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懶懶透
评论:隨意
今天一整天都會是很好的天氣。
就像是爲了印證天氣預告沒有作僞,從清晨開始,陽光就一個勁的從床帘的縫隙中鑽進了房間裏,想要像往常那樣將人從香甜的睡夢中扯到殘酷的現實裏。
只是可惜的是,這個房間的主人在今天的太陽升起之前,就很反常的早早的睜開了眼睛。
誰讓隔壁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是各種乒乒乓乓的打砸聲和人類之間相互爭鬥的聲音呢?而從樓下也會時不時的有人發瘋的聲音傳進來。
就算是自詡閉上眼五分鐘内就能睡著的房間主人,也實在無法在這一陣陣噪音的衝擊下好好的睡上一覺。
嘆了口氣,男人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也許喝杯咖啡能讓自己感覺好受些,他想到。
早上的陽光透過窗明几净的玻璃揮灑在他整理的乾净整潔的房間裏,白色的地板和家具和茂盛的室内綠植,再打開音響播放一點爵士音樂配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和鷄蛋三明治,總是能讓他擁有整段愜意的清晨時光。
只是就算是和往常同樣的配置,各種噪音依然會時不時的突破音樂的屏障直衝進他的耳朵裏。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深深的嘆了口氣。
從窗外望去,剛好能看到天空遠處漂浮著的圓盤狀的金屬物體,在陽光下反射著銀白色的光芒。
男人并不是個有錢人,所以就算在大都會努力了多年,也只存夠了在這個城市的邊緣附近、一室一廳的小房子的首付。
雖然房子很小,所在的樓層卻足夠的高,起碼一望出去,就能看到正停在市中心上空的奇妙物體。
姑且就稱那個金屬圓盤為UFO好了。
男人並不知道UFO的大小有多少,但是停在市中心的上空卻還能在郊外那麽清晰的看到,多半不可能也不可能小到哪裏去。
他有些慶幸的想到還好對方停在了市中心,不然那麽個大圓盤妨礙到他享受美好的晨光可以不好了。
想到這裏,隔壁不知道怎麽了,又爆發了一陣鍋碗瓢盆被砸在地面上的乒呤哐啷的聲響,也不知能什麽東西居然夠讓鄰居砸一整夜的。
自從一個月前挂在空中的UFO出現之後,整個世界就都處在了一種就像是水杯内的水就要溢出前那一瞬間的緊張感内。
但是除了上層的人,大部分的民衆都是處於一種手停口停的狀態。
爲了生活,在發現UFO並沒有動靜之後,大家又很快的回到了日常的生活裏面。
雖然所有人都變得比以前更沉默了,下班也不再外出娛樂而是盡快的回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但至少并沒有影響到社會的生產。
但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周圍的住民的動靜就變得有些大了。
男子嘆了一口氣。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周圍人的反應。
不像他這種原本就被社會所排擠的異物,那群自認普通、有著一般的常識的正常人們理所當然的表現的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了那樣。
這些正常的人們趁著夜色進行了最後的狂歡,各種打砸搶在夜幕的掩蓋下發生,有人拿著酒瓶沉溺於酒精,有人趁機破罐破摔縱情聲色。
網上和現實中都充滿了混亂,人們互相指責謾駡,好運的一半人嘲笑著不幸的另外一半人。
被選中的人們只能祈禱當第二天的太陽升起,會有人和他們說,這都只是UFO裏面的外星人開了個玩笑。
一個月都沒有動靜的UFO,怎麽可能突然向人類提出這種要求呢?
這肯定只是一場糊塗的誤會!
