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上垒,由于主要是单人剧情以及和米哈伊尔的互动因此其他涉及角色就不响应啦。
才疏学浅,还来不及修稿,见谅。
紫薯5938
考虑到有直接复述的rp内场景描写,俺觉得该算5500字。
雨潇潇与少女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一前一后往回走。
从两人出门到现在,少女还未和潇潇说过话。
或许是害羞,或许是警惕,又或许是她讨厌自己?
潇潇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
他甚至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
他并不敢问。
如非必要,潇潇绝不会主动向陌生人开口。
他害怕遭受拒绝。
***
并未前进多久,少女与潇潇便遇见了人群。站在人群前引路的,是一名红发的青年男子,他身穿一套很容易辨认的神职人员服饰,身材十分高大。
在他的身边,还跟了一只黑色的小羊羔,看上去十分乖巧。
亦或许人群才是真正的羔羊。
潇潇犹豫了一会,走过去与人群站在一起。
身旁有人三言两语的和神父交谈,神父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看上去似乎并不难接触。
稍加判断后,潇潇鼓起勇气问了神父一个问题。
“请问……这里是教会吗?”
没有回应。
潇潇咽了咽口水,思前想后了半天,没有再问第二遍。
人群就这样一路被神父引导着回到了小路上,再接着,走出了森林。豁然开朗的前方,有一座巨大的白色建筑,有着非常明显的西方风格,潇潇贫瘠的建筑知识不能帮助他辨认出这具体是哪一种风格,他只觉得这个建筑庄严肃穆,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教堂了。”潇潇想。
神父继续引领着人们进入了这巨大的建筑。
走进去之后,潇潇看到先前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粗略看过去,潇潇认出他们是此前顺着森林小径一路前进先行抵达的人们。
再一细看,潇潇注意到这里的人群也有着引导者,那是一名金发的美丽女性,她的身后伸展出翅膀,头上的光环散出柔和的光。
这家教会蛮会玩,又是穿戴翅膀又在头上顶LED灯。
在这名“天使”身边,还有着两位穿着女仆服饰的女性,她们一者相貌伶俐,一者相貌和蔼。潇潇来不及细看,因为她们很快就都转过了身。
在这几个人的引领下,人群通过走道一路来到了一片巨大的红色幕布前。
路上的光景潇潇在匆匆中大致观察了一下,像是剧场的后台的样子。
“这里莫非不是教会?”
“天使”转过头,对人群说道:“请过来舞台的这边吧。”
人群一片骚动。
“总感觉像是小学毕业典礼,难道咱的人生也已经毕业了吗……”
“我们要在这里表演?可是,我不会……”
“你打算跟他们进去?这里太怪了,什么神什么天使的……莫名其妙。”
潇潇不明就里。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表演啊神啊天使啊,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会,潇潇发现自己已经在大脑混乱的时候跟着人群不知不觉走上了舞台。
刺眼的灯光过后,潇潇至少明确了一点。
这个建筑不是教堂,而是一个巨大的剧场。
之后他的思绪便停滞了。
因为他看到了,台下成百上千的观众席上,并非人类!
恍惚中,他只听得见只言片语……
……人类。
……审判。
……爱。
以及最终的如同咒语般吟唱出的声音——
“表演吧!”
***
雨潇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原先居住的地方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现在为什么和一群人聚集在广场上。
在人群中前方,依旧站着一名“天使”,潇潇辨认出这并非是此前在剧场的那位。
他的左手拖着一个大袋子,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被选中的人们呐,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吧。先来看看神的恩赐。”
“天使”从袋子里摸出一个苹果,继续他的宣讲。
“在餐会开始前,我们将以两人一组为单位赠与你们礼物。为什么是两人一组?因为哪怕这一个苹果……都拥有昂贵的价值……”
餐会?
潇潇这才想起他还没吃饭。
“天使”继续他的工作,他开始念分组名单并赠予礼物。
潇潇觉得这是非常诡异的事情。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不过想了想从醒来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似乎也并不是非常奇怪。
潇潇,放弃了思考。
……
“下一组是诺瓦·科萨卡与舒果·福克斯。”
黑发有挑染的少年和粉色头发的少女走上前去。
他们的礼物是一对小章鱼香肠挂饰。
“原来她叫舒果·福克斯。”
雨潇潇暗暗记下,自己不是和她一组,潇潇有些可惜,毕竟现在这么多人里,只有她和自己算是有认识。
算是……吧。
“天使”继续点名分组,直到广场上还剩下两个人。
对方是一个高大的外国人。
“最后万众瞩目的幸运儿是——”
广场上明明已经没有别人,“天使”却依然这样念白,就好像——
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里。
“雨潇潇与米哈伊尔·别洛夫!”
地道的俄罗斯名字。
出于历史渊源,雨潇潇对俄罗斯人有天生的好感。
对方快步走过来,伸出了手。
“你好!”
他的声音让人快活。
他比潇潇高出一个头,约摸有一米九的身高。他的手掌很大,手指却很修长。
“你好。”
他长得真好看。
潇潇看着他蓝灰色的眼睛想到。
***
“天使”递给两人一个项圈。
带绳的。
一片沉默。
“两位要去哪里?可以去野餐桌,餐厅或者游艺室,无论哪里都有提供食物。”
“朋友?”
