的评价不是他对自己说出来的。
“哇,我们能活到一千年以后吗?那时候骨头都剩不下啦!现在能吃当然要吃!但是好像现在也吃不了...常世田酱...不对,应该是熔岩蛋糕?”啊,不小心说出来了。不过没关系,既然约定好了,那他也是我的听众?白砂五月如是想着。
“现在我们是数据吧?”常世田似乎在思考什么,“我倒是觉得被吃一口也没关系,倒不如说我有点想试试看被吃是什么感觉。”
“那我画完我的画就给你吃吃看好了,提前到不用等我死了~”常世田很快笃定了自己的奇思妙想,“需要我画完画以后把自己洗干净吗?可以的话,我想听你一边吃一边说的感受。”
好奇怪的愿望,小怪物咽了下口水,第一次遇到这种“送上门,且认真的要求实际体验”的猎物,他很惊讶。不过现在......五月叹了口气,“诶,常世田酱这么急吗?但是我是好孩子,现在正在拼命忍耐...猎手和猎物应该是平等的关系,但是现在被摆出来评来评去,甚至都来不及腐烂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应该把这个游戏的设计者塞进焚化炉呢。”
“我倒是同意,而且被你吃不会影响画画的地方但是无所谓,所以胳膊,手是不行的呢。”常世田点点头,给出了自己的方案,“但是等我画完再讨论也可以,毕竟对我来说,画画比什么都重要。”
只吃掉一部分?那么只要保证熔岩蛋糕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了......五月思考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画画是你的生存手段。嗯嗯我明白了,约好了,我会等你的,常世田酱”
“约好了。”常世田伸出小指,可惜小怪物完全不理解这个行为的含义。他歪歪头,“这是什么?我不能吃你的手不是吗?”
“这是约定的意思,和你勾小指就是说明我会遵守和你的约定。即使只是一个形式,但我最后也会让你吃掉我的一部分的。”
喔,是我不知道的约定的仪式。白砂五月学着常世田的样子,伸出自己的小指,“这是外面的人的约定仪式啊...嗯,一定让我尝尝你。”二人的小指勾在一起,常世田就这样拉着他的手晃了两下,“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因为五月亲也是很不错的好人呢,所以我会多关照你的。”常世田难得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同样,定下契约的感觉让怪物如此安心,躁动的食欲多少平息了一些。
“我先去洗衣服咯,有事就来我的房间或者花园里找我^^”
“好♪”
8
都说某些凶手喜欢重游犯罪现场,小怪物也不能例外。从71F到80F,再从96F到98F,虽然大部分地方都被那败坏兴致的屏障封起来了,但他多少记得每一扇门后的摆设,以及他的“狩猎场”。
不过,这里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奇美拉正和他一样在这个闲逛。
“喂——我记得你是...白砂五月?”奇美拉挥挥手,“白砂君来这里干什么呢?也是来看集团的黑暗秘密吗?”小怪物看着好奇心旺盛的“电子支配者”,“其实,我这算故地重游?毕竟之前不管是‘吃饭’还是‘作曲’都是在这里进行的呢。”
“咦?也就是说,白砂君知道这些门后面有什么咯!”
好容易上钩的猎物,五月决定把这场“捕猎游戏”进行下去。他笑嘻嘻地拍拍手,故作神秘地靠近奇美拉身边,“锵锵,最高机密之一活生生站在你眼前!”
“哇!里面是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有趣的黑料!还有...吃人是什么感觉!”不出意料,小家伙上钩了,五月很自然地提出了他的要求——
“那,你让我咬一口,我就都告诉你。”
奇美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也不是不行啊,我还挺好奇你会怎么评价我的!”
白砂五月眨眨眼,这是一句轻飘飘的约定,之前有研究员也说过这样的话,咬过他们之后总是会被关进禁闭室。不过,在这里要是咬奇美拉一口的话,他一定会像一些哺乳类幼崽一样吱哇乱叫吧,小怪物如是想着。
好吵,现在没法杀掉,太吵了,吓唬他一下吧。
白砂五月笑嘻嘻地贴过去,然后一口咬住奇美拉的肩膀。
“哇啊啊啊啊要吃人了!!!!”