只是可惜的是,就算渡過了這個彌漫了絕望氣息的一晚,城市也只是一如往常那般迎來了新升起的太陽。
并沒有什麽存在能突然出現解救人們,UFO也沒有要取消昨天晚上所發出的要求的跡象。
往常城市街道内的煙火氣消失不見了,除了時不時爆發的怒吼,籠罩著整個城市的是一股飽含著困惑和絕望的靜謐。
在這種奇妙的氣氛中,男人慢條斯理的享用了自己的早餐。
他站起身來,將盤子和杯子放進了水池裏,打開了水龍頭。
平時的話,爲了節省時間,他都只能在晚上才收拾這些髒了的餐具。
但是今天的話,他很肯定應該是沒幾個人能夠準時出現在辦公室内才是,於是他打算放縱一下自己,在出門之前先將房間再打掃一遍。
他愉快的搓洗著手中的陶瓷餐盤,一邊將視綫移到了挂在了衣櫃外的衣服上。
那可是他昨晚睡前就從衣櫃中拿出來,用燙斗從頭到尾好好又燙了一次的戰衣。
白色無暇的布料上幾乎看不出一絲不該有的皺紋,只有微風吹過時,那完美的階梯狀的表面才會出現波浪一般的運動。
這是一件在他的藏品中也是特別喜愛和珍惜的衣服,十分適合用來迎接這個歷史性的一天。
男人用毛巾擦乾了手上的水珠,剛換上衣服打算出門。
手機突然震動卻打破了他心中的平靜,而隨之傳來的是周圍仿佛慢了半拍的悲鳴聲。
他急急忙忙的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機。
看來是UFO通過手機發出的警告。
就算是沒有按進去,警告文也已經赤裸裸的顯示在了漆黑的顯示屏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中文對於外星人來説也是有些難度的,上面的文字顯得有些生硬,但卻言簡意賅。
他掃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確認了自己的理解沒有問題。
「各位人類男性,穿超短裙、不可長過膝蓋、光腿、出門可。
穿褲子、長襪、不光腿、出門、死。」
男人提起了自己的手提包,又拍了拍自己的白色百褶裙,確認上面沒有什麽不美觀的皺紋,這才打開了大門。
陽光從他光溜溜的兩條長腿間穿過,打在了門口的地面上。
他用手輕輕的按下了被清風所挑起的裙擺,就像是他腦海中某部夏日青春電影裏的美麗的一幕。
作者:懶懶透
评论:隨意
一開始的徵兆只是一支筆。
爲了方便,和其他同樣職業的人一樣,王醫生的白大褂的胸口口袋裏面都會夾著一支圓珠筆,平時需要的時候就從口袋裏抽出來寫寫病歷或是開開藥單。
但是有點不同的是,王醫生并不像同僚們那樣,一天到晚就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丟了筆、又隨便去找一支拿來用,而是個能夠保證每次買了筆,就必須將裏面的筆芯給完全用完的人。
你説他是强迫症也好,神經質也好,總之他就是這麽個買了東西就必須負起責任將它給用完的人。只是這次卻莫名其妙的給破了例。
那支剛買了的便宜圓珠筆,就這麽突然消失在了他白大褂胸口部分的口袋裏。
而且作爲主人的王醫生甚至沒能發現任何異常,直到正在和他説話的小護士突然用了一副軟綿綿的夾子音對他説話。
「哇!王醫生你什麽時候學會魔術了啊?」她的眼睛裏面閃著崇拜的小星星:「好厲害啊?到底怎麽才能讓這筆突然消失的啊??」
新來的小護士雖然稚嫩,但是卻對自己的專業有所堅持,工作時對待其他人的態度也是認真嚴肅的。
所以這畫風的突變不僅沒有萌到王醫生,反而讓他驚嚇到汗毛直竪起來,他有些動搖的將目光從手上的病歷移到了對方臉上,又順著對方的目光移到自己胸部的口袋上。
這才發現了自己插在口袋裏的那支白色圓珠筆突然就這麽不翼而飛了,他明明剛剛才用了那隻筆在手上的病歷畫了幾行字后插回了口袋,前前後後也就一分鐘的事情。
奇怪了。
他皺著眉開始用手掌前後拍著自己的衣服,無果,又轉頭掃了掃周圍光滑的地板。
依然沒能找到它的蹤跡。
這時小護士的表情也開始帶上了些許的怪訝。可能是覺得他也演的太逼真了吧,做了個魔術表演一秒不到、居然還配上十幾秒找筆的動作。
王醫生心裏怪訝著,但是忙碌的工作並不給予他太多時間去在意一支值不上多少錢的筆的去向,於是他只是再次確認護士真的沒看到他的筆掉到哪裏去了,并在對方又一次盛贊了自己的魔術之後,在一股煩躁的心情中決定放棄那支筆。
雖然打破自己的規則和其他人同流合污是件痛苦的事、但反正隔壁的同事也不會介意自己從他剛買的那一箱子圓珠筆裏隨便拿一支的吧。
這事情就這麽先暫時圓了過去,直到當天晚上。
如果一個人擁有的東西不多,那麽少了那麽一點點,就會留下很深的印象。
王醫生手上剝著小龍蝦,嘴裏跑著小火車,腦内卻時不時飄過那支不見了的圓珠筆。
今晚是和好兄弟的聚餐。
比起將要吃的小龍蝦先全部剝完了殼才開始吃的王醫生,坐在對面剃了個寸頭的汪警官就直接用手抓起了小龍蝦用牙齒將殼給咬開,然後吱溜一聲就將肉給吸入了口中,吃的噴香噴香的。
這邊嘴巴還沒開工呢眼前的大塊頭就已經吃到嘴巴油光水滑了,光是看著就很開胃。
王醫生正這麽想著,就i突然感覺到正剝著龍蝦殼的左腕一輕。
他有些疑惑的想要拉起襯衫袖管看看到底怎麽了,但是兩手油乎乎的還捏著只小龍蝦,只好默默的用左手腕原本帶了手錶的部分蹭了蹭桌邊。