米哈伊尔把选择权交给雨潇潇。
“游艺室吧。”
如果都有吃的,但其中一个地方有东西玩,对于潇潇来说,选择是不言而喻的。
玩游戏也是舒缓心绪的一种方式。
两人结伴往游艺室走去。
“这里是教会吗?”
潇潇问道。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有人打扮的像天使一样,还说着什么神的恩赐之类的话……”
“或许吧。”
“说不定我们已经死了。”
“或许吧。”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潇潇想起手上拿着的项圈。
“话说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把项圈递给米哈伊尔看。
去往游艺室的路上没有路灯,不过米哈伊尔能看到金属片反射出的破碎月光。
“不知道,我家乡倒是有养狗,但这里不太像是有狗可以用的样子。”(作者按:还真有,可惜在野餐桌当野餐。)
潇潇摸了摸下巴,他想起好像一组收到的礼物是一只口球:“这该不会是用在什么奇怪的用途上……不过我想我们两个应该是用不着……吧。”
他抱持非肯定的态度。
米哈伊尔摇摇头:“不管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确实,”潇潇点头表示肯定,“不过倒也挺有意思,我有点想起《小王子》里的小狐狸了。”
“哦!”米哈伊尔发出感慨,“好像在小时候我妈有给我读过……那具体是讲什么来着?你看起来很有文化的样子!”
“谢谢,我知道俄罗斯人也很爱看书。狐狸爱上了小王子,所以它希望小王子能够驯服它——当然他们之间并不需要项圈这种东西。不过项圈却可以是这种爱的具象化,要说的话,就是隶属于一个人的证明吧。”
米哈伊尔显然没料到他的同伴会发表这样的言论。
“呜诶……隶属这个词,从你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感觉怪怪的。”他撇了撇嘴,“我是不懂啦——而且也只有我妈会逼我看这种书那种书,我本人还是更喜欢运动。”
“随你处置啦,这种东西。”
米哈伊尔把项圈抛给潇潇。
雨潇潇想了想,把项圈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每个人都会遇见自己的画地为牢,甚至愿意自己戴上项圈。到了那时,或许你会明白。”
***
潇潇和米哈伊尔是最后一组,当他们到达游艺室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游艺室玩了好一会时间了。
潇潇观察了一下,乒乓球桌上摆着食品,供人任意取用。靠墙角摆着几台游戏机——但已经都有人在了,只有飞镖盘还没有人。
“我还想着能有电子游戏玩嘞。”
潇潇稍微有些失落。米哈伊尔却不以为意。
“飞镖也很好玩的,准头怎么样,要试试吗?”
潇潇对飞镖并不感冒,但也并非了无兴趣,再者米哈伊尔的俄语听着十分悦耳,他自己也不喜欢弗人意。
娱乐活动除了本身的娱乐性之外,与人的互动交流也是娱乐的一部分。
“我觉得可以,不过我还从来没玩过飞镖,你可以教我吗?”
“没问题,站在我前面我来教你投,我们身高倒是也合适。”
米哈伊尔用手在潇潇脑袋上比划着。
他的语气总是欢快又干脆,像圣彼得堡一团热烈的火。
雨潇潇盯着他柔软的棕黄色头发,心里想着肉松蛋糕。
毛茸茸毛茸茸的。
“两腿分开与肩同宽,保持平衡,深呼吸——”米哈伊尔摆弄着雨潇潇的姿势,“你有讨厌的人吗?可以想象他的蠢脸就在你面前。”
可惜和平主义者雨潇潇还没有什么讨厌到要用飞镖刺杀的人。
“那么我把他想象成美国总统好了。”
“美国总统……?这可真是,没想到,同志……”
米哈伊尔咧嘴笑了笑,潇潇无法判断出自己的小幽默是让他会心一笑了,亦或只是他的客套。
雨潇潇凝神静气,掷出一标。
一环。
“好消息是我把它扔在了标靶上而不是谁的脸上。”
潇潇语气带着无奈,这并非他的长处。
“虽然是在标靶上,但……”米哈伊尔伸出手试图摘下潇潇的眼镜,“是因为这个?”
雨潇潇倒也不拦着,任他把眼镜摘下来再回答道。
“但这样的话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甚至看不见标靶在哪。”
“我知道——我知道——果然是有点视力的问题……”米哈伊尔把眼镜还给潇潇。
“不是有点。”
潇潇内心小声吐槽。
“你刚才还说要打电子游戏来着?少玩点吧,”他突然一把勾住潇潇的肩膀,“你可以陪我去森林转转,我们一起,冬泳!”
他说冬泳这个词的时候就像他拍打潇潇的背部一样用力,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
雨潇潇是精致旱鸭子。
“还是不了。我实在是不会游泳,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难学的东西之一——”潇潇顿了顿,“话说该你了,让我看看你飞镖的准头。”他不动声色地戴上眼镜。
米哈伊尔从篮子里拾起一只飞镖,摆好架势,用力地投了出去。
飞镖直直地扎进了标靶,标靶被震地跳了跳。
“八环!”米哈伊尔似乎对结果颇为满意,“……毕竟平时也会用刀飞苹果,这个,不算什么。”
“不过,”他推了推雨潇潇的眼镜,“飞镖看来是玩不好了,你想试试别的?”
