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着岩石,浪花破碎后飞溅,融入海水中。这个过程循环往复,不分昼夜。夜鸟的鸣叫声,似乎是从那静谧的海上飘来,又似乎是在窗前的树枝上突兀的响起。
道恩在床上静躺,双目轻闭,眼睫毛还在轻轻颤动着。
道恩并没有睡着。当然,在他人看来,道恩已经进入了熟睡状态。闭上双眼,将呼吸放平缓,放松自己,保持着一个正常的姿势一动不动,这样的确就能做出一副熟睡的姿态。事实上,只要将这总状态保持下去,人总能在某个时刻成功得到睡神的召唤——前提是放空大脑,别让凌乱的思绪在头脑中打结。
道恩睁开了双眼,但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过了一会后,他坐了起来。
没有睡意。
静躺两小时的结果不是解决了“没有睡意”的难题,反倒是解决了睡意,使道恩的头脑愈发清醒。
道恩很少失眠,不过确实是从很早就开始失眠了。在大多数人都无忧无虑的孩童时期,父亲那句“不好好睡觉的小孩会被里政府抓走”的玩笑话让他产生了强烈的不安,直接导致他一夜无眠(但也没哪个里政府职员真的破门而入带走这个不好好睡觉的小孩)。
将时间耗费在“试图入眠”上总觉得有些浪费。既然自己现在很清醒,那不如做点别的事情,只是现在手头上也已经没什么要完成的工作了。道恩早已批改完了学生们的作业,完成了备课,有关手势魔法的魔法书的编写工作也已完成,而他还未开展新的研究课题。那只是本总结性质的魔法书,几乎没有发表新观点与新研究成果。那本书的发表在道恩意料中的没有引起轰动,倒是出乎意料的得到了一些关注与不少赞许。他不在乎这些,在编写书过程中了解到的有关手势魔法的知识早已使他感到满足,而这本就是他决定要编写这本书最重要的原因。
换而言之,道恩此刻确实已经没有了需要完成的任务,这理应是一段空窗的休息期,可需要操心的事不减反增。
道恩有一种预感,自己自从毕业后一直寻求的“被亲生父母“的真相在不久的未来即将揭晓。而他对此感到了不安,这与幼时因父亲的玩笑失眠时如出一辙。除了现在的家人,没人知道他是被捡来的孩子——斯卡瑞德这个新兴的魔法家族总保持着低调谨慎,以至于外人甚至很难知晓其确切的家族成员。
与最初置身于黑暗、面对完全的未知、不知从何处开始寻求时相比,此时道恩离真相只隔着一面厚重的冰墙。真相在冰墙后若隐若现,而他得到了组装砸开冰墙的工具的零件,他需要做的是仅是组装好工具并砸开冰墙。与即将得到研究成果时感到兴奋不同,反倒使道恩不安了起来。那个真相很久可能改变他对于一些事一直以来的认知,那便是不安的来源。
去一趟研究所整理档案吧。道恩默默决定,整理这个过程总能使他的内心平静下来,假若在整理时感到困倦,他还可以躺在研究所的沙发上小睡一会。
档案室四面皆墙,进门处是一张红木长桌,桌子下面整齐的摆放着几张实木板凳。书桌往左是画着法阵、挂着一幅无人理解其内涵的奇怪挂画的墙壁,往右则是一排排立着的最底层是抽屉的金属书架。
档案室没有窗,毕竟谁也不希望档案室会有一个可能会飘雨漏水的口子。纸张需要保存在干燥的环境中,这是常识。而且也不会有人希望自己的资料被风卷走飘落至户外。要知道,这种情况下丢失的物品往往一去不复返。它仍然存在于某处,但是却永远消失在了你的视线中,就好像那从桌上蹦哒至地面的橡皮擦。那不是不可告人的机密资料,但原稿的丢失总是令人痛心疾首。
没有窗自然也就没有光。虽然道恩对油灯一类的光源有着偏爱,但让明火出现在有大量可燃物的空间里实在不可取。为了得到持续稳定的光源,道恩只好念出咒语。使用魔法能使很多事情变得方便,不过道恩的家人自幼就给道恩灌输着“在日常生活中不要过于依赖魔法”的观点。
因为工作繁忙(道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给人留下他总是很悠闲的印象),道恩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系统的对研究所的魔法档案进行整理了。多亏了一直以来的好习惯,多数档案并没有变得杂乱不堪。道恩本做好了独自整理一个毫无章法的档案室的准备,此刻的心情不知该说是感到放松还是感到失落,或者二者兼有。
那些摊开在桌子上,不常有人翻阅的纸张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甚至还有留有水渍(天知道这是水渍是怎么来的,或许是曾经有人趴在桌上睡觉时无意识间流下了口水),晕开的墨水使原本的字迹变得难以辨认。道恩摇摇头,这些七零八落的纸张大体上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便将发黄卷曲的纸张集中到一堆,再把这一小打纸往地上一放,打算整理完毕后再将这些已经变为垃圾的东西丢到它该去的地方。
桌上还叠着几个档案袋,也不知是哪个粗心的家伙使用完后忘记了将它们放回原位。道恩小心的拿起这几个档案袋,在确认完档案袋内的魔法资料没有缺损后,带着它们走到第三个书柜前,蹲下,试图书架拉开下方的第一个抽屉将这些装着资料的档案袋放入。大概是因为轴承生锈,这个伴随着噪音的过程不太顺利。
书柜上的书并没有整理的必要。它们按种类各自占有自己的天地,比如结界魔法相关的书籍在第一层与第二层;魔法运算学只占了第三层的一半空间,剩下的另一半空着,这是为了方便日后补充书籍。但这些书并非按照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也行)的顺序从大到小、从高到低排列,因而形成了并不规律的波浪,让人看着生出一丝不悦。
重新排序太过耗费时间,即使重新排好,要不了太久又会变回这种毫无规律可言的顺序。
道恩打了个哈欠,他感到有些困倦了。他不愿终止手上未完成的事,同时也清楚凌晨并不是整理档案的绝佳时机——尤其是整理者的脑子开始变得不清醒。
去睡一会吧,早上起来再继续。
在为今天是周末不用早起去为学生讲课的同时,躺在研究所一楼沙发上的道恩终于如愿的逐渐步入了梦乡。
Fin.