很好……這次輪到了手錶表演當街不翼而飛嗎。王醫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咋啦?要去厠所的話快去,忍不住當街排泄的話,就別怪兄弟我大義滅親了哈。」就算是吃著飯,也阻止不了對方嘴裏屎尿屁。
對著這髮小絕對不肯露怯的王醫生只能裝成若無其事的説到:「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別說下三路……我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將手錶給忘醫院了。」
「真是忘了?你這强迫症還能忘東西?」可惜對方也是非常理解王醫生神經質的部分,搖頭晃腦的問道:「不會是消失了還是啥了吧?」
他邊説邊將蝦肉吸溜了進去肚裏,手一甩、又拿起一邊冰的鋪滿了水滴的啤酒瓶給自己滿上了杯子。
「什麽突然消失了。建國之後不准成精。你還是不是講求辯證法的人民警察啦?」王醫生忍不住打趣他道。
汪警官就是這樣,從小就是一群小夥伴裏面最怕幽靈啊鬼的,但又最喜歡聼恐怖故事。
後來當上了警察,卻依然改不了這神神叨叨的一面。
自從考上了大學,小夥伴們都各奔東西,運氣這麽好、能在家鄉之外的城市内巧遇的也只有他們兩人了。
於是兩隻孤身在外的單身狗,就算是工作繁忙,卻每個月都會找機會聚一聚,聊聊近況。
「你懂啥。」汪警官想抓抓自己的大寸頭,但想起自己那一手油,於是又尷尬的將舉了一半的手腕給放回了桌面。
「就怎麽説好呢。」
他垂下了眉毛,不自在的搖晃了下肩膀,這才咕噥著説到:「這不是最近真的看到了東西在我眼前消失嘛。不然我也不會突然問你是不是手錶突然消失了。」
「啊?」王醫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疑問,剛剛被他放進嘴裏、香辣濃香的小龍蝦就這麽差點又滑了出去,他只好舌頭一卷將蝦肉給拽了回來。
好小子,説這麽多就是爲了這個呀。
汪警官長的不錯,爲人也光明磊落,從小就是個會見義勇爲的好孩子,基本就是個成爲人民警察的好苗子。
但卻有個壞致命缺點──心中藏不住事。
可辦案又需要嘴巴守得嚴實,他有時候憋到不行,就只好找王醫生這個從小到大嘴巴就很嚴實的人吐露幾句。
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有在聼,基本上來就是噸噸的一頓輸出。
雖然平時王醫生也就是當對方是背景音樂了,也知道其實自己其實沒在聼,汪警官才能比較安心,但是今天這事看起來和自己似乎有那麽點關係,於是他一陣咀嚼和吞嚥后,難得賞臉的開口問道。
「什麽叫做東西在你眼前消失?你丟東西啦?」
汪警官跨下了肩膀有點猶豫:「這事情倒也不怕我説,但説了又好像我很傻。」
「擔心啥啊,反正在我這,你從小就在我可以接受的最低智商的那根綫上左右橫跳了。」王醫生擠眉弄眼的取笑他:「在跌一點也不算什麽事的。」
「媽的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駡我啊!」
汪警官邊罵邊大口的吞了一口啤酒,等到那金黃色的液體完全通過了食道,才大大的吐了口氣:「哎行吧,反正不説我也憋得慌。」
他將聲音壓了下去,用一副小女生們互相説壞話時的表情和動作開口道:「就是真的有東西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了!咻的一聲就像魔法那樣!」
都壓低了聲音了,卻又要表達很重的語氣,於是這段話就變成了氣音,配上了汪警官大塊頭的身形,氣氛突然有點微妙起來。
但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點,還繼續説道:「這次絕對沒有看錯,我師傅當時也在!」
其實王醫生并沒見過汪警官口中的這位所謂的“師傅”。
只是對方經常性的會出現在他們酒桌的話題裏,所以就算沒有面識,王醫生也被對方口中的師傅的形象給洗了一次有一次的腦了。
對方的性格和咋呼的汪警官不同,聽説非常老練沉穩,機敏博學,而且不怕苦不怕累,簡直就是人民公僕中的楷模。長得又玉樹臨風,正氣凜然的,好像是包青天裏面的展昭那樣。
也不知道王警官説的是真是假,但反正一起行動的時候肯定襯的他就像是買菜時候送的葱薑蒜一樣──基本上就只是個添頭。
「行行行。不信你難道我還能不信你師傅嗎?」
一陣插科打諢的將他安撫下來了,王醫生這才繼續問道:「你這事能説嗎?別是和啥案件有關係吧?」
「沒事。也就是個遺失報案。多收集訊息反而是好事。」
汪警官舔了舔嘴唇上的啤酒泡泡、然後才慢慢的開口説道起來。
「其實這事情一開始是個搶劫……」
整件事情確實有點奇幻。
因爲收到電話時候説的是當街搶劫,於是當時收到報警的汪警官他們立即就出警了。
但是他們到了現場,卻發現只有一名中年男人抓著另外一名女子的手腕吵,嚷著對方當街搶劫了他的金錶。
女人則是喊著說憑什麽說是她搶了手錶,明明是男子想找個藉口趁機吃自己豆腐。
最近天氣炎熱,男子穿著短袖T賉衫,手腕上帶著的金錶非常的顯眼,所以周圍的路人確實有看到他的手錶是在和女人擦肩而過時突然不見了的。
只是女人也穿的很清涼,背了個幾乎只能裝個錢包的小肩包,上身是貼身的吊帶背心,下半身是小短裙,除了那個包也真的一眼就看得出身上沒地方能裝那麽大個男士腕錶。
