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Eetion的宫廷外举办盛大的比赛,也欢迎城中的男子、勇者一同参加,他们都有机会向忒拜与特洛伊的王子们挑战。而比赛的项目则分为三项(赛跑、驾车、剑术),每一次比赛的胜者都将收到Eetion给予的可观赏赐,因此不少青年都踊跃参加;包括城中的少女,她们都想在这次难得的竞技中寻找到心仪的对象、以及目睹异国王子的风采。
“赫勒诺斯,接下来的比赛让我们继续选人代表特洛伊上场吧。”
第一场比赛虽然以忒拜王子的首胜结束,但代表特洛伊出赛的赫勒诺斯名次也不差,而帕里斯这时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给他鼓励,一时间还没在意赫克托尔已经走上了战车。
“亚历克山德罗斯,下面的比赛就让我上,你上场最后一场吧?”
金发的赫克托尔转过头,注视着面前的兄弟,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是这被父母遗弃的‘牧羊王子’打败了自己,因此将他放在最后比赛,无疑是为特洛伊争取荣耀的最佳选择。
以及,赫克托耳也有这个自信,他是特洛伊最好的驯马者(Tamer of horses)。
“干脆趁着比赛,把Eetion的女儿一起拐跑如何?”
这时,帕里斯突然露出微笑,想着赫克托尔从第一次见到安德罗玛刻开始就一直思绪不定,便抱着开玩笑的语气说。
“你的脑子里怎么尽想这些不光彩的事,亚历克山德罗斯?难道是想让我效仿Thebes的国王Laius,趁着比赛把‘Chrysippus’拐跑?”
听到这里,赫克托尔明显不赞同这个建议,并且也从战车上走下来,来到帕里斯面前说,“这种有辱特洛伊的行为我是不会做的。”
“别在意,我只是说说而已,赫克托尔。”
而看着兄长似乎要向自己说教,帕里斯赶紧抬起手,祈求原谅地摇晃道:“不过如果你真想迎娶安德罗玛刻,直接向Eetion挑明心意就好,忒拜怎么说也需要特洛伊的支持,Eetion也不想得罪我们。”
“那么,你是想让我采取政治手段娶得忒拜公主?”
听罢,赫克托尔皱着眉头,抬起手重重地打了下他的肩膀,“停下你这无耻的想法吧,亚历克山德罗斯,既然我要迎娶妻子,一定会让对方真心真意愿意跟我共度一生。”
语毕,赫克托尔又转过头望着坐在Eetion身边的安德罗玛刻,她看上去似乎并不专注于比赛,只是静静地用视线扫着人群与场地,丝毫没有看过来的样子。
——得引起她的注意才行。
此刻,赫克托尔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个想法,并且带着两位兄弟的祝福,重新回到了战车上……
转眼间,竞技比赛接近尾声,最后的结果以特洛伊王子的两场胜利结束,忒拜的子民都十分欣喜能看到精彩的比赛,尤其是赫克托尔,他在赛场的表现简直令人眼前一亮。
普里阿莫斯的骄子、特洛伊最好的驯马手,能够在这一天看到他引以为豪的能力,连忒拜王子都甘愿折服。
只是,赫克托尔这些竭尽全力、做到最完美的表现,安德罗玛刻并不在意,就像现在,因为想先一步回到宫殿,她在宣判官宣布结果后就向Eetion请示。
但Eetion心里其实并不希望安德罗玛刻这样表现,不过碍于现在在大庭广众以及在特洛伊王子面前,他不能强迫安德罗玛刻继续留在这参加接下来的宴席,以及赫克托尔也挺身而出,说要亲自护送公主回去。
就这样,特洛伊的王子与忒拜的公主才走在一起,可一路上谁都没有吭声,只有赫克托尔向摆脱略显尴尬的气氛,才拉开话题说——
“我以前就想来忒拜,现在如愿以偿真是太好了,小时候父王并不希望我一个人去特洛伊以外的任何地方,所以现在是我第一次踏出特洛伊,我的弟弟赫勒诺斯他们也是来我陪伴我的。”
“忒拜能深得赫克托耳王子的喜欢我很高兴。”
可另一边,安德罗玛刻似乎并不想继续下去,因此她带着平淡又官方的语气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引得眼前的特洛伊王子在背地里犯难。
——她确实与那些花枝招展、爱吵闹的公主不同,我得想办法让她多注意我。
这个时候,也许赫克托尔自己都没想到现在会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过有些话,现在也许说出来正是时候,只是他并不想吓到安德罗玛刻。
——到底要什么时候结束呢,我还是听他继续讲下去吧。
而在安德罗玛刻这边,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正跟着赫克托尔的影子前行,不知不觉就玩心一起,悄悄踩着他的影子,却不知道面前的王子突然停了下来,正准备转过身……
“啊——”
瞬间,安德罗玛刻有些天旋地转,她的身子一个没站稳,直接向前一倾,不偏不倚地撞在赫克托尔的怀里,而后者也稳稳地抓住她,一时半会却说不出一个字,呆呆地看着她。
“……非……非常抱歉,赫克托尔殿下。”
安德罗玛刻立即抬起头,赶紧站稳自己就挣脱开赫克托尔的手,什么话也没多说,就急着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
可这下,站在原地的赫克托尔彻底呆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总有那么一瞬间后悔,是啊,诸神给他提供的这么好的时机,他怎么能让安德罗玛刻离开?
