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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传】ONE MEMORY(下)

    【前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72538/  

    在巴德尔交过的十几个女朋友中,有一位是小有名气的歌剧演员。他也曾有幸去观看过一次她的演出,金色卷发的女演员在台上翩翩起舞,歌声婉转悠扬。     

    /sing with me a tiny autumn song,     

    /希望你唱起那首秋天的小曲,     

    /weep me melodies of the days gone by,     

    /为我哼唱那逝去时光的旋律,     

    /dress my body all in flowers white,     

    /然后用白色的花瓣将我埋葬,     

    /so no mortal eye can see,     

    /他们就看不见我渐朽的身躯,     

    /where have all my memories gone(and lost),     

    /记忆已开始渐渐消失(直到空白),     

    /should I roam again up yonder hill?     

    /我是不是还该在尘世间流连,     

    /I can never rest my soul until,     

    /我将永世无法安眠,     

    /you call my name,     

    /直到你呼唤我,     

    /you call my name from the heart.     

    /你发自内心地呼唤我。*     

    那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爱情悲剧。一名富家小姐爱上了一位贫穷的吟游诗人,两人浪漫地私奔出逃,不料被父母发现。富豪将吟游诗人打死,将自己的女儿关进了高塔,并且告知她下个月将会把她嫁给另一位豪门子弟。得知噩耗的小姐悲痛欲绝,在一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她捧着一束已经枯萎的玫瑰,自高塔之上坠落,在地上开出一朵凄厉的玫瑰花。     

    而现在,那朵玫瑰正盛开在自己友人的身下。     

    -     

    伊森无数次、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醒来。假如时光能够倒流,他也许就可以在山体发生二次塌陷之前,挽救他的友人。     

    巴德尔仰面躺在雪地上,下半身隐没在巨石之下,鲜血已经干涸。他金色的长发似花瓣一般散开,犹如歌剧之中坠楼的少女,带着遗憾、不甘,永远地定格在这一刻。     

    伊森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在几天之前,他的友人还在同他打闹,还在和他发誓要认真对待一份爱情。这一切怎么会是真的呢?他的友人应该安全地回到银顶城,一边挖苦自己,一边和那位栗子色卷发的魔法师小姐做一对欢喜冤家;而不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永远地留在雪山。     

    他在寒风中久久伫立,直到他发觉自己麻木的脸上淌下了什么东西,他才终于像是恢复了行为能力的人偶,跌跌撞撞地向他的友人奔去。     

    他从未觉得走路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也从未觉得他和巴德尔竟然离得这样远;他跌倒又爬起,到最后站不住,一点点地、用他完好的左手,爬到对方的身边。     

    因为冲击力太巨大,巴德尔的面部因剧痛而微微扭曲,但他的表情相当平静,似乎赴死对他来说是一件再好接受不过的事情。伊森不知道对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折磨中渐渐失去意识的,他只知道:巴德尔死了。那个比麻雀还要吵闹的青年真的变成了一只鸟,飞到了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     

    和他的父母一样。     

    伊森觉得自己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先是父亲,然后是母亲,现在是巴德尔。那么下一个是谁?会是科莱吗?     

    为什么?他问道。为什么要这样?是他做错了什么吗?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让他珍视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为什么让他只能看着、无计可施?     

    如果是,那么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他?     

    伊森怨恨自己。怨恨这样的命运。     

    -     

    许久,银发的骑士才缓缓起身。他想将压在巴德尔身上的巨石挪开,然而他颤抖的左手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动那块石头分毫;他又用手去挖,可一直到挖得指甲都翻开,他也没能将巴德尔从巨石下挪出来。     

    怎么办?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难道要让巴德尔留在这里?不,不能这样。     

    他踉跄着后退,一个什么东西从他怀里掉了出来,落在他脚边。伊森僵硬地低头,看到了那柄反射着冷光的匕首。     

    “……哈哈哈……”     

