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离
年龄:24岁
身高:178cm
生日:1月27日
职业:联邦科学研究院 航天科学家
本作男主角。
(编者注:E站不能设置斜体字和加粗,少了很多韵味。遗憾。)
——天赋和“理想”——
新历271年,韩渊离出生在首都弗兰特的一个普通家庭中。他的父母是常年在外奔波的经商者,他们每日早出晚归,甚至经常到外地出差。儿子的出生并没有停缓他们工作的脚步,二人依旧无暇在家照料孩子——事实上,二人根本不打算对生下的孩子负责。韩渊离的母亲将儿子委托给了自己的家人去照顾,夫妻二人则继续在外地工作,享受二人世界。
韩渊离在祖父母家度过了童年时光。年幼的他对数学与物理学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而且尝试去自学相关的知识。儿时的韩渊离是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但他天生内向,不擅长与人沟通,和同龄人站在一起时,韩渊离往往是最安静的那一个。孩子们玩耍时总是会孤立韩渊离,说他是“书呆子”,不想和笨蛋一起玩。韩渊离并不在意这个称呼,与其在外玩耍浪费时间,他更愿意在祖父的书房里阅读学术书籍,学习新知识。更何况祖父家里还有一条温顺乖巧的小狗,它经常黏在韩渊离身边陪他看书。他更喜欢和小狗在一起,而不是外面那群吵闹的孩子们。
在祖父的书房里,韩渊离找到了几部和科学史有关的书籍。看到这些书籍,祖父回忆起他年轻时的过往,给韩渊离描绘了当初全球统一的历史情景,以及科学家们在这段历史中忙碌奔波的身影。
人们很快发现,韩渊离拥有着远超出同龄人的逻辑思考与计算能力,家人和老师都称其为天才(虽说他长大后说自己根本不是天才,只能算早慧,究竟是谦虚还是事实无人清楚)。他对新知识的接受速度很快,学校一级和二级*的内容已经难以满足他的求知欲。最后他一路跳级,于14岁考入了联邦科技大学。
(注:此时已经没有小初高中的区分,人们用一二三等级来标定学生们的教育阶段。)
祖母时常告诉韩渊离,你聪明的天赋不是偶然获得的,是上帝选中了你,希望你将来能为人类做出贡献。韩渊离不相信鬼神之说,也不相信世上有上帝,但他喜欢善良的祖父母,憧憬着历史中那些以科技救国的科学家们。他认为他所热爱的科学是能够造福人类的,而他应该像祖母说的那样,将自己的一生投入到科研中,为社会的发展作出贡献。
——黑与白——
285年,韩渊离就读于联邦科技大学航空航天专业。新学期第一天,青年们都对这位14岁的新同学感到惊讶,对于内向的韩渊离来说,这些好奇提问的同学简直就是灾难。上课时,他选择坐在前排靠窗的角落位置。下课后,韩渊离往往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他习惯绕开人流密集的道路,独自前往图书馆。
开学第二周,量子物理专业的大四学长安东尼奥·德里斯找到了他。安东尼奥是上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在校内有着一定的声望。他这次来拜访韩渊离,不仅是想了解这位特殊的学弟,同时希望能为他提供帮助。尽管安东尼奥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易近人,但突然被身为前学生会主席的学长搭话,韩渊离还是被吓得差点直接逃跑。讲清楚来意后,安东尼奥总算可以坐下和他正常交谈。谈话过程中,韩渊离透露出他想参与到学校科研课题中的想法。没过几天,安东尼奥再次找到韩渊离,邀请他加入导师李安的课题组*。
(注:285年,成绩名列前茅的安东尼奥获得了进入科学院工作的预备人员名额。由于联邦科技大学十分鼓励学生们进行科研立项,学校也为学生们提供了充足的资金与宽松的科研环境,安东尼奥准备充分利用在大学最后一年,再次参加课题组的工作。他与他最信任的导师李安进行了一番探讨,结合他的专业优势与时代需求,李安确定了“关于量子传感器在测量宇宙信号方面的应用”的选题。——摘自安东尼奥角色介绍)
课题研究之余,安东尼奥经常会额外照顾韩渊离。他曾经提到自己有一个和韩渊离年龄相仿的妹妹,她今年17岁,并且对科学抱有热情,正准备明年毕业后来报考科大。大学第一年,韩渊离一边在课堂学习专业知识,一边跟随安东尼奥和导师进行课题试验,积累经验。安东尼奥很喜欢这位懂礼貌且对待学业认真的学弟,不知不觉中,他也慢慢地把韩渊离当作自己弟弟来看待。
大学和家庭中的生活大相径庭。书本中描写的世界是那么理想,人类创造了绚烂的文明,探索科学的奥秘,自然界中的一切生命美好且珍贵——可现实却与之相反。社会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负面新闻,人们在虚拟的网络上对他人恶语相向,心善的路人救助他人反而被栽赃陷害,而校园内的社团组织里同样存在官僚作风。韩渊离对此感到不解:社会上有这么多恶人,他们违法乱纪,不尊重他人的生命,我们的努力是为了让社会变得更好,但我们也要帮助这些人吗?