节日是一个能让人短暂脱离工作的神奇日子——尽管不是所有人。
萨那西乌市的居民应该感受到了,近来似乎不太安稳,失踪案的真凶仍未被捉拿归案,出现未知奇怪野兽的原因仍未被公之于众。恐惧与不安在悄悄蔓延着,但群众仍旧相信着他们可靠的政府,或者说,希望他们的政府是可靠的、足以保证他们安全的。没有人希望常识被打破,那意味着自己的平静生活有了被打破的风险,而一旦被打破,这种平静或将永远丢失。
但不管怎样,海员节的热闹程度没有受到这种不安情绪的影响,就像这该死的气温一般,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
海风的清凉驱散不了空气的异常炎热,热闹的庆典也无法驱散人心的不安。
往年的海员节是如此炎热吗?好像不是。
柯利弗躲到了一棵树下,以求树荫的庇佑,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至地面。明晃晃的太阳高悬在空中,霸道的将热度传向地面——甚至没有一片云彩来试图扭曲阳光传播的路线。不一会,道恩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两个甜筒。冰镇的食物并没有使人周身的温度降低的功效,但至少在入口的那一瞬会为人送去清凉,给人带来心灵上的短暂慰藉。
道恩倒是想为柯利弗施展一个降温法术,可法术的效果有一个范围。若路人靠近柯利弗,那他就会发现这个陌生人四周的温度有点异常。虽然此时已和里政府停战,但在这种局势逐渐紧张的时刻,不能因为这种小错误把魔法世界进一步推到被普通人察觉的危险境地。
道恩看着正小口吃着甜筒的柯利弗,思考着能让对方凉快一些的办法。关于甜筒,道恩刻意买了牛奶和草莓的口味,他知道柯利弗喜欢这两种味道。
方法其实很简单。
“柯利弗,你脱一件衣服吧。”道恩如是说。
白色是最不吸热的颜色,几乎全是都是白色的柯利弗,理应比穿着深红色衣服的道恩要更加清凉。可是道恩的搭配是短衣与短袖,柯利弗的搭配却是长袖的外套再加上长袖的内衫,甚至还穿着长袍,被几层布裹着,热气根本散不出去。
“不行,衣着不整是心术不正的表现。”柯利弗坚定的回答。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道恩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没到中午,接下来的温度只会越来越高。柯利弗难得有机会参加节日庆典,道恩希望柯利弗能好好享受,而不是因为中暑这种原因而倒下。
“你知道海员节的来由吗?”就在今天早晨,道恩曾这样问柯利弗。
柯利弗在此时睁开了双眼——闭上双眼的虔诚祷告正好在道恩言语的最后一个音节落地时结束。白鸽正扑腾着翅膀从窗前闪过,向着钟声传来地那片天空而去。
此刻是清晨六点半。
柯利弗转过头来,看见了道恩的笑容。
作为一直生活在萨纳西乌的人,柯利弗当然知道海员节的来由。他不明白道恩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希望你今天能玩的愉快。”道恩端来早餐。就同往常一样,牛奶一定会在早餐报道。当道恩将刚烤好还冒着热气的面包端上桌时,柯利弗并不感到意外。道恩总能预测到柯利弗想吃什么,柯利弗同样也能猜到到道恩的想法。他们太了解彼此,口味、习惯、思想,他们之间甚至可以不需要对话,一个眼神传递就能明白对方要传递的信息。
柯利弗咬下一口面包,有些烫,但不至于烫伤,那么姑且就算是恰到好处的热度。 多数事物的魅力集中于其诞生时刻,随后便被时间略去温度,逐渐暗淡——面包之类的食品当位列其中。
柯利弗有些意外,这个面包是红豆馅的,而在他的预想中道恩会放的是葡萄干。这种超出预料能当做一个小惊喜。
他们并非每天都能这样同坐在餐桌前悠闲的享用早餐。护卫队的任务并不允许柯利弗总在家中熟睡,他会被要求上晚班。即使在不上晚的日子中也偶尔会一些突发状况,让柯利弗不得不从家中冲出。在太阳上班时下班,走在回家路上嘴中啃着食物的柯利弗总是思考着自己现在吃的到底是算早餐还是宵夜。对此柯利弗未曾抱怨过,那是他的选择。他们两人有时也会一起睡过头,为了保证全勤,匆忙洗漱着装后便往外冲向不同的目的地,在路上随便解决早餐,又或者根本省略早餐的步骤。有眼尖的学生曾发现过道恩老师的上衣略微有些不合身。
柯利弗很少能得到休假的机会,护卫队的工作不能放下,而且即使是在节日中也会有突发状况。
今年的羊角节,柯利弗并没能参加庆典,而道恩知道,柯利弗其实很喜欢,也很想在庆典中欢闹。今天是柯利弗的休息日,正巧又是海员节。道恩只期望能够不要有什么突发状况,这样便能让柯利弗好好享受节日。
即使现在暗流涌动。
柯利弗觉得热的话,想办法把今天的行程调整到室内吧。道恩这么想着,重新规划起了行程。
“要好好享受啊。”道恩向柯利弗伸出手。
即使天气再炎热,柯利弗也不介意与道恩十指相扣。穿过欢闹的人群、街市,在小摊边停留,买下特制的鱼鳞挂饰。一切都很愉快,只是发生一个小小的插曲。走过海滩时,道恩发现,看着穿着泳衣的嬉笑着玩闹的少女们,柯利弗脸红了。