不对,我应该更正一下,他是一只尖叫鸡玩具。五月松开口,揉了揉被叫喊震得发痛的耳朵。奇美拉的肩膀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但他的表情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人揍了他一顿,甚至眼角还泛着泪花。
“你的味道其实还不错的,奇美拉酱。”五月笑眯眯的背着手离开了,留下奇美拉一人在原地大声抗议指控他的残暴。
9
“白砂君!”
常守春日造访了白砂五月小小的工作间,很可惜,没有人回应他。简洁空旷的临时住所里,只有一个蹲在人体工学椅子上,戴着隔音耳机,在电脑前噼噼啪啪敲打着midi键盘的小怪物。守护者的手伸到戴着隔音耳机的塞壬眼前晃了晃,然后收回手。
一分钟后,白砂五月摘下了耳机。
“怎么了,春日哥?找我有事吗?还是说我可以咬你一口了?”
小怪物的椅子转了几个圈,他笑着从椅子上跳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踏入自己领地的人...和那人从头顶摘下来的,那个与之前不太一样的护目镜。
“我拜托奇美拉君给它做了些改造。现在来找白砂君,是为了在这个护目镜里录入一下你的虹膜信息。”
依旧和在这个世界里的初次见面一样,常守春日俯下身,将护目镜的镜片对齐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眸。片刻后,改造后的护目镜里传出轻微的滴滴声。
『虹膜信息录入成功——』
“话说回来,春日哥为什么要把我的眼睛录进这副护目镜里?”
手指点点嘴唇,思考了一番的白砂五月仍旧疑惑地询问常守春日,小怪物想不通此中的缘由,但直觉告诉他,这后面一定有什么被眼前这位“守护者”挡在身前的事情。
“这下白砂君也可以访问这些权限啦,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护目镜也可以陪伴着你。”
常守春日依旧笑着,他重新带好护目镜,伸手摸了摸五月的头发,同他告别,“我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你——”
后面的话音被白砂五月的直觉撕裂成尖锐的碎片,在他脑中化作轰鸣的不和谐音。
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会消失——?他会消失——!
你要去哪里?
你要去做什么?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只看着我,只满足我的欲望,只成为我的——
白砂五月低着头,片刻间,他的手已经死死钳住常守春日的手腕。守护者下意识地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失控的怪物狠狠地往下一拽。常守春日踉跄了一下,抬头间正对上塞壬那双泛着凶光的紫色眼眸。
小怪物呲着牙扑了上去,不出意外的,他收到了对方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和一记不轻不重手刀。
天旋地转间,怪物看到如羽毛般轻盈的,一个怜悯的,悲伤的眼神。
你也要离开了?
只留下这道模糊,暧昧,无可奈何的乐句?
