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cp相遇了,总之先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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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与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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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路希德抱着一大兜叮铃当啷的金属配件,手臂上挂着一把收起来的雨伞,对一直照顾他给他打折的五金店老板挥挥手道别,便推开店家木门踏入街道。挂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等声音落下,路希德已经把自己融进了和街道看起来一样湿润的行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平时一直趴在他肩上的黑猫今天却没有跟着一起。过去的十多年来路希德已经习惯了肩膀上的那团黑色毛球的重量,还有时不时直接在脑中响起骚扰他的搭话声。仔细想想,自己也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真正的“一个人”待着了,如今帕鲁斯不在,虽然也不讨厌,不过还是感觉缺了什么。路希德空出一只手来,下意识摸了摸平时他趴着的肩头,不意外地在掌心看到了几根黑色的猫毛。
真是麻烦的家伙。还说什么讨厌下雨……他心想,没有注意到自己想着那个家伙的同时,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算啦,回去再骚扰他好了。不过,总感觉……”
路希德小声嘀咕着,随手把掌心的毛蹭到了裤子上——反正那上面已经沾着几根了,裤子也不会介意再多两根;比起这个,从刚才走出店铺起,就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路希德很确定自己没有被跟踪,那种感觉也并不是来自后方。这股不好的预感过于强烈且真实,真实到即使只是单纯的第六感,也让他提起了防备。
自己说不定被里政府盯上了,这个想法突然从他的心中冒了出来。路希德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过他确实没法解释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如此预感,便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火山场带来的细小共振。
一步,两步,心跳渐渐加快,与踏在石砖上的脚步声合上了拍。不安感快速地攀升,路希德能感觉到,那个让自己如此紧张的源头说不定就在前方不到十米的转角后。于是他干脆加快了速度,三步并做两步地大迈步着冲过拐角——
悬在顶峰的不安在他看到那抹刺眼的蓝色后猛地落下了。
眼前站着一位白发的青年。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似乎本来是正在研究纸上的内容,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此时正抬着头,有些警惕地看向突然冲出来的路希德。
而路希德则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里政府那身蓝色的制服。尽管眼前的青年把制服特定的款式穿得松松垮垮,肩膀的部分也被雨水濡湿变成了深蓝,在他看来却依然无比刺眼。
而白发青年也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低头看向手中的纸片——从背面的纹路来看似乎是一张照片——紧接着抬起头,好像确认了什么似地盯着路希德,露出一个很期待的笑容。
“找到你了。”青年把照片收回口袋里,往前走了几步,转眼间手里已经握了一把短刀,“路希德·弗洛兹乌徳。跟我回一趟里政府。”
……还真是冲我来的吗?路希德往后退了两步,双眼也死死盯着慢慢逼近的青年,平时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也开始有点维持不住了。
在这种时候装傻已经没意义了,路希德干脆解除了掩盖额头的双角与尾巴的幻术。他绷紧了身体,提防着随时可能冲过来的利刃:“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就去死。”
回答他的只有滑过脸颊冰凉的金属温度。路希德在刀子刺过来之前便已经反应过来,可惜身体的动作还是慢了点,在他往后避开之前,一道血口子已经伴随着刺痛出现在了皮肤上。
小刀在袖子的暗格里,只要自己一个动作,随时可以拿出来;飞镖别在腰带上,糖果在上衣衣摆的口袋里;戒指的功能还算正常,玻璃球、螺帽与齿轮也都好好的。不能用魔杖,敌人速度太快,没有念咒语的时间。路希德在心里快速确认着,没有问题,虽然这些可能还是不够打赢,不过没关系,只要够自己逃跑就行。
本来抱在怀里的一兜金属配件和雨伞已经在他躲开刀子时被扔到了地上,里面的各种零件叮当着从袋子里洒出,不过路希德现在已经没空管了。他轻轻抖动袖口,在木制的刀柄滑到手掌处时紧紧握住,接着抬起胳膊,用自己的刀刃挡开了直接冲着自己胸口来的第二刀,灵巧地向后跳上了堆在拐角处的木箱子。
“喂我说,这位里政府的朋友!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着急,在大街上就直接开打了?”路希德站在半人高的箱顶,侧着身俯视着眼前的白发青年,一只手悄悄背到了身后。
“闭嘴。这附近没人。”
