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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生活在这个时代自有它的便捷之处,用扫描仪对物体进行扫视,就可以判断内部构造及破损程度,半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能量块,即可将已经废弃多年的庞然大物重新启动。泽万曾经在资料中得知过去的人类点火会使用一种叫做火柴的东西,其原理应该与能量块差不多,除了不防水防风、消耗性大、功率差,不易携带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所以当阿伯拉德终于让发出金属摩擦声的摩天轮重新运转时,就连泽万都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了下。这稍纵即逝的感情无疑被阿伯拉德捕捉,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转过头来对着泽万笑,泽万佯装不悦瞪了对方一眼。
“缺少维护,”阿伯拉德评价着,他有些惋惜那一小块能量块,想着等一会儿不用了就抠出来带走,“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泽万抬头看虽然锈迹斑斑,但依旧挺立的摩天轮,他努力用扫描仪找了一个看上去最安全、玻璃保存最完整的座舱,示意阿伯拉德把他们的东西都搬上去。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并没有锁门,但是给所有的玻璃都喷上了一层防护,这样从外面就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也就减少了被狙击的风险。
两个人分别坐在座舱的两侧,观察着不同方向的情况。随着高度的缓慢攀升,视野也逐渐开阔,阿伯拉德终于在森林的边缘处看到了非自然闪光,他脑内告诉泽万的同时,对方也传来了同样的信息。
【被包围了。】
泽万平静地告诉阿伯拉德,他的胳膊支在座舱的玻璃边缘,撑着脸向下看张望,经初步判定包围小队呈扇形前行,泽万在脑海中快速盘列着各种应对方式,最终将可行性较高的前三种分别告知阿伯拉德。
【了解了就行动起来,运气好的话接下来就不用走路了。】
风险向来与收益成正比,在确定有较大成功几率时,泽万不会吝啬放手一搏的实际操作,以自身作为诱饵吸引“伪敌军”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正是这种“不可思议”才让泽万的战术策略出其不意,反而每每斩获不俗的好成绩。至于崇尚自然法则的阿伯拉德,只要自己够强大到可以完全实施泽万的战略就足够了。
僵持的双方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能支持己方动手并取得胜利的契机,伪敌军在行进到一定程度后就不再靠近,很明显是已经觉察到如此大张旗鼓的“诱敌之计”必有阴谋。泽万好笑地看着森林边缘及障碍物后侧的“敌人”,心里想的却是继续僵持吧,等待的时间越久对我方越有利。
森林更深处突然传出了几声爆破巨响,伪敌军的队形瞬间被打乱,泽万脑内高呼【趁现在!】的余音未落,就被一脚踹开早已被切割开的座舱一侧的阿伯拉德打横抱住跳了出去。阿伯拉德双腿弯曲、重心向下沉,借由下位的座舱做缓冲,同时开启战斗服的滑翔功能,进行二次跳跃后稳稳当当将泽万带回了大地。未完全实体化的棕熊咆哮着,咬住了前来试探的精神体鬣狗脖颈,扭着头甩了出去。重新捡起先前被切割下的铁皮做遮挡,阿伯拉德开始用双管霰弹枪给予敌人迎头痛击,特意射进对方阵地人员分散的地方顺利打散队形,紧接着前后两颗烟雾弹被同时射出,现场愈发变得一片狼藉。
“苏我!!”阿伯拉德咆哮着,敌人后方传出了回应、惨叫及枪声,高大木讷的哨兵在这个战场上最牵挂的人被保护在身后,担忧的友人在敌人后方,他反倒将自己放置在最后考虑。
另一方面泽万用脉冲步枪摧毁了摩天轮的根基,巨大的钢铁造物呼啸倒下,砸进森林的敌群将现场变得更为混乱。阿伯拉德趁机冲了出去,在烟雾中行进的同时全面开放五感,纳米战斗服无时不刻不提供着便利,面罩与呼吸器完美地解决了哨兵过于敏感的感官带来的困扰。阿伯拉德持续向前奔跑,用电击枪放倒迎面冲过来的敌人后忽感余光捕捉到了银色一闪,一个急刹车就想折回头去。
【哨兵而已,我能搞定。】泽万的声音在阿伯拉德的脑海中响起,他毫不迟疑地立刻改变方向,重新冲入了战场。伪敌军中大部分是人类的编制无疑帮了他们大忙,身体素质全面优于人类的哨兵轻而易举就可以结束战斗。
利用阿伯拉德的五感,身处后方的泽万也能在第一时刻同步了解前线全景。完全融入搭档的精神,透过对方的眼睛与耳朵去侦查,与对方同步思考的同时还要兼顾自身周围的变化,这对于向导本身,以及该向导与搭档哨兵的关系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泽万当仁不让地做到了,并且在每次的测评中都会比上一次做的更好,肉体与精神的结合提升了两个人的契合度,日积月累的相处又无疑潜移默化地增强了两个人的默契,每次进入阿伯拉德的思维时泽万都会感到说不出的惬意,就好像褪去了原本的皮囊,进入了新的、却也完全吻合自己的身体。
泽万举着自己的脉冲手枪,瞄准了独自前来索战的哨兵。就在刚才他快速侵入了没有搭档保护的哨兵思维,发现对方的战术与己方相似,都是先清除向导。只是对方企图用自己当做人质,继而威胁阿伯拉德停止攻击,而泽万的方针则是先下手为强,铲除为哨兵提供保障的向导,看似相像的战略已被明确有着本质的不同。蓝环章鱼缠住了佛罗里达豹,两只精神体扭打在了一起。哨兵似乎第一次被向导压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的豹躺在地上被章鱼卷起、牵制,下一秒他就被泽万的电击枪击中,和瞬间消失的精神体之前一样躺在地上抽搐。
森林深处传来由远及近的风驰电掣的声音,泽万听到后立刻背起地上的行军囊,一辆军用越野车从森林中飞驰而出,苏我与搭档分别坐在正副驾驶,后排是远远就对泽万伸出手的阿伯拉德。
苏我的行车开得非常巧妙,他几乎是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弯,在泽万被拉上车后露琪娜眼疾手快地用脉冲步枪发射了小型火箭,火箭的后坐力过猛差点让在众人看来即便成年了也依旧在成长期的姑娘打个踉跄,苏我眼疾手快护住了露琪娜,一只手开车不稳差点将后排的阿伯拉德甩出去。
“你们疯了吧!”
这是苏我稳住越野车后问候泽万和阿伯拉德的第一句话,他是提前与泽万进行了一系列的作战部署,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被迫分开后如何尽快汇合,但所有的条目中都没有“抢伪敌军的战车”这一条啊?!
“快点开,我埋了干扰器!”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泽万拍了下驾驶席的靠椅背,同时还不忘回头确认敌军的距离。
苏我听得胃一阵抽搐,干扰器?电磁脉冲干扰器?那他们还抢这车有什么用?
“你——”
“你们,”他对哨兵们说道,“随便怎么做,拖慢他们。”
阿伯拉德与露琪娜对视一眼,与苏我不同,他们并没有多少默契,但士兵的天性又让他们第一时间找到了合作的频率。两个哨兵分别使用闪光弹和烟雾弹向敌人发射,立即被打乱阵脚的敌人们一部分停止了追击,另一部分依旧驾驶着车辆紧追不舍。泽万紧紧盯着计数器,估算着与干扰器的直线距离,随后他按下了开关,干扰器转瞬被激活,以自身为圆心向外辐射着电磁脉冲,除去已经逃出范围的苏我一行人,敌人的电子设备全部瘫痪无法再继续进行追击。
直到这个时刻泽万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坐进后排,开始检查刚才的战斗中的消耗。阿伯拉德仔细观察,发现泽万完全没有受伤后也开始核查自己的行军囊。
“消耗比想象的多,”泽万说,“早知道刚才应该顺几个敌军装备。好在干粮什么的都在,接下来有车就方便多了,我们可以先激活地图,然后找个适合扎营的地方稍作停留。”
露琪娜扶着座椅靠背跪坐在副驾驶,她对着阿伯拉德伸出手,两个人很快通过扫描进行了资料传递,并建立了共同频道。做完这一切的露琪娜还没来得及坐回座位,就被突然加速的车晃了一下,阿伯拉德立刻拽住了她,但他很快就觉得不合适松开了女性哨兵。越野车不知为何突然被开启了防护罩,虽然能起到对外界的防御,但某种意义也算是被“监禁”在了越野车里。三个人同时看着苏我,苏我双手却离开了控制台,从后视镜看着泽万搭档。
“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阿伯拉德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为什么不能同时说成两个坏消息。他只是在脑海里稍稍思索了那么一下,就得到了泽万义正言辞的警告。
失去掌控的越野车按照不知被谁设定的路线将四个人带到了一座建筑物前,爬满了常青藤的未名建筑看上去比同区域的其他建筑更富有年代感,终于被越野车“释放”的两组搭档站在建筑入口面面相觑。
“我拒绝,”泽万瞥了不管哪里都很可疑的建筑一眼,转身便走,“有探险的功夫不如在天黑前找个地方露营。阿德,把车上能用的东西带走。”
阿伯拉德目光来回在泽万和苏我身上观察,他当然不会劝阻自己的搭档,所以只得尝试劝说苏我。
打量了一眼皱着眉头盯着入口的露琪娜,苏我思考了片刻说:“但是通讯器提示我们应该进去,也许这是什么支线副本,触发特殊的剧情才能得到特殊奖励。”
停止了步伐的泽万转过身,紧随其后的阿伯拉德很好地控住住自己不要撞在对方身上,接着两个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苏我。
“你们看,”在半空中投影出立体影像,苏我做进一步解说,“这是建筑物的地图,四个蓝色的点是我们,红色的点呢?一定是我们任务所需,我们只有完成它,才算通过考验。”
露琪娜拽了拽苏我的衣角,她现在已经不会再面对泽万搭档时不好意思了,但从刚才的劫车事件来说,倒也对他们没有太多好感,不过通过确实来到汇合地点判断得知至少对方是可以信赖的人。
“那投票决定吧?”苏我提议。
“2比2,不用投了,”泽万叹口气,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抛弃约好一同行动的队友也不是他的作风,“希望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苏我。否则任务结束后我可会让阿德揍你屁股。”
泽万瞪了一眼阿伯拉德,见后者傻乎乎地笑着,小声又吐槽了句:“没心没肺。”
先行放入的探路仪很快传回了影像报道,露琪娜将现实影像与资料相结合,立刻计算出最近的一条安全路线。四个人进入建筑后一字排开,两名哨兵分别开路、殿后,两位向导则位居中央随时准备好给自己的搭档建立精神屏障。
“看上去像是科研院之类的地方……”苏我喃喃地说,他转过头对搭档露出一个宽慰性质的的笑容,露琪娜也愉快地给予了回应,现在她的任务是守护好众人的后方,她和雪豹都精神抖擞地全方位监察着。
扫描及重组信息,只要是完整保存下来的东西就可以被质谱仪探测,通过卫星同步上传再与资料库中数据作对比,一行人很快就分别收到了相关资料。分析的工作交给了泽万,配合哨兵的任务则暂时分配给了苏我,这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时候的惯用模式,再度重启让老组合都有些唏嘘与兴奋。
“我没有在数据库里找到这个研究院。”泽万神情复杂,另一句“我现在不确定是否要终止任务”并没有说出口。
“好像有信号干扰……”走在后侧的露琪娜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腕式电脑屏幕,“接收不到图像了。”
苏我满意地看着自己姑娘即便是担忧,依旧让雪豹好好做着警卫的工作,略带安慰地说:“建筑内部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再试试?”
