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收尾的故事终章[?
推荐曲目如标题by my side-Radwimps
她会作为纪念所爱之人的墓碑,永远为世间有爱之人送上恋歌
芙洛丽亚一时间很难描述他的心情,而其源头,自然是那位有着犄角的女巫,他心爱的洛斯塔。
食用了一心想要保护的人的血肉该是什么感觉,应该很难有人可以回答各方面还不甚成熟的、发生了某种异变的“家精”,但在F处理好自己的自责和忧伤与对美味的食物难以自制的本能之前,洛斯塔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芙洛丽亚在那瞬间便穿上了名为“F”的衣装,轻巧地裹起了所有的纠结,只对着洛斯塔露出她已经开始习惯的微笑。最近总是在恶补那些落下的时光的女巫难得没有拿着书本或是那只箱子,但也并非两手空空。她的眼神与以往不同意味地在夕阳下闪烁着,犹豫了片刻后,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的小物件放入了F的手中。
“我想由你来帮我戴上。用不会因为意外或是别的什么、永远不会掉落的方式。”
F摊开手心,望着那枚自己无比熟悉的小小的饰品。耳坠被设计成了当时极为少见的耳夹款式,是为了让花嫁们在特别的那天展露美好的同时,不必特意去伤害她们娇弱的肌肤。渴求美丽不一定要承受皮肉之苦,但若渴求的是不再患得患失的安心感,那疼痛或许就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是种好的意味的刻骨铭心。
“好的,我会在晚饭后做好准备。”
将细小的部件拆卸、护理、改装。这些精细的工作或许应该交给某些清净师或是徒然堂的员工更为合适,外行人随意摆弄器灵的本体的话,搞不好脆弱的灵会就此魂飞魄散。但芙洛丽亚没有细想这些,他无知无畏,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调整成爱人所希望的样子。铁钳拧转抵住耳垂用的钝头,腹腔内的脏器也像是正被什么用力拉扯,砂纸轻轻地磨出一个锐利的角度,脖颈处就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逐步紧收。做好最后的消毒,小小的饰品应了早已不惧疼痛的女士的愿望,顺利地被制成了会钉入皮肉的耳坠。
晚餐过后,芙洛丽亚收拾好餐具,带上另外准备好的长针与消毒消炎用品来到了书房。洛斯塔难得没什么心情看书,只是坐在那把离灯最近的沙发椅上、或者说陷在里面,她背对进门的芙洛丽亚,只是盯着空气中浮动着的灰尘,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芙洛丽亚单膝跪在洛斯塔的身侧,轻轻地梳理好她脸颊庞的发丝撩向耳后。
“不管怎么说,是会有点疼的。而且正常来讲,应该先戴更小巧些的银耳钉适应一段时间。”
绿色的眼睛合上了,还有一只手搭上了芙洛丽亚的肩膀,表达了其主的默许。消毒的工作已经准备完成,芙洛丽亚伸手取来了耳坠与中空的长针。
锐物刺入软肉时,芙洛丽亚的脑内一阵晕眩,一如那时吸食完从这句身体里淌出的血液时的感触。但他的手不能停下,无论是那时开始此刻,都是为了完成洛斯塔的愿望而进行的“伤害”,他的任务便是在实现的同时尽快结束这一过程。
被打磨过的细栓借由长针的引导穿过了耳肉。固定、旋转、拧紧。在只有敏锐的非人之物可以嗅到的香气之中,洁白轻柔的小小白花就那样在它的拥有者的耳旁扎根绽放。
芙洛丽亚将手镜递给了洛斯塔,自己则低头收拾起了废弃的棉布与用具。
“果然和这身衣服不太搭调……”
身旁的人小声咕哝着,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想要征询一下“本人”的意见。F抬起头,认真地打量了依旧看着镜子琢磨的人片刻,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进行了催促早睡的日课,便抱起收拾好的东西离开了。