“不要看她们,看我。”道恩地说着,握着柯利弗的右手加大了力度。柯利弗点了点头,一副抱歉的模样。
不过是小插曲而已,并不会影响二人的心情。整个上午,都如道恩所愿的,平稳而愉快的度过了。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在刚品尝完作为午餐的海鲜后,一个突发任务找上了柯利弗。
“道恩,我……抱歉。”
“不用感到抱歉,亲爱的。”道恩亲吻了一下柯利弗的额头。道恩对于节日庆典的兴趣并不大,他只是希望能让柯利弗过的开心。
“海员节是为了纪念'北极星号'及先祖海员为萨纳西乌做出的巨大贡献。”
“身为护卫队一员的你,为红色学会的稳定一直贡献着自己的力量。骄傲的去完成你的任务吧,就像往常那样。”
“我会一直,支持着你。”
或许终有一天,那个理想及“创造一个普通人和魔法师都能过着平稳生活的世界”能得以实现。说实话,这个理想实现的可能性太低,比起理想,更适合被称作妄想。但道恩愿意陪着柯利弗做梦,就像柯利弗愿意牺牲睡眠陪着道恩在深夜进行研究。
那时候,一定能过上一个不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打扰的愉快的节日吧。
Fin.
01
深夜,从海边吹来一阵微风,不声不响,只是摆动了几下窗帘。
接下来是一阵狂风,窗帘被迫远离墙面,拂过了因为粗心而放置在书桌角落上的玻璃杯。玻璃杯就是这样跌到了大理石地面上,在无人知晓时碎裂。
这就是道恩一早起来后在书房地面上发现玻璃碎片的原因,道恩弯下腰,拾起一块玻璃碎片放在书桌上,放在阳光正好照射的区域。穿过玻璃的阳光被肢解,形成一到彩色弧线,那并不是彩虹的颜色,它残缺了几种色彩,像是粗制滥造的仿品。它本不应丢失那几种色彩,它理应完整,即使出现在书面上而不是广阔的天空中,它也只是一种现象,根本没有正品与仿品的分别。
道恩沉默的看着这块碎玻璃片。他不认为一大早起床后看见的一件事物是碎裂一地的玻璃是好运的象征。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便宜货,也没有可惜可谈,如果把这归于糟糕运气的象征也出奇的可笑。
不管怎样,这代表着道恩一大早就得拿起扫把打扫卫生。
在后来翻阅书本时,道恩看见了书页上一条细红的血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打扫那些碎玻璃片时不小心被锋利的裂缘划破了手指。廉价的玻璃杯,原本就只是毫不反抗的、接受一切液体的脆弱容器,即使碎裂也不引人心疼,反倒惹人心烦。
治愈这种程度的小划口,只需稍微念出几个音节的咒语。
道恩合上书,站了起来。
“Prince send to Dawn”,这四个单词写在书本的第一页,点明了这本书的来源和现在的所属人。犹如隐喻诗人写下的诗句,包含着只有二人明白的打趣。
道恩看着书桌上摆着的空相框,相框上落了灰,那应该是前些天柯利弗从不知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旧物。
道恩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袋子,又将什么机器塞进了包中,接着跨出了家门。
02
西玛的人生浸泡在糖罐子中。
并不是说他一生甜甜蜜蜜,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只是因为他吃很多甜食,就好像整个人扎在糖罐中。或许他本应度过蜜糖般的一生,怀着对科学的信仰,对魔法的好奇,以自己的兴趣为路标,走向那光辉的未来。
这令人羡慕,西玛明明每天摄入着大量的糖分却从未见其体重上涨。他好像离不开糖分,一旦长时间得不到糖分补给,就会显出无力的样子,简直像以糖分为动力源运转的机器。
或许只是太爱甜食的小孩得不到心爱之物时的撒娇模样罢了。
总而言之,西玛需要补给站。
那是一个意外之喜,走出大学校门没几步路,拐进一条窄小的巷子,离巷口不远处就由一家甜品店。西玛不知道这家店不开在大街上的原因(可能是为了节省门面费),但他知道这家店生意不错。假若他去的稍晚一些,他的目标就会消失不见,最终只能看到一个“售完”的牌子。
既然生意红火,那不开在大街上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西玛悄悄对比过这家店与其他店的点心,得出的结论是这家店的点心味道的确更胜一筹。可能是因为在门面费上的花费相对少,这家店的点心价格还比其他店要略低一些。更奇怪的是,明明是相同的分量,此处出售的点心似乎能让机器运转的更久。
西玛此时还得不出原因,那时他猜想是这家店糖放的比较多(可是这样会引起成本上升),直到好些年以后,他才知晓了真相。
这家店成了西玛的补给站——他单方面认定的。
03
道恩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抬起相机,他想拍点什么来填补那个空相框。
道恩最终放下了相机,用镜头捕捉高速移动的生物——鸽子,并不是道恩的强项。
但是来做个假设,如果他按下了快门,他的胶卷在未来会呈现出什么?