雨潇潇没有拒绝这种有些过分亲昵的举动,他向来如此。
“别告诉我是电子游戏。”
潇潇是想玩电子游戏,但游戏机上装载的是拳皇。
他不会打拳皇。
小时候在游戏厅,他无数次在别人身后看着他们操控着角色潇洒格斗的样子,也从未想过自己上去玩一把。
于是他把目光锁在了另一个地方。
抓娃娃机。
娃娃机里的娃娃并非市场上常见的那些,因此异常吸引人的注目,游艺室多半的人都聚在那里,想玩或许还要排队。
可若是再除开这个,似乎就只剩下打地鼠了。
“这个好像很好玩哦,要不要试试”潇潇指向抓娃娃机。
“……小玩偶?如果你想的话就试试……希望这个摇杆不要像靶子一样脆……”
米哈伊尔话音未落,原本明亮的房间突然陷入了黑暗。夹娃娃机诡谲的白光从房间角落里渗透进你们的视野,跳舞机和格斗游戏机在雪花屏幕中来回闪跳,因为鼓掌而卡壳的背景音乐变得鼓噪不安,打地鼠机器则不停地有肥胖的小人从“地洞中”来回跳跃。
而在格斗游戏机的屏幕上,排名第一的“DAAAAAARKNESS”字样来回闪烁着……(作者按:想了半天,决定照抄。)
一片漆黑的状况下,雨潇潇只是悄悄抓住了米哈伊尔的手。
肉眼逐渐适应黑暗的半分钟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发出声音,所有人都在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米哈伊尔最先发现了异常。
在场中,多出了一个人。
“你看到了吗?!刚刚的……”
他用力扯了扯潇潇,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潇潇也看了过去,那才不是多出了一个人。
那不是人。
它的上半身生长着过多的肢体,乃至于看上去像是一棵树,可即便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潇潇也能确信那分明是人类的手腕。更加令人疯狂的是,潇潇用余光瞥见在其他地方也有着类似的生物,他们看上去就像用破碎的尸体随意拼接而成的,扭曲,恶心,让人憎恶。这绝对不会是自然的造物,绝对不是。
尽管下午已经在剧场见过了众多非人,但潇潇并未近距离接触过相貌如此邪恶的存在。在短暂的陷入空白之后,潇潇的大脑才收到了恐惧如暴雨般敲打而来的信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本能地发出叫喊。
而后很快就被一只手掌捂住了嘴巴。
是咸的。
“别叫了!”
米哈伊尔紧紧捂住潇潇的嘴巴,在他耳边快速有力地低语。
潇潇的后脑勺靠着米哈伊尔的胸口,感受到他的心脏在急速地跳动,这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用手轻轻拍了拍米哈伊尔的手,示意自己已经清醒。
向后退了两步,他开始观察屋内的状况。
人群也从最初的惊讶中缓了过来,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它是在找什么吗?”
“这东西难道看不见我们?”
有胆大的人竟走上前去打招呼,但马上被同伴拉了回去。
可是无论是之前潇潇的失声大喊,还是别人的其他举动,这些怪异的生物都不为所动,它似乎有自己的目的一般,在屋中缓慢巡游。
恢复了状况的潇潇顺着自己的第一反应用能让大家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总之女士们都先离远一点!”
尽管刚刚失态最严重的就是自己,但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正在这时,屋内某处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响。
那并非是地球上任何一种生物所能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尖锐而又破裂,如果此时有人类的好友,狗在场的话,一定会对着声源发出狂吠。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声响让人匪夷所思。
雨潇潇觉得这听上去像是橡皮鸭被人捏紧又突然松开的声音。
不知为何,这声音却如同钟声一般,奇怪的生物在这之后就离开了游艺室。
又过了几秒,室内恢复了电力,光线再次洒在房间里,驱赶了压抑,恐惧与黑暗。
“武见先生……”
“啊,试试他有没有听力而已……”
人群中传来低语。
看来暂时安全了,潇潇缓过劲来,差点倒下去,他还没吃东西。
“你没事吧?”米哈伊尔稍有担心。
“我没事,我觉得我们得去看看其他房间,他们会不会遇到和我们一样的情况?”
雨潇潇第一时间还是担心大家,他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米哈伊尔皱了皱眉,拉住了潇潇的肩膀。
“……你可以,先把你的小玩偶抓了再去确认别人。”
他不由分说地把潇潇往抓娃娃机的方向推过去。
“你也看到了我们并没有遭受危险,所以说不用那么着急!~”
“喂,喂~”潇潇没法和这个高大的男人比力气,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送到了抓娃娃机前面。由于刚刚的突发事件,大家终止了之前的行动,雨潇潇就变成了排在最前的人。虽然刚才的景象过于诡异,但众人却没有做出过大的反应,在这样的氛围下,潇潇觉得自己只是反应过激了,“好吧,那我就玩一下,只玩一下。”
“好好抓,抓到了你可以送给我弟弟,或者我抢过来也可以。”
米哈伊尔交叉着双臂,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讲道。
众所周知,抓娃娃机虽然有着所谓的技巧,但大部分情况下和钓鱼没有太大区别,一切全凭娃娃的意愿。只有当它回应了你的内心时,才会从娃娃机里蹦出来,来到你的手上。作为一名游○王玩家,雨潇潇对此深信不疑。
这一次,就仿佛是真的回应了米哈伊尔的要求一般,一只小龙玩偶出现了。
“搞定了。”因为一次就抓到了小龙玩偶所以内心十分得意的雨潇潇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一脸平静地把小龙玩偶塞给了米哈伊尔。
“你玩这个很有一套嘛……”米哈伊尔看向雨潇潇,稍稍瞪大了眼睛。
“一般啦,一般。”雨潇潇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如果自己是匹诺曹,他觉得自己的鼻子这时候已经戳破了房间的天花板。
“……还挺可爱的……给它戴上这个!”米哈伊尔顺手从雨潇潇那里摘下眼镜给小龙戴上。
雨潇潇已经习惯了米哈伊尔的捉弄,他毫不介意地一起跟着开玩笑:“草,他现在看上去像一只博学的龙了。”
米哈伊尔耸耸肩,似乎因为没能见到潇潇慌张的表情而有些失望:“……而且我敢说它扔飞镖的准头也比你好。”
“确实,”雨潇潇苦笑道,“我实在不擅长那种东西。”
“这个,真的给我了?”米哈伊尔迟疑着,又一次确认,“没关系吗,毕竟是你努力赢来的……”
雨潇潇摇摇头:“这条小龙不是给你,是送给你弟弟的。这不是你说的吗?”