说话间白发青年已经冲上了箱子堆,来到了路希德的面前。短刀在指尖翻转,青年反手握住刀柄,借着身高的优势对着路希德的眼睛猛地刺了下去。可是在刀尖扎进眼球的那一刻,代替本应喷涌而出的血液,青年却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眼前的“路希德”也碎裂一般地消失了。
“嘻嘻,位置错了哦。”下一秒,属于自己任务目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感觉到的还有贴在脖颈处的匕首。青年立刻意识到刚才的那个只是魔法师做出来的幻影,真身的位置实际上是错开的。路希德就在青年身后,两人的位置近到青年可以闻到路希德身上水果糖的味道。
但是青年从身后用刀抵着自己脖子的魔法师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杀意。那个魔法师握刀的手并不稳。通过刚才的战斗,青年能够判断出自己的身高与力量都占优势,也就是说,就算那个魔法师真的拿自己的命要挟,他也是完全能够甩开的。
不过,青年其实很好奇那个魔法师接下来会对自己做什么。所以在他的匕首贴到脖颈上的瞬间,青年便停下了动作。刚才的幻影从眼前破碎时,青年终于有了自己是在与魔法师打架的实感。一股细小的电流从脊椎炸开,奔向四肢,彻底激发了他战斗的欲望,感官也倏地清晰了许多。
-TBC-
【我已经疯了,没赶上公共,不做人了画手写文大家快跑。】
那是在萨尔维德府邸——准确来说是会客室里产生的短暂对话。
“狐狸啊……”
“好好叫他的名字,”菲头也不回地提示自己的友人,作为无声的教训,偷偷选了柜子里第二便宜的酒拿到桌上,“他需要一批材料,种类很复杂,是和我一起见过他的仆人讲的,她和基尔是同一种族,自从见过面以后关系就意外的好——酒你自己倒。”
黑发青年从沙发上快活地撑起身,完全不想为自己爱起外号的恶习悔过,因为他只在背后这么称呼别人。如果是其他巫师在场一定会深感意外——他正取出开瓶器,用普通人的方法,按部就班地、一步步打开酒封——虽然本身是个对普通人类嗤之以鼻的巫师,但出身工匠家庭的默瑟.克拉克对“亲自动手”这件事从不抗拒,甚至说乐在其中。
对友人的藏酒和对饮的兴致让他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要接过话茬:“他也是只挺独特的狐狸,做的东西我也很喜欢,它要什么?……这酒真酸。”
菲正坐在他对面,笑眯眯的,但他连魔杖也没掏出来——看来是不打算倒酒喝一口印证友人的意见了。“我知道你是行家,最初也没想麻烦你。不过基尔说他可以给帮助者报酬——不是钱,所以我想可能是更好的东西。”菲眨眨眼睛,询问他的想法。
世间没有价格的东西才是最昂贵的,这道理谁都懂。况且这好歹是在魔法师之间十分著名的工坊老板开出的条件,原本持暧昧态度的默瑟眼睛一亮——成色极好的珍贵矿物、灵巧且异想天开的机关、任何一个过去魔法师的珍藏之物,或者什么有价无市的东西都不是没有可能,对于工匠来说,没有比基尔给出的更值得期待的报酬了。
仿佛是出于什么必要的仪式感,他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被酸到皱了下眉却似乎心情极好。
“我去办,替我谢谢你的小女仆。”
-
然而当晚,曾经发出豪言壮语,信心满满的默瑟.克拉克沉默了。
他伏在桌子前,盯着一堆铁片和工具之中摆着的,长长的清单。
“二百片银鳞鱼的中段鳞、二十颗径两厘米的陨石蚌黑珍珠、软体虫提取的高浓度粘合剂五升、三箱锰矿石、镁、半箱高纯度的金、三组精制的模具胚子,28和57号铁钉各十盒……”
他根本没念完,就拨开单子长长叹了口气,因为这些东西的采购成本已经早已足够掏空这位年轻工匠的私囊了,没法垫付,更别说采购的难度——默瑟自己在为了买到十颗陨石蚌产的珍珠开了瓶酒庆祝仅仅是两个月前的事情,当时还是这种珍珠产出的旺季呢。
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后他起身,忿忿地打了个响指,今天值班的仆从马上从凌乱的工具箱之间抽身过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零件工具碰撞的声音以后,他来到默瑟的身边,无声地询问主人的需求。
“联系买主,明天把费用交过来,要全款。不放心我就拿克拉克的家徽抵着。还要加五个金的跑腿费,珍珠的旺季早就过了。”
一口气讲完,心里舒爽了些的工匠活动着僵硬的脖颈,无意间看到了仆从的脸,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怎么你也是个狐狸。”
-
终于到了采购的日子,初秋的天气舒爽,默瑟默念着仿佛探险者宝库清单一般的购物列表,在大清早就赶到了一个暗礁丛生的海域附近的码头。
显而易见,没有人类会在这里建造什么码头,只有能运用简单的魔法或天生的能力来探知危险、甚至小幅度操控洋流以稳固船只的,无比熟悉大海的种族,或者能以肉身深潜到海洋深处的鱼人才会在此活动。此处也就形成了渔民们天然的市场,普通的海产和珍贵的材料都能买到手,当然,后者需要一些手段。
默瑟目标是一位——或者说一条,总之是每天有20个小时都泡在水里的鱼人,和常人对鱼人记性不好的印象相悖,他经验丰富,几乎通晓这片海域所有的鱼和贝类的生态和捕捞信息。
尽管他的表达能力不是很好,总之,人们认定他是知道的。
“今□□□船只□□□,□□大概能□□□□□,□□□。”
他发出的是一种古怪的闷音,仿佛他的声道是一口布满了粘液的古井,他脏绿色的鳞片在水池中滑动,慢慢从近三米高的水池里探出头来,暗绿色的双臂撑在看起来黏糊糊的玻璃厚壁上。他们所处的屋子是店主的个人休息室,除了水池就没什么空间,这样一来,空气里的的腥味更重了。
鱼人正用湿漉漉、巨大的眼睛直直盯着来访的客人。默瑟十分了解他,此时的店主虽然几乎什么都没回答上,但其实态度是充满诚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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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五遍。”