课题研究接近尾声时,几位外表斯文的高年级学生拦住了韩渊离。韩渊离记得,他们好像是他专业课教授的学生,成绩优异,而且人缘很好。其中一位高年级的学生说,有些问题想找他请教。然而他们把他堵在后花园里的小树林,按在地上殴打,理由是对他围在教授身边的奉承行为看不顺眼——实际上他不过是想找教授解决书本上的问题。他被人踩在脚下打断了肋骨,脸上都是血。天开始下雨,伤口渗出的血被雨水冲走,他侧身蜷缩草丛泥土地里一动不动,直到天黑,草地里又湿又冷,身体适应了伤口的疼痛感后,他才试着一点点爬起来,强忍着痛走到医务室处理了伤口。当天晚上他发起高烧,缺席了接下来两天的课程。
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如果被对方知道自己去告状,很可能会招来报复,而且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他编了一段蹩脚的谎话,勉强糊弄过了祖父母和医务室的医生,并且用宽大的外套遮住胳膊上的淤青。本就不善社交的他变得害怕与人接触,他担心人们对他所表现出的善意都是虚伪的,轻信他人只会被再次欺骗。即使是安东尼奥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愿说出实话。
转眼到了毕业季,随着安东尼奥的离开,课题研究也就此告一段落。升入大二的韩渊离依旧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他还是坐在教室最前排听课,低着头穿过喧哗的校园。偶尔,他会听到周围的同学在私底下议论,说他不会和人交流,“天才”也不过如此,这种小孩来上大学怕是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他真的能毕业吗?同学们还会拿他开一些“没有恶意”的玩笑。虽然他没有再遭到肢体上的校园暴力,但来自同学的偏见和嘲笑让他对人的恐惧心理愈发严重。
第二年年末,导师突然通知韩渊离,他家中出了一些比较严重的事情,需要他立刻赶到市医院。等他抵达医院,见到的是躺在重症监护室中的祖父,以及他多年未见的父母。父亲说,祖父家里养的宠物狗前两天中毒死了。祖父为了安慰悲伤的祖母,到处寻找投毒的人,后来发现是社会上的无业游民故意给动物投毒取乐。没想到祖父找到了他们作案的证据,原本正直的祖父想教育这些年轻人,让他们不要再做这种坏事,结果这群无赖根本不听劝,嫌老头子多管闲事,直接对他拳打脚踢。祖父年事已高,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祖父最后还是抢救无效去世。韩渊离和家人一起出席了他的葬礼。
小狗没有坟墓,尸体也被丢掉了。韩渊离在家附近的树下,把小时候戴给小狗的项圈埋了进去。
祖父的离世让他备受打击。学校和家庭的遭遇使得他对自己产生怀疑,原本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成为祖父母所说的,那个能够为人类做出贡献的科学家,然而他的信念在现实面前不值得一提。那不过是他当初童言无忌,是理想主义者终究的无法实现的幻梦。人类的本质是恶劣的,他们不值得被善待——包括他自己。
但祖母和那些人不一样。韩渊离想。她一定还希望自己坚持初心,继续学习下去。
和以往相比,他更加孤僻、敏感、沉默寡言,他无法安稳地入睡,负面的情绪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直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韩渊离终于选择去看心理医生,随后他被确诊为抑郁症和焦虑症。医生为他安排了心理咨询,但效果并不理想,韩渊离不相信医生的话,他认为医生根本不懂他的感受。他一直在反问医生:是我做错了吗?
半年后,过度悲伤的祖母也离开了人世。韩渊离的父母想带他离开首都,到他们出差长期居住的城市去,却被他果断拒绝。他认为他有能力照顾自己,不需要父母对他过多关照,更何况他对父母没有任何感情。
我不能离开,因为祖母说过,我要为人类做出贡献。我还没有实现我的目标,我必须留下。
学习,再学习,然后成为他们期待的那种人。
韩渊离按照医生的要求,用药,复查,再去更换新药,复查,然而病情始终没有较大的起色。他感觉自身状况越来越糟糕,抑郁和焦虑使他的性格变得暴躁且多疑,即便有同学出于好意帮助他,也会被他曲解用意,再被他粗暴拒绝。同学们以为这个小孩终于耐不住性子,本质暴露,坚持不下去,于是打趣着孤立了他。
在大四上学期期末,近现代史考试过程中,韩渊离突然举手申请提前交卷,表示自己身体不适,需要去医务室看医生。谢绝老师的陪同后,他狼狈地跑出考场。或许从课程开始的第一天起他就应该知道,他没有办法面对这场考试,面对试卷上那些奉献自我的科学家们,面对祖父讲给他的那段历史,面对他的“理想”。
最后他没有到达医务室,他跪在教学楼外隐蔽的角落里,趴在地上干呕。胃很痛,身体在颤抖,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渗出冷汗。他想要呕吐,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随期末考试成绩单一同寄到邮箱内的,还有联邦科学院的预录取通知。韩渊离的每项成绩均为A,唯独近现代史的成绩是刺眼的C-。隔天下午,近现代史的教师路易莎邀请他到办公室谈话。
“韩渊离,我知道理科生可能不太擅长学习文科方面的内容。你其他几门课程的成绩都很优秀,但我这门近现代史的分数实在是……”路易莎老师环顾四周,见其他老师正在备课,于是放低声音对韩渊离说道,“我听说你家里发生的事了,有事的话一定要和老师们讲。如果你在学习和生活上遇到什么问题,老师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韩渊离低着头,刻意去回避路易莎老师的目光。