雙方僵持不下,拉拉扯扯了十幾分鐘,還罵的越來越厲害,周圍的人也只好報警了。
「然後呢?」
「唉你先別急。」剛停下嘴巴的汪警官立刻吞了幾口酒水潤了潤嗓子,繼續道:「這才剛開始呢。」
他們到達了之後花了點時間檢查了現場。
但並沒能在男女雙方身上搜出那只金錶。
但周圍的人卻也都能作證是女子經過的時候那手錶才消失的。
男人堅持咬住不放,女人則說男人是想要訛她。
看他們又要吵起來,於是他們只好先將兩個當事者帶回警署分開調查。
「然後我和師傅就負責在房間裏面問那個男人的話嘛。」
汪警官這麽説,但是王醫生知道他這次肯定又只是個添頭。
「就那麽詢問了一會當時的情況。就在我和師傅都覺得差不多了的時候。」
説到這裏汪警官突然頓了一下,就像是還在回憶當時的情形那樣,沉默著吞了吞口水,才繼續到。
「然後就突然在我們面前消失了。」
什麽消失了?王醫生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衣服。」汪警官急急忙忙的補上了主語,避開了油膩的手指,用手臂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啊?」王醫生驚訝的問到:「那他不是全裸了?」
「……那倒不至於……下半身衣服還留著呢。」
「哦……那就好。」
同樣是男人,兩人都有些安慰的想到對方起碼沒有完全的社死。
「主要是當時他下半身剛好被桌子擋住了,上半身一裸,不就害的我們都誤會他瞬間裸奔了嘛。」
「其實後來想想消失的只有那件名牌T賉,但是夏天,他裏面沒穿直接套了外衣。所以才會上半身裸了。」
汪警官邊解釋著,一邊又像是想到了當時的場景,直接噗呲笑了出來。
「當時我和師傅直接大眼瞪小眼哈哈哈。都好怕要跟那男的小眼瞪大眼啊哈哈哈哈。我的天啊。」
兩個全副制服的男的跟一個裸男同處一個密閉空間之内啥的……王醫生瞬間想起了某些糟糕的畫面。
但是汪警官卻一點也沒察覺到這有點不對勁。
「我師傅平時那麽冷靜沉著一個人,直接卡在了那5秒多都沒動靜,説出去他偉光正的形象就完了哈哈哈哈。」
王醫生都開始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根本只是想跟他分享他師傅出醜這件事而已。汪警官又突然畫風一變,語氣神神秘秘起來。
「笑歸笑,當時我們將整個房間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也沒能發現不見了的衣服。」
「那最後怎麽了啊?」
「還能怎麽辦啊,只能給被害者一套衣服,放他回去了唄,他自己也是整個懵逼了的狀態,一問三不知的,結果只能報了個遺失。」
「結果就這麽各回各家了?」王醫生嘆了口氣。
「是啊,説是那女的偷的也根本就找不到贓物啊」汪警官也跟著嘆了口氣。
「而且這事情説起來也沒有人信,能讓那衣服在局子裏突然失蹤?是魔術也沒有機會讓人進去佈置機關啊。總不能真是魔法?」
他搖了搖頭:「這事情如果不是説給你,多半也沒人信我這是在説真話。」
「現在就我師傅還在天天回看那天的監視視頻。其他人都覺得就是我們眼花了,早就沒在提這事了。」
「你師傅還沒有放棄呢?」想起平時他口中師傅的形象,確實應該不會放棄琢磨清楚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那肯定。」
汪警官表示贊同,又做了個總結。
「這事情這麽詭異,要不是我腦子不行,我也要每天琢磨琢磨啊。」
事情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繁忙的生活很快奪走了王醫生思考的時間。
過了兩個星期。雖然時不時還是會不見個東西,但是他似乎有點習慣了這種突發的事件。
自從他從同事桌上順手摸了支筆來用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在醫院内發生什麽現場表演魔術的事故。
最嚴重的也就是發現自己用了幾年的手機不見了。
但是自從就職之後他一直都用著院裏支給的手機,而且在租房内也有座機,於是也就沒造成什麽影響。
這讓再次從身邊的人口中聽到後續的相關話題時,就有些猝不及防。
「你那個表弟最近怎麽樣啊?」
是護士長的聲音。
護士的工作實在是繁忙,就算是吃飯,他們也是見縫插針的在護士站隨便搞定的,這就讓剛好經過附近的王醫生也聽了一耳朵。
回答的是和護士長關係不錯的中年護士。
「還是那樣吧,一個勁的丟東西,但也不報警。」
「他是不是被啥人盯上了啊?不是上年剛拿到拆遷款?」
兩位就這樣邊吃邊聊起來,即使中間插著其他人來拿文件或是交待事情的雜音也沒法打斷她們的八卦。
「這我就不知道了。就是買啥啥就丟。」
「這次又丟了啥?」
「新買的車啊啥的,好像還有什麽游戲機?」
「都這樣都不報警啊?他那次在警局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啊這麽抗拒。」
「有可能是不信任警察吧?一開始不見了的錶不也沒找到嘛?小幾十萬呢?」
王醫生想起了之前汪警官提起的那個在警局中突然變成半裸的男人。
不會吧?