失去羽翼的怪物在深渊中发出朦胧的哀鸣。
白砂五月失去了意识。
10
再度醒来时,白砂五月已经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对小怪物来说陌生的天花板,但盖在身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甚至掖了被角;床头瓷白色的柜子上,放着一个尚且温热的小份血包,捐献人一栏上龙飞凤舞地签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好吧,好吧,他确实爱干这样的事。白砂五月伸手拿过血包,恨恨地咬开一个破口,用力吸食着里面的鲜血。
不管怎么样,春日哥至少会履行我和他的约定......小怪物随手把空袋子丢到一边,一摊烂泥似的倒在床上,空虚的胃终于得到了安抚,他放任自己沉入泛着蓝色的炫目幻觉之中。
//编辑者:社会研究部·部长
在新集团形象宣传品项目启动后,我们在社会研究部内选取部分相关者调查了新产品的使用感受,现记录在本文档内,作为后续开发的参考。
该项目由个体砂金红主持推进,在担任生产与配给部的次长后,该个体于产品研讨会中提议将未来演算系统中的山雀形AI,“黑白雀”作为集团形象宣传吉祥物,并制作一系列周边产品。根据提交的报告文件,该个体认为黑白雀作为集团首脑的代表物,兼具亲民的可爱形象与一定的威慑力。
在第一批产品设计中,该个体提案了毛绒玩具,抱枕,矿工帽等一系列周边产品。在原本的设计图纸中,所有的黑白雀玩具内都设有小型摄像头,但在实际生产操作中,这样的设计会大幅提高成本,于是我们暂时搁置了在玩具内安放摄像头的方案。
不过,从很久之前社会上就已经开始流传经典的阴谋论,支持“世界上不存在鸟类,所有鸟都是政府制作的机器摄像头”这个说法的个体大有人在。对此,我们并没有出面辟谣,根据演算结果,让社会保持低水平的恐惧对维持秩序有益。
另外,该个体坚持给黑白雀玩具加上一捏就会发出“chichi”叫声的功能。该个体用一份报告非常详尽地说明了这个功能对市场营销的益处——虽然我仍然对此表示不理解,但既然生产与配给部的部长接受了,那我便不予置评。
为配合生产与配给部的工作,我们给社会研究部内所有参与未来演算系统20周年升级的个体发放了黑白雀抱枕体验款,并收集了用户感想,记录如下:
【白砂五月】
该个体对黑白雀抱枕表达了非常突出的喜爱之情。在收到该产品的当天便开始抱着睡觉,据研究员提交的观察报告,睡眠质量甚至比以往发生了轻微的提高。
对此,他的经纪人认为白砂五月的下一批周边产品可以考虑推出黑白雀ip联名款,尤其应当加入睡颜作为柄图,可以推出徽章,小卡,挂饰,耳机等一系列产品。
在与该个体本人商议后,本人对带货一事没有表现出抵触感,甚至十分愿意配合。
【岛津明成】
作为年龄较高的用户层,该个体给出了非常实际的反馈。
“现在的设计可做床上用品使用,久坐则能垫腰。但建议进一步分开做床上款和座位垫腰款,后者加入按摩功能。另,推荐冬季加热、夏季做成中间能塞冰袋的设计。”
……真的是非常实际的反馈。
按摩功能或许是个好想法。我设想了一下,确实很实用,不愧是超演算级的实业家。
而对于砂金红坚持加入的“chichi”叫功能,该个体反应如下:
“建议夜间静音。”
【奇美拉】
该个体目前处于电子飞升状态,于是我们转而向下沉的Ch1mera寻求感想。
(检查录音内容)(删除)
该个体的原话过于冗长、繁琐而低效,简单概括其发言主旨,该个体想要黑白雀造型的懒人沙发。
另外,该个体移动黑白雀抱枕的方式为拖着尾巴走,这不但导致了尾巴断掉的可能性提高,并且颇有虐待动物的嫌疑。我们向该个体暗示了这一点,而该个体则倒打一耙,提出应该使用更“咕扭咕扭感觉的材质”——因为我不理解这说的究竟是什么,迫不得已只能将该个体的原话放在这里。
该个体希望产品能还原小鸟“热乎乎轻轻柔软”的感觉,但联想到他们的数据拷贝体在演算系统中表现出的恶意,我们认为这恐怕确实有虐待动物的不良导向,于是不考虑采纳此提议。
最后,该个体伸手索要更多的测试产品作为直播时的抽奖奖品——对于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我的回答是自行购买。
【芝之】
该个体在越狱事件后,正式被纳为社会研究部内被管理区域的成员。