“老师,我对您的课程没有偏见,这次是我没有认真复习,是我自己的问题,和其他事没有关系。”
“我最近过得很好,抱歉,我让您费心了。”
“对不起,老师,是我自己的问题。”
韩渊离后退两步,再三向老师道歉。没等路易莎老师拦住他,他已经转身逃离了办公室。
——“我为何而生?”——
289年,18岁的韩渊离从联邦科技大学毕业,作为预录取生的他,直接进入了联邦科学研究院工作。两年前,联邦科学院的第一任院长李文史去世,韩渊离大学时期的导师李安接替他成为了院长。
由于精神状态持续恶化,韩渊离必须依靠药物才能维持正常的生活状态。神经衰弱导致的偏头痛严重影响了他的思考,他每天几乎失眠到清晨才能入睡。尽管他的桌上摆满了药瓶,身体状况依旧不容乐观,工作效率明显下降,只能勉强完成每日的工作。他曾想过请假暂停一段时间的工作,但考虑到暂停工作可能会影响研究的进度,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290年,他被派到StellaBase.0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工程合作项目。没想到,他遇到了大学时的学长安东尼奥。此时的安东尼奥正在StellaBase.0的粒子加速器研究实验室工作,看到多年未见的学弟,安东尼奥本想找他聊聊最近的情况。但韩渊离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他害怕人,害怕和人沟通。药物的副作用损伤了他的记忆力,虽然他确实记得安东尼奥这个人,可对现在的他而言,安东尼奥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人们会歧视他,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令人作呕的生物一样,或许是一坨早已腐烂的肉,一具被蛆虫啃食的尸体。
焦虑感持续折磨着他,身处陌生的工作环境中,陌生人的注视使他更加不安。在一次普通的实验开始前,繁忙的准备工作让他把服药忘在脑后。实验室里压抑的氛围令他倍感不适,他申请暂时离开实验室,想去走廊外面透透气,再补上那片药。
同组的安东尼奥注意到了他的离开,犹豫片刻后,他跟了上去。
走廊里人来人往,这时韩渊离想起实验楼还有一处不起眼的仪器仓库,在那里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他穿过结构复杂的实验楼,来到最终的目的地,反锁上了仓库的门。
这里很安静,没有人在。
只是稍微休息一下,我很快就会回去。回到规定的原位,继续我的工作。继续活着。
仓库内一片漆黑,看样子是已经被闲置很久了。
活着。他想。我活着是为了研究,我们的研究成果要用来造福人类。
我们的科学将服务于人类,那些愚昧狂妄而又肮脏的人类。
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我活着是为了人类。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行走。最后,他走到最里侧的置物架背后,倚靠着架子坐下。
我,根本不想为人类去研究。这里很冷。每个人都在拒绝我。他们、所有人、我身边的每个人,是他们在杀人。
我恨所有人。可我不能恨他们,他们没做错。
我应该恨他们,我不能恨,我不可以。
没有人认为他们是错误的,他们可以杀人,他们可以不在乎规则和秩序,没有一个人证明社会是病态的。
有人拿他人的痛苦取笑,正直的人发声却无人倾听,犯下罪行的人却能逃脱制裁,这是正常的吗?
这些都正常,除了我。他们都说我是不正常的。
所以全部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误。
死寂的黑夜令他感到恐惧,他讨厌漆黑的角落。但这一切能帮助他逃避现实,再也不会有人看到他。
虚伪。你真的这样想吗?外面的世界已经无可救药了,你放任他们去死不好吗?
祖父的墓碑前有一朵红色的花。祖母也睡在那里。我闻到消毒水的气味。我听到肋骨折断的声音。我看到毒药。我看到我自己。
你和他们埋在一起。
这里有黑色,还有人,还有争吵声。他们全部在嘲笑我,我是他们闲谈时的笑柄。我可以是任何东西,随他们处置,唯独不可以是一个人。
让我走。我想离开这里。没有人听到我讲话,没有人会质疑人类有错,没有人告诉我,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我还要留在这里?
我已经没有用了。
但是我还不能走。这是我的理想,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的工作。这是我出生的意义,我就是为此而生。
……药。只要有药我就能活下去。
他从外套的衣袋里摸出药瓶。那是医生上周为他准备的新药,里面约是一个月的剂量。临行前,医生特意叮嘱他,这种药的副作用可能会比较严重,身体不适应的话一定要来医院减量。
我活着,因为他们需要我,因为我被需要,这是大家需要我去做的,从最开始就是这样。
我不能走,如果我离开,祖父母会因此难过,我没有听他们的话,老师和院长会对我失望,我浪费了他们的时间。我没有完成大家安排给我的任务,是我的错。
我是他们准备好的工具。
是我需要他们。
他拧开药瓶,将白色的药片倒入手中。
我应该。我必须。我只能去完成我的任务。否则我没有理由活着——
我必须这样痛苦地活着吗?
为什么一定是我?
必须是我。
我一直以来都在做些什么?
完成我的任务。
我是什么?
我是工具。
我是究竟什么?