前方的阿伯拉德猛地止住了步伐,完全没有看路的泽万立刻停止了脚步,两个人无以伦比的联系在此刻尤为明显,哨兵与向导的羁绊也同时被衬托的淋漓尽致。
“有什么……”
阿伯拉德按着额头,露琪娜紧接着捂住了耳朵,向导们立刻发挥自己的作用替搭档建立了精神屏障,但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光线无法企及的黑暗中有什么宛如潮水般的东西带着嘈杂的声音蠢蠢欲动。以现在的距离而言,即便是向导也觉察到了异样,四个人很快背靠背就围成圈,警戒地盯着暗处。
“上面也有!”露琪娜突然叫喊,众人抬头终于看清了隐藏在黑暗中秽物的真面容,拳头大小的蜘蛛悄无声息地遍布了整个天花板,正用无数的复眼盯着他们。
“该死,跑啊!”
苏我一把从行军囊扯出霰弹枪,露琪娜在墙壁被爆破后率先窜入了墙后的空间,苏我还未来得及进去,就听见地面下方传出了像是指甲抠黑板的声音。阿伯拉德与露琪娜同时身体一震,向导们立刻加强屏蔽,只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哨兵的后背就被汗水濡湿。
“快进去!”
阿伯拉德对苏我和泽万低吼,顷刻之间地面断裂,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挣扎着从瓦砾中挤了出来。苏我被泽万推进了墙壁后,巨大的蜘蛛似是知道入侵者的逃亡路线立刻挥下闪着寒光的螯肢,泽万来不及闪避差点被正面击中,他勉强向后躲闪才让自己没有当场被蛛螯劈穿。
“啊啊啊啊泽万————!!!”
愤怒、不甘与恐惧混合在一起,阿伯拉德此刻像是发了狂的猛兽,边竭尽全力的奔跑,边用脉冲步枪发射小型火箭。他飞跃而起,居然跳到一人多高,对着蜘蛛的面门就是一通子弹扫射,蜘蛛伸出前螯一记飞扫就将阿伯拉德甩到了对面的墙上。
阿伯拉德很快就站了起来,四只精神体都加入了混战为他夺取了片刻的时间。他扶着自己的右胸,嘴角渗出了鲜血,这一撞让他开始耳鸣,不知为何竟与泽万的联系断了一瞬,但下一刻他就感到了某种更强大、更绝对、更纯粹的力量在体内炸裂开来。他犹如转瞬之间踏入了新的世界,拥有了更开阔的视野、更敏锐的感官与更强劲的力量。
“你、竟敢、胆敢……!!”
咬着自己牙齿的哨兵喉咙间发出了怒吼,此刻他居然放弃了武器,像是熊一样四肢着地做出恐吓的姿势,转瞬就朝着蜘蛛扑了过去。
“阿伯拉德!!”
泽万的呼喊这一次却是没有传达到他的哨兵心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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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熊在危急时刻开了基因锁,啊,抱歉拿错了台本,总之我们晋升啦,是3A啦~虽然还是被打成了狗……哦对了,对应一下上文……“教练,我想回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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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拉德和泽万是在东北角被登陆的。说“被登陆”是因为参与本次勘察的组合会被全员随机分配到不同的方位,毕竟将战斗单位尽量缩减到最小是全面考察个人能力的方式之一。但这么一来就给原本约定好组队的人带来了麻烦,比如泽万现在就在思考着如何与苏我快速汇合的同时,使用着GPS定位并用指北针对照着地图反复核对确定自己的方位。
“怎么样?”放下地图,泽万问正在用红外线望远镜勘测地形的阿伯拉德,他们一向分工明确,多年的结合也让二者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
“至少二十公里内都是平原地带,西北方有看到建筑群,推测是商业区和居民区。”
“辐射值呢?”
“这里是0.67µSv,安全范围内。”
泽万点点头,他喜欢阿伯拉德的雷厉风行,虽然领悟力差一点,但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已经让对方的执行力变得几乎登峰造极。
“果然无法与苏我他们取得联系,”泽万尝试调频了无线电对讲机,现在显示在频道内的只有自己和阿伯拉德两个人而已,“电子地图也需要实地勘测才能激活……总之先出发吧,幸好之前有商定如何碰头。”
阿伯拉德最后看了一眼登山手表,距离他们开始行动才过了不到十分钟,但他们都知道分秒必争的重要性,长时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并不是明智之举。
“海岸线附近的地形起伏大,对负重行走会造成影响,”虽然想将大部分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行囊中,但担心被迫分散的情况发生,阿伯拉德最终还是没有在战场做不合时宜的事,“森林有可能遭遇伏击,但也便于隐藏,问题是不知道对方对这里的了解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
“我们需要车。”泽万突然说,总觉得隐隐有些腰疼的他现在开始认真思考,也许在执行任务的前三天都不应该太放纵阿伯拉德,而不是只在头一天晚上禁止他做想做的事。
“一辆车,”阿伯拉德重复着,“我明白了。”
勘察是项沉闷的工作,它要求你时刻保持警惕,但并不一定随时都会发生什么。泽万没有继续和阿伯拉德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他们一个稍前、一个殿后,同时将精神体放出在左右两侧,争取最大限度全方位进行警戒。说不清他们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行进了两个小时都只是激活了电子地图。
“这么安静反而不习惯。”
蓝环章鱼原本架在泽万的肩头,在他说完这句后就向后跳到了阿伯拉德的身上,剧毒无比的章鱼像往常那样用全部的触手热情地招待了阿伯拉德的脑袋,然后在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下移动到了他左边的肩膀。
“这里很好,”阿伯拉德侧耳倾听,虽然在个人五感中听力并没有绝对优势,但比起正常人类而言还是敏锐太多,“是正常的森林。”
“如果不是因为你也在,我会觉得我们走错了战场。按照比例尺推算再加上我们的行动速度,理论上不会这么久都遇不见人。”
对比着脘式手表的自动测量气压功能,泽万发现数据有较大幅度变化。
“可能三个小时内会下雨,比起汇合我们还是尽快找到掩体吧。”
“苏我呢?”阿伯拉德问,泽万抬起了头看着自家搭档。
“不知道,运气好的话能早点相遇,运气不好的话甚至可能两三天都遇不见。这次居然分散登陆了,看起来校方认为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两人为佳。你很担心他?”
“我妹妹和露琪娜差不多大。”
泽万点点头,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甚少谈及阿伯拉德的家庭,两个人都说不上对它憎恶,但它对他们的排斥又着实让人无法亲近。泽万认为结合是双方的事情,他并不在乎阿伯拉德的父母是否真的接受自己,只要阿伯拉德选择自己,他就能够勇往直前,但阿伯拉德却表现得很介意。起初泽万有些不太明白,他原本以为阿伯拉德对那个家庭即便有感情也不会深刻,毕竟阿伯拉德几乎从幼年期就被放养在了森林。后来他才知道对方难过的是介意自己会因此伤心,这分明不是阿伯拉德的问题,他却由衷的表示歉意。每当遇到这种时刻,泽万就禁不住会联想到自己的父母,即便在现在,他们也对泽万家庭观念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她应该已经生第二个孩子了,”阿伯拉德低声说,毛茸茸的脑袋耸拉着。泽万刚准备说两句什么,就又听见对方看着自己用思维联系自己,【跟踪者,数量三。】
战场就是这样的地方,猎人与猎物的立场随时都在交换,稍有不慎就会被更强大者猎杀。泽万对于终于有可能会发生的遭遇战充满了期待,毕竟他的原则一向是先下手为强。所以当他知道追踪者不是伪敌军,甚至有可能连人类都不是的时候,还是略有些失望。
“我们会得到的,”阿伯拉德挑起泽万的发辫,“你想要的车。”
泽万笑了,他将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同样的表情用在别人身上会显得嘲讽,但用在阿伯拉德身上却异常柔和:“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随便进入我的思维了,我的大个子?”