是趴在石板上懒洋洋晒着太阳的波斯猫?又或者是随着旋风在街角打转的纸屑?还是天空中漂浮着的棉花糖?将云彩比作棉花糖确实老套,但我仍要这样做,因为我从未见过与棉花糖相似度如此高的云,或许只是我嘴馋了。
或者,会呈现出那片云彩下的少年——纠正一下,青年。
他茶色的短发在阳光中伪装成金色,不过无论如何也不会和真正的金子混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头发乱作一团。这种凌乱程度并不能用天生卷发来解释,那几撮毛翘起的弧度控诉了青年没有梳理头发的事实。不拘小格……姑且这么说吧。啊,他是不是快要撞上树了?
道恩认出了那个青年,那是西玛,道恩交往多年的好友。
下班后西玛经常是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你可是里政府的职员啊,多小心一点吧,道恩曾这样叮嘱过西玛。
身为红色学会的成员、Lava学院教师的魔法师和里政府的员工是关系亲密的好友,这就算是当作谣言散布出去,大抵也是没人相信。然尔事实有时就是比胡编乱造更让人匪夷所思。至少道恩在认识西玛时,对方至少个在读大学的普通人,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天真的小家伙后来会进入里政府。
看着西玛去往的方向,道恩起身,离开了广场。他大致能猜到西玛的目的地。
一个人的加入或离去并不会使广场显得更空旷或拥挤。它太大,太平坦,要用整体的力量去影响。个体只是小小的点缀,无法决定整幅画面的平衡。
但换个舞台就不一样,甜品店内只有狭小的空间,每个人的地位因此反倒得以凸显。
04
浓郁的奶香在鼻腔扩散开来,巧克力与糖果重新充填腰包与口袋,左手一袋新鲜出炉的曲奇饼干,右手的端着的盘子上乘着布丁、芝士蛋糕。双手被占用,取钱包只能用嘴叼?还没到那种程度,西玛不舍的暂时将曲奇饼干们放下(那一刻他或许产生了再去买几个蛋挞的冲动,原味的经典让人回味,草莓味也值得考虑)。
“不,我不带走,我就在店里吃。”西玛指了指玻璃窗前的小圆桌,站在柜台后的店员会意,给西玛取来一个大盘子,将所有西玛选中的点心放了上去。
这是道恩家人开的点心店,道恩时不时会来店中帮忙,因此眼熟了几乎天天往店里跑的西玛,有时他还拉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看上去比西玛要年长,与西玛关系很好的样子。
道恩从两人的互动中推测出二人是单纯的朋友。
如此大量的摄取糖分,体型却没有横向发展,这引起了道恩的注意。
“你不觉得这个孩子……”道恩小声同家人交谈着,而西玛并没有自己已经被盯上的意识。
05
午后强烈的阳光照射在甜品店的玻璃上,从外面看起来,店中的一切都笼罩在阴影里,一片昏暗。
这是没有客人的时间点,唯一的店员(也就是店长)正趴在柜台上午休。
客人推门的发出的声响让店员重新正坐,在看清顾客后,店员又趴回了桌上。
这家店也已经与西玛很熟了。
“又有好一段时间不见了。”
“毕业后工作的地方不像学校离这里这么近嘛,”西玛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道恩不在吗?”
“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你们没有事先通过书信约好时间吗?”
还真没有。西玛只是来碰碰运气。
“……给我来一份牛奶布丁吧。”
06
“你一个学生买那么都甜品小心发胖哦?”
“没事的我从小就不会胖!”