我是错误。
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必须去死。
我必须去死。
我必须去死。
——我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了。
他把药瓶里的三十多片抗抑郁的药物倒出一齐吞下,决定在今天结束自己的痛苦。倾倒的空药瓶反射出窗隙的日光,未被服下的几枚药片从指缝间撒落,滚入漆黑的阴影中。
尾随而来的安东尼奥强行用管理员权限打开了紧锁的仓库的门。然而他看到的只有昏倒在置物架后的学弟,白色的药片,以及空空如也的药瓶。
韩渊离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天花板。
——第二次生命——
起初,他对医生的检查表现出强烈的抵抗情绪。他辱骂着医生,坚持称自己没有病,脑子有病的是这群随便打扰别人做出决定的庸医,他们没有资格阻止他自杀。为防止他再次做出过激的行为,医院不得不以镇定剂辅助治疗。
护士们只知道这位新来的病人来自科学院,对他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就在几天前,科学院的李院长还亲自到医院来交代过,要她们照顾好这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位病人能尽快出院,不要在治疗上耽误太多时间。但是这位病人始终拒绝别人来探望他,尤其是李院长。她们纷纷猜测,也许是现在人们面临的环境问题过于严峻,城外的自然灾害愈发严重,转移给科学院那边的工作压力太大,他才会被逼成这样。
在医院的药物治疗和电击的辅助治疗下,韩渊离的精神状态趋于稳定,医生终于能和他正常交流——然而他又回到了最开始沉默不语的状态。半个月后,他被允许暂时离开病房,到外面去走一走。当然,如果要离开医院,必须有医护人员陪同,而且会有时间限制。
大多数时候,他选择坐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望着庇护所的天空发呆,或是观察周围的动植物,和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看到阵雨过后破土而出的野花、结伴成对而行的麻雀,公园里的孩童骑在父亲肩膀上欢笑,街道旁兜售商品的小贩热情地向顾客打招呼,微笑着抽出一枝沾有露水的鲜花。
这一切对他而言显得是那样遥远,这是他不曾见过的场景。他隐约回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世界,这片土地上的生命短暂却又美好,善良的人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他们尊重和善待生命,他们热爱生活,向往着未来。
“你对轻生这件事后悔过吗?”咨询室里,年轻的医生收回韩渊离的测评表。
“怎么问这个……一定要说实话吗?”
“嗯。”
“……我不确定,可能有过吧。”
“你现在还想死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知道’的意思啊。我可以走了吗,你这屋里冻得要死。”
他想起祖父讲给他的历史,想起祖母语重心长的话语,还有他儿时许下承诺的心情。
“我承诺,我会用自己的知识去造福人类。”
“走吧走吧,回去多穿点。”医生端详着韩渊离刚才那份测评表的结果,翻到最后一页时,他停顿了片刻,“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现在你觉得自己为什么活着?”
韩渊离没有回头:“和以前一样。”
“一点变化都没有?”
“可能会有,可能没有。我说了,我不知道。”
等对方离开后,医生展开他的检查结果,尽管整体情况有所好转,但距离正常人的指标依旧相差甚远。他叹了口气,将检查报告拖进了文件夹。
——重归现实——
两周过去后,医院突然接到来自科学院的通知:既然韩渊离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那么现在必须让他回去工作。医生给出的答复是,他还需要留院观察休养一段时间,就这样回去的话很病情很可能复发。但很快被院长驳回。
韩渊离又回到了他工作的地方。回到岗位前,院长李安要求韩渊离来一趟他的办公室。
“韩渊离,你是我非常看重的学生。科学院预录取你也是因为重视你的天赋,再加上你曾经跟我一起做过科研,我们都相信你的实力。本来我们应该开除你的,但我想你也知道,以现在的社会条件,把一位学生培养成才十分不易。希望你不会让我们花在你身上的金钱和精力白费。”李安将工作牌还给韩渊离,“这种事绝对不允许有第二次。”
“……对不起,院长。我明白了。”
他清楚,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无法逃脱的结局,他将在这栋冰冷的楼宇中,耗尽他最后的生命。
他开始纯粹按照科学院的要求去工作。与此同时,韩渊离强迫自己去放弃感性、放弃情感,以绝对理性的态度,借助逻辑来判断和分析所有的问题。情感是一种复杂的东西,如果对他人的处境和遭遇动情,一切就会回到从前,如果自己不能处理情感带给他的负面影响,那就让它消失。
他不会选择原谅,他仍然会憎恨那些肮脏的人类,即使他也是其中的一员。他恨过去的自己,软弱而无能,他恨现在的自己,虚伪且贪生怕死。
他不会再去求死,但他需要想尽一切办法作贱自己的身体,作为活着的惩罚。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拒绝根据天气变化增添衣物,让生活规律变得紊乱,即便感冒发烧也要拖着生病的身体熬夜工作,直到病重才去买药看病,如此反复。
他不会再去在意任何人,不会为任何事动情,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人不值得被信任,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自己,对他人付出信任,就会被欺骗、伤害。
韩渊离没有告诉医生,他获得第二次生命、苟延残喘到现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那段时间他在公园中看到的,那些努力生活的普通人,那些传播温暖和善意的群星。
关于韩渊离因为什么事离开了一个月,同事们已经私下议论许久,而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还要和这个精神病人共事。 韩渊离回岗第一天,同事们发现他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同。尽管他看起来还是一副死人的模样(同事称这是非贬义的说法),然而他突然学会了主动和人讲话,可他讲话直言不讳,甚至还会借机嘲讽他人,而且脾气还是那么差。所有人对他的变化都摸不到头脑,也只好接受这一点,毕竟是院长选择让他留下的。
后来韩渊离才听说,在自己住院期间,安东尼奥和李安发生了争执,现在安东尼奥已经辞职离开了科学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无论如何,这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四年后的傍晚,韩渊离在车站旁等待回家的列车。
他向来没有下班后更换工作服的习惯,家中的衣柜基本是清一色的白色衬衫,外套则是一成不变的白大褂。他逐渐摆脱对药物的依赖,除了止痛片。虽然失眠的问题还是比较严重,这也是他自作自受。
这时,他留意到旁边的一个小男孩正在看他。
“啊!我知道了!妈妈说过,穿白大褂的人就是科学家,你就是科学家吧?”男孩用手指向韩渊离,对他的母亲兴奋地嚷着,“妈妈,你看,真的是科学家耶!”