“哦!”米哈伊尔笑了,“……他肯定会喜欢的,在那之前我帮他保管,我会把这个送给他的,如果能从这里回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小龙。
“是啊,如果能从这里回去的话。”
***
星月阑珊下,人群三两结群离开了游艺室。
夜色深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过了回家的时间。
这代表着雨海凛凛子今晚要鸽掉直播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他想到,今天的拍摄搞了很久才勉强完成,如果这个月的收入没有达标,他还能向杂志社投稿摄影作品来赚一点外快。
Youtuber是主业,摄影是爱好,它们都能赚钱。而这意味着凛凛子不得不在平衡这二者的关系之间花费更多的精力。
很显然,现在就是一个现成的,平衡失败的例子。
为了拍摄繁华的夜景,他在几条街之外的夜市一直逗留到现在,而待他看着满意的照片微笑时,却终于恢复了难得的时间意识,想起今天似乎在推特上发表的直播预告。
这时,距离预告上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了。
凛凛子叹了口气,指尖娴熟地点在屏幕上,默默删掉了直播预告,换上一条字里行间都流露着抱歉和鸽意的推文,然后把手机一收,悠然踱进了附近的便利店。
“苹果酱炒面火腿三明治,谢谢。”
店员小哥似乎也与他熟识,面对这如此奇怪的要求只是无奈地撇了撇嘴,从身后的柜台上拿了个早就包装好的纸袋。
“你就不能预约点正常的东西吗?”在将纸袋交到凛凛子手里时,那表情管理好像就要失控的店员小哥终于忍不住吐槽道。
而他回以一个疑惑地歪头和不经意间卖萌的微笑。
“苹果酱,炒面,火腿,三明治,每一样都很正常呀。”
的确是每一样都很正常,但是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却怎么看都不正常好吗!
本想如此还口的店员嘴边的话被那个微笑完全堵了回去,化作一声无力的“或许吧。”
晚餐也有了,现在回家的话大概能度过一个不用在意工作的,非常惬意的晚上。
只要经过面前这条平常没什么人光顾的小巷,就能到达公寓。
深蓝色的youtuber胸前是相机,左手是打包好的三明治,右手从口袋里拆了根棒棒糖用叼烟的方式叼在嘴里。
不就是灯光少了点吗,他才没有在怕呢。
然而似乎正巧验证那句像是怕什么来什么的话,在凛凛子拐进灯光最为昏暗的巷尾时,一声成年男子低沉的呼唤没头没尾地到达了耳畔。
“小霖。”
这一声震得他不小心在棒棒糖上磕痛了牙。
他在这附近自我介绍的时候一概用的是“凛凛子”这个名字,这时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个用本名称呼他的人,还是在夜深人静人迹罕至的小巷……
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不知道在哪里惹到了的人特意调查到了他的身份和本名还有住并址打算在这个月黑风高夜把他做掉?
还是曾经在上学时期认识的人看到他现在变得那么可爱打算对他下手?
还是两者兼有……
不对,不对,要冷静。
这个声音的主人大概没有对他抱有太大恶意,毕竟“小霖”这样的叫法听起来还有点可爱不是吗。
“雨海霖。”
或许是得不到回应,那个声音又换了一种称呼方式,只是低沉的声线没有改变。
“哎!找我什么……雾切哥?”
在看清那个背光的身影奇妙的发型之后,凛凛子用无奈的表情点破了来者的身份。
“雾切哥,十多年都没有换发型啊……”
“雨海……害。”低沉严肃到甚至有些恐怖的声音瞬间破功,“你还是让人生气不起来啊。”
“雾切哥才是,依旧只听声音会吓一跳呢哈哈。”
已知不是仇家,凛凛子的表情忽然放松下来。
本该是感人中透着点沙雕的兄弟重逢,只是被称为雾切的男青年接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吓一跳吗……这么苦大仇深……会吓一跳也是应该的。”
“苦大仇深……?啊,说起来雾切哥的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最近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凛凛子凑过去时带着的微笑却在一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凝固在了脸上。
“雾江姐死了,很久之前就死了。”
“什……?”
爱笑的人忽然不笑了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诡异。
“……什,什么时候的事?”