    他觉得自己离疯癫不远了。这可是巴德尔送给他的匕首。     

    但是。现在。     

    他要用这把匕首。将巴德尔。     

    -     

    探索小队返回银顶城之后,领队的骑士立刻组织了搜救队,然而他们上山的时候遭遇了暴风雪,只好暂时退居山脚下;等到隔天雪停了之后才上山搜寻。     

    他们来到了坠落点附近探查,发现了一些崭新的脚印和点点血迹,顺着痕迹寻找,脚印愈发清晰,而血迹也越来越多。搜救的骑士一边祈祷一边向前行进,直到看到雪地上有个异常的鼓包。     

    他先是用剑试探了一下,确认不是魔物后扒开浮雪,从雪坑中挖出了两个冻僵了的人。     

    ……确切的来说,是一个人,和半具尸体。     

    他的同伴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直接惊叫出声,迅速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他们几人联合将这位冻僵的骑士和他怀里紧紧抓着的尸体搬上担架,马不停蹄地向城内赶去。     

    队尾的骑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雪山依旧圣洁威严。     

    -     

    伊森在医院内整整昏迷了半个多月。期间他年幼的弟弟因为担心来找过好几次,都被医护人员糊弄了过去。小家伙脾气倔得很,也不肯走,就蹲在门外,不吃也不喝。怕小孩子出什么事,医院只好把人放了进来。当看到自己形容枯槁的哥哥时,小家伙终于憋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来探望伊森的同事有的了解他家里的情况,一个劲儿地安慰科莱恩说他哥哥没事,就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小科莱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哥哥缠了层层绷带的右手,“那我哥哥的右手…还能拿剑吗?”     

    同事面露难色。小家伙瘪了瘪嘴,眼泪又好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中途还有一位年轻的女性魔法师来看过伊森。当得知他的搭档魔法师已经死亡的时候,这位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小姐先是一愣,然后也蹲在床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科莱恩哭了四五天哭累了,正坐在床边陪他的哥哥。看到正在哭的汉娜,他犹豫了一下,跑过去蹲下,“姐姐别哭了,这里的哥哥姐姐们说我哥哥再过几天就能醒了。”     

    “我知道……”     

    科莱恩不懂,“那你为什么哭呀?”     

    汉娜摇了摇头。     

    小科莱恩觉得她哭得实在太惨了。他跑回床边,床头柜上放着之前骑士哥哥姐姐们送来的慰问品,他选了一个苹果,跑回来递给汉娜,“姐姐别伤心,给你吃苹果。”     

    汉娜哽咽着接了下来,“……谢谢你,小弟弟。”     

    -     

    伊森醒来的时候,科莱恩正趴在他的床边呼呼大睡。小孩子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在睡梦中也皱着一张小脸。他动了动手,想把弟弟抱上床来,但胳膊不听使唤,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作罢。     

    他刚叹了口气,就见一双手将科莱恩从床下抱了起来,放在他左手边。他抬头,对上贤者卡纳平和的面容。     

    “贤者大人……”     

    “你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还是要好好休息。”年长的贤者坐在床边,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似有悲戚,“那位年轻人的遗体已经交还给了他的亲属……你们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过了,我感到很抱歉……”     

    伊森摇了摇头。他忽然想起钟塔的规矩,遂急切地开口,“抱歉,请问巴德尔的晶石——”     

    “上个星期,一位名叫汉娜的魔法师以亲属的名义申请领取了。”卡纳说,“你认识这位魔法师吗?是否需要钟塔帮你收回?”     

    得知领取的人是汉娜,伊森松了口气,摇头道,“不用,给她就可以。”     

    贤者看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关爱每一位小辈那样。     

    “你们辛苦了。”     

    伊森低头不语。贤者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孩子。”     

    他身后的晶石微微浮动,“我会和你们的团长说明你的情况,批准你半年的假期,不够还可以延长。在这段时间内,好好地放松一下吧。”     

    “……谢谢您。”伊森憔悴的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但是不必麻烦,按规矩就可以。”     

    -     

    临走之前,贤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一句话。     

    “我会记得每一颗晶石。”卡纳如是说。     

         

    -     

         

    从回忆中抽身,伊森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太久的神;而科莱恩则为了不打扰陷入个人世界的他,已经钻进厨房开始做饭了。他走到门边,刚好碰见他端着食物出来,科莱恩吓了一跳,“哎呀!哥哥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抱歉,科莱。”伊森道,“让我帮忙端吧。”     

    科莱恩瞥了一眼他的右手,只给了他一个盘子,“哥哥拿这个就好!”     