芙洛丽亚没有跟洛斯塔说什么,并非是无话可说才逃也似的离开了,而是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方才仅有一瞬的紧张导致洛斯塔的指尖留下的触感现在还残留在肩膀上,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耳朵和脸颊仿佛就快烧起来,让芙洛丽亚只想捧起脸颊,如恋爱中的少女一般痴痴地笑。这幅样子绝不可以展露出来,可他又无法抑制那些由爱人的每一次触碰和表情带来的悸动,就像哪怕洛斯塔深知F并非福克斯·拜斯坦德,她也会一不小心对着这个只为她而存在的幻影撒娇那般。那说不上是困扰,更不会是烦恼——不如说是过分惹人怜爱了。
——是的,我们无法成为我们之外的任何人。
芙洛丽亚无心折磨那些粗鲁的男人,仅是以抢夺了他人重要之物的恶党们的声声哀嚎,献给他心爱的“棘之冠”,为她铺出一条血红但平坦的前路。洛斯塔说一切都会在今晚结束。芙洛丽亚坚信着这句话,在他看来,洛斯塔总是理性的、正确的、有先见之明的,以天生的女巫的姿态面对着一切。所以一旦想到明日的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乘上驶向远方的游轮,他闪躲攻击的脚步就越发轻盈,搅断他人关节的动作也越发利索。
深入敌营,布有能将入侵者围困起来陷阱才是理所应当之事。芙洛丽亚不动声色地隐去了身形,制造出黑色的女巫独自闯入了中心的假象避免打草惊蛇,自己则绕道前去处理那些只有一墙之隔的暗枪。
凡人怎能是邪灵的对手,芙洛丽亚都不需要多花心思动用能力,光是突然出现背后满身血迹的男人便能让总是躲在暗处的虫豸瞬间忘记勾动蜷着的短足,那片刻导致开不了枪的犹豫便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在那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只剩血液潺潺淌出新鲜肉块的声音。不像剧院里那些复仇剧有多么激动人心的对垒、或是难以退让的理念碰撞,只是如午后拿起了羽毛笔,在酝酿了数月的谱上画下最后的休止符那般轻巧。
可以离开这里了。该去接洛斯塔了。
在走廊的另一边,洛斯塔正等着自己走过去。应该回她一个微笑才是,在洛斯塔望过来的时候,芙洛丽亚这样想着。
而在某些熟悉又久违的发音从爱人的嘴中说出之前,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而来,继而穿破柔软血肉的声音先一步被耳朵捕捉到。芙洛丽亚的思考随着洛斯塔的身体一同在那瞬间停滞,他不想理解自己的所有感官认识到的事物。
耳朵听到的响声、眼睛看到的轨道、鼻腔嗅到的香气。
洛斯塔·格罗夫纳就要死了,即使他有一万分不想,也还是飞快地意识到这一点,并立马来到了她的身边,让他的爱人好落进一个更为舒心的地方。
一个洞,开在了洛斯塔的心口,也开在了芙洛丽亚的心中。就算是被人畏惧的女魔头,受伤时淌出的也是鲜红的血。它们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涌出来,即使难以让黑色再显出别的什么颜色,也还是争先恐后地侵蚀着周遭的布料,在室内唯二的两个活物身下蓄起浅浅的湖泊,浸透了落在地上的箱匣与匕首。
此刻,福克斯救不了她,福克斯的亡灵救不了她,芙洛丽亚更是救不了她。他怎会天真如此,认为女巫的敌人只存在于这小小的壁垒之中,以为只要拥有战斗的力量便能守住他的爱人。
这世上哪还有除了芙洛丽亚之外时刻祈愿着女巫的幸福的人呢。
明明才说过已经不再需要那么着急了,现在却是已经没有了时间。若是那是寻求些别的什么能够彻底拯救洛斯塔的力量那该有多好,连像这样懊悔过去都是种奢侈。
“芙洛……丽亚……芙洛丽亚……”
洛斯塔睁着眼,失焦了的瞳孔不知望着哪里,令人眼眶发热的呼唤夹杂着血沫在喉头翻滚的杂音。F僵着张脸,他想要哭泣,却无法用这张脸挤出一滴泪来。洛斯塔没有见过福克斯为自己落泪的样子。
“芙洛丽亚……吃掉我,我不想变成别人的东西……带我走,好不好?”