“十年前的事了吧,小霖,你离开我们的时间太久了。”
真的有那么久吗?凛凛子在脑内默默地计算自己辍学离家的时间……五年,八年……
啊,好像还真的,不知不觉已经过了相当久远的一段时间了。
“在你辍学离开之后,雾江姐一直辗转在各地打各种各样的工……借机寻找你的消息。最后死于……在烂尾楼里当志愿者,建筑崩塌。”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雾江姐因他而死的一样……凛凛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眼前的人全名纱纱原雾切,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雾切有个双胞胎姐姐叫做雾江。
他们曾经和雨海霖在一起在针对孤儿的福利设施里就像家庭幸福且亲密无间的姐弟一样生活。
但当霖明白自己的父亲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之时,他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毫无芥蒂地面对这对任何事情都向他敞开心扉的姐弟。于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他离开了那个家。
但如果他早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姐姐会因为寻找他身陷险境……
“她,她根本没这个必要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此刻浓浓的负罪感包围了他。
还没来得及理清这负罪感的源头,忽然一记重击就让他的脑和脸都不可置信起来。
“好疼!”
回过神来,凛凛子就已经坐在地上仰视着他哥哥的奇异小辫子了。
而奇异小辫子的主人看不清表情,紧握着的拳头摆在刚刚打过人又没来得及收回的位置。
接着,那只拳头松开成手掌,伸到他面前。
“抱歉……我没控制住,只是想到雾江姐的遗愿被说没有必要……”
这不是真的想道歉,是在委婉地谴责他不尊重姐姐的遗愿,但没控制住是真的。
“抱歉……我不该那么说。”所以最好的做法是当面道歉。
凛凛子抓住对方伸出来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多年不见的便宜哥哥这么说道。
“没事……”大概,其实脑袋在嗡嗡作响。
“雾切哥找到我了,那么之后想做什么呢……?”凛凛子忍着疼痛问道。
“雨海亚纪……我要找到你的父亲,然后亲手报仇。”
“嗯……那要加油……嗯?”
凛凛子已经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为什么要先找到他,难道对他的复仇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啊……”
“不用担心,你是我们的弟弟,不是仇人。我非常明白真正的仇人是谁。”
“至于找到你……只是姐姐的遗愿而已,它完成之后,我就没有什么羁绊了。”
似乎预测到了接下来凛凛子要问的问题,雾切抢先道,“你可别阻止我啊,就是那家伙让我们成为孤儿,让你和孤儿没什么两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凛凛子的眼睛隐藏在阴影里,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柔。
“我知道哦……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在那之前,问问他对我的看法?”
然后他向前走去,将自己和雾切的距离拉远,脸上带着一道明显的红痕,那是曾被他极力隐藏的,过去的反击。
“如果一开始我就是个错误的话,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告别了看上去显得空虚了不少的哥哥,凛凛子的小巷之行尤为顺利,很快就回到了家。
来不及换掉外出时的衣服,他便一阵头晕。
“啊……真是的,雾切哥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啊……算了,先休息一下……”
最终,纤瘦的他倒在关门后的玄关。
字数统计:2289
讲述了大学时期的一些事,沈如冬是非双胞胎的亲哥和室友双向暗恋,大如夏一个学年。
提到的“那个东西”不涉及神秘学相关。
有些超出预料,却又下意识认为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只是难以接受,且并不容忍。就像临湖的树,哪怕落叶时常规规矩矩飘落满地,经风一吹刮离原轨铺在水面,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沈如冬独步时常认为如夏的心中匿着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暗。她迟早会做出出格的事。他想。可劝阻结果总以失败告终。他并不是对妹妹的这种做法无动于衷,当他试图靠近沈如夏难以估摸的内心,总会感到一种提着灯迷路在浓雾中的茫然,自然未果。
总给他添麻烦的妹妹偶尔会破天荒邀他喝一杯,沈如冬思量半晌方才应允。红酒香洌,他浅啜一口,一侧首看见沈如夏对着半摞罐头比划得正欢。时间在酒盏锡罐间飘飘悠悠地过,沈如冬趁着醉意数落妹妹,带出一句你这小孩难道没有理想吗。沈如夏看看他,笑着说我没天赋,语调平常好似在谈论天气。沈如冬一愣,大脑似乎一时清醒不少。
雪停时才下午三点。
前两天才结束了期末最后一科,轮轴转的一众人几乎是在图书馆和寝室之间跑来跑去,这时才好不容易歇下来。室友迅速收拾好寝室,摘了眼镜往桌上一搁,双手扒着桌上小书架最高那层木沿,盯着沈如夏的眼神鬼鬼祟祟。那眼神在空气里过于突兀,沈如夏写字的手不着痕迹顿了顿,挽回险些一笔写岔开去的局面,她深吸口气放下钢笔,沿着视线投来的轨迹望回去。
“有事直说。”
“我们去打雪仗吧!叫上你哥一起。”