    伊森叹了口气,“已经过去很久了,科莱。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可以用右手吃饭吗?”     

    科莱哼了一声。他将盘子放在桌子上,犹豫了一下,“哥哥,要不这次你还是别去雪山了吧?反正……反正你也不是骑士,那位魔法师先生应该是有自己的骑士的。”     

    伊森顿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希德尔有骑士,也知道那位骑士会跟随着队伍一起上山;他与希德尔也不算、也不算是什么亲密的关系,他的确没有跟着一起去的理由……     

    但是当那位年轻的魔法师找到他,邀请他一同上山的时候,他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十二年前的事情——假如,是说假如——他的骑士出于某种原因,没有保护好他,就像当年的自己那样——     

    虽然这个假设大概率不成立,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担忧,忍不住去后怕——     

    ——假如,希德尔也……。     

    他不敢想。他不愿想。     

    于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一口答应了对方的邀请。看着对方先是怔住复又转为喜悦的表情,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淡淡的悔意。     

    但是后悔也晚了。     

    伊森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只是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哥哥,你老是这样,回避我的问题……”科莱恩不满地哼哼,但是没有躲开他的手,“你和魔法师先生,该不会是……”     

    “不是。”伊森捏了一把他的鼻子,“别想了,吃饭吧。”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     

    伊森曾做过两个决定。其之一,不再与他人亲近;其之二,不再靠近雪山。现如今,两个决定都被打破,那么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     

    哪怕献上生命,也要保全那个人……坚决不会再让十二年前的噩梦重现。     

         

    -FIN-     

         

    *出自歌曲《my long forgotten cloistered sleep (unreleased work of Xenosaga) (WEBアニメ「ゼノサーガ エピソードII to III a missing year」EDテーマ)》  歌曲背景与本文无关   

         

        

       

      

     

    【前传】ONE MEMORY(下)
    超搞笑级的流沙工艺 5
  • 【前传】ONE MEMORY(中下)

    【前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68760/

    巴德尔醒来的时候,自己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缩在伊森怀里,而他的脚非常不幸地在下落的时候磕在了石头上,现在肿得像个刚出炉的面包。他头晕眼花地从伊森僵硬的臂膀里挣脱了出来,手扶着地面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地上湿黏一片。  

    他的晶石掉落在不远处,应他的感召向他飘移而来,借着晶石的辉光,巴德尔看清了伊森的状况——  

    下落的时候,骑士替自己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冲击,那头银色的长发被血污浸染得发黑,流出来的血液几乎染红了身下一整片石地。他赶紧凑上去摸对方的脉搏,察觉到对方还有微弱的呼吸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顿时治愈魔法不要命地往对方身上扔。他当初上魔法课讲治愈魔法的时候睡过去了,也不知道记对了多少,不管有用没用先念了再说。  

    他往自己脚上也扔了一个。感觉到肿痛有所消退,巴德尔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他还没完全忘掉。  

    确认伊森基本脱离危险之后,他尝试着把对方从地上扶起来。破碎的盔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当看到对方的右手的时候巴德尔僵在了原地。  

    ——伊森的右臂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在了一边,整个右臂的布料都被鲜血浸透了,衣服破碎之处甚至还能看到骨头的痕迹。  

    他们两个一路从断崖上滚下来,伊森的右手臂为了保护他的头部,在尖锐的石块上进行了多次冲击,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开放性骨折。  

    巴德尔头脑一片空白。缓了很久才慢慢上手,回忆着浅薄的医学知识小心地将伊森的断裂的骨头大致复位,然后用自己的衣带帮他吊在胸前。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庆幸:当年他的老爸为了让他这个花架子能撑得起贵族少爷的门面,在他成人之前给他请过一个严厉的家庭教师,来教导他一些额外的知识,其中就包括外科医学。做完了这一切,他将昏迷不醒的伊森搀了起来,沿着崖底的小路,两人一瘸一拐地进行转移。  

    -  

    “伊森!…伊森!醒醒!”  