当然,我会带你走的,我就是为了带你走,才在这里的啊。
器灵搂紧了怀中的人,垂下头去,不畏那些犄角带来的刺痛与爱人紧贴。
至最后的最后,让我连同你最珍爱的人的记忆也一同带走吧,那也是你的一部分。
时隔数月再一次对着爱人使用自己的能力,伴随着如同泡沫破裂一遍有什么在逐渐消散的声音,记忆的片段就如同从那具躯体上逐渐流逝的温暖一般传了过来。
在寂静之中,男人的身形就像是淋了雨水的纸人那般化开,只留下小小的、小小的一团少女蜷在原地死死搂着已经不再呼唤她的名字的女巫。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一身血染裙装的少女用尽全身力气的怮哭。
在邪灵的脑中展现出的记忆比起其他人的来说并不长,只占了洛斯塔二十四分之一的人生。芙洛丽亚从没见过这些画面,但她全都知道。
记忆里甜滋滋的、轻飘飘的、软绵绵的、满满的、满满的……全是金发少女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全是“芙洛丽亚”这一存在的身影。
“呜、啊……啊啊……”
“洛斯塔、洛斯塔……我是芙洛丽亚,我回来了,你看见了吗?”
“我是笨蛋,我又做错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爱你……我爱你啊,洛斯塔。”
“我爱你……”
芙洛丽亚低下头去亲吻爱人的嘴唇,它们被血染红,又温又软,甜蜜如蜜。
愚钝的器灵迟迟地醒悟了过来,也为时已晚,她除了痛哭还能做什么呢?像爱人最后许下的愿望那样,将她吃进肚吗?
来自洛斯塔的记忆展现着她曾紧紧怀抱了一个秋天的箱匣。
最重要的东西,在不能让别人打开的匣子里。
芙洛丽亚呆愣愣地望向血泊之中正大开着,像是正等待着她的手提箱。
骨制的匕首、女巫的皮囊、还有爱人的遗骸。
那只女巫的手提箱确实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装入远大于它看起来的容量的东西,但也不该装进那么多。
芙洛丽亚没有心思也没有能力去思考其中的缘由,她仅仅是紧紧地抱紧了它,就像以此代替了爱人只会逐渐流逝温度的躯体一般。
她第一次知道朝阳也可以如此冰冷,让人止不住地发抖。
一九二五年末有许多东西突然地消声灭迹了。一个秘密组织、一次拍卖、一个大势黑帮、一位女巫、一些未被大多数人认知到的非人之物或是无关紧要的凡人……但这些都不能阻止时间的洪流继续前行。只是那之后的某些月明星稀的夜里,会有位金发碧眼的少女提着一个老旧的行李箱,唱着一首鲜有人知晓的恋歌,为想要在找寻不回的珍爱之人怀中迎来终结的人带去真正的宁静。
END
虽然打了winter不过是夏天的时候的事呢[。
故事也还没能讲完,先丢上来点
自己似乎是变“坏”了。由于变质而获得的这份力量,在得到的瞬间便能使用得得心应手,莫非自己天生就是个坏孩子?又或者,渴求爱意这样的事本身就难以用好坏来定义。
悄无声息地抽取出对方那些美好动人的记忆,非人之物将这些情感与思绪全部吸收享用之后,便会化为世上最柔软又致命的武器。已至暮年的富商望着面前清秀的亚裔少年,泪水艰难地攀过他脸上那些层层沟渠,在坠落之前,被少年温温凉凉的手给接住。
据说,富商对白净的少年有着特殊的癖好,碍于面子的妻子似乎是默许了这一切。传言,富商秘密包养过一个被贩卖至此的黑发奴隶,对其偏爱到了不愿归家的程度。听闻,有个不知身份的东方人惨死在了马路中央,头部被轮胎碾压得面目全非。
那天突然消失的少年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失而复得的富商一时失语,只能颤颤巍巍地捧起脸边的手,虔诚地吻着少年的指尖与手背。少年被亲得发痒,轻笑着忍不住微微蜷起了手。那纯真的笑容以及青涩的反应牵扯起了更多过去的记忆,枯竭了许久的心被汹涌地翻卷起来的爱意滋润,再一次加速鼓动时带来的冲击,让人感到一阵如浸泡在美酒之中那幸福的眩晕。