道恩笑了笑,将一瓶酸奶放到西玛桌上。
“是赠品。”
那是最初的对话,道恩记得,那时西玛的嘴边沾着蛋糕的奶油。
07
道恩来到了甜品店,看着叼着布丁勺子的西玛,关上了门。
“我刚才在广场上看见你了,你看上去有心事。”
西玛点头。
“上二楼吧,我做一个隔音的结界。”
困扰西玛的是最近的失踪案,道恩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你已经决定了吧,毕竟你是你啊。”
西玛用和店员相同的姿势趴在桌子上,二楼没有开灯,正午不需要开灯。道恩看着撒娇般的西玛,从包里拿出了那个精致的小袋子。
“是饼干,我施过咒了,可以保存很久。”
是天鹅形状的蔓越莓曲奇饼干——看不出来是饼干,因为饼干外裹了一层白色的巧克力,天鹅的眼睛,撒着棕色的巧克力粉。
头戴皇冠的小天鹅。
“是Prince哦。”
西玛明白道恩指的是什么。
08
西玛享用着蛋糕,他在尝了一块饼干后,便不舍得吃了。
饮食却有调节人心情的作用,至少现在西玛脸上的表情不再显得心事重重。
道恩拿起了相机。
鸽子难以捕捉,云没有捕捉的必要(即使它再像棉花糖,它也吃不到),点心不能激起道恩拍摄的兴趣。
“是幸福而又满足的表情呢。”
如果西玛能把嘴角的奶油擦干净,照片的效果或许会更好,但这样或许反倒更加生动。
或许。无所谓,谁知道啊。
这副样子到很像是多年前相遇的那个下午。
那时的一切都很简单,可以简单而快乐的享受生活中的一切。
道恩得到了用于填补相框的照片,他不知道,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那个相框会再次变空,因为他无法直视原本放在相框里的那张照片。
Fin.
—————
这篇文章有两条时间线,一条是现在,一条是过去
除08外的偶数都是过去
01
“世界由点构成。”
道恩不记得他是从哪听来的这句话。
那可能是在翻找垃圾桶时正巧听见了路人的闲聊。人们会避开脏兮兮的流浪儿,声音却会传入每一个距离合适且听力正常者的耳中。
那可能是兄长对他所说的话。那个好心收留道恩的人,家中有一位比道恩大一岁的男孩。仅仅一年的时光,假若平静的度过,在两位已经懂事的孩子间并不能造出巨大心智差距。或许曾在街巷中独自求生的经历比一年的平静时光更能逼迫一个人心智成长,道恩比大他一岁的男孩要更加成熟。但那个男孩总以哥哥的身份自居,努力扮演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讲着一些似乎满是哲理的话,试图从年幼者那里得到钦佩,得到被需要的感觉。道恩喜欢这个男孩,这个有些虚荣又很可靠的哥哥。道恩幼时曾悄悄将那些听上去很厉害的话语记录在本子上。前些日子,道恩从书柜中翻出了那个小小的本子,看着歪七八扭的稚嫩笔记与泛黄的纸页,怀念地笑着。
那也可能是Lava的教授在课堂上传授的知识。一个普通的孩子被魔法师家族收养,在一次意外中得知魔法真实存在。怀着对魔法的憧憬与好奇,道恩通过家族进入了Lava学习。
这句话道恩一直铭记在心中,尽管他从不曾将其说出口。
世界由点构成,想了解世界就从点开始。
道恩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了解世界的全貌,那太过狂妄。能够捡起一小片树叶,据此一窥到一片树叶的奥秘,就足以让人欣欢鼓舞。
最初将道恩引向魔法世界的,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点,一点亮光。
02
那时火焰还能跳动。
那时亚修塔还能用双眼目睹那一点的烛光。
那样的,发出光芒的巨大天体,在夜空中也只是小小的一点。
那时亚修塔与某个人的故事早已开始谱写,也仍持续的往下写着。
那时的小型学会还很热闹,有人欢笑,有人为了学术问题争论不休。成员们充满热情的研究着,闪耀着。
那样的生活就在某一天突兀的结束了,就像正在演奏的交响乐中那突然绷断的小提琴琴弦。那些身穿蓝衣的人无情地收割了一切,他们没有拿着镰刀,却做着死神的工作。
某个人的故事被强行写下终章,停笔于此不在延续。
亚修塔的故事仍在继续着,脚踩泥泞的道路,与身边仅剩的家人——他亲爱的妹妹,不顾泥点溅起弄脏了身上的衣物,如此写下了逃亡的篇章。他找到了没有被事件波及的其他家人,庞大家族至此仅剩四人。
他是学会唯一的幸存者,他失去了他的左眼。从小就扎在学会的亚修塔与家人们一同躲在克因丝的别墅中。他很少和人交流,从前、现在或许未来仍会如此。
从地图上看,一栋房子就是一个点。