    声音。很吵的声音。  

    “伊森!别睡!……醒醒!伊森!”  

    触感。有人在摇晃他的肩膀。……谁?  

    伊森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模糊。他锈蚀的思维开始转动,猜测大概是摔下来的时候角膜有些充血,问题不大,至少没有瞎掉。假如自己瞎了,还得靠科莱养活,简直难以想象……  

    他吐了口气,忽然被对方架了起来,伤口被牵扯的疼痛令他皱了皱眉。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模糊的金色,在他眼前晃了晃,“伊森?伊森?不会摔傻了吧……”  

    伊森勉强扯出一个冷笑,“没有,好着呢……”说完咳嗽了两声,吐出来一口淤血,感觉胸口顺畅了很多。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小山洞,面积不大;入口很小,十分隐蔽,除非虫蛇一类,否则一般野兽找不到他们。  

    从右手臂传来的剧痛来看,他这条胳膊应该算是废了,也不知道万一遇上什么魔兽,他俩一个不会左手拿剑的骑士、一个只会辅助魔法的魔法师,能不能逃出生天。  

    “自从我们遇险后过了多久?”  

    “不知道。”巴德尔摇了摇头。他们两个摔下悬崖的时候是一个下午,之前他苏醒的时候也是个下午,保守来算,他们两个已经昏迷了一整天。还挺幸运,没被冻死。“不过问题也不大啦,按照之前的赶路速度来看,大部队应该已经回到城里了。我猜他们肯定会派人来找我们的!”巴德尔乐观地说。  

    伊森点了点头。他俩坠崖的位置说不上好,下方正好是乱石堆,且海拔高度也不低,搜救队想要找他们也要费一番功夫。更何况……  

    “我去……”巴德尔骂了句脏话。他踉踉跄跄地爬到洞口往外看,有些无措地回头,“伊森,外面下雪了……”  

    伊森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就结束。  

    山中下雪不比城内,可以说笑似的下一阵子就停。假如要等这阵风雪过去,起码要在这岩洞里坚持半个多月;毕竟大雪封山,强行上山的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样子只能靠自己啦。”巴德尔又爬了回来,翻了翻自己已经洒得七零八落的行囊,“还有一点食物,省着吃应该还能坚持几天。”他顿了顿,“再不济还能去猎头野兽来吃吃嘛,山里总不能都是魔物吧。”  

    真乐观。伊森想,但也没有立刻揭穿。在逆境之中,虚幻的希望总比深切的绝望要好得多。  

    “等到雪停,我先去探路吧!”巴德尔说,“我的状态好一点,说不定很快我就能跑回银顶城去搬救兵呢。”  

    伊森摇了摇头,“一起走。假如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我没有办法和你取得联系,这样更不容易脱困。”  

    “也是。”巴德尔想了想,“唉……不管了,先睡一觉。本来以为上山还能找到什么材料,真是无妄之灾~”他和衣在伊森身边躺下,打了个哆嗦,“真冷啊,就算穿了这么厚的衣服也完全不行啊……哎,伊森,你冷不冷?”  