“说过,但是我没有进入。”阿伯拉德老实巴交地回答,虽然经常有哨兵评价他“妻管严”,但他本人不仅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如果泽万能高兴,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泽万佯装瞪了一眼阿伯拉德有些傻气的表情,小声嘟囔了句“知道你没有,笨熊”后就调整了战术眼镜,利用远红外线很轻易地就发现了躲藏在障碍物后的狼只。看上去像是带着两只幼崽的母狼,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瘦弱得不成样子。泽万对于敌人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在对方决定站在他对立面的那一刻起,命运就早已被注定。
“交给你了,狙击手,”辐射值已经变成了0.68µSv,虽然是极其微小程度的变化,但依旧需要重视。泽万打量着开始调试脉冲狙击枪的阿伯拉德,觉得对方严肃认真的架势真是百看不厌,【尽快处理,苏我在等。】
综合考虑着风向、风速、障碍物与猎物的运动模式,十字准星被阿伯拉德连续瞄准在狼脖颈下、左前肢的位置,如果没有好的角度宁可放弃,有了合适的时机即便在逃窜过程中也可以一击毙命。首先要射杀母狼,优先铲除领导者与战斗力最强者是战术基本,其次幼狼也一只不能放过,狼是群居动物,它们拥有对于野生动物而言极高的智慧与报复心。阿伯拉德深谙这些动物的生活习性与特征,他知道“如果你对一只狼宣战,那就代表着对整个狼群宣战”,如果真的想后顾无忧,还是全面绞杀为妙。
四声沉闷的枪响,狼匹依次倒地。最后奔跑着惊起了鸟群的幼狼也死于阿伯拉德的枪下,他又透过瞄准镜观察了片刻后,才站起身走了出去,然后依次给狼的脑袋分别补上一枪。
“四次。”阿伯拉德回来的时候,泽万正在确定线路,检查补给,他头也不抬地对提着枪回来的阿伯拉德说。
“失手了,有一枪打在腿上。下次注意。”
泽万点点头,他的阿伯拉德总是最好的,并且也总是争取变得更好。
“走吧,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一次确认阿伯拉德的状态,泽万发现对方只是在靴子上粘上了不多的血迹,“可以出发了吗?”
点了点头,阿伯拉德低声说:“随时可以。”
在第一滴雨水的落下后,紧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暴雨,完全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就将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好在他们始终按着原定计划前进,终于在暴雨中艰难跋涉了10分钟后来到了之前观测到的建筑群。
战斗服正徐徐散发着热量,两个人的身体很快就变得干爽。他们放下行军囊,做好了阵地防御后才放下心来稍稍享受了短暂的宁静。泽万起先是靠在墙上的,坐了片刻后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于是主动站起来走到对面坐着的阿伯拉德面前。阿伯拉德抬起头,神色了然,他将双腿分开点腾出位置,然后对泽万伸出了手。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掩体内我们不应该距离过近,防止两人同时遭遇不测。”泽万这么说着,却依旧递出了自己的手,同时优雅地转身,然后坐在阿伯拉德的怀里。
“但是我们有四个人。”
阿伯拉德将怀里的人搂得紧了些,他喜欢无时无刻与泽万温存,泽万的体温像是散发着氤氲雾气的毒,从各个角度将他浸蚀。
看着守在其他方位的棕熊与章鱼,泽万忍俊不禁:“你是指精神体?那可不算‘人’啊。”
“他们和人一样有用。”
泽万不再说话了,他向后仰着将自己全部的体重都交给阿伯拉德承担,他知道自己的搭档还能承受更多。
“雨停了我们就去找车吧。”将下巴枕在泽万的肩头,阿伯拉德轻声说。在另一侧,他的精神体——那头巨大的棕熊突然直立了起来向外张望,坐在死角的阿伯拉德的瞳孔中同步浮现了棕熊目睹的景象。享受思维共享的泽万也就看到了,一颗闪烁着金色的信号弹不知被谁放到了空中。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个小时天空就彻底放晴。阿伯拉德与泽万再次踏上征程,这一次有了目标,两个人的心情都稍稍轻松了点。他们依旧按照之前拟定的计划前进,除了之前的狼,接下来也只是遇见了一些小型的脊椎动物,波澜不惊的战场反而从另一个角度刺激着士兵们紧绷的神经。没有伪敌军、没有大型有威胁性的野生动物,甚至连约定汇合的队友也迟迟不见踪影,泽万突然想自己与阿伯拉德是不是无意间穿越了虫洞,那至少自己身边还有搭档也不算是太糟糕。
“阿德——”泽万懒洋洋地呼唤着搭档,从再次出发起那只大蓝环章鱼就一直霸占着阿伯拉德的肩头,“到了中午12点,要是还没有遭遇我们就准备吃饭吧?”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的电子地图都发出了只有携带者能耳闻的“滴滴”声,这表示新的区域被解锁,也预示着不出意外两个人很快就会走出森林。
“看上去有点废土。”
这是泽万对新区域的评价,两个人站在破败的游乐园门口用红外线勘测器扫描生物,确认安全后才进入游乐场。当然在此之前为了防止发生不可预测的意外,他已经和阿伯拉德在森林的边缘用过了午餐。战斗用餐永远是质量高于一切,味道不可奢求,向导的如此,哨兵的更不用说,泽万偶尔会觉得哨兵们多少有点可怜,没办法品尝美食无疑失去了不少人生的乐趣,但在他想出了“接吻品尝”的法子后,又觉得哨兵的天生敏感除了战斗方面还是有不少好处。
游乐园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泽万显得兴趣缺缺,阿伯拉德却明显有些好奇。他曾经在电子书里看到过这样的东西,也在追求泽万初期的时候知道了这是约会时情侣们优先选择的场所之一,但真正亲眼所见倒还是第一次。
“免谈,你要是喜欢可以等毕业后我带你去真正的游乐场,只是两个人在这种地方共同搜查敌人可不叫‘约会’。”泽万毫不留情地回绝了阿伯拉德,就算不侵入思想他也能从阿伯拉德的脸上看懂一切,更何况两个人的思维现在几乎相当于完全相连。
阿伯拉德倒是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后,就收起多余的想法,他看着游乐场中最显眼的摩天轮,快速描绘了下它通电的样子。
“不过这个到确实可以利用一下。”
摸着下巴的泽万也盯着摩天轮,很快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阿伯拉德挑着眉毛侧脸看着笑眯眯的泽万,很明显他并不是完全赞成这个提议。
“相信我,不会有问题的。况且,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我的哨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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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我想打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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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拉德用余光扫视着身旁的人,他闭上眼睛,再一次回想若干年前自己浮出“海面”时的声响,细碎的声音层层叠叠前呼后应。
遇见泽万•泽布伦是偶然也是必然,他与阿伯拉德在同一座塔内进修,在互相身为哨兵与向导的基础上又是同级生,相遇几乎是不可避免。但如果最开始的基数为“零”,那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泡影。阿伯拉德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庆幸,他庆幸自己身为哨兵、庆幸自己来到1537而不是别的白塔、甚至突然开始庆幸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阿伯拉德没有什么信仰,一向崇尚弱肉强食的他突然觉得有必要感谢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
泽万•泽布伦。
阿伯拉德让这个名字在口齿间打转,如同第一次发出“海”的声音时那样,他扯平张开了的嘴,用舌尖抵在牙床上才重重地发出这个读音。这可真美妙!儿时的记忆虽不曾远去,但在此刻突然间变得更加鲜活,许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也都开始历历在目,阿伯拉德含着这么词眼反复地默读,像是在品尝味觉还未进化之前吃到的蜂蜜。
无法抑制的视线追随着恋慕的人,阿伯拉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动物也许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它们知道如何愿相守,这次愚钝又纯粹的大个子终于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这种异样、之前从未产生过的情愫是什么,他想他要得到这个人,并且与他过一辈子。
宛若海之精灵,美好又圣洁的存在啊。曾经遥不可及只出现在梦里,现在真实来到了身边令阿伯拉德怎愿放弃?
梦。
他又开始做那个梦了。原本进入地方白塔后,因为高强度的学习与训练而逐渐淡去的那个梦突然间又重新拜访,阿伯拉德再次走在那条走过无数遍的林间小路上。树林茂密、黑暗但并不使人感到恐惧,深夜中回荡着夏虫的窃窃私语,满月以悲悯的姿态洒下光亮全部都陪伴在阿伯拉德左右,他赤着脚向前走着,走向他知道存在着什么的道路尽头。
阿伯拉德翻过山头,印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在领略过嬷嬷的海之后,用尽所有办法去了解真正的海,思念也就回应他,在他的脑海里赠予了他这样一片海。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月亮会越升越高,直到天空的正中央,然后将自己藏在晕之后。阿伯拉德等待着,他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他应该是等了好久,但在突然间这个概念迅速模糊,他也就开始拿不准自己究竟等待的是什么。
月亮升起来了,并且升到了最高。它将自己藏在晕之后,蒙着纱俯视着泛着光的粼粼海面。阿伯拉德也凝视着,他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即便从刚才开始他已经失了一些和更多的想法,但他依旧执拗地等待着。
那个时刻终于来临了。
海面开始泛起涟漪,不知什么时候起那里突然伫立了一个婀娜的身影。来者身披半透明的纱,无暇的身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曼妙无限。他的手腕和脚踝都套着层层的金饰,撞在一起会散发出奇妙的香气,引人入迷。阿伯拉德发现自己在吞咽,之前他从未看清过对方的脸,现在那左眼角下的泪痣却无比清晰,清晰到了阿伯拉德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亲吻上去。
水蓝色长发的人笑了,他似乎是读出了阿伯拉德的想法,对着他伸出了手,阿伯拉德懵懂地站起身,跌跌撞撞从山上走下。这一路宛若朝圣短小又漫长,阿伯拉德目不转睛地盯着对自己表示出友好态度的那个人,心心念念都是去往对方的身边。
终于他来到了他的身边。阿伯拉德静静地站着,与保持微笑的“泽万”面对面,他突然忆起自己曾经在图书馆的角落偷看这颗泪痣,当时他距离自己如此之远,现在就近在咫尺。
阿伯拉德伸出了手。他痴痴地望着“泽万”伸出了手,他想对方会回应他,再不济他也可以摸摸他。摸摸他的长发、摸摸他的脸,最好能摸遍他的全身,将他搂在怀里、让他嵌在自己的身体里。
然而就在下一秒,“泽万”就化作了透明的水,落入海洋回到了他原本应该去的地方。阿伯拉德猛然间惊醒,闹钟显示还没有到起床的时间,他晕晕乎乎看着被子下不自然的隆起,念叨着一个名字。
“泽万……”
那是不可置信的情感。
是无法理解、不能言说。像是沉浸、像是灼烧,像是窒息。
像是世间的万物,到头来却又什么都不像。
无法捕捉、变幻莫测、莫名其妙与不期而遇。
这才是它的真面目。
青年恋爱了。他对身边的男性一见钟情。
FIN.