安德罗玛刻出生在忒拜(1),父亲Eetion(2)是子民爱戴的国王,他有七个儿子(3),无问他们都是令忒拜自豪、骄傲的勇士。只是在当时,有一位他国的王子名声远大于这七人、并且响赫整个小亚细亚——也就是这样一位人物,有一天突然出发,向安德罗玛刻的父亲提亲。
“……”
从特洛伊到忒拜,两国非常接近,但某位特洛伊王子突然选择从水路(从斯卡曼德罗斯河)出发,也全赖以自己的兄弟提议。
“听好了,赫克托尔,虽然你是我们特洛伊的勇士,但女孩子跟我们不一样,忒拜的公主未必会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感兴趣,甚至可能会害怕,所以跟她聊那些女孩子喜欢的话题就好了。”
身边,帕里斯和自己正站在甲板上,一副讲师的姿态喋喋不休,而另一边的赫克托尔是第一次觉得头晕,因此现在的他一个字都不说,只是低下头扶着他的金发(4),沉着面孔。
“帕里斯你还真是对女孩子的事情很清楚啊。”
在赫克托耳的左边,赫勒诺斯则露出苦笑,并看着兄长这样低沉的表情,总有些说不出的幸灾乐祸,“帕里斯,你知道我们的大哥脑子里尽是建功立业,对于情爱方面的事真的一窍不通。”
“所以这种时候赫克托尔最需要我,当然了,他的未婚妻虽然美貌不及爱琴海另一边的海伦王后,但怎么说也是个大美人啊。”
话音刚落,赫克托尔望了眼帕里斯,幽紫色的眼眸深处明显是在自暴自弃,还叹一口气道:“帕里斯,我和安德罗玛刻的婚姻完全是看我自己的决定,虽然能加固特洛伊与忒拜的友谊是好,但我也有自己的选择,这一点我也已经和父王声明过了。”
“那么哥哥你是不打算结婚吗?”
这时,旁听的赫勒诺斯发言,不禁想起了出发前卡珊德拉告诉他的那些话,大致意思是那位忒拜公主将来会为了哥哥成天以泪洗泪。
言下之意,是哥哥并不爱她,生活不幸吗?
“大哥我支持你,如果实在觉得不行也不要勉强。”
赫勒诺斯这时伸出手,拉着赫克托尔的手臂说,“没有什么比跟着性情相反的人共处一生的事了,我可不想看到家庭生活不幸的你。”
“谢谢你赫勒诺斯,我会做出选择的。”
可听到赫勒诺斯突然这样说,赫克托尔心里反而更有些莫名的不安,在他的信念里,赫克托尔一直都将特洛伊放在第一位,再加上普里阿莫斯总是以爱为由,一向禁止他走出斯开埃城门,直到今天突然从元老的会议上决定,让他出发去忒拜向安德罗玛刻公主求婚。
总觉得,父亲的爱有些令他喘不过气……
但是这样也好,现在好歹也是在特洛伊之外了。
来到忒拜后,赫克托尔先将聘礼藏在船上,又以出使拜访为由光临Eetion的宫殿,但也受到了当地子民以及王子们的热烈欢迎,仿佛两国关系如同亲兄弟一样。
“虽然时间短暂,但我相信没有什么比Eetion陛下亲自迎接我们更感到荣幸的事了,为了特洛伊与忒拜,请容我向您敬酒。”
当天晚上,盛大的宴席在Eetion的厅堂进行,而忒拜的国王与特洛伊最自豪的王子也不忘为了两国的和平向永恒的奥林匹斯祭祀,并且祈祷未来的繁华、各自的荣耀。
“你们都是普里阿莫斯最出色的孩子们,来到这忒拜还请不要拘束,我的儿子们都非常愿意与你们成为朋友。”
Eetion说到这里,他的七个儿子都齐刷刷地看着赫克托尔他们,面带微笑地举起酒杯。
“将来有机会,我也想去特洛伊拜访你们的国王。”
“赫克托尔殿下,有时间的话我还想和你切磋一下。”
“那么干脆来一场友好的竞技比赛吧?我们也可以通过它更了解对方。”
“赫勒诺斯殿下和帕里斯殿下的年纪与我相仿,我想我们一定能成为朋友。”
“是啊,我和帕里斯也很期待能成为诸位王子的知心朋友,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让我们慢慢交流吧。”
“对了,还忘了跟你们介绍,我们父王与七个兄弟最宠爱的妹妹,安德罗玛刻,她还没来吗?”
“刚刚路过她的寝殿,侍女们说已经准备好了。”
“啊——来了!”