    “还好。”伊森摸了摸肩头的甲胄,上面已经结了一层霜。  

    “要是我会火属性的魔法就万事大吉了。”巴德尔长叹一声,随后转身冲着伊森张开手臂,“你冷的话可以来我这里睡喔~”  

    回应他的是伊森冷漠的后脑勺。  

    -  

    半夜,巴德尔被冻醒了。他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伸手推了推伊森,“伊森,我听着风声好像小了点,不如我们——”  

    入手的滚烫温度令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巴德尔翻身爬起来,熟练地用他的晶石照明。伊森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从裸露在外的皮肤温度来推测,这人起码是发了高热。也是,先是伤口发炎,又是失血过多,试问哪个正常人类扛得住?巴德尔怜悯了一下跟着自己倒大霉的骑士,看了看外头的天气,又看了看地上昏睡的骑士,犹豫再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包在了对方身上。  

    脱完之后,他又打了两个喷嚏,带着他散发微光的晶石爬出了洞口。  

    ——他和伊森不能再耗下去了,伊森伤得太重,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在这里。他等不了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大魔法师,总不能一直躲在后面嘛。”巴德尔搓着胳膊,眯着眼睛辨认方向。晶石在他的身前旋转着,此时此刻,他想起了那个上山之前就狠狠揍了他一顿的女孩,不由得笑了一声。  

    “汉娜啊汉娜,假如我能活着回去,我就向你求婚吧。”他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这样也很不错,“对,结婚,再请伊森和他那个小弟弟来家里作客。”  

    “我这么有钱,还这么帅,脾气也好得不行,这么好的男人到哪里去找啊?”他把自己逗笑了,“汉娜也肯定这么觉得,她就是喜欢我。”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可能到来的未知的危险和对黑夜的恐惧,慢慢地向来时的方向摸去。  

    ——犹如一只金色的鸟雀,义无反顾地扑进了茫茫大雪。  

    -  

    伊森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母亲在一个下午迅速龙化,自己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她就如同一支失水的白玫瑰一般迅速地枯萎了。  

    他站在那头洁白的龙的身前,那头已经死去的龙竟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了他,金色的龙眼之中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你们都会步我的后尘,因为你们是我的孩子。【她】这样说道。  

    伊森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他心里没底,又听见那头龙发出鸣叫,声音哀婉动听。  

    可怜的、悲哀的德拉贡家的孩子。即将变成龙死去的、可怜的孩子。  

    “住口!”他大吼,上前想要杀死这头胡言乱语的龙,但是龙的影子迅速退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稚嫩的面孔,他十二岁的弟弟正哭着在地上打滚,身上的鳞片混着血液流在地上。  

    “哥哥……我好疼啊……救救我……”  

    “科莱!!”他将哭泣不止的弟弟抱在了怀里,“别怕、别怕,哥哥在这里!”  

    “哥哥……”科莱恩流着泪看向他,“你也长出、尖尖的东西了……我们会死吗?我不想死……”  

    伊森愣住了。他扭头,镜子里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他的头上多了一对漆黑的角。  

    属于龙化症患者才会有的——龙角。  

    怎么会这样?他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命运怎么忍心如此残忍,难道一定要他们一家饱经磨难地死去吗?  

    他抱着弟弟,如同诅咒、如同誓言一般,不断地重复着:  

    “不会死的……哥哥不会让你死的……我们会活下去。”  

    我们会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起活下去。  

    “轰隆——!!”  

    忽然一声巨响令伊森猛地惊醒。他惊觉自己竟烧得如此厉害,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查。“巴德尔?”他呼唤对方的名字,伸手去摸对方躺下的位置,入手的却是一块冰冷的地面。伊森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服。  

    不用想就知道那个家伙又擅自行动了。联想到刚刚那声不知名的巨响,伊森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抓起地上遗留的包裹就爬出洞口。外面风雪呼啸,没有一点要减弱的意思;这种天气出去,巴德尔连把武器都没有,恐怕凶多吉少——  

    他握紧了那把出发前巴德尔送给他的匕首。这把匕首在中途削过一次苹果之后又回到了他手里,如今这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他的剑在坠崖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没有照明的工具,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也不知道巴德尔是什么时候离开山洞的,现在又在哪里。  

    “都跟他说了……不要擅自行动……!”  

    伊森咬着牙,顶着茫茫风雪向前行进。他也不知道巴德尔是否走过这段路,只好隔一段距离就呼喊他的名字。雪山茫茫,他的声音被风声冲散,在山谷中回响。  

    “巴德尔——巴德尔——!!”  