“哎呀,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路上随便指着别人,给人家添乱!”被男孩称为母亲的年迈女性惊恐万分,一把将孩子拉到身后,“不好意思,我家孩子比较淘气,您不要在意……”
“科学家是不是都在很高的玻璃房子里工作,而且每天在想怎么解决城市外面的问题?书上说科学家们做了很多好事,他们能抽干外面淹没房子的水,还能到外太空摘星星!”
“闭嘴!在外面不要乱讲话!”
“……”
韩渊离望向那个躲在母亲身后探头探脑的男孩,又看向他衣着破旧的母亲。这些年他埋头在工作中,几乎没有关注过外界发生的事——他不想去关心那些事。他倒是在休息室听到同事们闲聊过,社会上的反科学主义者似乎又多了起来,人们都在怀疑政府和科学院是不是已经放弃了住在城外的人,他们只顾着自己享乐,丝毫不顾普通人的死活。
恐怕面前的这位女士也是这样想的吧。
不管这些民众怎样用恶意揣测他们,全部无所谓,反正他早已习惯。被人歧视,被人辱骂,被人误解,他的生活中每天都在上演这种事。
“没事,我没有觉得不妥。”他移开视线,等待电车到站。
没想到,男孩突然从母亲背后探出身来:“太好了!我也想长大后当科学家,这样就可以把塌掉山重新堆起来,帮爷爷把房子从石块里挖出来!”
韩渊离愣住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确实有类似的新闻,山崩引发的泥石流摧毁了城外某座城镇,但究竟是哪座城镇,他并没有留意。面对这个对未来满怀期待的男孩,他有些束手无措: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期待。
“……嗯。”
所幸列车在这时驶入站台,母亲慌张地牵起男孩的手,快步走向登车口。韩渊离站在原地,目送着那对母子登上电车。
临走前,男孩站在车门前向他挥手告别。韩渊离想去和他道别,不过想到那位母亲或许会不愿意,等男孩登上车后,他才抬起胳膊,朝着男孩所在的方向摆了摆手。
列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站台上仅剩他一人,仿佛刚才那对母子从不存在。
——会议——
293年,科学院和联邦政府召开了一场紧急的秘密会议。天文学家们根据半个世纪以来的测量数据指出,他们所在的星球面临着一场危机:地星的运行轨道已经远远偏离两个世纪前的原运行轨道,初步推断是由于UGC-372的气态巨行星Limper正逐步转换为恒星,具体原因尚未明确。
到那时不只是他们的星球,该星系中的其他行星都会受到影响——星球将相撞、毁灭。而地星近两个世纪以来的生态变化,不仅是因为人类活动的影响,更有可能是行星轨道偏离引起的。科学院必须采取对策来保全人类文明。据粗略计算,留给他们的时间仅剩下两年。(摘自世界观概述)
在第二次会议中,上层院以54人同意、1人反对、3人弃权的结果通过“移民计划”方案:制造飞船,移居外太空。
而韩渊离投出了反对票。他相信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他们不可能制造出逃亡用的飞船。虽然开会时韩渊离会抬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航空航天部门的人还是对韩渊离表示不满,他们反问道,那么你有什么优秀的解决方案?
如果放在之前,本着抬杠的原则(以及他真实的想法),他绝对会说出“人类终于要灭绝了,这不是很好吗?大家一起死,谁也不用担心以后会怎样”这样的话。然而今天的他沉默了片刻。
“……我想通过模仿前人的做法,将人类文明资料收集存储,再利用搭载量子计算机的Al机器人发送至宇宙……而且目前我们掌握了最基础的量子传送技术,未来某一天,它将有机会被外星生命所截获……”
话还没说完,现场哄堂大笑。尽管过程一波三折,但最终该项目被院长设为备用方案通过。
“我在会议上听到了你的方案,我觉得比那群老顽固想的东西有趣多了,可以和我详细讲一讲吗?”
散会后,韩渊离正准备回去考虑详细方案,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他转过身去,发现一位留着紫色长发的年轻女性正站在他身后,微笑着看着他。
这就是他和花见浅池的相遇。
韩渊离出去倒咖啡的时候,洛德梅尔欢快地从实验台下窜了起来,像是在庆祝这位阴沉的低气压组长暂时离开,他故作神秘地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纸盒,不用猜,又到了惯例的下午茶时间:那是他给夏洛特准备的蛋糕。他们二人似乎已经习惯在这枯燥无趣的工作中找寻慰藉,用糖分化解末日倒计时所带来的压迫感。夏洛特轻声向我打招呼,示意我过去一起享用这块蛋糕。
五分钟后,韩渊离端着咖啡杯回到休息室,他低着头与我擦肩而过,我发现他的脸色看起来比离开前更难看了。我正想叫住他,然而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我们一样,他径直走到距离我们十多米远的长桌前坐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他的ePad继续阅读。夏洛特朝他背后做了个鬼脸,洛德梅尔无奈地摊手,随后切下了一小块带有草莓的蛋糕分给我。