那是不可置信的情感。
是无法理解、不能言说。像是沉浸、像是灼烧,像是窒息。
像是世间的万物,到头来却又什么都不像。
无法捕捉、变幻莫测、莫名其妙与不期而遇。
这才是它的真面目。
少年恋爱了。他对梦中的远方一见钟情。
少年属于森林,他的出生与能力都是突如其来的,他的母亲在森林的边缘临盆诞下了他。村子里的嬷嬷是最见多识广的人,她用红泥涂满少年的全身,像为村里任何一个经她手诞生的孩子那样给予祝福。她说他会大有作为,会出人头地。当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少年的身上时,微风同时送来了问候,它们让光斑在婴儿的身上来回变换出莫测的图案,他们都听到了他哭得更嘹亮了。
“这孩子将来会出远门,去很远的地方,远到我们谁也不曾去过,他会见识与我们看到的完全不同的风景。”
婴孩的父母对视,同时在彼此眼神中看见了担忧,他们不需要他有多优秀,只希望他能健康。
年迈的老女巫像是看透了夫妇的心思,她把最后的红土抹在婴儿的鼻尖,说:“谁也阻止不了,注定飞翔的鸟儿不会被任何事物所束缚。”
夫妻俩在忐忑中迎来了少年的异变,在这个可怜的边远村落,就连这种事情在之前都是闻所未闻。所有的人都在困惑,他们不知所措,少年可能会在不知何时到来的未来成为全部人的英雄,但在那之前他是祸害。
不被在意、不被理解、不被需要,迷茫的少年像是困兽,夜以继日地奔波在村庄与森林。他渴望回归人类,但他与他们格格不入,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理都与他们不同,他敏感又强壮,像是披着人皮的野兽。他臆想投身森林,但他没有爪牙、没有皮毛、没有成群结队的氏族,只有自己。他形影单吊,犹如幽灵游荡于大地。
他无数次地伤害自己,伤害任何想要迫害甚至帮助他的人。他几乎要丧失语言能力,只因为说话没有必要。他是被流放者、是蝙蝠,是羊群中的黑羊,永远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他常常思考,如果活着比死去更痛苦,那为什么还要活着?
“因为你是要做大事情的人。”
脸上布满皱纹的嬷嬷说,她看上去依旧像少年出生之前那样,据说在少年的父母年幼时她也是同一副模样。
“你要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去找到属于你的森林。”
少年抬起头,露出明显戒备的神情,他像是幼熊一样四肢着地,嘴里发出恐吓的“呜呜”声。
“别毁了你自己,阿伯拉德!”
少年记不清这是多久后再次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他的父母和妹妹整夜整夜地呼唤他,但是他都远远躲在森林里无法听见。现在这里有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叫他的名字,用威胁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少年却一点也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森、林?”阿伯拉德艰难地说,“这里,就是、森林,我的、家。”
“你蠢得无可救药,我的孩子,”嬷嬷说,“去更远的地方,不在这群山之间,不被森林环绕,到更宽广、更明亮的地方去。那里才属于你。”
阿伯拉德偏着头,他显然被搞糊涂了,到底有几个森林?
“出去见见世面,孩子。看看蓝天、看看大海,多看看你就知道自己的心胸是多么狭窄。”
阿伯拉德感到了被冒犯,他朝着嬷嬷吐口水,泛着珍珠白色的小棕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左右,后肢站立做出攻击的预备姿势。他们联合赶走了不要脸的老女人后躲在森林深处庆祝,但是阿伯拉德却开始想听到的另一个词汇。
“看看蓝天,看看大海!”
他知道天空是什么,但是“海”?什么是海?
这是一个新奇的字眼,需要扯平张开了的嘴,伸直几乎抵在牙床上舌头,才能发出这个音节。但是阿伯拉德喜欢它,他喜欢新奇的、毫无伤害力的东西,如同他喜欢每一年初春时,千年老树下开出的花。它们都是美丽又惹人遐想的,花是如此,海也一样。阿伯拉德躺在高高的树枝上,给自己嘴巴里塞浆果的同时思考着,最近他做什么脑子里都是这个,它害得他无心再想其他。
他敲响了嬷嬷的房门是在不久后的深夜。鬼鬼祟祟难得回到出生村庄的阿伯拉德这一次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去了村西头的石头房子。这是一间由石头搭建的简陋房子,有着巨大的缝隙和遍布的青苔。阿伯拉德在门口徘徊了半晌,终于决定用石子砸木质的门。
【等你学会如何敲门再进来。】
嬷嬷的声音像是径直在脑子里响起,阿伯拉德吃惊地左右环顾,视力范围内找不到任何一个人。他迟疑着做出防御的姿势,甚至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即便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却明白这玩意儿属于他、跟随他、永远不会背弃他,还会总是在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身旁。
房间内亮着灯,阿伯拉德选择让精神体前去侦察。生长期的熊仔成长迅速,几乎一天一个样,早已从只能跟在他脚旁的小熊,变成比村里最健壮的狗还巨大的存在。
【真是只不错的棕熊。倒是你,如果你还不准备学会点人类的礼仪,那你就永远站在外面吧。】
硕大的、完全不认识的动物穿过石壁而出,衔住了幼熊的头将它拖拽进了房子。阿伯拉德呆愣愣地看着,他理应感到恐惧,在面对未知的时候生物总会采取自我保护措施,但这一次他却完全觉察不到惊恐,反而感受到某种奇妙的暖意。
那是说不出的感觉,宛若阳光照射、犹如微风吹拂,但是更温和、更立体。阿伯拉德好似收到召唤,一步一步走上石阶,抬起右手握拳敲响了门。
“请进,我的好孩子,快请进。”
门被向内侧推开,蓝色的光投影出来,屋子里涌出的水像是拥有意识,卷着阿伯拉德带入进室内。他小声惊呼着,忘记了反抗,蔚蓝的水却也不曾伤害他,只是极尽温柔地带着他前进,甚至为他戴上了泡泡面罩,以便自由呼吸。他看到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各种各样的鱼和不是鱼的东西,漂亮的硬树枝和圆形的带着纹路的白色扁平石块。光亮穿过水障时已经变模糊不清,地面是柔和细腻的白色沙子,时不时有小东西钻出来又游远去。这里没有参天大树与吵闹的动物群,有的只是宁静与柔情。突然间他被一股强烈的水流向上送,浮出水面后就看到了被阳色晕染为暗橙的洋面,波光粼粼。
他终于明确了这里是与之前认知完全不同的世界,当阿伯拉德意识到这点后,水浪突然散去,他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地火旁的凳子里。而他的小熊趴在嬷嬷的脚旁,享受布满老茧的手的爱抚,在另一边的则是刚才见到的硕大丑陋的怪物,有着看上去坚硬的壳和铲子般的四肢。
【怎么样,这就是海。】
阿伯拉德看的真切,老女人并没有张口,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缝补着破旧的衣服。
【但也是我思想里的海,你不想看看真正的海吗?】
阿伯拉德闭上眼睛,再一次回想浮出水面时的声响,细碎的声音层层叠叠前呼后应,久久回荡在他心底、脑海中与思念里。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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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嬷嬷是个向导,精神体是海龟。这一章虽然没有zz登场,但他在熊的无处不在。
感恩节是什么?
如果你问泽万•泽布伦,他会告诉你是难得能与家人联系的、可以享受休假的日子,除此之外没有不同。如果你问阿伯拉德•阿伯特,他会思考半晌最后憋出一句“有什么区别吗”,所以在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节日前期的兴奋气氛中时,只有这对搭档依旧我行我素,过着教学楼、对战模拟室,图书馆和宿舍四点一线的乏味生活。
当然,该参加的活动或者义务劳动泽万还是有参与的,无非是叫自家搭档过来搭把手。所以有段时间经常可以看到有名深色皮肤的哨兵混在向导堆里,被其中一位趾高气扬的向导指挥着忙东忙西。泽万某种程度很享受指挥阿伯拉德的快感,实际上他喜欢一切能让他的“掌控欲”得到满足的事物,比如说成为向导,再比如说与阿伯拉德结合。苏我曾经吐槽过两个人的关系,也评价可能只有阿伯拉德才受得了泽万的坏脾气。泽万对此不以为然,要不是阿伯拉德听话,他才不会选择他呢!
“豆腐丸子味道不错,下次可以继续做。”
占据了中庭位置好的凉亭,泽万用叉子又扎起一个豆腐包满意摇了摇,他看着饱满的豆腐在光线下呈现出浅黄色的光泽,同时散发着清香的混合味道,忍不住就食指大动放进了口里。这是阿伯拉德学习的新款菜式,据说是古老东方大地众多菜样中的一种,在油泡豆腐里放入混合着肉末和蔬菜的夹心,是味道与营养层次都较为丰富的普通菜样。
阿伯拉德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记下泽万的要求,他对于初次尝试就能成功,并获得泽万的赞赏这件事感到十分愉快,满心欢喜地考虑着下次可以再尝试这个菜系的其他菜谱。
“中式料理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泽万评价着,“虽然我个人还是喜欢……”
注意到搭档在外人看来几乎毫无变化的表情微变,泽万忍不住笑了:“我只是说菜系,没有说你做的,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我还没有对你道谢呢,总是变换心思为我准备便当,等到时候威廉说我变胖了怎么办?”