    吸入体内的冰冷空气刮得他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疼痛,伊森甚至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在他犹豫要不要激活魔纹快速向前移动的时候,他听到了异常的轰鸣。伴随着大地的震动,他来不及思考,依靠着身体本能激活了魔纹,然后迅速向前跑去。  

    如大厦崩塌般、铺天盖地而来的,是雪崩。  

    他拼命地奔跑,魔纹被激发到了极致,甚至感觉到大腿根部的骨头被磨得发疼,但是他不敢停下;没注意脚下的他被不知道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翻滚了几圈,被俯冲而下的雪浪淹没。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伊森终于从雪堆里爬了出来。好在他赶上的是雪崩的末期,冰雪携带着他只下行了不到四百米就停止了,他也得以没有被闷死在雪堆之下。他先是在周围找了一圈,摸到了最后不小心脱手的匕首,然后他摸到了一个石块一样的东西。  

    伊森捡起来一看,正六面体,有点眼熟……  

    ——巴德尔的晶石!  

    他心中大骇。魔法师的晶石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脱离本人的,尤其是巴德尔还很宝贝他这颗金灿灿的晶石;不仅如此,眼前这颗晶石暗淡无光,完全没有以往那种流光溢彩的感觉,这种状态让伊森的心直接跌落进谷底。  

    他在心中不断祈祷巴德尔平安无事,“巴德尔!!你在附近吗!!听到了就回话!!”  

    “巴德尔!!”  

    无人应答。  

    伊森急急地掠过每一寸土地,希望发现友人的身影。前方似乎发生了一次新的塌方,他小心地避开那些不稳定的结构,转过那个狭窄的拐角。  

    “巴德……”  

    还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伊森见过的、最为恐怖的景象,以至于十几年后每每梦到这件事,他都会心悸着惊醒,然后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前传】ONE MEMORY(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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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传】ONE MEMORY(中上)

    【前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67731/

    “那哥哥,这匕首你从来没用过吗?”科莱恩回想了一下那漂亮的刃身,相当锋利,还设计有放血的凹槽,除了装饰浮夸了些,整体来看是一柄优秀的武器,就算拿去削苹果也好(匕首:我觉得不好),总好过放在这里吃灰。  

    年轻的铁匠不懂,他只是遗憾宝刀蒙尘。  

    伊森明显沉默了许久。在科莱恩以为他不会回答、并且准备找个话题带过时,伊森终于开口了。  

    “使用过,但……效果很差,非常差,以后也不会再用它了。”  

    “哥哥……”  

    科莱恩看得出来,哥哥的面色非常糟糕,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上一次见到哥哥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还是在妈妈去世的时候。科莱恩觉得自己做了错事,他上前轻轻抱住了哥哥,“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科莱,这不是你的错。”伊森说着,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头发。  

    这不是你的错。记忆中的声音与现实重合,将他的思绪拉回了那个黑色的傍晚。  

    ……原本是决定,这辈子直到死,都不会再踏足雪山的。  

      

    -  

      

    【十二年前,银顶城外】  

    伊森来到集结点,一眼就看到了某个上蹿下跳的身影。他迅速来到巴德尔身边,将他往身后一拉,躲过了一枚朝着他面门射来的冰晶。  

    “……汉娜小姐,在出发前就不要进行这么危险的打闹了。”伊森看着面前愤怒的栗子色卷发,长叹了一口气。不愧是巴德尔,真不让人省心。  

    “哼,你不如问问那个混蛋又干了什么!”汉娜叉着腰指着他身后的巴德尔,“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这不是迷途知返了嘛…!汉娜,好汉娜,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巴德尔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不料汉娜又是一脚踹过来,他赶紧往伊森身后闪躲,“我真的收心了!我发誓!你相信我啊!”  