夏洛特含着塑料叉露出满足的表情。每当这时,她可以放下工作的负担,化身为一位十几岁的少女,任由自己靠在洛德梅尔肩上撒娇。从工作进度到下班后去商业街的电玩城通宵,他们的聊天话题总是变化得飞快。我甚至怀疑下一秒他们就能聊到星球爆炸以及宇宙的终极目的。
事实上,我对草莓没有太大兴趣,但每次他们都会分给我一枚。在耕地面积急剧缩小的当今,草莓这种“高贵”水果也只能在首都城见到,洛德梅尔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夏洛特,他为了这块蛋糕花费了多少钱。不过我喜欢点缀在蛋糕表面的银色圆珠,和这块裹满巧克力粉的蛋糕搭配起来,让我联想到了星空。享用蛋糕之余,我偷偷瞥了眼坐在远处的韩渊离。他以一种并不放松的姿势直起身子坐在长椅上,左手托腮,面无表情地划动屏幕。
我去过一次韩渊离的房间,那天他让我去帮忙取文件。倘若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想必他们会大吃一惊。可能是因为韩渊离竟然请人去他的房间,或者是有人竟然愿意帮韩渊离做事。不管是哪一种,听起来都够吓人的。
他似乎根本没在意隐私问题。出于好奇,我在房间里多转了转。他的房间很干净,屋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家具仅有黑白色调的床铺、写字台、书柜,没有电视机,也没有安装AI居家助手——他曾经和我说过,那东西实在是太吵了。唯独写字台上的验算纸,它们乱糟糟地堆在一起,起初那几张纸上还清晰地罗列着演算公式,接下来的纸张不是铺上了大块的墨斑,就是写满了毫无逻辑顺序的字母排列式、凌乱的线条,还有被笔尖划破的痕迹。我倒是没有感到很惊讶,至少这一切还没有超出我对他的认知。
成年人应该学会照顾自己,我没有义务去关心他。即使他每天只休息三小时,连续几天不吃饭,随时会晕倒在实验室里,我能做的仅是把他送到医务室里,然后等他回来继续工作。而且,韩渊离确实很反感他人“同情”他。虽然这样可能有些奇怪,不过我可以大胆地说,虽然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待见他,我和他相处起来还算是轻松的。
花见浅池会经常提出一些奇思妙想,而韩渊离是她唯一的听众,他们偶尔会对这些想法进行讨论。但是有一天花见浅池突然放下笔和他说,前两天我在茶水间听航天部的人聊天,他们似乎有派遣宇航员登陆Dusye的意向。如果真的可以去的话,我好想试试看啊。
韩渊离一愣,从他们的星球到Dusye,至少也要数十年的时间。他说,首先我不知道航天部整天都在想什么东西,他们跑路用的空间站造完了吗?去那里做什么?给全人类送终?其次我无权干涉你的选择,但是你要想清楚这样做的后果,这不仅是有去无回的问题,你可能会死在路上。
花见浅池说,没有问题啊,这样死了也是值得的。能进入太空,亲自登陆自己研究了这么久的星球,即使是死在群星之间没什么不好的,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韩渊离:“……你管这个叫浪漫?”
虽然他清楚花见浅池一直是这种思维方式,但他还是不放心。万一哪天研究不顺利,她极有可能会想不开做出某些极端的事出来。
韩渊离:“我们换个问题考虑。如果有外星人对你说,他可以告诉你宇宙起源是什么,但是你知道后就要立刻去死,那你也会同意吗?”
花见浅池:“为什么不同意,划算得很。”
韩渊离:“……”
花见浅池:“哪怕人类能活几十年、几百年,我想人类也不一定能弄清楚为什么宇宙会存在。我们活着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探求科学的真理吗?”
韩渊离:“Dusye上又没有你要的真理。那就是一颗普通的行星,上面什么都没有。”
花见浅池:“确实是这样。但是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到死我也不会得到我想要的真理。我愿意用生命去换取一些更有价值的体验,比如去往宇宙深处……”
韩渊离:“我不是第一次和你说这种事了,我知道你很重视天文学的研究,对你来说科学的真理很重要,但是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生命更重要,哪怕你觉得人生很短暂。研究这一切的前提是……”
花见浅池:“既然你也明白,那你怎么不以身作则呢?我知道你每天熬夜通宵工作是在故意透支自己的生命,医生的建议你也从来没有听过。你这样和我讲道理很没有说服力诶。”
花见浅池:“而且我估计他们也就是随便讲讲,政府也不会同意通过这项方案的,浪费钱的事他们绝对不做,就算是逃亡也要他们先跑。哎,所以说跟那种大部门一起工作很无趣,做什么都会被约束。”
花见浅池:“啊,对了,昨天你要的后台数据统计,我感觉目前的研发还算顺利……你生气了吗?”