但就算了解对方,对方也充满诚意,默瑟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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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艘□□□,他们□□能□□□□蚌
,鱼□□。”
“□□□□□□回□□,他□□□□□捞到□□□,□□有。”
“□□□□船□□来□,□□□概能□□到十只蚌,□是有。”
“……很好,这三遍就够了。”默瑟感到万分欣慰。
“但珍珠数量可不够,买主要二十颗,你还得保证它们都有这么大个,”他无奈地比划了一下尺寸,“我可没打算再到你那混蛋亲戚那儿去问,你的库存我也会向他们保密。如果你还存着点就拿给我,帮我再要两倍的鳞,这是我自己买的。”
店主点点头,松开手从玻璃的顶端潜了下去,扭转身体潜入池底——那里堆着许多陈旧的木箱和杂物,然后他用有力的、生满鳞片的手臂拖出最深处的一只大箱子抱起,上浮,爽快、满意、重重地搁在了水池的边缘上——带出来的陈旧海水溅得默瑟满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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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合剂是默瑟叫一位助手去买的,卖家也是熟人——艾尔温絲太太。不过她与码头的那群渔民不同,作为一名200多岁的,拥有1/4非人血统的半精灵,这位艾尔温絲太太实在是热衷于人类生活,住在闹市区,甚至周周推着车子去集市上卖炸昆虫馅饼——原料是她提取所需粘液后的昆虫残骸。
这位助手的来访显然得到了热烈欢迎,他被这位好客的老妇人接到了家中,目睹了用多汁的软体虫扔进碾压机器里榨取粘液并且提纯,再使用魔法对那堆臭气熏天的液体加工处理的全过程。在昏天黑地的呕吐以后,他还不得不接受她的请求,担任了装罐和搬运的工作。
默瑟拿到的跑腿费中,有两成都用来支付他的抚恤金了。顺便这位可怜的助手还得了整整一周的病假假期,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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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物、金属和模具胚子,还有后续东西的采购则相对顺利。矮人们居住在矿山附近,半成品和金属矿物一起销售。他们几乎是直接那些每次下到矿场里工作拿到的分成材料直接出来销售的,经验丰富的人挑的东西耶格外的好。
矮人们粗野又强壮,说是买卖但基本就是在吵架,激烈程度取决于他们路上喝了多少。但默瑟也不是个善茬,他对威逼利诱乐在其中,最后叫人扛着满满的箱子收了工,毕竟和矮人吵架可比听三遍鱼人老板讲话轻松得多。等到单子的项目终于全都做上了标记,默瑟恍惚之间才明白,普普通通的交易有多么多么难得。最终,他可是算能去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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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我来交东西。”他叩开工坊颇有质感的房门,基尔带着惊喜之情出来迎接 ,却在面对他时猛然倒退了一步。
默瑟的衣服洗了三次还挂着鱼腥味(助手的衣服已经扔了,就差头发没剃光),尤其是他拿过箱子的那双手套。嗅觉灵敏的基尔简直要晕过去,粘合剂的味道加工以后已经不那么刺鼻了,所以这几乎是他闻到过的,最恶心的味道。
“呃……默瑟·克拉克先生,谢谢您。”他的尾巴显示他依旧不太冷静,到这位富有礼貌的小狐狸只是忙不迭地请对方进屋。默瑟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期待和喜悦之情了,他累得要死,红眼睛里的光都快熄灭了。他重重地踩着靴子进屋,看了看四周,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坐在了对他来说十分矮小的椅子上——毕竟那是符合基尔身高的东西。
“货物在楼下,我来拿家徽和报酬。”
关于家徽,这是魔法师之间的礼节,必要的时候,个人可以用家徽做抵押,来表达自身的诚意。一旦违约,对方有权向整个家族索要赔偿,此事也会被视为整个家族的失信。当然,家徽的价值取决于家族势力的强弱,其能承载的“承诺”的重要性也由此决定,一个行将朽木的魔法师家庭的家徽只能是无用的废铁。默瑟亲自来访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出于对家徽的重视。
“你慢慢清点,总之,别告诉我报酬是摸你的头和尾巴就好。”
虽然不太可能实现,但摸委托人的头和尾巴这件事是原因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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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了什么?”再次和菲见面时,菲好奇地向他询问,他拍了拍默瑟的背示意这个疲惫的男人坐下,这次还给他开了一瓶好酒。
“什么都想要,但也没什么马上就得拿到手不可的东西,尤其是经历了这几天,我开始觉得自己任何东西都能买得到了。”默瑟看着客厅的窗外,语气轻描淡写,却又带着一丝得意。起身他笑着去开酒瓶,那样子,仿佛这瓶好酒是他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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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从狐狸那里要的东西,是送给兔子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