    “我呸!你上次还跟一个扎麻花辫的炼金术士说过这种话!我都看见了!”汉娜双手抱胸,“你们男人就知道花言巧语骗小女孩!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否则就不是今天这种程度了!”  

    “我汉娜虽然长得不漂亮,但也没到这种被男人呼来喝去的程度!哼!”  

    “汉娜……”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巴德尔颓废地挂在伊森身上,像一摊没骨头的史莱姆,“我这次是真的想和她重新开始,冤死我了……”  

    伊森沉默了一会儿,“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巴德尔哽了一下,锤了一下伊森的肩膀,“那怎么能一样呢!我那么真诚……”  

    没看出来。伊森闭了闭眼,把巴德尔从身上撕下来,“这件事等下山再说吧。你防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当然!”巴德尔炫耀似的展示自己的行囊,并从中掏出一把匕首塞进伊森手里,“哝,这个你拿着!有什么万一防身也不错!”  

    伊森看着手里散发着浓浓金钱气息的华丽匕首,“……你确定?”  

    “喂喂,可不要小瞧我家的祖传宝刀!这可是我家没没落之前找银顶城最有名的工匠打造的利器!削铁如泥!”巴德尔骄傲地昂起头,“以及,上面的蓝宝石和钻石都是真货,抠一颗下去卖至少是这个数!”他伸手比了个五。  

    “怎么,五金?”伊森轻笑一声,看着巴德尔快要爆炸的面色,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知道了。谢了,用完还你。”  

    “我比你大,你摸我头,真没大没小……”巴德尔撅嘴哼唧了半天,“本来就是要送你的,不用还……不准还给我!反正我除了钱也没别的东西能送你了,就当作是帮我处理人际关系的报酬吧!”更何况……你家那种情况……  

    他没说。他知道一旦他说了,这匕首就真的送不出去,这朋友说不准也没了。  

    伊森将匕首贴身放好,没说什么。此时队伍中人差不多到齐了,领队简短地重复了一次本次的任务目标,整支小队就开始向雪山进发。  

    巴德尔并不是进攻型法师,伊森将他推进队伍中央,自己则走在队伍外圈。他左手扶着剑鞘,与他许许多多的同僚一起,警戒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一开始,他们只遇到了几只落单的野兽;等快到山腰的时候,魔兽的数量就多了起来。纵使小队战力不低,也难免有人挂彩。伊森在掩护魔法师移动的时候躲闪不及,后背挨了一爪子;因为来不及处理,等到了晚上扎营处理的时候,伤口红肿,已经开始发炎。  

    “没想到先倒下的是你这家伙啊。”巴德尔盘腿坐在伊森身旁,用那把华丽的匕首削着苹果;伊森靠在他肩膀上,后背的疼痛与发热感让他有些晕眩。  

    “积点口德,巴德尔。这次幸运,受伤的是我,你不比我强壮,你要……”  

    “知——道——啦——你是我老妈吗?”  

    用苹果堵住对方还在说教的嘴,巴德尔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选了一个相对安全且空旷的地方作为临时扎营点,因为这次魔物数量比想象中多了一些,受伤的不止伊森一个。队长便决定在此休息一晚,第二天天一亮就出发,继续沿着山路的痕迹探索。此时正是午夜时分,山中风声呼啸,分明上山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到了傍晚天就阴了下来,并刮起了大风。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啊。巴德尔叹了口气。  

    他靠在树干上,肩头伊森已经睡着了。真难得这人会睡得比自己早,应该是受伤的缘故……但愿敷上去的药有用,不然别说会不会被魔物杀死,能不能扛过感染并发症都是个问题。  

    巴德尔摸着自己的晶石,金色的正六面体在他手中缓慢地旋转着。他仰望着漆黑的夜空,难得失了眠。  

    -  

    按照计划,第二天准时出发。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伊森的状况好了许多,低热也退了,只是还是需要每晚换一次药。他重新回到了队伍外侧,继续和同僚一起构成防线。  

    今天的天气依旧没有好转,风速略有减弱,但是风中夹杂着的土腥气告诉上山的众人:要下雨了。  

    “这个温度,应该是要下雪吧。”伊森听见队伍里有个魔法师说道。  

    一行人行至一处夹道,两边都是悬崖峭壁,通往前方的道路只此一条。队形迅速变成一字长条,众人谨慎而迅速地行动,准备快速通过这处天堑。  

    不料此时变故突生。  

    伊森走在队伍中间,忽然听见队尾有人大喊敌袭,下一秒,数根粗壮的藤蔓自地底钻出,直接抽飞了离它最近的一圈人,向着队伍中央高速袭来!  