身型小巧的少年蜷在富商的怀里,像是从未离开过一般温顺如一只家猫。富商老了,只是这样搂着他可爱的小猫便已经心满意足。而少年则热情又不黏腻地诉说着他的思念、以及一直以来的痛苦与挣扎。片刻的失落后,他发出了一声幸福的叹息,对着爱人兴致勃勃地提到了对未来的畅想——不用太大,略微偏远——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住所,可以不用在乎他人的目光与言语,只用享受着属于彼此的空间、相爱着便好。
富商怜爱地抚摸着少年的黑发,起身来到了书架前,默声细数着排列整齐的书脊,抽出其中一本后打开了书页里被挖空的暗格。许久未见天日的钥匙与支票还保持着数年前的原样。他又何曾没想过那样的未来,只是没能来得及——
哪怕已经不再是“芙洛丽亚”,自认是“福克斯”但也知晓自身并不完整,现在的他——姑且代称为F。这说法有些敷衍、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又有什么难以割舍,可他的主人就连这么简单的音节都难以说出口。F对此毫无怨言,并报以理解。毕竟“F”只是为了带她逃离现状而存在于此的亡灵。
他永远是在为了爱而一如既往。
待准备充分,洛斯塔与F离开了蓝花楹,奔向新的据点。离开要比来时方便得多,借着夜色,F抱着洛斯塔轻巧地在屋檐间穿梭。
“会很沉吗?”
“不会。”
F跳上屋檐,小心地将怀里这位年轻的女士在相对平缓的地方放下。他低头扶了下帽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洛斯塔,而后突然笑了起来。
“你长高了。”
“……”洛斯塔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没有分别那么久。”
那一如此刻披洒在两人身上的月光一般温和清冷的微笑,轻轻地刺戳着洛斯塔心底柔软的某处,这酸涩的感觉让她很难把自己的嘴角扬起令人满意的弧度。于是她只好背过身,朝着目标所在的方向僵硬地迈步,F则不紧不慢地跟上,安静地走在靠外的那侧。
没想到没到死线就又把后续整出来了点呢![……
--------------------------------------
洛斯塔不太记得自己昨晚是如何入睡的。当然,这不是第一次发生,洛斯塔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依稀记得芙洛丽亚为失眠的自己唱了许多次的那首歌,还有要对她说些重要的事情。从床上坐起的洛斯塔没有梳理毛躁的长发,只是静静地待在原地,强行搅动脑内快要绣住的齿轮。
遮光性不算太好的窗帘后透出微光,仅凭这些也难以判断此刻究竟是晴朗的早晨、或是阴霾的下午。是前者的话,芙洛丽亚会有所察觉,送来温度恰好入口的早餐和令人恍惚的微笑,在替洛斯塔打理好仪表后就出门去打工。而后者的情况,以唐突的敲门声为开场白,多蒂会带着有固定模式的一份午餐过来,她走进房间,但不会深入,只是将托盘放上小桌便不再多寒暄。
等芙洛丽亚来了,要对她说……
神游之中的洛斯塔只想着昨夜竟意外的无梦,没能注意听刚刚是否有人敲门。若是多蒂的话,此刻来人应该已经关门离去,若是芙洛丽亚的话,那抹晨曦也难以媲美的金发没能映入眼中。倒是漾在空气中的化学物质,正好对应上了在脑海中沉睡了许久的某段气味记忆。
脊骨与头上那没再被遮掩的异物传来的刺痛无疑是本能在敲响警钟,被恐惧和更多复杂情感带来的眩晕支配了的身体僵硬着,却没能忍住转动脖颈将视线连同头颅一并移过去。
是的,梦早就结束了,有的只该是凛冬寒风那般的清醒。可摆在眼前的,却是梦中也不敢去仔细编织的景象。
洛斯塔想起来了过去那几个因为逼迫自己思考而终于不再有梦的夜晚,也想起来了自己准备的那些说辞,更想起来了那些话语已经切实地被说出口过。