阿伯拉德仔仔细细地看着泽万,泽万微笑着回应他的目光等待着,直到对方看到满足了、收回了视线他依旧在笑。
“你不胖,”像是怕泽万不相信,阿伯拉德又急匆匆补充了句,“真不胖,况且胖点也没什么不好,胖了我也喜欢你。”
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声,泽万小声说了句:“我可不想太胖,否则坐在你身上的时候一点都不美观。”
阿伯拉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片刻后才恍然大悟,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泽万用叉刃的背面挡住了嘴。
“闭嘴,吃饭。”
见对方真的就此闭了嘴,继续低下头去吃自己在常人看来毫无美味可言的水煮蔬菜,泽万百无聊赖地撑着脸看自家哨兵又咕嘟嘟灌下去一杯能量饮料。据说这是特意开发出专供哨兵饮用的,富含维生素、矿物质与所需蛋白质的混合饮料,在泽万看来营养是足够了,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阿德?”随着泽万的呼唤,阿伯拉德抬起头,看到泽万又用叉子挑起一个豆腐丸子。
“好好看着。”
听泽万如此说,阿伯拉德就真的放下手中的刀叉,仔仔细细地盯着泽万。泽万原本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他晃动着手腕让叉子小幅度地打转,豆腐丸子也就随之摇晃。原本饱满的丸子被叉子刺破后泄了气,憋下去一小块,泛着油光的浅色汁水从破口处缓慢淌出,顺着餐叉的尖端向下汇集,阿伯拉德以优秀的视力在瞬间就捕捉到了一切,而这也是泽万需要他做的。
“看着我。”
说罢泽万就将豆腐丸子放置入口中,原本就以视觉见长的哨兵立刻发挥了动态视力的优势,捕获影像、分解、感知移动目标影像,向大脑传递信息一气呵成。老实的哨兵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伴侣,他看看到对方微微开合的朱唇、水粉色的舌尖与偶露皎白的齿端,就在他还想看得更多的时候,豆腐丸子不合时宜地遮住了视线,最后随着闭合的、泛着珍珠色的双唇共同完全隔离了另一个世界。
泽万终于翘起了嘴角,他满意地看到阿伯拉德真的在自己品尝的时候完全没有移开视线,虽然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但不知为何,每一次遇见类似的事他都忍不住打心底感到愉快。
“我吃完了。”
像是等对方验证,泽万甚至张开了口,吐出半截舌头,这个姿势的暗示性太强,阿伯拉德连着眨了好几次眼睛。泽万却突然伸手拿过保温杯,用温水漱口后吐在餐袋里。
“现在该你了。”
阿伯拉德了然,他站起身,走到搭档身侧俯下身子开始与对方接吻。他一点点吻着泽万,用舌尖舔过他口腔的每一寸皮肤,像是在品尝罕见的珍馐。
“怎么样,我说好吃吧。”
推开阿伯拉德的泽万舔舔唇角,将两个人的唾液卷入口中吞下。这是他与搭档的小把戏,哨兵因为过于敏锐的五感通常无法食用常人的美食,泽万就选择用这样的方法让对方“品味”到。
阿伯拉德点点头,舔着嘴角闷声说:“丸子好吃,你更好吃。”
“吃我的代价可是很大的,恐怕你要用全部的余生来交换。”
高大的哨兵此刻已经直起了身子,他沉默地紧紧盯着泽万的双眸,直到他消去了笑意才终于一字一顿、坚定地说:“好,给你我的余生。”
泽万就是在这个时候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的。
这是这周阿伯拉德第四次回到自己的宿舍。他时常独自这么做,虽然除了上课和被校方要求的训练,他很少与泽万分开,但打扫卫生除外。他会隔一天回一次宿舍,给植物浇水、为房子通风,也会每周进行清洁工作,每月开展大扫除。他喜欢按部就班,这令他感到舒适与放松;他也喜欢接受新鲜事物,然后努力熟悉将它们变作自己的习惯。
他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等待通讯的闪烁信号灯是唯一的光源。泽万曾经叮嘱过他不要长时间停留在暗处,这样会有损视力,但他第一次选择将对方的告诫抛之脑后。
全部的植物都换过了水、桌面也没有浮尘,客厅甚至换上了新干洗的窗帘,阿伯拉德坐在沙发里一件一件清点着未完成的工作。他吃力地回想着琐碎日常,把有关系的、没关系的统统在脑海中快速梳理了一遍。他想到了泽万送给自己的珊瑚绒毯子,现在正好好地放在两个人的卧室里;想到了自己亲手为泽万编的辫子,这已经成了他每日必做的事情;想到了刚入学的时候自己目光追随着对方,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地球另一端的山、森林,臆想中的海与嬷嬷的海龟精神体。最后终于想到了自己的家。
这是第几年家人拒绝与自己联系?阿伯拉德站起身,关闭了持续显示“呼叫中”的通讯器。他忽地觉得曾经熟悉的房间开始变得无比陌生,氤氲的黑暗化作了静谧的海,在寂寞中涨潮,于晦涩中席卷而来。本应无声的计时器也在此刻发出了声响,每一秒的前进都像是直接撞击在耳膜,震荡进心灵。
该回家了。他想。
终于舍得站起身、穿好外套,阿伯拉德最后关上窗户,离开了自己的宿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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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揭露的设定,终于开始补完剧情了……其实昨晚就该写完的,果然老了手速不中用了吗()
如同潮流时常有复古趋势,某些话题也会在某一时段兴起,随后销声匿迹,然后又在某个时期重新风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最近塔内流行的话题变成了“自己的结合搭档被要求与他人组队时你会怎么做”,似乎是因为校方安排某对已经结合的向导为其他没有搭档的哨兵疏导后,搭档双方发生了口角后引发的激情讨论。
泽万对此有些嗤之以鼻。只是被要求疏导,又不是被要求结合,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吗?还是现在的哨兵向导都没有意识自己是士兵?他不屑地将电子课本投影关闭起身离开,继续留在教室只会让他分心。
说到分心,泽万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他自诩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使他分心,但让他安心的地方倒是有一个。他放弃了原本打算去图书馆的想法,临时绕道去了模拟作战室。他知道自家的熊正在进行战术训练,哨兵与向导的课程有部分区别,大多体现在更多、更繁重的实战演练上。
与大多数向导不同,比起单一的合作形式,泽万喜欢从各个角度观察、分析搭档的作战。如果有机会,阿伯拉德的每一场模拟训练他都会现场观摩,如果恰巧错过,他就会向校方申请调看作战录像,他也对阿伯拉德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后者毫不意外地同意并遵照执行。泽万认为角度不同思路也不同,搭档立场不容易发现的问题,反而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得更透彻,而他的组合需要的是全方位的提升自己,不给对手或敌人留下任何死角与破绽。
泽万来到作战室的时候,模拟对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他看到阿伯拉德与随机分配的向导在对面的猛烈攻击下有些举步维艰。手抱着胸用食指点着自己的胳膊,泽万大脑里正快速计算着如果自己在场会怎么做,不仅仅是思考阿伯拉德此刻搭档的位置,还有他们面对的对手位置下的策略,翻转棋盘的思维方式他向来乐此不疲。
冷眼看着阿伯拉德的进攻被对方挡了下来,泽万皱起了眉头。他们的策略有显而易见的漏洞,泽万熟悉阿伯拉德,知道这不可能是自家搭档想出的法子,在战斗中自己的哨兵很少思考,他更多的是凭借某种近乎野兽的直觉。如此蹩脚、生硬的作战方式不属于阿伯拉德,战斗时候的他会一改平日木讷沉闷的风貌,尽显行云流水本色。
如果是阿伯拉德,会怎样解决僵局?如果是自己在与他组队,又该如何破解眼下的局面?泽万忍不住开始思考,他是与他完全不同的风格类型,与其说是推算出对方的行动模式,不如说因为过于了解他而能明确对方会怎么做、不会怎么做。
阿伯拉德开始奔跑了,但却不是冲向对手,而是朝着自己的阵地。围观的人群开始小声议论,甚至有人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对方的向导所控制。只有泽万翘起了嘴角,虽然剑走偏锋,但在己方向导实力低于对方向导时,这个方法确实是阿伯拉德的作风。雄壮的哨兵就这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捞起了临时搭档背在背上,那个瘦弱的低年级向导和他的精神体垂耳兔一样,在整场战斗中都显得畏畏缩缩,此刻竟然也露出了毅然决然的神情。泽万不知道两个人做了怎样的沟通,他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即便是兔子在被老鹰捉捕的时候,也会为了性命做出全力一击。
这对看上去差异明显的搭档开始向着对手的阵地进军,一个人的重量对阿伯拉德而言不仅没有阻碍,甚至反而奔跑的速度更快。泽万猜测是阿伯拉德说服向导协助自己调整了五维掌控,背着对方也只是为了缩短距离、加强接触以及扩大疏导力度。向导左手以掌罩着阿伯拉德的太阳穴,另一只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以防止自己掉下去。阿伯拉德则像是奔跑的火光,以雷霆之势冲入地方阵地率先攻击了对方向导。
接下来变作了一场混战,棕熊压制了瞪羚、垂耳兔缠上了巨蜥,二位一体的作战方阵很快在闪电战中取得奇效,当对方的向导率先出局后这场对战的结局也变得明晰。阿伯拉德将对方的旗子拔下来交给向导的时候,泽万看到对方居然哭了。自家搭档站在旁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所有的课本都没有教导过,如何安慰一名因为胜利的喜悦而哭泣的向导,至于泽万则永远像是棵傲然挺立的松柏,从来不会在这种场合落泪。憨厚的哨兵想了半天终于想起用手抚摸向导的头,小向导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泽万站在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如果你的结合搭档被要求与他人组队时,你会怎么做?”
泽万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又问了一遍自己,然后心平气和地觉得自己需要来杯咖啡。于是他边喝着咖啡边等待着,战斗报告是及时跟进,呆熊很快就可以与他碰头。
垂耳兔的小向导蹦蹦跳跳地出现在泽万的视野里,阿伯拉德则安静地跟在向导的身后,他在下一个瞬间就抬起眸子与泽万对视,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向导看到泽万起初有点好奇,但在看到阿伯拉德的神色后就了然地离开了。阿伯拉德快速走到泽万面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战术报告递给泽万,但是泽万并没有接过,只是懒洋洋地瞥了眼报告。
“你想喝咖啡吗?”泽万问,阿伯拉德看了一眼纸杯里剩下的黑色液体摇了摇头。
“你不想喝咖啡?”
然而泽万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阿伯拉德上上下下打量着泽万,努力想从他的表情中研究出什么。
“好吧,来一点吧。”
下一个瞬间泽万就拽着阿伯拉德的衣襟迫使他弯下身子,他自己也同时仰起了头,他们快速交换了一个吻。泽万顺着对方的目光回头,恰巧看到停在转角处的小向导在看阿伯拉德。
泽万站直身子,帮阿伯拉德整理了衣服,同时问:“好喝吗?”