「是這個月初突然在路上不見了塊金錶的那位嗎?」王醫生嘗試問了看看。
説實在一個城市裏面每天掉了塊錶的人,沒有三位數也能有個兩位數。
但很明顯眼前的兩位也只是想要八卦,隨便提個話題也能展開了聊。
「咦?小王醫生你也知道啊?」
「也不算很清楚吧,就我認識的人剛好在現場,他說有人碰到了個人走著走著突然帶著的金錶消失了。」
「說那人穿著一身名牌,還一直扯著一個女的說被搶了。」
王醫生回憶著汪警官的話,想要盡量追加一點細節。
「啊呀,真是太丟臉了。」男子的親戚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裏的筷子。
「我那親戚就是個暴發戶。」她有些故作姿態的嘆了口氣。「去年剛分了拆遷款,然後就開始大把大把的花錢,穿的衣服帶的錶也都是名牌,也不顧下周圍怎麽看。」
「我也懷疑他是不是被人盯上了,這個月開始就是買啥丟啥,房間内的大電視、電腦呀都不見了。」
「還是去報個警吧?」護士長又説道。
「我們家族群裏面也都這麽說啊。可是不聽嘛。最近都開始有點神神叨叨了」男子的親戚又誇張的嘆了口氣。但是人都能感覺到她心裏的那點幸災樂禍。
「怎麽神神叨叨了?」王醫生插話到。
「嗯……」對方裝模做樣的做出了思考的動作,然後才開口説道:「他上個禮拜還在説群裏說自己的東西會突然失蹤,肯定是被人盯上了。問我們有什麽關係可以幫忙搞定。」
「但是這個星期就變的很安靜了,我弟就特地去問他事情是不是解決了。」
她頓了頓:「然後他就突然改口了,說之前是他不懂,現在他明白了這事情是正常的,他現在丟點小東西,以後才能得到大富貴。要我們不要再管他的事情了。」
「他不會是腦子出什麽問題了吧?」護士長又快又有力的做出了評價。
「是啊,神神化化的。現在我們都在想是不是應該勸勸他去驅個邪。」
看兩個人又開始了一唱一和,王醫生隨便附和了幾次,又在腦内將自己和男子的情況做了個比較,就默默的離開了。
事情變得有點離譜是在又一個禮拜之後。
在發現放在衣櫃内的内衣褲都消失了之後,王醫生決定再次去問問汪警官事情有沒有什麽進展。
只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先搞定一些事情。
「???你搞啥?我可沒有啥奇怪癖好我和你說。」
兩個成年男性結伴站在賣男性内褲的賣場裏面實在是有一點點引人注目。
但是王醫生毫無反應的説到:「我也沒有什麽奇怪的癖好,而且你慌啥,恐同即深櫃你知道嗎?」
「誰深櫃誰兒子沒屁眼!」汪警官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那樣跳了起來。
「都沒兒子了還能有啥屁眼。」王先生又隨便安撫下了對方,才一邊挑著内褲丟進對方手裏的購物筐内,一邊將最近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講給了對方聽。
「啊!?你怎麽不早説???」汪警官眼睛如銅鈴般瞪著王醫生,恨不得丟開購物筐就將眼前這個髮小腦子裏面的水給控出來。「就不怕自己在路上就突然變全裸了啊?」
但是想想王醫生那性格多半搞不出這種洋相,他就故意擺出一副嫌棄的樣子,將視綫移去了王醫生的下半身。
「你不會是因爲那啥才突然跑來買内衣褲吧???」
「并沒有。」王醫生面不改色的撒了個謊。「但是確實有這個隱患。」
「當街内褲飛飛了的隱患?」汪警官賤兮兮的問道。
「是啊。所以我現在不才帶你來買内褲嘛。」王醫生也回了他一個非常陰險的笑容。
「??」汪警官睜大了眼睛,不太明白王醫生什麽意思:「關我什麽事,我又沒不見内褲。」
雖然警官多次抗議了自己不需要買内褲,但是還是被王醫生拿著好幾條内褲和内衣押去了結賬。
結束了的時候,他整個都感覺不太好了,直到王醫生又貼心的用他的錢去其他店裏隨便買了幾件T賉襯衫還有褲子,並將内衣褲一起用紙袋裝了起來。
「那這些衣服我就先借走了哈。」
「哈啊啊啊啊啊啊啥意思?????」
就算是汪警官也有忍不了的時候,這一喊瞬間就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王醫生只好一巴掌直接按上了對方的嘴喊道:「吵什麽吵,吃飯去了!」
「你可真行啊!用我的錢給自己買内褲!」汪警官氣噗噗的抱怨著。
不過也知道好友肯定是有什麽理由的,所以也只是狠狠的啃了口對方出錢請客的燒烤。