我们尚且未知该个体是否对此心存不满,但当该个体收到黑白雀抱枕并进行产品测试时,比起抱枕,她的反应更像是得到了一个解压玩具。
该个体的感想只有一句话:希望产品拥有一定的抗击打性能。
……结合Ch1mera的用户感想,我们认为或许应该额外开发黑白雀形象的,用记忆材料专门制作的解压玩具。
【常守春日】
该个体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我们曾无数次推荐他前往安全保障部进行治疗,但他屡次表示了拒绝。
在向该个体发送测试用产品时,该个体再度发生了脑回路错乱症状,将此行为误判成请求拥抱,并做出了颇有威胁性的接近行为。
“滚。”
这是我当时给出的回应。在留下黑白雀抱枕后,我第一时间退出了该个体的房间,并将该个体的强制精神治疗提上日程。
不过,通过录像记录,我们确认到该个体对黑白雀抱枕发生了频繁的拥抱行为,或许可以认为该产品获得了好评。
【飞客】
除了被管理区域的成员外,我们也联系了行动不受限的成员进行产品测试。
该个体的购买记录显示,在数日前该个体已经通过某种渠道——为什么这个渠道写的是未来演算系统——购买并收到了测试中的黑白雀抱枕。于是我通过短信询问该个体数日间的使用感想。
“Great,这个质地抱着睡觉感觉超好——我猜你们没往里放摄像头是因为不需要,毕竟单通过芯片就能达到24小时全方位的监视效果。如果需要建议的话我希望能多出几种size,至于chichi叫的声音……这个没事,这个我会自己关。”
“By the way,既然是产品测试,那能不能再发一只?你看两只放一起做个伴多好!”
该语言风格显然并非出于调查对象本人。
我们回复了td。
【古战场桃秉】
同样地,我们还联系了管理侧的成员收集产品使用意见。
在向该个体发送了未来演算系统升级项目中对应的奖励信用后,该个体同意对此产品的市场数据进行预测分析,结果非常理想,无论是从商业角度还是集团形象角度而言均是如此。
在分析完毕后,该个体又额外购买了数个黑白雀抱枕。
……其他个体怎么就不能和他学学,一个个的天天就知道伸手要。
【奈能】
出于砂金红的建议,我们额外联系了研究与设计部管辖下的该个体,从艺术类专业人员的角度出发进行产品测试。
在数日后,我们收到了该个体发来的感想报告——内容是一系列照片。
该个体给黑白雀抱枕制作并穿戴了一系列的服装和装饰物,并在抱枕主体上尝试了多种刺绣。
……不得不说,非常可爱,不愧是艺术家。
这也让我们有了新的灵感,在此产品在市场上得到推广后,可以推出更多的下游配件进行二次贩卖,每一位购买者都能diy出自己独一无二的黑白雀。
……怎么感觉这像是十几年前流行过的换装游戏,大概潮流是会反复的吧。
你们的生活逐渐稳定下来——实际上用“逐渐”这个词来形容并不准确,你们两个在适应方面可都是天才。在相互袒露心声的次日,你们便已经默认了对方在自己的生活中有着不可或缺的存在感。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你们几乎没有磨合期,一切都十分适配,你们就是天生嵌合的锁和钥匙。
在平平无奇的日常中,偶尔会发生一些有趣的小对话。
“Hey my boy! look at me!”
某天,当你结束工作回到家之后,你的室友——或者说强占了你的房子而没有付出任何金钱代价的家伙——正在对着空中展开的光屏指指点点。在黑猫睡衣和黑白雀抱枕后他又添置了多屏幕投影仪,美其名曰为工作需要,但实际上它被用于工作的时间几乎是0。它已经彻底沦为了你们俩用来看电影,打游戏的设备……或者被用来看点别的有的没的。
“我在研究这里的法律条文!于是就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
他从床上一个打挺坐了起来,用手指一划,一块光屏向你飞了过来。你撇了一眼,内容确实是集团制定的法律条文,你从未仔细阅读过这些令人头疼的东西——遵纪守法这个词可不在你的字典里。
……but,难道他的字典里就有这个词?多少有点不可思议了。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想法,他立刻笑出了声。
“不是有句话叫法典里多的是发财的方法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今天就决定用这个找乐子了!”