以这个点为原点,亚修塔暗中寻找着方法,能够使某个已经写下句点的故事重新延续的方法。
03
没有人知道故事如何发展至此。一个红色学会的成员——或许是只会在这一两页出场的并不重要角色,出现在了亚修塔的故事里。
亚修塔此刻并不身处克因丝的别墅中,光这一点就足够稀奇。
在酒吧那个只有魔法师才能进入的空间中,亚修塔与道恩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两杯一口未动的鸡尾酒,谁也没有要喝下的意思,大概是出于占座的礼仪才点下了这两杯酒。
道恩施展了一个小小的消音法术。他与亚修塔之间进行的只是友好的学术交流,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该说成没有不可告魔法师的秘密),一个小小的消音法术只是为了让不算喧闹的环境更加安静,有利于相互之间更好的交流。
省略客套话,没有繁冗的社交礼节,只留下关键的思想交流与碰撞。除去逃亡的那段时光,亚修塔未曾中断过研究,但自从学会被捣毁后,与人进行这样的学术交流的机会少了不少。
在道恩看来,比起交流,更多的是自己在向亚修塔讨教。能使用手势魔法的魔法师少之又少,亚修塔是其中的一员,道恩则不是。尽管道恩储备了不少关于手势魔法的知识,但道恩始终无法进行实践。这是无法弥补的经验缺漏。
“亚修塔先生对治疗魔法的研究很深入啊。“
“因为有无论如何都想要挽救的人。“
或者应该说,想要从死神那夺回来的人。治疗魔法并不能起死回生,但与起死回生术的大方向相通,更何况亚修塔除去一些仅有观赏作用的魔法外,并不会治疗魔法以外的魔法。亚修塔没有把这些说出来,这没有必要,也不应说。
“你正在编写有关手势魔法的魔法书,是吗?“
“是的。我在查找资料时发现有关手势魔法的资料很少,想着能否补全一下空缺。“
这不是为了什么名誉得到什么成果,但除去补缺外道恩有一个更单纯更直接的目的——就是“研究“本身,仅此而已。
两个热衷与研究的人自然是聊得欢快,当到了该分别的时刻。看着桌上那两杯依旧是一口未动的鸡尾酒,出于“不浪费“的心理,在慢慢品尝完酒后,两人道别,回到各自的归属。
亚修塔想,偶尔离开别墅的体验也不错。
前提当然是要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04
他们没有讨论到观赏性的魔法。道恩热衷于它,却很少向他人提及他热衷于此。
毕竟观赏性的魔法并没有太多的实际作用。
道恩记得他所施展的第一个魔法,那是一个观赏性魔法,他用此来进行训练,训练念咒的速度,提高效率。
道恩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并没有经历多次尝试,他便成功施展了这个魔法。虽然成功,但第一次的结果并不完美。法杖顶端的那一小团光球本应明亮耀眼,可以驱散整个房间中的黑暗,此刻却显得暗淡,只是柔和的一小点。
作为观赏性的魔法,这个魔法过于单调。但对于尚且年幼的道恩,这在他法杖顶端出现的小光点很美。
世界由点构成。
这或许不是从他人那听来的,而是道恩自己得出的结论。
Fin.
这是漆黑一片的夜晚——本来是想这样进行描述,但这完全不符合事实。
首先,从时间来看,此刻并非夜晚。
即使赫利俄斯和塞勒涅从来共享二十四小时的天空,在单单凭借肉眼的情况下,人们也仅能在清晨与黄昏时目睹二者同悬于空中。
交界线总蕴藏着某种神奇的力量。
黄昏是清晨的倒放,安德尔的作息时间与萨那西乌的大多数居民颠倒。为了融入萨那西乌的环境,安德尔有在尝试调整自己的生物钟。这是失败的尝试,至少在现在是。吸血鬼毕竟是属于暗夜的奇幻物种,想要改变自然定下的规矩显然并非易事。
安德尔站在研究所的门前,橡木制的门虚掩着,他有些不自在地敲了敲门。安德尔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研究所,对他而言,这不是陌生的环境,只是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忽视那钉在门上的金属十字架。
既然邀请吸血鬼来到自己的研究所,那理应将十字架取下,这才是善意礼貌的举动。不过那副十字架似乎已经钉死,实在不方便取下,这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在两声短促沉闷的敲门声落下后,屋内即刻响起了对敲门声的回应。安德尔推门进入了房间,他能承受黄昏时的阳光,但还是屋内要更加舒适。
“传说吸血鬼在没有得到屋主邀请的情况下无法进入房屋,这是事实吗?”