这句式听着过于欢脱,像海绵宝宝拉着派大星抓水母的画面。可室友才是比较像派大星的那个。沈如夏想着,脑内浮现出哥哥笑得灿烂的脸。她懒得应付室友的软磨硬泡,干脆往衣架上捞了件风衣,任着对方把自己拽下楼去。
从侧门出去前室友已经捎上了恰好赶来的沈如冬,两人皆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就差当着沈如夏的面明目张胆计划怎么把她往雪里摁。沈如夏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被怂恿下来这件事就是他们串通好的。
他们去的是偏门出去不远处的一片小广场,周围立了圈矮石凳,车开不进来,也没什么人涉足,这使得整片空地都为厚实的积雪所覆,室友嗷了一声踩入雪中打破这片宁静,沈如冬也跃跃欲试加入雪地搞破坏大队,兴致勃勃的样子使沈如夏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二位的真实年龄——她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起玩雪,出来的主要目的单纯是为了透气,此时看那两人如此欢脱,沈如夏下意识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心底空荡荡的,就像被挖空的苹果,最后还是吐出一句。
“你们秀恩爱别带上我啊。”
清冷平淡的叙述句慢悠悠散在空气里,室友正捏着雪球往沈如冬身上砸,胳膊挥到一半停在空中,红着脸把雪球飞向了沈如夏的方向。
这之后他们寻思着堆个雪人,也不知哪来的兴致,非要弄个与众不同的造型。几个人围着一堆雪转了半天,最终决定堆个苹果。沈如夏在屋檐下看檐角的冰挂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余光瞥见那个巨大无比的雪苹果。
沈如夏看见苹果被咬出一个大洞,就在正中心的位置,爬满了蛀虫。她一贯的觉得某些东西是缺失的,风经过树和墙壁的空隙,穿过地面和雪团之间,一路呼啸的跑过来,最后拍在她快要坏掉的身体上,嘎吱嘎吱响。
“别这样嘛,这不是难得的放飞一下自我。”
沈如冬摘了手套,拍着雪团的表面让其更结实些,间或一不小心戳了个洞,只能懊恼地捏一团新雪补上。室友索性盯着雪团左戳右戳,捣乱的意图不能再明显,沈如冬拍开她的手,又回头看沈如夏。
“下雪天也是有很多乐趣的,你看这么一大片,还能去隔壁超市买点果酱现场做刨冰。”
“请便吧。吃出问题我会考虑帮忙急救的。”
室友看着沈如冬灿烂的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配合挂在发尾的一丁点不小心粘上去的雪,手里还半搂着那颗大大的雪苹果,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的……沙雕。
“别憋笑了。”沈如冬戳戳室友,招手示意她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小声嘟囔,“你说小夏是不是缺心眼啊?” 室友哭笑不得,拿胳膊肘捅他:“你第一天认识她吗,她缺心眼不是早就被咱们公认了。”
但显然达成共识并不会阻挡塑料队友情的真情体现,沈如冬后知后觉意识到室友冷不丁往他领口塞的那一大坨是捏严实的雪块时,已经在后者的狂笑声里哀嚎着跳了起来。军绿色外套的帽子掀起来,他捂着冷到够呛的脖子龇牙咧嘴,心一横干脆没出息地高喊出声。
“沈如夏,你管管你室友!!!”
“你不行啊冬哥!你看看人家小夏西装外边就套一风衣,也没见他冷到哪里去,哪像你裹这么厚实。”
三个人闹腾了半个下午,两个负责玩一个负责看,直到天边涂上层亮橘色,该挨的雪球都挨了,该滑倒的也如其余人所愿摔得四仰八叉,这才意犹未尽般消停下来。沈如冬搓了搓冻红的手,一路小跑去隔壁便利店买热饮。临走时沈如夏去了趟便利店,碰巧室友嘴馋想吃零食。室友抱了袋薯片,视线落在沈如夏手里拿着的两大包暖手宝上。
“小夏,没想到你这么怕冷啊……?”
“没有。”沈如夏纠正她,“我只是夏天出生的,和冬天八字不合。”
室友:???你出生的时候明明是秋天好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便利店往食堂的地方去,后面传来一声喊,音色很是熟悉。
“小夏,我有事和你说。”
事情无非是做哥哥的觉得妹妹最近几年的状况很怪,多方开导也没什么结果。沈如夏左耳听右耳出,她突然想起家里的某样东西可以填补上那个“空洞”。那是很神奇的东西,他们会消失不见,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哪些地方制造出了如此荒凉的东西。无论什么生命都无法扎根,就连鸟儿都不从天上飞过,倾注多少血与泪水,转瞬间就被吸入地心混入土壤,连一丝湿气都不留下过,朝着致死的漩涡,缓慢但不可避免的接近着。彼时沈如夏不知道这个决定的错误在何处,父母起名给她如夏,是希望她的人生如夏花般璀璨,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执拗空洞。
他们沿着人工湖畔一前一后地走,夕阳把冰面照得金红,也把沈如夏茶褐色的发染上一层桔色。沈如夏双手插在衣袋里慢悠悠地跟着兄长,疑惑地开口喊一声哥。怎么了,前面那人头也不回应了一声。沈如夏说,没什么。
* 路人视角注意,叙述中有大量路人角的主观臆测因此不建议作为设定参考,当小故事随便看看就好,提前感谢阅读><(字数4096)
* 若有与企划冲突的地方则以企划设定为准,把这篇当作平行世界即可(虽然我觉得我已经努力把可能会冲突的地方压到最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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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崇尚效率至上的我会将宝贵周末的上午——即是十六分之一的休息时间用在毫无意义的侦探游戏上,饶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在路过房间门口时也同样流露出讶异的神情。