    “所有人停下!准备迎战!”  

    那是一棵不知道在此寄生了多久的魔藤,探出约五米多高的枝条,一条蔓臂几乎和成年男子的小腿一般粗,仅仅是露出地表的部分就如此庞大,不难想象它的扎根深度。  

    “火属性魔法准备——!!”  

    魔纹骑士迅速收拢成一个圆阵,保护着里面的施术者们。魔法师吟唱着咒语,各种魔法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晶石闪烁着异色的光芒。  

    “等下!!这个东西在…它会再生!!”  

    “不行!它再生得太快了!!烧不断!!”  

    “那就叠加别的魔法!!把它炸成灰——”  

    魔藤似乎被激怒了,在人群中不断地翻搅抽刺,有的人躲闪不及,直接被它捅穿了腹部。还有的被它卷在空中,直接化成一捧血雾。  

    “小心!!!它的枝条很锋利!!不要被它碰到了!!!”  

    “它会分泌腐蚀性的汁液!!我的盔甲被它烧穿了!!”  

    怒吼与惨叫夹杂在一起,伊森反手砍断一根枝条,躲开飞溅的酸液,就看到巴德尔背后一条准备偷袭的藤蔓。他迅速咬破舌尖,朝巴德尔冲去。  

    魔纹极大程度地提升了他的移速。巴德尔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就被人提着闪出了几十米的距离。“我……”巴德尔想说老子的咒语还特么没念完呢,伊森就直接把他摁进骑士的保护圈里,“在这里面呆着!不准出来!”说完便折返回前线抵挡魔藤的攻击。  

    得,重新念呗。巴德尔跟随着同伴一起,重新进行复杂魔法的构筑。  

    -  

    “轰!!!”伴随着巨大的轰击声,这个巨大的魔物终于偃旗息鼓,钻回了地底。然而整支小队也损失惨重,近三分之二的成员负伤,地上还零星残存着几具尸体。“这次探索任务中止,先回撤——”领队的话还没说完,地表传来一阵剧烈震动,伊森只来得及听到巴德尔的惊叫。他回头,包括他所在位置的整块山体发生了断裂,夹道上方巨大的碎石落了下来,一切落在他眼中都好似是慢动作。  

    不断的惨叫、惊慌的人群,他看到巴德尔抓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塌落的巨石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砸下来——  

    他再一次催发自己的魔纹,向巴德尔扑去——  

    “轰隆——”  

    伴随着极速下坠的呕吐感,伊森艰难地在空中换了个姿势,护住了巴德尔的头。  

    -  

    重整队伍之后,小队估计了一下现场的状况,整座夹道塌陷了一半,想要上山的计划算是彻底行不通了。清点人数的时候,果不其然发现少了许多人。  

    “刚刚塌方的时候好像有人坠崖了。”汇报人员不确定地说。  

    犹豫再三,领队还是决定先下山,将伤员送回城内救治。天色已经阴得不像话,应该很快就会下雪,他不能带着大家冒险送死。等到天色转好,他就第一时间带队上山,尽最大可能搜寻失踪人员。  

    在小队撤退不久,山上就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断崖处的战斗痕迹也被渐渐淹没,只残余片片猩红的血迹,像一株株凄厉的玫瑰,盛开在茫茫雪原之上——  

    分明只是近黄昏,却犹如黑夜来临。  

      

     

    【前传】ONE MEMORY(中上)
    超搞笑级的流沙工艺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