“你猜。”
“那我就只当这是个趣谈罢了。”
不知为何,安德尔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与道恩共享下午茶时的谈话。
在几个月前,安德尔收到了道恩发出的“协助编写魔法书”的请求。道恩说,编写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
安德尔一时间不明白道恩向自己发出这一请求的原由,但也还是答应了下来,就当是报答平日里那些免费点心与土豆泥的恩情。
“早上好,安德尔先生。”
现在并不是早上啊……安德尔看了一眼窗外,除了一颗立在窗前的树,并没有其他事物阻挡他的视线。会将树种在窗前也是怪事,这影响采光,但阳光被树叶切散,破碎地散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斑驳树影确实好看。
仅仅一眼无法判断太阳是升起还是落下,但足以定位其在东方还是西方。安德尔确定此刻是傍晚时分。
或许是繁忙的工作让道恩产生了错觉颠倒了时间?安德尔想起了总是忙个不停的某位副教授,但并非教授的道恩似乎一直很悠闲。
“对你而言算是早晨吧?”道恩端来一杯红茶轻放在一张书桌上,点亮油灯,(研究所并未通电 试用魔法照明或许是个好选择,但道恩觉得,既然使用道具就能达到相同的目的,那不如选择油灯。)拉开凳子与桌子间的距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安德尔坐到桌前。
“请稍等。”安德尔坐下后,道恩暂时离开,从书架第二层上取下一叠整齐的手稿,递到安德尔手中。
安德尔被拜托核对手稿。道恩的笔迹飘逸但清晰,透露出的并非急躁,而是下笔时的果断自信。字迹不难辨认,可核对仍然算不上是轻松的工作。安德尔喝下一口红茶,接着将茶杯放远——可不能不小心将茶水泼到手稿上。安德尔仔细翻看起了手稿,用右手中的羽毛笔圈出存疑的部分,在某段文字下写下一小行批注,为了不与原文混淆,他刻意用了红色墨水。
在安德尔翻看手稿时,道恩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书写起了什么。
无人言语,与工作相伴的仅有笔尖在纸上滑动摩擦发出的细碎声响与纸页翻动的单调声响。一叠手稿逐渐被安德尔从第一张,翻至末页。安德尔抬头,这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月已经随着纸张的翻动升上了夜空。
道恩仍在书写着什么。
安德尔对道恩写下的内容感到好奇,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偷看是不光彩的行为,而对方正在写的可能是暂时不公开的研究成果。
安德尔并不太了解道恩的想法。比如编写工作的协助者,比起来找他,寻求其他教师亦或请求教授的帮助显然要更加合适。
再比如这本正在编写的魔法书的内容。手势魔法并不是道恩研究的主方向,与道恩教授学生的课程比起紧密关联不如说是联系微弱。至少,在课堂上,根本用不到手势魔法相关的知识点,道恩本人也没能掌握手势魔法。但这也不像是心血来潮,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安德尔能推测出道恩为了编写这本书已经花费了漫长的时间来进行准备。他曾看见道恩坐在Lava的图书馆,堆在旁边的书高过了道恩的头。他从道恩身边走过,沉浸在书本中的道恩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他。安德尔并不知道,道恩甚至和来自观星社的魔法师进行了地下的学术交流。
最终安德尔只是轻咳了一声。
道恩放下了笔。
“我核对完了。有几个地方不太好理解。”
道恩双手接过手稿,红色的记号穿插在密密麻麻的黑色字母中又从中跳出,醒目的横在他眼前,要求他将注意力集中于此,不许移开视线。
“这个地方写的有些简化了,我再加详点。”道恩从桌上拿起笔,在纸上标注着。蓝色的墨水从鲜红上叠过,夹杂的部分转为乌黑。
“我在这里加一张图或许会更有助于理解?”道恩指着一处标记询问安德尔。
“确实会更加形象。”安德尔点头表示赞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在讨论的话语声中流逝,油灯的火苗跳动着,墙面上的影子也晃晃悠悠。
“那么就这样吧,”道恩将手稿重新按顺序整理好,“谢谢。辛苦了,让你陪我忙到这么晚。”
月亮已经高悬于顶空。
这个点是吸血鬼最活跃的时间。安德尔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接下了作为谢礼的黑森林蛋糕。
“这本书已经在收尾了吧。”
“对,在进行最后几次校对就完成了。”
这个答复意味着安德尔不用再因为受邀而面对那扇钉着十字架的门,至少一段时间内不用了。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写这本书?”
“我想连点成线。”
不明不白的回答。
在“我的血可不能作为谢礼“的玩笑后,道恩目送安德尔离开。
桌上堆放的书籍有些凌乱,道恩准备将其收拾好再回家。
他将点定位,收集,然后相连,理出干净清楚的直线,很快,他将得到成果。
这本书也是一个点。
连接的线条会形成画面。
假若幸运,或许终有一天,自己能得到一窥“魔法”这张庞大神秘而又美丽的图一角的机会。道恩这么想着,将短期内或许用不到的书摆上书架,熄灭油灯,离开研究所,走上了回家的路。
Fin.
【1】
首先,柯利弗看见了老鼠。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老鼠本就是一种随处可见的生物。在萨那西乌,老鼠的数量比整个城镇中的人口数还多。它们无处不在,尤其是那些阴暗潮湿的地方。经常巡逻于各种小巷的柯利弗早已习惯了老鼠从下水道中钻出的场景,对于一只或好几只老鼠从眼前闪过也早不觉新鲜。他可不怕这种生物,尽管它们身上携带着致命的病菌,曾给人们带来死亡的恐惧。
如果硬要说恐惧……柯利弗承认,被老鼠咬还是挺疼的。