韩渊离:“没有。”
花见浅池:“我觉得也没有。”
他叹气道:“……我不会和你生气的。”
花见浅池像往常那样露出了笑容。她站起来,将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我去调试设备了,如果对数据有疑议可以去隔壁找我,待会儿见。”
韩渊离:“待会儿见。”
持续更新。
【历史】
奥茨·开普勒[已故]——天文学家、主持研发阿尔法&德尔塔望远镜
加尔文·温德伊 [已故]——“破星计划”航天员
延秋[已故]——“破星计划”航天员
松井原[已故]——“破星计划”航天员
列昂尼德·伊里奇·纳捷什金[已故]——“破星计划”航天员
詹姆斯·斯科特[已故]——“破星计划”航天员
【联邦科学研究院】
李文史 [已故]——前任科学院院长
李安 [62]——现任科学院院长、前大学教授
韩渊离 [24]——理论物理学研究员(兼修粒子物理)
花见浅池 [26]——天体物理学研究员
洛德梅尔·诺西亚 [28]——机械设计制造&材料科学研究员
夏洛特·帕托 [28]——机械设计制造&材料科学研究员
理查德·布克斯 [53]——原人工智能研究学会主席、前大学教授(外援)
查尔曼·莱特 [30]——航空航天研究员
北岛彦 [51]——无机化学家
Type-ACQT0295(Naicon)——人工智能机器人
【联邦科技大学】
路易莎·拉米蕾斯 [46]——近现代史学教授
【科学爱好者协会 科学之眼】
安东尼奥·德里斯 [32]——会长、原科学院研究员
【科研课题组(新历0285年-0286年)】
李安 [52]——导师
查尔曼·莱特 [20]——成员
安东尼奥·德里斯 [22]——成员
韩渊离 [14]——成员
【兰登社会出版社】
优嘉莉·斐瑞斯 [30]——兰登报社编辑&作家
杨治明 [29]——兰登报社记者&业余作家
安图·德里斯 [27]——签约科幻作家
【汀鸥通讯公司】
阿尔萨斯·威尔逊 [45]——公关部部长
奥尔温·约翰森 [29]——公关部成员
诺文·曼斯 [32]——打工程序员
【TST情报组】
莫莉(Merry)[?]——组长&邮递员
青木佳 [26]——打遍后街的副组长
北岛宏 [27]——富二代情报贩子
约克根·D·罗杰斯 [24]——黑客程序员
维尔提柯·凯文萨 [19]——青年机械师
雪莉·斐瑞斯 [18]——外派调查员
【弗兰特市立图书馆】
哈里森·西蒙 [49]——图书馆馆长
余淼 [30]——人类馆员
【ASRO】
玛斯雷格特·W·伊塔路 [?]——领导者
奥莉维亚 [25]——网络主播
【凯兹安全机构】
还没编完。
【其他】
蒂恩·诺西亚 [26]——洛德梅尔的弟弟
Type-RB0001(Flible)——人工智能机器人
两则碎碎念。
一、
一直想在故事中安排这样的情节:
韩渊离熄灭实验楼的最后一盏灯,在白昼尚未降临之时,他接受了搭档突如其来的邀请。他们披上御寒的厚风衣,逃离了那栋纯白牢笼,他们跨过夜网下静谧沉寂的学术区,闹市中心灯火通明的商业楼,登上了今日第一班开往世界边缘的列车。
花见浅池对他说,出于工作和爱好的原因,她以前经常会跑到外面,尽管现在天文学家们都通过编程和计算来探测星体,但她还是喜欢亲眼去观察它们。外界的气温非常低,你可能会不习惯,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这是韩渊离第二次到城市外面。不同于上一次充斥着压抑和负担的探查任务,今天的外出更像是一场短途旅行。他们在终点站走下列车,这里是人类活动范围的边缘,在这之外仅是一望无际的海域,人类曾经的居住地沉睡在海底。似乎因为人类在野外活动的减少,外界的空气意外令人感到清新。月光洒落在海面上,群星低垂,他却只是消沉地看着脚下拍打岩石的海浪,心思完全不在眼前的风景。
之前就想问你,为什么你总是低着头,你不喜欢看天空吗?花见浅池凑到他身边,伸出手指向一枚泛着微弱光芒的蓝白色圆点:那颗星就是我在论文里提到的Micro-Z,现在住在城市里的人们几乎看不到它,只有目睹真实的夜空,我们才有机会发现它。
他缓缓抬起头,恰好对上了她的眼睛。她的瞳中倒映出他和繁星的幻影,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正视花见浅池——他从来不敢这样去面对她。
他们并排站在海边,呼出的白雾消散在海风中,花见浅池饶有兴致地清点着她所熟知的群星,世界是那样安静,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呼吸声伴随着规律而有节奏的海浪声,还有她的声音。
地平线出现第一抹鱼肚白时,他们在海边见证了新生的日出。
(虽然回去后他就感冒了,你行不行啊。)
二、
我觉得BN0542可能是我世界观里最浪漫的一颗星球,除去它本身宁静的风景,光是人类科学家守望八十年等待再一次观测它并证实它的存在这一点我就很喜欢(以后再介绍)。
花见浅池参与观测回来后给韩渊离讲了天文学家首次发现这颗星的故事,由于BN0542具有生命形成的条件,她还把它纳入AI备选目的地之一。“如果有机会,我们或许能在遥远的群星之间重逢”,虽然那个时候你们已经都不在了,但是你们情感与智慧的结晶会在那颗星上看向夜空,替你们眺望冰海之上的极光。
◆故事简介
幸运和奇迹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现实并非如此美好。
在一颗生态系统崩盘的行星上,人们依旧照常生活。这颗星球可能会恢复如初,可能世界末日会在我死后到来——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却没有人知道灾难即将降临。
有一位对人类彻底失去信任、消极厌世的孤僻研究者,在科学家与政客的会议上,他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抉择:既然无法逃生,那就为人类留下最后的文明遗产,再将其息送到宇宙中去。为此,他计划制造一台寄托情感的AI机器人,让它成为这些信息的载体。
或许,这就是故事的开端。但在这颗星球上,那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我们的未来走向何方?