“你……这是……”
我从一地狼藉中爬起身,没有摘掉防粉尘口罩的打算:“找点东西。”
“这样啊。”
弟弟点点头,没说什么便离开了。看他把耳机环在脖颈上的样子,应该是打游戏中途出来倒水吧。这人但凡要是能对学习上点心、不那么玩物丧志,也不至于连私校的入学考试都过不了。
不过,正是因为弟弟没能考上我的母校,才能在眼下这个时刻给予我还原真相的一块重要碎片。虽然说穿了是虚度光阴的行为,但能顺利找到想要的结果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我翻开学校统一定制的纪念册——不是我的,是弟弟的——不难从整齐罗列的胸像照里辨出几张眉眼熟悉的面容。
看起来,和我就读同一所初中的同学里大部分人都升入弟弟所在的学校。那个家伙也不例外。
就让我用最简便的方式说明吧,首先要从几小时前的偶遇说起。
我自年幼时就参加了少年球队,潜移默化地养成了每日早起慢跑的爱好。这一点一直保持到高中毕业后也没有改变,只因大学与寝室都坐落于熙攘的城中没有合适的环境,我将训练的地点改在了健身房内。难得长周末回趟老家,我又恢复了过去的习惯——虽说另一主要诱因是母亲交给我的购物清单。
完成晨练项目后,我依照嘱托去超市采购清单上罗列的物品。我认为积极响应他人的请求是保证人与人之间能够长久相处的重要因素之一,绝不是屈服于因阁楼玻璃第三次被父亲一杆球打破而濒临暴走边缘的更年期妇女的淫威。总而言之,当我提着购物袋踏上回程的路时,已经差不多过了九点。
或许是因为长周末,不少家庭选择外出旅游或是野营渡过假期,前院的门口已经预先安放好了周一统一回收的垃圾。而在几个垃圾桶开外的距离,一片乌泱泱的什么东西正朝着我的方向靠近……
啊,我的措辞太不严谨了,让我换个说法吧:是狗。
是的,狗。我家也养了两条狗,名字分别叫作佐伊和奥古斯塔,两只都是猎犬。名义上这似乎是我和弟弟共同的狗,但不爱动弹的弟弟几乎无法指望,从以前开始就只有我在帮忙照顾。在我离家之后,双亲则在宠物俱乐部的推荐下就近雇佣职业保姆代为遛狗,以消耗兄弟俩仿佛永远也用不完的过剩精力……前一日我询问父亲时,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同样,我也问到了保姆的工作时间,并不难和眼前的状况对上。只是没想到原来所谓的“遛群狗”是这么壮观的场景。
社区除了主路之外其余都没有修建行人专用的步行道,一直以来行人都是贴着车道的边缘行走的。那位保姆注意到我远远地向他走来,很快拉住牵引绳,指挥狗群移动到车道的另一端。我在那群狗里认出了佐伊与奥古斯塔,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我。
我很高兴阔别一年他们仍然对我如此亲昵,一时忘记了当下的处境——我是说,提着两个装满采购品的小号编织袋的状况,而且不幸的是这个编织袋和兄弟俩专门用来盛放零食的袋子一模一样。
佐伊和奥古斯塔都是聪明的孩子,而这份智慧如今也不过是用于构筑通往欲望的台阶。可怜的遛狗人甚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突然冲出队伍的二人……呃、狗,还是大型狗,拽得一个趔趄。
他的反应很快,运气却很差。为了尽快控制佐伊与奥古斯塔、同样也是为了保持平衡不摔倒在地,那位遛狗人稳住重心连忙后退几步,偏偏后脑又撞上了篮板……话说回来在回收垃圾桶里摆放废弃的童用篮球架也是够少见的,我刚刚就想这么说了。
正当我踌躇着是否应该上前帮个忙——毕竟也是我这边惹出来的事端,那位遛狗人却执着地履行着他自己的补救方案……也就是屈膝侧腰扭着身子试图躲开篮球架继续退后。这时篮网刚好落在了他的头上,顺势拨开了覆在他脸前的刘海。
一直以来我的记忆力都很出色,同时也具备着相应的好奇心与行动力,所以学习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难事。我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能力会在怎样都好的无聊琐事上也发挥作用,回到家之后我便向父亲打听那位保姆的事。
“你说诺亚啊……哦,姓什么我倒是不记得了,好像不怎么常见。我记得他好像跟你弟弟是一个学校的来着,以前闲聊的时候提到过。”
若是能得知全名就再好不过了,但目前的信息量也不差。我趁着帮忙收拾阁楼的机会顺便整理旧物,把自己初中与弟弟高中的纪念册分别找了出来。纪念册里刊载着全部学生的照片,排列则按照姓氏的字母顺序。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那家伙的模样,而且因为一些原因,初中的三本纪念册大概率会使用同一张照片——也就是他最初入学时拍的那张。
“有了……果然是叫诺亚。姓氏是……K……唔……”
确实是个不常见的姓氏,相片中的五官特征则完美诠释了缘由。我翻开弟弟高中的第一本纪念册,这一年和我同龄的诺亚应该会在十二年级的分类下找到。由于已经得知了姓氏,我很快翻到了展示着厚重到完全覆盖面部的刘海的人像的那一页。
——完全对上了。
五官、瞳色、额上的疤痕、不常见的姓名,除了身形的变化程度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形容以外,其他特征基本都与我惧怕的答案完全吻合……
不对,我才没有害怕。说来说去,当初那并不是我的错。
再重申一次,我的记忆力很好。但是对于六年前的事件,我有许多细节都不曾知晓,更遑论“记得”。
那天我正抱着笔记赶往三层的理科教室。踩上楼梯的时候,楼下传来喧哗打闹的声音。虽说当时我也只有七年级而已,但我对自己的人生——至少是学生时代的部分——已经初步规划完毕,完全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也无心顾及“不需要”的其他。我正打算无视那些无聊的噪声,却被从下面跑上来的人喊住了。
“喂,接着!”