「不還買了其他外衣麽,而且我只是你將剛買了的衣服借走了。」王醫生慢條斯理的拆著串串上的肉。
「不就是一回事。」汪警官撇了撇因爲燒烤而變得油光水滑的嘴。
「拿你錢給我買東西,那就是你買了東西送我。現在我只是借了你的東西,東西還是你的。」
王醫生反駁道:「怎麽能算是一回事。」
「呃?你是不是又幹了啥陰間操作??」汪警官停下了啃著肉的嘴,眯著眼睛疑惑的說到。
他想起王醫生從小就特別會陰別人,還善於鉆規則漏洞。就是不知道怎麽就沒去幹律師,而是做了醫生。
「什麽陰間,我只是想做點實驗而已。」
「實驗?什麽實驗?」
汪警官叼著肉歪著頭的樣子實在是毫無智慧的光芒,王醫生思考了片刻才説道:「你師傅還在調查金錶消失這件事嗎?」
「啊,是啊。我師傅可沒那麽容易放棄。」注意到王醫生岔開了話題,但因爲是有關自己尊敬的師傅,汪警官還是乖乖的回答了。
「最近一有時間就不知道去了哪,多半是在獨自搜查些啥吧?我師傅的事情,肯定最後能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
「那有時候就約你師傅出來吃頓飯吧。」王醫生摸了摸下巴。「就我的事情,可能對他破案也有幫助。」
明明其實是有求於人,王醫生卻一副自己是來幫忙的樣子。
「那行,晚點我去問問我師傅。」汪警官點頭,然後又突然急急忙忙的開口問道:「那我呢?不會就你們兩個吧?」
王醫生有點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這肯定啊,你不在那多尷尬呀。」
這天他們就這麽匆匆的見了一面,但是時間流逝的比想象中的還快,不知不覺的就又到了兩個星期后。
在汪警官的牽綫下,王醫生總算是有幸一見髮小那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師傅。
聚餐地點按照對方的要求定在了一家比較平價檔次的自助餐。
周圍一直有食客爲了拿食物而在店内走來走去,也就讓三個排排坐著的大男人沒有那麽的顯眼。
可能作爲警察比較有反偵察意識,才會選了這麽個地方吧,周圍的喧鬧確實能很好的掩蓋住他們的對話。
到了目的地,兩個警察已經坐在那等著自己了。
平時汪警官一直師傅師傅的叫,真的見了面,王醫生才發現對方也沒有比他們大多少。
「唉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啊。今天有點忙所以晚了點。」
师傅明显比他們兩個人看起來更高更白也更惹人注意了些。
也怪不得他要約在這種讓自己不太顯眼的店子裏,還特地指定了卡位,這就能抵擋住大部分人的視綫了。
只是長這樣真的不會妨礙他平時的工作嗎?王醫生疑惑的想到。
師傅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不知道汪警官最近一驚一乍時都愛瞪大眼睛是不是有點那東施效顰的意思,只是和汪警官那哈士奇瞪眼相比,他的目光就更能讓人想象到冬日内狼王狩獵時犀利的眼光,就算是腹中沒什麽不能見人,也會有些坐立不安。
只是在互相自我介紹之後,當事人的發言很快就打破了王醫生一開始對他的印象。
「久仰大名,我也是第一次認識到您這麽一位丰神俊朗,英明神武的大醫生啊。小汪可是經常在我面前説起王醫生您可是自己朋友圈裏的驕傲!」師傅笑了笑,他的眼睛一眯,原本泄露出來的那種肉食動物的銳利感就瞬間收了回去,變成了個待人和善、討人喜歡的帥小夥的形象。
這到底是在誇還是駡我?王醫生腹誹著的同時露出了個靦腆的笑容、誠懇的回敬到。
「哪裏哪裏,哪能和您比呢?汪子還說李師傅您才是當代福爾摩斯,警界的希望,現實世界裏的工藤新一呢。」
汪警官在一邊抖了抖,含著可樂含糊的咕噥到:「……我有説過這些話嗎?」
「哈哈哈,實在是小汪一天到晚誇他的髮小,所以今天見到真人就忍不住說誇張了點,不好意思啊。」
師傅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邊説邊擺著手,這樣就顯得他有點像是個不擅長說謊的憨厚傻大個了。
王醫生可不敢覺得真的性格和汪警官有那麽一毫米的類似。
只是説到這師傅突然話鋒一轉:「而且,今天這事沒王醫生幫忙就不行啊。」