接着,柯利弗看到了血迹。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人们时常因不小心而伤到自己。行过小巷的马车有时会从老鼠身上碾过,不过这种情况会留下老鼠的遗骸,但柯利弗没有发现老鼠那外观惨烈的尸体。
不需要太过紧张,但这是值得警惕的事。这么想着,柯利弗用左手紧了法杖。
是,近日发生的连续失踪案让柯利弗感到不安。
到底失踪了多少人?那些失踪的人还活着吗?是谁,又或者哪个团体制造了这连续失踪案?柯利弗摇了摇头,把这些问题丢到脑后。这都与他无关,他现在需要做的完成巡逻的任务。他要保证红学成员的安全,他不希望失踪案会发生在红学成员身上。
或许只是自己太紧张了。柯利弗自嘲地笑了笑。佐伊先生可比他冷静多了,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道恩也是,今天早上他们俩刚在这条小巷的巷口分别。沿着这条小巷走到出口便不再是护卫队的巡逻范围,不然柯利弗一定会陪着道恩去进行采购——还是算了吧,利用工作时间陪爱人逛街可是玩忽职守。
柯利弗沿着在地上延伸的暗红血滴,向着巷口走去,一步跨入了房屋投下的阴影中。
【2】
情况很糟糕。
左臂上传来的肌肤撕裂的刺痛提醒着艾泽尔他受伤了,但是西玛并不在他身边,不能为他包扎。艾泽尔身上没有携带绷带,犹豫了几秒后,艾泽尔脱下制服,用短刀将披风切割成小布条代替绷带,给自己进行了简易的包扎。接着将制服拿在手中。
林也不在他身边。
艾泽尔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来到这里,他根本不应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战场上,在他的战友身边同观星社的黑魔法师搏斗,而不是这个平静、毫无硝烟、鸟儿在树上欢快鸣叫的小巷里,站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
与魔法师战斗时发生怎样不合常理的事情都不奇怪。只有快速了解自身目前的处境才能尽可能保全自己。
在刚才的战斗中,艾泽尔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瞄准魔法师上,支援着正与敌方短兵相刃的林,将后背交给西玛守护。他并不清楚自己的方位在何时暴露,理论上来说,他的隐蔽工作做的很好。
让他转移注意力的正是肌肤被撕裂的剧痛。这值得庆幸,受伤的仅是手臂而不是什么要害。他会瞄准敌方的的头部、心脏,敌方也一定会做同样的事。
这不是处理伤口的时机,西玛搜寻起了那个隐藏的敌人。艾泽尔低头,发现了那个在他和西玛脚下悄然绽放的魔法阵。
艾泽尔记得,他推开了西玛。
接着,他出现在了这条小巷中,这条明明祥和却显得异常的小巷。这条小巷过于安静,没有喧闹声,也不见任何人影。
艾泽尔的枪还在这,但他只剩下了两发子弹。
是幻觉?还是传送魔法?幻觉的可能性更大,艾泽尔可不认为敌人会好心的将他传送至安全地带。但传送魔法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任何人都会犯错,既然刚才的攻击打偏了,那发动魔法的那个魔法师完全可能还只是个不熟练的新手。
不论是幻觉还是传送魔法,赶回西玛和林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姑且当作是传送魔法。那么往那边走才是这条小巷的出口?艾泽尔思考着这个问题,仔细观察着四周。
他看见了一只老鼠一闪而过的老鼠,以及……艾泽尔迅速向左跳开一大步。
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惊飞了原本在树上欢唱的鸟儿。艾泽尔回头,那面他原本倚靠的墙上出现了烧灼的痕迹。
一个不速之客。
【3】
柯利弗不认识那个站在角落里的人,那个人与他无冤无仇.可那人穿着里政府的制服,出现在了里政府职员不应出现的地方。
面对敌人,柯利弗从未犹豫过。举起法杖,念出咒语。那人突然向左跳开一大步,站到了一个拐角处。
魔法在那人跳开的同时发动,本应击中敌人的火焰径直冲向墙壁,在撞上墙壁的那一刻发出了巨大声响,火焰在并非可燃体的墙面上挣扎了一番,最终徒劳的熄灭,只留下了黑色的图形。
首次攻击落空并不让柯利弗意外。那人转身躲到了墙体后,没有人会傻站着给敌人当靶子。
柯利弗也退到了墙体后。要小心,那人带着枪。根据目测,他与那人之间的距离不过百米,他可不认为自己的移动速度快到能躲避子弹。但这样也无法观察到敌人的举动。
柯利弗想起了之前巡逻时看见的老鼠。
【4】
艾泽尔没有一直留在原地。既然敌人是从巷子的东边来,那他就向西边移动,在不知不觉间,艾泽尔来到了小巷的出口。
撤退并不是羞耻的事情,不如说,这才是明智之举。
奇怪的是,敌人一直紧跟着他,而他却再没能捕捉到敌人的身影。这不合理,敌人似乎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因此能准确无误的向他的要害发动攻击性魔法(所幸艾泽尔每次都避开了要害)。艾泽尔一直在移动,那敌人也需要一直移动。
这条小巷中房屋的高度相近,就算占据了高处,敌人也很容易移动到攻击范围之外。
这是个容易丢失目标的战场,敌人如何做到一直锁定目标,定位魔法吗?艾泽尔一边思考一边奔跑着。
又一只老鼠从艾泽尔身边跑过。
虽然说老鼠遍布世界,但今天见到的老鼠也实在太多了。艾泽尔低头,看见了一只奇怪的老鼠,那只老鼠死死的盯着他,并随着他一同移动。一般情况下,老鼠会避开人。
艾泽尔犹豫了一瞬,最终没有向老鼠开枪,他不能浪费子弹。
艾泽尔冲出了小巷,那只老鼠没有跟上来。
【END】
“跑掉了……”柯利弗叹了口气,收回了魔法。
自己这次或许过于谨慎了。
借用老鼠的眼睛进行监视确实能保证自己处在安全的区域,但这也让自己的射击精度下滑。
往好的方面想,自己今天没有受伤,不会让道恩担心。
看了眼敌人离去的方向,柯利弗往回走。
今天的巡逻任务还没完成。
等队长回来后向队长汇报今天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