这一瞬间,在场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转向厅堂门口,在身材妙曼、着衣素雅的侍女们中间,白肌如瓷的少女站在那里,柔顺的褐发由精致的发袋盘起,落下一缕贴着细嫩的脖颈垂下,一身深蓝色的长裙装饰着宝石,姿态优雅,犹如美神的赠物,不亚于娇媚的斯巴达王后。
“父亲,哥哥们……”
忒拜的公主似乎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她微微抬起明亮的双眸,敛足停在门口,向他们点头,“……”
而安德罗玛刻接着就向赫克托尔那边行礼,可她只是微微欠身,什么话都不说。
“……”
可在赫克托尔这边,他突然看着这样一位明眸的少女出现,忽然有些视线一亮的感觉,他的胸口仿佛涌上了什么情绪,令他坚定的意识在这个时候崩塌,但又仿佛在漫长握剑、追求荣耀与成长的最后,他找到了终点——啊,大概这就是预感,她将是他的归宿。
“非常抱歉,特洛伊王子们,我这个女儿比较内敛,不太爱说话。”
这时,Eetion打了圆场,并让安德罗玛刻就坐,“那么我们再继续谈谈你们父亲与特洛伊的事吧。”
“啊,好,Eetion殿下……”
可这个时候,赫克托尔彻底没了声音,反而换做是赫勒诺斯在为他回答, 并且一旁的帕里斯现在看过去,发现自己的大哥还在望着忒拜公主坐下的方向,不住弯起眼睛,偷笑了下。
(1)准确来说是Cilician Thebe(Thebe Hypoplakia)
(2)不知道该怎么翻译-。-
(3)伊利亚特里其实有一位诈尸了,或可以说有八个儿子,但这里我沿用七子全被阿基里斯所杀的说法。
(4)赫克托尔原来的样貌特征伊利亚特里有提到,这里我沿用的是私设形象,感兴趣的亲可以去自己看看。
赫克托尔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已无安德洛玛刻的身影。
也许只是梦境吧,来到这荒岛以来他已经有无数次想念自己的妻子。
尽管在当时他根本听不见她的请求,丢下她任由她哭喊,
可在最后一刻,赫克托尔的内心还是痛如刀割。
他确实爱着安德洛玛刻,却无力给予她应有的幸福,
或生或死,倘若给他一次机会,
赫克托尔恐怕仍不会放弃特洛伊,带着安德洛玛刻逃走吧。
神的意志,本就残酷。
赫克托尔在生时未尝深陷无数次绝望,
可最后他为自己荣誉地死去感到幸运,
至少,他不像另一边的某个人,
最后以凄惨的方式间接死在自己的剑上,
落下痛苦的妻儿,也像他自己。
看起来,无论何时,悲惨的命运都落在自己身上。
真想解脱啊,至少在这有限的时间里,
碰上一位英雄能够再次带给他死亡的荣誉。
丛林间,悠扬的叶笛声来回穿梭着,它就好像跳动的宁芙,无意间吸引着赫克托尔向前走近,最终在一座瀑布下见到了她。
“安德洛玛刻,你一个人单独行动可是很危险的。”
赫克托尔这时带着不冷不热的声音,可他心里像是燃成一团火焰,想着与妻子重逢要如何向她传达思念。
“没事,我只是觉得这里不错。”
安德洛玛克这时将叶笛放下,看着丈夫走上来坐在一边,就打量了四周。
“不错是不错,我可不想见你被希腊那群人掳走。”
话音刚落,赫克托尔的表情顿时凝重,可悄悄瞥了眼妻子手中的叶子,“我可从不知道你会这个。”
“我在忒拜学的,兄长教我的。”
安德洛玛克说到这里,微微眯起眼睛,抬手晃了晃,“这个很好学的,赫克托尔要不要学?”
“不要,幼稚。”
赫克托尔立即扭过头,不去看安德洛玛克,“你哥哥教的,怎么教的?”
“诶?当然是对……”
顿时,安德洛玛克只觉得眼前起了一阵风,看都来不及看——“女人的嘴唇怎么能要男人随便碰——!”
“……?”
话音刚落,安德洛玛克呆呆地眨巴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捧起自己的脸,“但是……兄弟的话……”
“那是多大的事了!不!你哥哥们多大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一下子,赫克托尔完全停不下来地追着安德洛玛克询问,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激动?该不会是在吃兄长们的醋吧??”
“怎……怎么可能?”
说着,赫克托尔挑起眉毛,在妻子的双唇上印上一个吻,“这是……想到你被别的男人占有,我果然还是……”
“我的心永远在你身上,赫克托尔。”
听到这里,安德洛玛克露出微笑,伸出手抱住了他。
“我曾经错过与你同生共死的机会,这一次倘若失败了,我也会跟你一起死。”
“抱歉……安德洛玛克。”
赫克托尔听到这里,甚感欣喜地抱住安德洛玛克,“无论在哪,生死都能让我们在一起,和我们的孩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