喊住我的人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与我隶属同球队的旧友,因为这层原因我们的关系在他人眼里比较密切——这个“他人”里包括了他,显然不包括我。我从没觉得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趣味低级的傻子有什么值得结交的,但若仅仅因为这些就单方面拒绝与他来往也十分愚蠢。
所以,我接住了他丢来的东西。那是一本线圈笔记本,握在手里我才发现这本笔记本异常的薄,显然是因为被使用者撕掉大半的缘故,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行为。
我的朋友——姑且这么称呼吧——在传递笔记的期间早已小跑着绕过我,两三步跨到几级台阶之上,然后笑着拍了下手:
“嗨!传过来!给我!”
这个游戏我和佐伊它们也玩过,但我可不是这种白痴养的狗。我略过他和其他起哄的人,视线四处巡视一圈:
“谁的?”
没有人回答。
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打算就这样把本子随便丢给他们谁,好让我从这场傻到极点的闹剧中尽快脱身。而这时:
“是……我的。”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我微微俯下身将脑袋探出去,正对上一双水色的眸。一二层之间的楼梯上一个亚洲脸孔的瘦小男生正努力扒着栏杆朝我的方向窥视,在他面前则有两个橄榄球队的大块头挡住了去路。原来如此。
说来惭愧,我不太关心班上的事,只和固定几人保持着必要的人际关系。亚洲脸的孩子我没怎么接触过,只隐隐记得成绩还算可以,连名字叫作诺亚都不曾留意到。我又看了一眼我的朋友,直觉告诉我这傻子拿人笔记绝不会是为了考前突击。
“给你。”
我将捏着笔记本的手伸进楼梯的缝隙之间,然后松开了手掌,顺利的话只凭重力作用就能绕开其他障碍物归原主。
——但是我误算了两件事。
那天是春末夏初,正是学校空调冷暖气的交替之时,气候凉爽宜人,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走道里的窗户难得敞开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事实,事隔多年再回过头想起那日,我才后知后觉地猜到这种可能性。而当时,我只能眼看着下坠的笔记本莫名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事情如果单纯只是这样就好了。
同样盯着下坠的笔记本不只有我而已。我强烈怀疑其他人也被我突然的动作吸引了注意,才导致当亚洲脸的孩子用目光追着失而复得的物什下意识向后挪动脚步,却没人反应过来、及时抓住一脚踏空的他。
再后面的事情我也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毕竟能文能武样样精通的我唯一的弱点就是晕血,脑子里完全没有留下诺亚摔下楼梯之后的具体印象。从事发之后学校拆除楼梯口的花坛的行为来看,恐怕这才是使那个可怜孩子头破血流的真凶。
然而,我是一个责任感强烈、品学兼优的正直少年,多少认为事故发生自己该做出一些表示。本打算等伤患复学就去慰问一下以示关心,未曾想最终只等来了班主任宣布那家伙不会再回学校的通知。
我不太能理解诺亚闭门不出的理由,无论怎么算、从哪方面算,结果都是非常划不来的选项。或许诺亚也有自己的苦衷,但我一时想象不到。而自从弟弟显露出喜欢宅在家里的一面之后,我则彻底把当年那个闭门不出的孩子算作了懦弱贪图安逸、目光短浅的笨蛋,活该落得当初几乎四面楚歌的境地……又怎会料到今时今日再次会面?
我没来得及在诺亚来访前整顿好思绪。门铃响过三声,我才想起父亲半小时前为了讨好气头上的母亲谄媚地主动邀她出门逛街,而弟弟……恐怕他的耳朵是装饰用道具。
“马上!!!”
为防止对方与我错过,我先是在窗口喊了一声才匆匆赶下楼。打开家门时诺亚正蹲在奥古斯塔面前替它整理项圈,我忽然注意到兄弟俩的毛色比之前看起来更光亮了些,身上也传来了我不太熟悉的香皂味……要说有几分落寞也是难免的。
“呃,您是……?”
面对素未谋面的人,诺亚小心翼翼地提问。回过神来,我已经条件反射似的做了自我介绍,只得懊悔自己的嘴快。明明装作其他不认识的人就好了!六年过去,不仅仅是诺亚,我的外貌比起当年也有些变化,这下倒是不打自招。
眼见着诺亚陷入沉思,我却无法从他厚重的刘海下窥得神情,不禁焦躁起来。我无法忍受自己一直处于被动又糟糕的立场上,索性心一横。
“那个,之前的事情……抱歉哪。”
“啊……”诺亚停顿片刻,突然被提起陈年往事,感到尴尬也是难免的。我给足了对方耐心,等他慢慢组织好语言。
“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到底是已经鼓起勇气回归社会的家伙,光这一点就比有些人强上不少。尽管我从迟疑的语气中读到几分逞强,但亏欠的对象如此洒脱总不是坏事。我长舒一口气,从他手里接过佐伊与奥古斯塔的牵引绳: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
诺亚礼貌地笑了笑:“也谢谢你的关心。”
他蹲下身,再次摸了摸佐伊的脖子和奥古斯塔的脑袋——那是它们最舒服的位置——算是道别,然后也与我招了招手。这算是顺利和解了吧?不由我多想,暌违半日的狗兄弟已经争先恐后地想要把半个身子扑上我的大腿,迫使我把其他琐事丢在了脑后。
虽说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太协调的感觉,不过听父亲说周一保姆也会前来接狗,到那时再问也不迟。
然而,周一诺亚却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