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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伊莱法缇所见的又一个新月之夜,星空依旧无休无止地转动着。羽笔笔尖扫过猩红的血泊,一份措辞暧昧,署名严谨的月函就此落成。
那位橡木色长发的贵族再一次割开手腕,将鲜血洒落进暗红的蜡,目睹着它们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带着血味的蜡滴被印上了那即将失落的家徽,他用丝巾擦去残留的血渍,平滑的伤痕早在不知不觉间消隐无踪。
天穹仍在转动,黄铜钟表那从未停止的滴答声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大限将至。
这会是一场严酷的狩猎,而伊莱法缇将亲自扮演诱饵。
猎物已经物色完成——那位来者不拒,纵情声色的嗜血血族,在他先前刻意的暗示之下表现出了贪欢的意愿,而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他用自己的血液撰写了一份月函,由管家代为转交,邀请对方于庄园的观星台密会。
伊莱法缇凝视着座钟的表盘,星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阴影。这里既是庄园的观星台,也是仅属于他的卧室。高塔的窗子已经为他的幽会者向外开启,他深深地吸气,平复住那颗跳动得激烈的心脏,随后来到窗边,将他心仪的猎物迎入屋内。
“您果然来了。”
仿佛期待心上人到访的怀春少女,伊莱法缇的微笑欣然而又甜蜜。他急匆匆地走到床边,为钟表上了发条,又邀请着对方来到大望远镜跟前,和他一道观赏星空。
血族看上去有些急切,殊不知伊莱法缇比他更加焦急。但他必须表现足贵族的矜持,以免对方升起疑心。
他可以在天文望远镜前悄悄抚摸对方冰凉的手指,可以在星座被云雾遮盖的片刻邀他共饮,可以在吹熄蜡烛后的短暂黑暗中亲吻对方的脸颊,但决不可以急切地拉着他上床。
“咔哒……咔哒。”
分针与秒针又一次重合,悄然响过最后一声,钟表的发条自然弹起。伊莱法缇似是毫无察觉地解下披肩,对着血族露出微笑,朦胧新月透过穹顶,悬在床铺的正上方。
无需言语,早已急不可耐的血族欣然应约……他们拥抱,亲吻,随后双双倒在床上。伊莱法缇灵巧地解开对方衣物,将它丢在一边,他自己的领巾也被扯下,属于对方的獠牙嵌入脖颈,肆意地掠取着他先前允诺的食粮——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悬挂于穹顶的星体开启了一条缝隙,其中的圣水随之滴落,触碰到血族不设防的后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陷阱,但伊莱法缇也收紧了手臂。
“医生!”
钟表归零时,早有准备的医生便已在门外待命。一支装着圣水的针筒被他插入血族的脊柱,彻彻底底麻痹住他的行动。
伊莱法缇仍被压制着,血族牢牢握紧了他一侧手腕,尖牙也依旧嵌在他的颈中,令他暂且无法动弹,因此,他便示意着医生拿来仪器,割开他们的手臂进行换血。
导管的针头插进了伊莱法缇的血管,泵送的轻响犹如潮水的嗡鸣,仍带着凉意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洗去疫病的躁动,弥补生来的缺陷。而他原来的血液仍在流淌,如同一只满溢的金杯——温热的血流顺着血族的獠牙雀跃奔涌,为他的新生献上最后的鼓动。
他的心脏激烈地搏动着,属于人类的血自伤口汩汩涌出,然而被麻痹的血族却难以吞咽……逐渐失温的血自他的口中溢出,顺着伊莱法缇的侧颈流淌滴落,在被单上渗开大片不规则的暗色红染。
抛却令他头晕目眩,新生令他心醉神迷。傲慢的贵族挥退了医生,反客为主地将血族压制在身下,继续先前未尽的欢愉之宴。
新生的尖爪首先割裂的是血族仅剩的衣物,随后是束缚着自身的阻隔。他的右手与他的左手紧紧扣合,血液随着心脏的鸣响与时钟的震颤不断传递。颈上的破口还未愈合,随着齿痕溢出的血被他随意地抹了一把,猩甜气味令他情不自禁地低声喟叹,却毫无要放过对方的意思故意挑逗,又在对方表现出痴迷之时故意用指甲挑开那隐秘之处按压玩弄,乐此不疲地令对方在欲望与屈辱之间辗转。