◆整体概况
在UGC-372星系中,有一颗存在数亿年的类地行星,AsT6626。简称AsT,别称地星。
AsT6626的自转周期为23.5小时,公转周期为0.94地球年。它有一颗卫星,编号为NoM0693,简称NoM。这颗卫星与月球构造十分相似(后文将称之为“月球”)。
居住在地星上的智慧生物与地球上的人类几乎完全相同,但高智商个体的出现概率更高,学习能力也更强(后文统称其为“人类”)。
◆历史
◇科技革命与环境污染
两个多世纪前,人类社会步入工业化时代,并且科技水平迅猛发展。工业化时代的到来,标志着新纪年方式的启用。(即新历纪年)
然而科技得到快速发展,是以环境被破坏为代价。一百多年来,全球变暖冰川融化,海洋受到污染,反常的自然灾害频发。直至近半个世纪,自然灾害已经导致全球人口总数减少了五分之三,人类的生存范围仅剩一板块陆地(相当于俄罗斯的国土面积),而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又少之甚少,恶劣的天气环境随时都会摧毁人类的居所。
◇两次世界大战
战争总是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中。无论是为了达到政治、经济、还是领土目的,只要矛盾依旧存在,国家间的战争便会滋生。
新历206年,第二次战争终于画下句号,战后人民生活水平倒退,全球经济低迷。在战后重建时期,国际上活跃的国家主要有博莱、路斯和长宁。
博莱:位于大陆北部的科技之国。博莱人爱好和平,拒绝以任何形式参与到战争中,并且坚决抵制在战争中兜售武器的行为。博莱的科研水平极高,全球许多先进的科研成果都出自这里。第二次战争结束后,在全球局势趋于稳定的情况下,博莱科学家发射了阿尔法&德尔塔空间望远镜。博莱也十分欢迎追求学术之人到本国留学。
路斯:位于大陆西部的经济大国。在重视科学技术发展方面,路斯仅次于博莱。然而比起“科研者”,“商人”更适合作为路斯人的称号。路斯掌握着全球的经济命脉,在积攒国库之余,他们私下进行着多项科技研究。路斯是全球第一个建造出载人飞船,并实现人类首次登月的国家。
长宁:位于大陆东南部的国家。历史上的长宁是一个农耕国家,有着独特的社会文化,他们热爱和平、土地与自然。在全球科技高速发展的新世纪,长宁起步较晚,科技水平相对落后。虽说如此,本国的实力足以在战争中保卫国土,热爱土地的思想观念也使得长宁的生态环境尚未遭到严重破坏。
◇“破星计划”
“破星计划”是博莱主导的载人航天计划,于新历234年提出。该计划安排五名宇航员登陆月球,对月壤进行采样分析,研究月球的形成原因,并设置信号采集器,为国际空间站的建设提供便利。这将是继路斯的登月计划后,人类第二次登陆正式月球。
新历243年,“破星计划”开始执行。令所有人震惊的是,火箭升空不久后发生了爆炸,五位宇航员全部遇难。根据后续的事故调查分析,极大可能是邻国路斯的激光武器企图拦截火箭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这件事过去几年后,博莱方面确信证据收集得足够充足,他们在外交会上向路斯提出质疑,路斯则直接摊牌,给出了预防博莱军事打击的理由。路斯的污蔑和挑衅行为触碰到了博莱的底线,“破星计划”的失败,成为了第三次战争的导火索。
◇第三次世界大战
为了捍卫科研自由,博莱不得不向路斯宣战。战争持续一年后,新历246年,自然灾害再次来袭,即便两国掌握着先进的科技和武器,然而在天灾面前,人类依旧显得是那样渺小,伤亡惨重的两国被迫终止战争。
此时,由于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大部分沿海国家淹没在海水中,人类居住地再次缩减,严峻的生存问题正摆在人类面前。
◇全球统一:联邦政府的成立
随着环境和战争因素的影响,人类居住地缩减,部分国家消失,社会群众开始把这一切怪罪给科技革命,极端人士甚至四处宣传反科学思想,反科学思想在全国盛行。
第三次战争结束后,博莱首先反思自身的问题。新历246年年末,博莱召集起全球仅存的国家,商讨全球未来的发展方向。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商榷,现存的国家组成了联邦政府AEON,在大陆中央的平原地区(原长宁所在地)设立了新的首都,弗兰特。全球各地的顶尖人才聚集到这座城市里,创建了联邦科学研究院以及其附属大学。首都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科技之都。同时,数座卫星城建立在首都周围,接纳无家可归的人们。
在这期间,生物实验的错误产物,结合人类与动物特征的新物种被人为制造出来,并衍生出后代。他们有着部分动物特征,身躯主体仍是人类。虽然始作俑者已被逮捕,但人们无权去杀害这些新生命。法律规定,他们必须在人口普查部登记特殊的身份认证。逐渐地,这种数量稀少的“新人类”也社会大众被接受,不过种族歧视依旧存在。
◇人工智能研究法案出台
联邦政府成立后,为协助人类各方面的生活和发展,人工智能科技发展迅速。
新历284年,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理查德·布克斯设计出机器人自主思考程序系统,这种程序能够让机器人表现得与人类无差。此项发明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人们认为机器只能是被奴役的工具,让机器具有自我意识是完全错误的。理查德遭到国际社会的明文批判,被证实销毁程序与之相关的发明后,从此他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理查德的事件发生后,人工智能研究法案相继出台,法律禁止人工智能拥有自我意识。
◇293年紧急会议召开
新历293年,联邦政府与科学院紧急召开秘密会议。天文学家们根据半个世纪以来的测量数据指出,他们所在的星球面临着一场危机:地星的运行轨道已经远远偏离两个世纪前的原运行轨道,初步推断是由于UGC-372的气态巨行星Limper正逐步转换为恒星,具体原因尚未明确。
到那时不只是他们的星球,该星系中的其他行星都会受到影响——星球将相撞、毁灭。而地星近两个世纪以来的生态变化,不仅是因为人类活动的影响,更有可能是行星轨道偏离引起的。
科学院必须采取对策来保全人类文明。据粗略计算,留给他们的时间仅剩下两年。
这是人类最后的时间。
【小设定】
①阿尔法空间望远镜:参考哈勃望远镜。
德尔塔空间望远镜:参考斯皮策望远镜。
②“破星计划”的宇航员不只有博莱人,他们来自全球各国,其中也包括路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