“F……”
而在那如履薄冰的数十个小时里,洛斯塔从未思考过,应该对“他”说什么。
“午安,洛斯塔。”
有着东方人特有相貌的高挑男性在桌边放下了餐碟,他用柔和的微笑,无声地制止了床上的人继续逼迫自己梗住的声带再多颤动几下。
洛斯塔感觉到因空腹而紧缩着的胃袋更加用力地揪了起来,酸涩的味道随着那难以进一步扩展的音节,自喉头泛了上来。这似乎是在提醒着她,包裹着炸物那诱人的油脂味的独特甜香正是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而仿佛正提着她头颅的那来自犄角的刺痛,则将她拽回现实,强硬地要求她继续思考。
啊,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洛斯塔反问着自己,并回忆昨晚见到的那朵因噙着过多夜露而垂头的白花。过去的那段时间遗忘了太多东西,所以现在的她就在想,若是能够同样轻易地忘却呼吸的话,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得比现在更好,但绝对会更加轻松。然而此刻却不论何等小事,都清清楚楚地在脑内翻滚。她没有忘记,反而发出了深深的抽泣,在努力克制了远到孩提时期才有过的呜咽后,终于能以此刻能做到最为平静的语调问他:
“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望着那双红瞳,洛斯塔同时注意到,只是光线昏暗才使得金棕长发显出了深色。
她的芙洛丽亚愿意给她一切想要的东西,就算不刻意询问,洛斯塔也是知道的。然而在那之后,只有一只男性的手,带着不轻不重的分量、以久违的节奏抚摸着她的脑袋。
“你真的很努力了。”
“…、………”
“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洛斯塔那点可怜的防壁在温柔的低语之中顷刻间崩溃了。
以防过两天忙忘了我先写个紧接亲爱的那里的过渡段来打卡保平安,有空就继续写。第三章了才写到浊化,是我太拖延[……
http://elfartworld.com/works/2251444/
↑前文
----------------------------------------
这个世界很复杂,复杂到芙洛丽亚诞生了有一段时间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而洛斯塔她很聪明,也读过很多书,所以懂得很多东西。但是似乎是因为世界上的一切都太复杂了,她又在那些困难的问题上钻了太多牛角尖,导致连某些很简单的事反而想不明白。
“芙洛丽亚,你喜欢我哪里呢?”
全部。发丝、眼瞳、耳垂、手掌。嘴角上扬的弧度、晨曦照亮的睡颜、阅读时的眉头、呼唤自己的语调。不论什么场合都持有的机敏、小心翼翼中透出的十足的温柔、执着过头的保守与矜持、隐忍之下潜藏的汹涌情感——就连此刻这些有意伤人的话,都因作为源头的爱意而显得惹人怜惜。这些全都喜欢。
“芙洛丽亚,你要明白,你说的这些,除我之外的别人也能为你做到。”
若是摆在过去,芙洛丽亚早已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顺应爱人的期望,落着泪与她吻别吧。然而在被询问了那个问题的瞬间,芙洛丽亚已经想通了连现在的洛斯塔都不明白的一些东西。
只要自己还是“自己”,那便不可能拥有只属于自己的恋爱,只能成为如过去的那一场场以泪水收尾的美梦一般。可洛斯塔却为自己带来了这份“不可能”,哪怕只是所谓的无比平凡的爱恋,但对家精来说已是无与伦比的奇迹。这是多么的幸福啊,芙洛丽亚望向那双正冰冷地燃烧着的红瞳,却也只能见到自己一副欲泣的表情。
啊,自己的愿望看来早就已经实现了,可这份越发强烈的不满足又是来自于何处?