阿伯拉德舔舔嘴唇,刚才的吻明显令他意犹未尽,但也只得老实地回答:“有点苦。”
从鼻腔哼了声,将半冷掉的咖啡塞在自己男人的手里,泽万转身就走。阿伯拉德见状立刻跟了上来,只是和刚才对比他手里多了一杯泽万不喝了的咖啡。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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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了好久终于补上了!这周各种Debuff……(熊的)老婆久等啦^q^是说我好喜欢这个接吻的设定哦,下次多来几下~?
对于阿伯拉德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不正常的这件事,泽万比谁都要清楚。
起初他不明白除了自己、学业和亲友之外还有什么能让阿伯拉德如此上心,以至于就算在梦中、在意识思维里也都是这件事的影子。虽然泽万确实相当在意,并且他原本就有喜欢在疏导的时候潜入对方思绪的习惯,但在与阿伯拉德结合之后他反而很少这么做了。前者是出于好奇和有趣,后者则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他认为即便关系再亲密,每个人都享有隐私的权利,阿伯拉德是他的搭档与战友,亦是恋人与伴侣,即便如此他们之间也可以独享秘密。所以泽万并没有太多干涉,相反只是饶有兴趣的准备看看阿伯拉德究竟打算做什么。
“我、有点事……”
破天荒地,阿伯拉德第一次在两人的图书馆约会中请假,他看上去很为难,鲜少在他人面前露出太多表情的脸上甚至浮现了极其复杂微妙的神情。泽万用探究的目光将阿伯拉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终浮现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知道了,去吧。”
阿伯拉德如获大赦,明显松了一口气,先前的他就像是偶尔没完成作业,又必须要独自面对班主任的乖乖仔。
“那等会见,晚上回来和你一起吃饭。”
泽万点点头,他突然莫名感到有些不耐烦,但这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未等它真正成型,就被泽万扼杀在萌芽状态,他甚至立刻就为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情绪开始感到震惊。
“阿德。”
被阿伯拉德笔直地注视着眼睛,泽万为自己刚才没有真的用思维探究对方感到庆幸。
“下午没事了早点回来好吗?想吃你做的鸡肉沙拉。”
“当然,”阿伯拉德习惯性地附身凑在泽万的耳旁说,同时挑起对方的辫子嗅。这是他尤为钟爱的东西,每天都要摸一摸才会满足,“我会想你的。”
“好啦,快点走,去做你自己的事。”泽万心情好了不少,他懒洋洋地说着,同时轻轻推阿伯拉德的肩膀,好让他离开自己。就连只见过影像的母亲都敢保证阿伯拉德的人品,泽万这个曾经进入到阿伯拉德思维深处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不信任他?
阿伯拉德看上去还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最后只是选择亲吻泽万的额头后转身离开。泽万微笑着目送阿伯拉德远去,然后扭头朝向旁边从刚才起,就偷偷对自己和阿伯拉德指指点点的两个低年级哨兵送上一个营业性质的微笑,接着也趾高气昂地走了。
按照原定计划泽万继续前往电子图书馆,他原本准备在那里与阿伯拉德共同消磨整个下午,只不过现在是个人独享了。泽万告诉自己,在这之前他也是一个人,所有人都是孤独的,任何人的出生和死亡都是独自承受,没必要和谁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他现在会觉得寂寞,也只是觉得没有人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准备好营养饮料而已。
如果晚饭不是鸡肉沙拉,我就要教训那只笨熊。在心底暗自发誓,泽万叹了口气,终于开始重新阅读。
晚饭当然是鸡肉沙拉,这点毋容置疑。阿伯拉德比泽万预计的回来得还早,他甚至在泽万回家之前就已经完全打扫了一遍屋子,还给两个人共同养的植物浇了水。泽万在进宿舍门的瞬间有些恍惚,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和眼前的人结婚,他是刚下班回家的丈夫,而高大威猛的妻子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等待着他的归来。泽万总算心情开始变好,不仅没有太为难自己的大个子,甚至还在吃饭前赏了他一个吻。
“我喜欢你做的沙拉,味道刚好。”泽万知道阿伯拉德的味觉比自己灵敏太多,他也知道对方做饭都会做两份,属于自己的那份会被事后单独再处理一下。泽万忍不住开始顺着自己进门时的想法继续延伸思维,但却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的伴侣是女性、或者是除了阿伯拉德之外的人的样子。
泽万抬起头,对着对面落座的阿伯拉德挑眉,这明显不对劲,虽然知道阿伯拉德有事情在瞒着自己,但知道这点并不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好受一点。这还是呆熊第一次无视自己,泽万清了清嗓子,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阿伯拉德从已经被捅到稀烂的蔬菜上抬起了头。
双手手肘撑在桌面,泽万将自己的下巴垫在手背上,笑吟吟地问:“今晚你想做吧?”
阿伯拉德提供的夜宵是热可可,泽万在拿到杯子的刹那就意识到对方绝对把自己的玩笑当了真。不过那算是玩笑吗,在泽万自己看来反倒是认真的情绪多了几分。
“泽万。”阿伯拉德终于肯坐在泽万的身旁,泽万将脸埋在水杯里,本不想轻易就搭话,但看到对方期期艾艾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嗯”了一声。
“我有东西——有礼物想给你。”
泽万没有回答,在这转瞬即逝的、连半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他已经快速理清了思路,也就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终于心情完全好了起来。
“说吧,准备了什么?”泽万仰起脸,努力让自己不要现在就露出笑容,但这么一来他就需要绷紧了劲儿,反而让自己看上起像是在皱眉。
用大拇指的指腹将泽万唇角的可可沫蹭掉,阿伯拉德下意识地放在了嘴里,但这个味道太甜了,甜得他受不了,甜到他回忆起小时候吃过的熟透了的浆果。
见泽万明显是期待的态度,阿伯拉德立即开始不安,他想拉着泽万的手,最后还是先从他手里取过水杯,然后放在茶几上。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看?”泽万有些新奇,会是什么呢?阿伯拉德会准备什么礼物,来庆祝两个人结合后的第一次生日?
“闭上眼。”
阿伯拉德瓮声瓮气地说,泽万配合地闭上了眼睛。他以为阿伯拉德会松开自己的手去取准备的礼物,没想到对方却将手指插入了他的指缝,并开始用指腹磨蹭他的掌心。
“不要睁开。”说这句话的时候,阿伯拉德已经凑到泽万的面前了,他的呼吸全部喷吐在泽万的身上,泽万开始感到了痒。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泽万的眉间,转瞬之间他就开始坠落。
泽万睁开了眼睛,他知道这是哪里,这里当然只能是一个地方,阿伯拉德的思想中、头脑里,他内心的深处。不过不同的却是,这里并不是冷杉树森林,而是某个热带雨林,是与之前见过的精神图景完全不同的景象。
在泽万思考的时候,他余光看到什么巨物来到了自己的身侧,紧接着就感到自己的衣服下摆被轻轻拖拽,他转头看到那只熟悉的科迪亚克岛棕熊正站在自己的身侧。
“这个场景可真熟悉,”泽万自言自语,他知道阿伯拉德必然会“听见”,“如果你又在我准备去见你的时候悠哉地睡觉,那我们今晚就要好•好•谈•谈了。”
棕熊偏了偏头,看上去并不理解泽万在说什么,只是一味地想要拉扯他前进,见他不为所动后,甚至绕到他的身后用鼻子轻顶他的腰。
“知道了、知道啦,”泽万转身摸了摸毛茸茸的熊脑袋,“但这次我拒绝走路,你要背着我,听见了吗?”
森林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泽万权当这是阿伯拉德的首肯,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熊不仅俯下了身子,甚至伸平了胳膊供泽万踩踏。泽万心疼棕熊,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东西,最终还是选择自己翻身跃上了熊背。
“现在,给我展示你想让我看的东西,我的哨兵。”
翘起嘴角,泽万躬身贴在熊的耳畔说,同时轻柔地爱抚着熊的脖颈。这是只威猛健硕的棕熊,直立起来超过三米,但泽万对待它的态度仿佛它只是一只幼犬。泽万自是知道这是阿伯拉德给自己的特权,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棕熊一路慢行,泽万倒也不急躁。思想里的时间与现实流动并不一致,他坚持认为就算等阿伯拉德把想要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完,他们出去后他依旧可以继续喝那杯暖融融的可可。
这座森林光线与雨水都十分充足,在任何角落都向到访者展现着勃勃生机,泽万看到了认识的和叫不上名字的各种动、植物,坐在宽厚温暖的熊背上显得这像是一次免费的观光旅行。
一只红胸脯的鸟落在泽万的肩头,他伸出手指后,鸟儿就很自然的跳着站到上面。泽万观察着鸟,鸟也偏着脑袋看着他,泽万笑了轻声问:“我猜你会想得到一个带魔法的吻?”