如果不是因爲最近的事情,王醫生對這位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也並不打算打什麽交道。
既然對方起了個話頭,他也覺得速戰速決更好,於是乾脆的説道:「那這樣吧,我先將我這邊的事情説一説。然後您判斷看看能不能分享點資訊給我。」
對方怎麽說也是警察,而且説不定還是個自尊心非常高,只是爲了滿足自己的求知欲或是解謎的快感才會那麽執著尋找真相的警察。
這樣的話非常有可能對方並不想要將訊息和其他人共享,那王醫生也就只能盡量表現一下自己的利用價值,看看以後能否有機會蹭到一點情報。
用可樂再次滿了杯子,他們開始一邊吃吃喝喝、一邊聼王醫生埋怨起這一個月左右發生的事情。
「……你問小汪借了内褲穿?」
説到了一半,就連習慣了大風大浪的李師傅,聽到這裏也沒能及時遮掩住自己一頭問號的表情。
「是啊!師傅你説他是不是有病。」就算是啃著鷄腿也無法阻擋汪警官忍了兩個禮拜的吐槽。
爲了不被誤會,他可是死死的憋在了心裏沒敢和其他人説,現在王醫生自爆了出來,那肯定必須大大的批判一番的。
「你先閉嘴吧。」李師傅凶了汪警官一嘴,又問道:「王醫生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對吧?」
王醫生點了點頭,又用消毒紙巾擦了擦手,將自己的左腕上佩戴著的手錶露了出來。
「咦?這錶看起來不像是你的品味啊?」汪警官條件反射的脫口而出。
他當然知道王醫生平時的穿著或是裝飾品都控制在黑白灰三色裏面。但今天這款表,卻是紅色的錶盤配著黑色的錶帶,搭配的金屬扣還是金色的金,看起來很是張揚。
「沒偷,借的我同事的。」王醫生飛快的按住了汪警官蠢蠢欲a動的推理欲望:「這和我之前問你借的衣物就差不多一件事。」
「啊?」汪警官眨了眨眼,將話卡在了嘴裏。
但是師傅卻立刻接上了話。
「你的意思是……只要是借的東西,過了多久都不會消失……對嗎?」
「是的。」不愧是師傅,王醫生認真的看向對方:「其實能發現這個,和我的工作有些關係。」
「醫生?」
「是的。」王醫生點點頭:「正常來説,一個人的衣食住行相關的都是屬於他自己的東西,特別是穿著方面。」
「就算是東西消失了一半以上,也不會想到自己借來的東西卻不會受到影響。」
「但因爲我的工作關係,身上大部分的東西都是醫院一開始就配給我的。比如說穿在外面的白大褂、裏面穿的洗手衣,在醫院内穿著的鞋子、還有聯絡用的手機。」、
「原來如此。」沒有管還在瞪著眼睛的汪警官,師傅喃喃道:「而另外一個被害者還是個喜歡揮霍錢財暴發戶,想要什麽就直接買了,甚至可能根本沒有向別人借過什麽物品……。」
「沒錯,所以就算其他人也能發現這個特點,但是可能需要花上很長的時間,但是因爲我的職業,讓我能在兩三天内就發現了這個規律。」
王醫生接著繼續説到。
「然後我就以這個規則作爲前提,繼續做了一些猜想。」
「第一次消失不見的東西。是一隻插在口袋裏面的圓珠筆。然後當天晚上和汪子去吃小龍蝦的時候,我的手錶也消失了。」
「你那時還騙我説是將手錶忘在醫院了。」汪警官不滿道。
王醫生只好給他夾了個蜂蜜鷄翅,解釋了起來。
「當時我不也無法相信東西會自己消失嘛,要不是這個月的經歷,誰能信啊。」
「我只是在當天聽到那名男子的經歷之後,結合自己的情況,產生了一些猜想而已。」
王醫生繼續侃侃而談起來。
「比如説男子帶著的金錶和衣服消失了,這讓我以爲只有穿著佩戴在身上的東西才會消失。」
「因爲不這樣的話,一來我有很大的可能下午就在醫院内裸奔了,二來我放在醫院辦公桌上的一些雜物應該也已經消失了一些才對。」
「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證實不正確。」
「你周圍的東西也開始消失了吧?」師傅確定的説到。
王醫生無奈的喝了口可樂,清了清喉嚨。
「是的,和那個男子之後車子和放在房子内的東西也消失了一樣,我在自己房間内除了租房時候附帶的家私,其他我買的東西,都一樣樣的消失了。」
「於是我在想,也許東西消失也是遵循了一定的法則。」
「過了這麽多天,我已經明確了租借的東西并不會消失的結論。」
「於是我就想,也許消失的東西必須是受害者擁有完整的所有權,并且按照和受害者本人之間距離和價值來決定優先順序,離受害者距離越近,價值越高,越早消失。」
「爲了驗證我的猜測,我還特地借了別人的東西,然後在事後用請吃飯,或是送禮物等方法來做出價值交換,來測試這些物品會不會消失。」