我亲爱的人啊。请不要去想旁人,不要去想我之外的人,只要一如既往地、毫无顾忌地,爱着我、被我爱着……
“这些就是我现在拥有的全部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所喜爱的这幅相貌也好、你赠予的带着赞美与祝福的名字也罢,若是将其统统舍弃,就能够留在你身边的话……
为了你而付出我的全部,即是我的幸福。
“我要你,洛斯塔。”
苦涩的泪水被咽了回去,混杂其中的庞大情感坠入脑海,关于某个男人的记忆随着推开的波纹晕染了整个世界。
我的爱人啊。我会实现你的愿望,我会拥有保护你的力量,我不会(再)离开你。
——我心爱的蜂蜜酒,我会从这一切之中带走你。
突发短打,怎么我兄弟也没了啊.jpg
他拿起玩偶头套,一言不发地先给白鬼仁盖了个帽,接着才隔着毛茸茸的爪套抬起元·超高校级的BOSS的手,不到几秒就把玩偶服的袖子给他兜好,转到对方背后,唰地拉上衣服背后的拉链,三下五除二,人就变成了狗。这个人倒也没有那么狗,或者说他其实各种意义上都不符合人类对狗这个物种的刻板印象。不过要从猫和狗里面选,那还是只能选狗。总之,确认伪装已经完备,安贝尔向其他同行人比了个拇指——真亏他能用三指的爪子比出这个手势——退开半步,继续当他的偷工减料大叔摸鱼版张MOMO,还好,游乐园最强法务部这会儿也找不到他头上。
久别重逢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先不提未来序曲,连还跟着他们继续行动的键浦结良都没有要闲聊两句的打算,他一个非亲的故人跑来插队,那这脸皮就厚得很没有必要。毕竟也没有从伊梅哈德那儿继承到什么。不过像现在这样,凑在一起干点正经中冒着傻气的大事,也实在是久违了,难免会回忆起一些过分热闹的青葱岁月。那个时候,空缺了人生席位的家伙还没有这么多。尽管大家本质上还是各忙各的,却也还是可以为着共同的追求凑到一起、想要实现共同的目标而齐心协力。哪怕水面之下存在摩擦,看起来还是岁月静好的。
追求哪怕仅仅是肤浅的、表层的安宁,这也绝不是一种罪过,谁都想要过上平静的生活。安贝尔也是。他当然反对白鬼仁采取过激行动的打算。一旦动乱四起,娱乐就成了精神所必须的奢侈品。他不愿意失去任何观众,也包括观众所能带来的可能性。他也反对庵治一路叶执行暗杀计划,因为杀了白鬼仁也不过一时权宜之计。绝望乡既然已成一方势力,死掉一个领导人也会有下一个,事实上,后来天塚麟太郎的确做到了。但他就是拦不住他们任何一个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就像他更早之前劝不回诺瓦尔·隐特里希亚。他甚至连自己的剧团都控制不了……不,这说到底也不是他的剧团。从很久以前起,《无病呻吟》就是结社的财产了,他只是还不想放手,不舍得,仿佛攥住了这零星半点的力量,很多事情就都还有周旋的余地,他也还有能做到的事……不论如何,他怀抱着希望,这是他最大的优势。很少有人像他这么擅长把自己逼成傻子。
大破坏结束后两年,他终于有时间四处拜访故友们的遗族。每到一户人家,他最先是道歉,接着收获打骂或是冷遇,然后自觉地滚地出门——毫无意义,但他就是这么做了。只是见到沙华的时候,他突然不难过了。他们聊起过去的许多事,安贝尔不止吃光了人家摆在桌上的橘子,还拿走了几个塞兜里,馋得家里小朋友的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
仁下令毒杀一路叶的时候在想着什么呢?
他不知道答案。他没有问。反正,当仁的血溅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安贝尔……让-巴蒂斯特·马丁在想,原来这个人的血也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