转动着黑亮亮的眼珠,鸟扑扇了几下翅膀,泽万轻轻举起手指,鸟如同他想象的那样用喙啄了一下他,最后化成一缕带着红色的青烟消失了。须臾之间,森林的景象快速褪去,他发现自己被熊载着来到了一座湖旁,棕熊在这里停下了脚步,泽万想着这里就是目的地,同时看到了湖对面的人影,
“好呀,第一次是让我跑着找你,现在又让我游泳去见你?”泽万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继他在某一次的疏导与关联时发现了自己可以在阿伯拉德的思维里这么做后,这还是第一次继续尝试。阿伯拉德似乎给了他相当大的权限,任他在自己的脑袋里做任何事情。
但那并不是阿伯拉德,泽万在即将抵达湖畔的时候终于觉察。那不可能是阿伯拉德,那个人身姿窈窕、肤色白皙,体态匀称又略显纤细,还穿着不合时宜的奇妙服装。泽万认得那样的服饰,他曾经在书、在无法追溯年代的古卷中见过这样的装扮。那个种族远离凡尘,在自己的国度过着被人向往与猜测的生活。
泽万知道那是什么,原本就存在于精神图景中,能拥有人形外表的存在除了“思维者本身”与“防御机制”外,不做他想。看起来他真的是被邀请到了相当深层次的地方,在这里哪怕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带给阿伯拉德的都是飓风般的影响。
“我曾经梦见过你。”
不知何时出现在泽万身后的阿伯拉德说,他当然可以这么做,毕竟这里是他的世界,他才是主宰。
“我无数次梦见过你。”阿伯拉德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缥缈,泽万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落在了那名精灵身上,现在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貌。他看到了“自己”。
“我一直想象着与你见面,我从很久之前就爱着你。”
阿伯拉德消散在湖水中,化作了水的一部分,又从湖面浮起,形成人的模样阻在泽万身前。泽万没心思看这种简单的把戏,他想的只有阿伯拉德将自己作为“最终防御机制”这一事实。防御本能为人类天性,攻击性越强的哨兵其防御反应与之成正比,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最后的防线”,它守护着这个人作为“人”的根基。
“我是为了你与相遇才降生的。”
阿伯拉德说着,牵起了泽万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泽万用余光看见那个精灵装扮的“防御机制”也在看着自己与阿伯拉德。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防御机制”究竟在这里了多久?泽万开始想要自嘲,什么多久,本能与生俱来,形象则是被潜入者最重要的人,都已经被告白到这种程度了,自己究竟还要多不解风情?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泽万眯着眼睛问,看上去像是狡黠的猫。
庄严地点着头,阿伯拉德说:“给你我的一切,今后我对你毫无保留。”
“从此我会在你的思维里畅通无阻,你将再也没有任何隐私可言。防御机制也不会抵抗我,我想要毁掉你的话轻而易举。”
“随时准备为你奉献生命。”阿伯拉德柔声说,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无法抗拒的磁性。
“这和死亡并不同,你知道的,‘井’——”
泽万的话语被阿伯拉德的吻打断,他迷迷糊糊地回忆,这是自己第几次在这只蠢熊的脑海里与他接吻?
一吻终了阿伯拉德才舍得放开泽万,他的目光紧锁泽万的眼睛,距离近到泽万能在那双如海洋般的蔚蓝眼睛中看到自己。
“无法与你相伴才令我恐惧。”
果然,除了自己、学业和亲友之外没有什么能让阿伯拉德如此上心,也就只有自己才能自如往来阿伯拉德的梦中和意识思维里。
“那好吧,”泽万几乎快要笑出声,他搂住了阿伯拉德的腰,仰着头用鼻尖蹭阿伯拉德的鼻尖,“还不快点放我回去,我还等着和你度过美妙的夜晚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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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依旧是过去,为什么摸鱼都是过去我也不懂……
昨晚刷TB才意识到今天是(熊的)老婆生日,立刻赶了一篇文出来,但是还是没写完总之让我先发出来然后慢慢改!看在我DeBuff的份上,我不想睡凉台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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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的次日我终于改完了,今天还领了证,那就当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吧(揍)!描述了一下防御机制,虽然还是有点说的云里雾里,嗯,下次再说吧(喂)~
ps这里是支线1~
在敲了三次门后,苏我郁介依旧保持着礼节性的笑容等待着,但很快这个营业性笑容就在看到来开门的阿伯拉德那一瞬间崩塌的无影无踪。
“阿伯拉德?”苏我在短短一秒钟内迅速找回了自己,这里是泽万的宿舍,所以见到裸体的阿伯拉德也不奇怪。
“郁介。”阿伯拉德点点头,他的腰间围着一条短小的浴巾,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和显眼的人鱼线,同时乱糟糟的头发还向下滴着水。在苏我看来这些水滴简直不是滴在地板上,而是砸在他的心尖上。
“当心着凉,还有地板脏了。”
阿伯拉德侧身,让苏我进入宿舍,苏我在经过阿伯拉德依旧潮湿的身体时都快把自己拧巴成一条人干,总算是没有沾湿刚干洗完毕的外套。当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里的时候,刚抬起头就赫然看到依旧只围着浴巾的阿伯拉德开始给他烧水准备泡茶,紧接着又开始拖地。他瞬间又陷入了沉默,同时努力思考自己究竟是提醒对方一下,还是等着泽万出来看到后发脾气。
“嗯阿伯拉德,我觉得你最好还是……”
“进屋去穿上你的衣服,否则我就踢你的屁股。”
穿戴整齐的泽万终于现身,他冷冰冰地对好不容易将地板上的水全部擦干净的阿伯拉德说,后者放下拖把“哦”了一声就消失在卧室的方向。苏我礼节性地回避了目光,假装自己没有看到阿伯拉德的身上与泽万脖子上的吻痕。
“抱歉,让你见笑了。”泽万一边说着一边笑,同时着手给苏我泡茶,苏我当然明白这个笑容的含义,如果他真的敢笑那可能今天就要被阿伯拉德从二楼扔出去。
“外出任务你们已经知道了?”苏我端起茶优雅地喝了一口,泽万沏茶的水平一流,在这个塔内数一数二,虽然只是无关紧要的情报,但苏我偏偏喜欢这些小细节。
“当然,全优通过审核。”
泽万想起阿伯拉德的临时差错,自己没有及时发现搭档状态不佳确实失职,但阿伯拉德也不应该隐瞒自己。算了,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麻烦,虽然让他差点得到了“B”的评判,但他相信经过这次之后,阿伯拉德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苏我低声笑了,似乎嘟囔了句“优等生”。他知道同期生中泽万有“完美先生”的外号,但泽万本人对这样的评价不仅不反感甚至还相当自得。
“怎么,这次你也有兴趣出塔?”
“虽然成绩一般,但好歹是获得了出塔的资格。”
“哦?新搭档?我认识的人吗?”
“是个新人姑娘,叫露琪娜,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泽万私下里有收集塔内全部哨兵与向导的资料这件事,亲近点的人知道,所以两个人聊起来也不避讳,直奔主题。
“刘海有点长的那个女生?打扮的挺时尚的。”泽万略微思考,很容易就用关键词在脑海中搜索出了资料,但更具体的他就不清楚了。不如说在与阿伯拉德确认组队后,他也就卸去了帮助没有搭档的哨兵梳理的义务,所以对后来进入的士兵们都只有数据层面的了解。
“对,我的新搭档。才组队没多久,这是我们第一次配合出塔。”
“也算不错的成绩了,你年长可以多帮助她。”泽万小口啜饮着红茶,这个阿伯拉德,怎么换个衣服这么长时间?
“所以这次我来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们组队?这次的任务内容你们也知道了,”目光扫过茶几上的任务资料,苏我靠进沙发里,“有你们的得意项。”
“我替阿伯拉德答应你了,反正他一身力气,带一组是带,带两组也是带,没什么区——”
【阿伯拉德,住手!】
巨大的棕熊咆哮着现身,掠过在客厅交谈的两个向导,以和体型不相符的速度冲向露台,还未抵达众人就看见银光一闪,原本躲藏在那里的什么东西瞬间消失了踪影。向导们自然早就发现了异常,苏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泽万做出“不好意思”的口型。阿伯拉德面色阴沉地从隔壁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把它扔在了茶几上。
“阿德。”
泽万闭着眼睛继续品茶,他不用看也知道阿伯拉德此刻的神情,他懒洋洋地唤出自己的精神体,蓝环章鱼缠绕着高大的男人,用全部的触手对他抚摸。
“你的态度。”
阿伯拉德“哦”了一声,重新捡起来被摔在茶几上的东西,然后慢慢地再次放下,大家终于看清那是个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的飞行监视器。苏我这次笑不出来了。
“郁介,你知道我的哨兵的脾气,他真的冲起来的话,我拉不住他。”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想管呢。苏我懒得吐槽,他对于穿着围裙给泽万做饭的阿伯拉德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件事究其根本还是自家搭档做过头了,所以他也没资格指责什么。
“我感到抱歉,真希望合作的时候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应该没问题,”泽万笑眯眯地说,“你看,跟踪狂需要‘距离’,而这恰巧是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没有的。”
正说着,门外再度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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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第二章的第一节!爆手速失败了!我还能打我还能行我不要睡觉(被拖下去)!
阿伯拉德自认为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即便他经常被人称赞高大健壮、饶勇善战,他也不会真的认为自己就是“勇者”。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出生在边远内陆的一个不知名的贫穷村庄,是典型的靠山吃山靠森林吃森林、全凭老天赏一口饭吃的穷苦人家的儿子。他的祖辈从未见过海,只知道比河流更湍急的是海、比湖泊更庞大的是海,但什么是真正的海他们从未见过。曾经他以为也会和先祖们相同,在这被群山环绕的小村庄度过一辈子,早早娶妻生子,在临终前被数量众多的子孙围绕在床边嘘寒问暖,直到他觉醒了异能。
那是苦不堪言的日子,小小的村庄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有此特殊能力,他在被区别对待的同时,也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质疑。他曾像是野人那般只穿着树叶制成的遮羞裙子,想要划清与原本生活的界限,但遇见进森林采摘的村人时又会飞快躲起来。他也曾只想独自一人与熊为伴,就这么在森林里生活无数个年头,但他放不下父母与妹妹,每天都会狩猎新鲜的野味、采摘沾着露水的浆果,在黎明前悄悄放在自家门前,又在太阳刚冒出地平线的同时回到自己的庇护所。
逐渐的他能看清夜里觅食的动物、听见树叶下躲藏的昆虫,嗅见新鲜出芽的蘑菇,他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收集来的稻草与树叶太过粗糙,他的身体也开始愈发敏感,小小的刮蹭都令他疼痛难耐。他终于发现自己在这里也是异类,没有地方会欢迎、接纳——
【阿伯拉德!】脑内熟悉的呼唤令阿伯拉德重新回归现实,他立刻下意识躲闪,终究是避开了模拟战斗的正面攻击。
“你在干什么,认真点!”泽万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还是测试过程中呢,这只蠢熊居然胆敢走神?