看样子他想和你具体介绍他今天发现的新乐子,于是你便坐在他旁边,捏了捏他睡衣帽子的三角耳朵,同时发出了灵魂质问。
“这周翘几天班了?”
“Hey!刚翘了两天!别在意!”
你点了点头,没有戳破今天是星期二的事实。
你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认真工作这件事,但你好奇的是集团竟然也对此无动于衷——你被分配到的工作份额可是有社会研究部的专人进行完成度评定的,如果评定结果不理想,就会施行一些集团认为必要的惩罚。其中最简单的就是扣除社会信用——你在刚被安装上芯片的适应期里颇经历过几次。更进一步地,还可能会被带去精神治疗,限制人身自由,甚至进行洗脑教育,不过这些你都很好地回避了。
你曾问过他,莫非这些惩罚措施只是社会研究部限定?
“Daring……这些基本的惩罚措施当然是哪儿都有,而这就是我没钱的原因——除了高难或者紧急工作我都一概不干。不过金钱以外的方面Monitor也和我达成了协议,只要我不在他召集的项目里缺席,那平时怎么摸都无所谓。”
他几乎没叫过你的全名,相对的,千奇百怪的爱称倒是一大串。你略微回忆了一下,似乎从小到大,只有在他假装生气,或者需要跟你进行非常严肃的谈话时,才会喊你的全名——而这样的场合少之又少。
“Hold it!你有在听我说吗?”
看来是你的大脑自动过滤了法律条文阅读环节。他在你眼前挥了挥手,将你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你象征性地阅读了一下面前屏幕上的大标题。
“婚姻法?”
“Yep!简单总结一下,这儿对婚姻的定义就是两个个体互相支援着生活,一般会同居,而关于生活费用和共有财产这里…实际上你的财产都是我的!我说的!不许反驳——技术上你也造不出拦得住我的防火墙就是了。”
“嗯?那你的财产呢?”
“我没有财产!”
你看着他毫不客气地将显示“社会信用0”的屏幕丢了过来,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各种杂念一闪而过,你不太清楚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既然他又开始笑了,估计应该挺精彩。你想说些什么,但他突然翻身跨坐在你大腿上,在你来得及开口前堵住了你的话——用他的嘴唇。
在近距离的观察下,你看到湛蓝色里充满了笑意。他向来喜欢逗弄你,从你被交到他手里的那一刻起就是这样,而往往你也颇为享受——虽然也不乏你差点死在他手里的意外。
很好,你现在彻底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已经得逞了,他终于松口,但额头还贴在一起。
“不过我是你的。”
他这么说。
一阵强电流突然通过全身,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你突然翻倒,将他按在了床上,作为说话大喘气的惩罚,你让他体验了一下几分钟喘不上气的窒息感——用和他一样的方式。
他尝试挣扎了一下。一开始是只是象征性的,意识到事情不妙时便全力以赴——然后无济于事,于是干脆闭上眼睛并祈祷你不会真的把他闷死。
通过面颊和耳根的通红程度,你判断他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于是停止了这小小的惩罚。剧烈呼吸和咳嗽声立刻充满了房间,现在轮到你笑了。
“我看到……我素昧谋面的曾祖母在朝我挥手……”
他恢复得很快。虽然他仍然喘得很厉害,不过你知道现在大多都是表演成分,从他有心情开玩笑就可见一斑。
“在弥留之际我意识到一件事……同样的姿势既可以是人工呼吸,也可以是人工窒息……My love……you really went for it, huh?”
他试图坐起身,但你没有允许,于是他也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But hold a second……这让我想起了还没讲完的正题。”
“婚姻还意味着两个个体之间存在肉体关系。”
他抬起眼睛看向你,你也注视着他,你突然就猜到了他接下来会想说什么,这个有趣的结论让你们两个同时笑出了声。
“也就是说——甚至不用四舍五入。”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