但伊莱法缇的耐心着实有限,尤其是血族的身体似乎因为麻痹绷得过紧,丝毫没有准备接受他的意思。他毫无征兆地用力捏了一把,引来一阵细微的抽搐,然而不等血族尝试用眼神表达愤怒,他便转而钳制住对方的腰身……
未做好准备便强行开拓的艰涩感显然无法令伊莱法缇感到满意,但很显然,他是个善于满足自己欲望的家伙。血族的身体柔嫩而紧实,几乎无需发挥多少力气便能将其撕裂,他就像是熟成而多汁的甜美果实,只需一点点粗暴行径,鲜红的汁水就会从中流淌,而时间令一切都变得温和而顺畅……
伊莱法缇的血已经流出了四分之一,夜空的冰冷侵袭着他的四肢。他情不自禁地抱紧了身下的血族,仿佛挽留着那将逝的,属于人类的温度,他每一下都入得更深,越多地引起这具身体的颤抖,那份温热便留的愈久。落在耳畔的低喘是他亲手剥取的战利品,暗红的血沫溅落在床单与二者之间,为贵族的生命画下永不完结的句点。
“予我真名吧……我亲爱的。我知道您可以说话。”
换血的过程在双方的欢愉下悄无声息地走到终点,或许对伊莱法缇来说,这一次的释放来得有些过早,最后一丝余温也随之送入了血族的体内。他的气息已带上了些许死寂的意味,因那疲惫越发显得暧昧而缱绻。
他们紧紧相拥,仿佛这世上最亲密的恋人。高悬的残月仍旧勾勒着一抹温柔的弧度,而血族却在消逝的温热中闭口不言。
“否则,注入您脊髓的将不再是圣水,而是圣女的尸血。”
伊莱法缇亲昵地贴上了血族的脸颊,为他送上情人的轻柔低语。他的微笑随着身下躯体的颤抖越发甜蜜,仿佛正真切期待着来自恋人的惊喜。
血族用他沙哑的嗓音,咬着牙挤出一个名字。
“感谢您的恩赐……”
伊莱法缇将那名字在口中咀嚼过一遍,拔掉导管状似满意地结束亲昵,扯过被单盖在身上。随即他唤来医生,示意对方将尸血注入血族体内。
“还有……晚安,亲爱的。”
刀刃自天球仪中落下,又悬停在离地半尺的距离,飞溅的血液染红了编入金丝的名贵地毯,人头落地的声音淹没在时钟的滴答声中。
伊莱法缇拔去血族后颈的针筒,顺手扔在医生无头尸首的手旁。等候多时的管家适时地进屋收集从头颅滴落的鲜血,呈上满溢的金杯,随后目不斜视地告退离去。伊莱法缇仍旧微笑着,向稍微恢复了行动能力的血族举杯致意。
“还喜欢这场约会吗,我亲爱的?”
“……呐,这就是了。”
伊莱法缇从篷车的柜子里翻出一颗干巴巴的苹果,将它放在哈秋的掌心。他依旧戴着他那重叠的兜帽,金色的流苏自帽檐垂下,遮住他猩红的右眼。
“如果您想要一个答案,那么这就是答案。”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给出的启示有些太过于抽象,伊莱法缇抬起头,用他那无色的左眼盯着对面的古老血族看了许久……直到书架上的先知按捺不住性子,扇着翅膀发出“唔咕咕”的叫声,他方才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睛。
“如果您想要有关未来的预示……那就请看吧,法蒂玛站在我们的彼岸。”
他没头没尾地补充了一句,略显烦躁地用指甲刮了刮苹果干瘪的梗,随后从桌上的牌堆里抽出一张。
“当我们仰望,鸦群飞旋……哈,除了破灭,还是破灭,再无别的可能性。不过,看在无光之海的份上……”
或许是这结果实在有些令血族难以接受,伊莱法缇幸灾乐祸似地笑了笑。
“给我讲个故事吧。”他说,“一个换一个,代价我来承担。”
于是哈秋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来自雪原的,不幸的孩子的故事——他独行长路,他逝于黎明之前……那是他的第一个故事。
“……”
听完这一切,伊莱法缇久违地沉默了。他伸出手,无言地牵引着哈秋的手,用刀子将苹果一分为二,挑出其中硕大饱满的种子。
“复仇女神永不妥协。”
他轻声说。
“她站在彼岸,丰饶与死亡相随……这是你曾经经历,也必将再次经历的过程。毕竟万物皆有坠落之日。”
“但在那之前……”
他将种子放进哈秋的掌心,缓慢而坚定地将其合拢。
“有人会协助您,有人会支持您,他们是土壤,也是硕果。新旧更替,倔强生长的幼芽不会屈服于重压,死亡亦赶不上它的脚步……正如您的旅途。”
伊莱法缇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一样的事物,他又一次看向哈秋,无色的眼瞳反射着对方的映像,随即,他慢慢地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如我所见,您的旅途永不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