阿伯拉德摇了摇脑袋,像是游完泳甩耳朵里的水那样。他嘟囔了句什么,泽万并没有听清,但他已经不生气了,毕竟刚才的攻击并没有伤及阿伯拉德。如果连这种愚蠢的测试都无法高分通过,那他可要这头不仅愚蠢还贪吃的熊付出代价。
“你昨晚要是听我的早点睡,就不至于现在在这里站着打瞌睡。”
说教归说教,泽万还是帮阿伯拉德建立了精神屏障,他已经感受到搭档的情绪不稳定,怎么惩罚贪吃的熊他自有办法,但这些办法可不包括让他受到除自己外的任何因素干扰。
“早上笔试的时候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有人把短路的电线插进我的脑子。”阿伯拉德说,现在他感觉好多了,那嘈杂的声音已经完全无影无踪。他正准备像往常那样揽着泽万的肩头,在他的发丝间落下一个吻,还没走到对方身旁就被一记凌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考完试再说。”泽万假装冷冰冰地说,满意地看到阿伯拉德在听到这句话后就像是得到了什么许诺那样,立刻振作了起来。自家哨兵这点倒是泽万一直很喜欢的,听话的总比不听话的更让人心情愉快。
如愿以偿拿到比较满意成绩的泽万立刻拉着阿伯拉德做了“战术总结”,这是他一贯的做法,在大大小小的测试后都会做这样的总结与自我检讨。在遇见阿伯拉德之前他会自己做,组成搭档后就不由分说拉着搭档一起做,他曾被人调笑称为“苛求完美的优等生”,只有他自己知道才能也许可以代表什么,但并不意味着一切,如果不持续努力,天才的光环也会随着时间暗淡。好在阿伯拉德也是勤奋的类型,他自知领悟力不足,大量的知识都需要死记硬背,所以最常见到这对搭档的地方就是学校的图书馆与模拟训练室。
“说吧,怎么回事?”
这一次他们选的地点是教学楼的天台,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正好还有和煦的微风。泽万提着便当和测评材料站在一旁,看着阿伯拉德在地上铺平一块毯子。这块毯子是泽万从家里带来的,阿伯拉德在之前从没见过珊瑚绒的毛毯,泽万看他实在是中意,就送给了他。
“不知道,总是很吵。”阿伯拉德终于忙完了,站在毯子上对泽万伸出代表邀请的手,却被对方塞过来一把测评资料。
泽万自己脱了鞋后走在绒毯上,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但具体差什么他说不清。
“怎么不早说?再有下次要从开始就告诉我。”
阿伯拉德憨厚地笑了:“好。”
“你笑什么?你刚才要是真受伤了,我也不会因此放过你。”泽万不悦,嘴上说着威胁的台词,但语气却是充满关切。
“知道了,没有下次。”
泽万瞪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阿伯拉德,指着墙角说:“你靠在那里,这儿太硬了。”
分明是前言不搭后语,阿伯拉德却连“为什么”或者“什么意思”都没有问,只是老老实实攥着资料坐下、靠在了墙角。泽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自己也坐下后在阿伯拉德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倚在他的怀里。
“先分析完再吃饭。”
“哦。”
顺从地为泽万举起材料,阿伯拉德知道什么距离适合对方阅读,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准了,毕竟在此之前他早就做了无数次。
“对了,午饭是什么?”泽万扭头,瞄放在一旁的便当盒,交往之后自己的起居就都被这个忠厚的哨兵全权负责,他猜今天也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鸡排、番茄,花椰菜和沙拉,还有鲜榨橙汁不加糖。”
泽万点点头。果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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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有干活的.jpg
总之,就是这样啦,任劳任怨的忠犬与努力严谨的女王^q^
我来复建了!手好生啊……总之先这么着吧(你等等)
回忆剧情,ZZ和熊熊介于20~21岁的时候,还没有正式成为搭档之前的故事,其余设定会慢慢补完,写一点是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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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就是,我喜欢你,想和你交往试试。”
泽万认得眼前的这名黑皮肤的哨兵,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对他进行精神疏导。“三次”这个数字有点尴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哨兵有权利选择自己偏好或者适应性高的向导,但在多数前提下,向导却没有权利拒绝哨兵。泽万见过不少对自己有兴趣的哨兵,他在抚慰哨兵们的时候,总会尝试悄悄进入他们的思想。不用多深,甚至只是浅层次的,就能让他明白他们的企图,他向来对此乐此不疲。而他也是在这个过程中知道阿伯拉德这个人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木讷男性身上有着灰尘、伤痕与血迹,看上去才从某次任务中解脱出来,此刻正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向导R08与哨兵Q02,你们可以使用疏导室了,时间不要超过两小时。”
教官如是说着,不等自己话音落下就匆匆离去,这次的任务出了点状况,还有好几名哨兵需要额外帮助,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总是像老母鸡一样带着这群长不大的孩子。
阿伯拉德一言不发地目送着教官离去,在对方走过转角消失不见的同时,帮泽万推开了疏导室的门。泽万看了一眼将目光锁定在自己脸上的阿伯拉德,不由分说地径直走了进去。
“坐,”泽万率先选了自己喜欢的椅子,他大大咧咧地给自己调整好舒服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想说说你的遭遇吗?”
摇了摇头,阿伯拉德拽过剩下的椅子,坐在泽万的对面。
“你知道你应该配合我的,不为别的,因为在优秀的向导面前,哨兵的‘不配合’没有任何意义。”抱着胸的泽万让自己的嘴角扬起优雅的弧度,他喜欢看别人因为自己不知所措的样子,也喜欢看到事情按照自己计划那般发展。
“我……”将双手相握并搭在双腿之上,阿伯拉德弓着身子低着头,“我犯了错。”
“什么样的错?”
“我又发怒了,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同行向导负伤,我看到血就晕了头。”
“保护向导是哨兵的天性,这很正常。”
“但是因为我的暴怒使得任务不得不改变原定计划,又更多的人因此受伤。”
泽万撇撇嘴,至少这个哨兵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嘿——听我说,大个子。”
听到这话的阿伯拉德反而又把自己往椅子里缩了缩,简直好像极度想要和椅子融为一体。
“哨兵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哨兵才需要向导,你才需要我。为什么要对‘理应如此’的事情如此介怀?”
苍白的、除了两把椅子就别无他物的疏导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潺潺的水流声作响。泽万平静地等待着,他大可以像对别人,甚至是最开始对阿伯拉德那样,直接清除不利的记忆,让疏导变得轻松便捷,但他这一次却没有这么做。
“我想,成为更好的人,”阿伯拉德抬起头,这是自从进入疏导室,泽万第一次看清他的脸,“不只是有用的哨兵,我也想成为有用的人。”
说完阿伯拉德又低下了头,用左手的大拇指蹭右手的指头。
“我想成为温柔又强大的人。”
泽万偏了偏脑袋,在多次的接触疏导中,他曾无意被展示过这方面的记忆。彼时的阿伯拉德能力才刚刚分化,无法自控的他因此做了很多在自己看来“不可饶恕”的事,并且一直在为此自责着。
“我要进入你的思维了,可以开始了吗?”
难得地,泽万在自己记忆中第一次征求了哨兵的意见,虽然他依旧没有等对方回复就打开了思维共享。经历过像是快速坠落的感觉后,他侵入了阿伯拉德的脑子里,某些记忆像是破碎的玻璃,悬浮在这个毫无时间与空间概念的地方。它们一边向泽万展示着自己,一边又愧于见人。泽万开始找寻着最新的一次记忆,他也听说了这次任务,校方选择参与的都是测试前几名的哨兵与向导,因为其中另外有个对他太热情的哨兵也在,泽万不想因为吊桥效应将日后的关系变得更麻烦,就推脱自己身体不适没有参加。
【别抗拒我。】
泽万对阿伯拉德说,他的声音像是柔风、像是春水,像是世界上任何温暖柔情的东西,那声音径直回响在阿伯拉德的头脑中,使他无法拒绝。
【展现给我。】
现实中处于迷茫状态的阿伯拉德瞳孔失了焦距,他瘫直了身子靠在椅子里,这才显现出他的身材高大。浅色的蓝环章鱼不知何时被呼唤显现出来,却用与它所持有的剧毒相反的温柔缠绕着阿伯拉德的身体。
自责,这是泽万在阅读过那段记忆后,率先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情感。他充分感受到了阿伯拉德的自我苛责,那份感情在天性与过往的结合下变得更加排山倒海,令人窒息。泽万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个人怎么看上去傻乎乎,实际比看上去的更傻呢?但这一次他却不想采用以往的一贯做法,他开始认为,对待阿伯拉德一定还有更好的疏导方式。
【醒来吧。】
宛如刚浮出水面,阿伯拉德猛地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坐直了身体,蓝环章鱼依旧缠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
“今天的疏导结束了,”泽万平静地说,“你现在感觉如何?如实说,我能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听到这个词眼,阿伯拉德很明显地蹙起了眉头:“没感觉和之前有什么变化。”
“这就对了,”泽万打了一个响指,放下自己的二郎腿,“因为我什么也没做。”
见阿伯拉德眉头隆起的更深了,泽万忍不住笑了起来:“Q02,你说你想成为温柔又强大的人吧,想成为有用的哨兵和有用的人。作为哨兵你可以寻求向导的帮助,但实际上,作为‘人’,你的这些烦恼他们也有,并且他们都是自己解决的。所以不如这次试试自己走出困境如何?”
“你没有对我疏导?”阿伯拉德平静地问,看不出多余的表情,蓝环章鱼的一只触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像是恋人一般抚摸着他的下颌。
“没有,我觉得没有必要。”
“什么意思?”
“你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想做什么,只是你错误地以为自己势单力薄,一个人做不到才需要向导的帮助。实际上你不仅可以自己做到,还可以做得更好。当然我并不是嘲笑哨兵都是意志力薄弱的莽夫——抱歉,我笑了吗?——总之,这是你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做到的事情,如果你有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问我,若是后期实在无法解决,我继续为你疏导也没问题,毕竟这是我的工作。”
阿伯拉德沉默着,看上去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泽万的话,章鱼的主体正趴在他的肩头,八只触手全部都缠在他的身上了。
“时间还有剩余,如果你想继续在这里呆到时间结束,我也乐得清闲。你的意见呢,Q02?”
“阿伯拉德。”
泽万唇角边的笑意更明显了,他从刚才起就听见了眼前人的其他心声,在纷杂的记忆中唯有这个想法清晰明确。
“我的名字是阿伯拉德•阿伯特。”
“哎呀,被告诉名字了,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不过现在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喜欢你,想和你交往试试。”
【喜欢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