「你就是爲了這才逼我去買了内褲??」汪警官驚呆了。
「……這不是因爲我們是兄弟嘛,就算是做實驗我也不好去問其他人借内褲穿啊。」王醫生只好打兄弟牌。
汪警官果然很吃這一套,馬上咕噥著説道:「……這還需要瞞著我嗎?有需要就直説唄,只要你別陰我、難道我還能對你見死不救還是咋的?」
安撫好了髮小的情緒,王醫生就又丟開他不管了。
「當然這些物品過了兩個星期也并沒有消失。所以租借的東西不會消失之餘,我還可以鉆這個漏洞,來讓自己的東西不會消失。」
「哇……陰險。」
沒有理會汪警官的吐槽。李師傅直接問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麽發現嗎?」
接下來的王醫生很清楚對方肯定早就知道了,但還是繼續下去。
「可能有些技術上的問題或是其他的理由吧,消失物件被限制在一次只有一件。而這一件東西會是被害人附近内價值最高的一件東西,只是這個被害人附近的定義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廣,也就是說範圍會越來越大。」
「圓珠筆消失的時候,我身上除了内衣褲和圓珠筆,都是醫院的所有物,而才剛買了一天的圓珠筆很明顯比我穿了半年、原價5件九塊九的内衣褲更值錢。」
「而晚上消失了的手錶,也比我穿的破衣服更貴。」
「那麽很明顯的,這一連串事件的背後黑手,最注重的就是物品金錢上的價值。」
「這只是很平常的推理。」師傅的目光顯得有些銳利:「但你也知道以上的規則無法解釋爲什麽你錢包内的現金和銀行賬戶内的存款沒有消失不見。」
王醫生沒有太在意對方的找茬,只是頓了頓,然後盡量平和的張開嘴到。
「我確實很快就發現了在銀行内的錢和錢包内的現金并沒有消失。」雖然那個用了好幾年的錢包也并沒能堅持很久。
「按照之前的推論,代表金錢的紙幣和銀行存款這種東西,犯人怎麽可能不想要呢?」
説到這裏,王醫生停了下來給自己又滿上了可樂。
「那會不會是其他原因讓他沒法呢?」
「……你不可能不對這個狀況做出更多的猜想和實驗。」李師傅不知不覺中早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認真的問道。
「是的,但是沒有您的訊息,我也沒法對猜想得出結論。」王醫生擡起了頭對上了男人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回答到。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沉默。
但是超過王醫生的想象,男人很快就爽快的説到:「行吧。反正這事情在記錄裏只是一件遺失物件的搜查而已,你想知道什麽?」
看來自己是通過了對方的測試吧,王醫生按下了自己那點不爽的心情,開口就問。
「和我一樣手錶消失了的男性,他的房子產權和房子本身有沒有出現什麽問題?」
雖然王醫生自己的情況和男子非常相像,師傅剛剛的發問也很明顯告訴了他男子的存款和現金并沒有消失。
但是唯獨房子這個大件是對方擁有而自己并沒有的東西。
師傅攤了攤手:「沒有,沒少了一磚一瓦,他名下的房子也沒有突然轉移產權。」
除了這些,他還將男子最近的情況大致的説了一遍。
也確實是調查的很仔細,不説對男子的情況瞭如指掌,也能算是如數家珍了。
他真的有在合法搜查嗎?王醫生忍不住想到。
「那就行,起碼我能給自己做的一些猜想做出一個結論。」
「説來聼聼?」雖然師傅絕對不是個平凡人,但是他的被害人完全不配合搜查,也就沒法像王醫生那樣拿自己當實驗品。現在就只能聽著對方這個月來的經歷,并且在腦内模擬著各種可能性。
「也不是能解決一切的問題。」王醫生説到:「我們先來詳細怎麽解決銀行存款的疑問。」
此時桌上只剩下汪警官努力啃著碳烤章魚腿,剩下兩人已經完全進入議論狀態。
「嗯。」先開口的是師傅:「首先可以想到的可能性就是銀行存款它本身就只是一串虛擬的數字,而犯人只能盜取實際物體。」
王醫生贊同到:「確實、但是這裏有個問題。我們無法知道原因是銀行存款不是實物,還是因爲銀行嚴密的監控而無法盜取。」
「所以爲了搞清楚這個問題,我特地購買了一枚比特幣。」
「因爲比特幣是去中心化的區塊鏈貨幣?」師傅很快跟上了思路。
「是的,和銀行存款相比,比特幣的安全性甚至更高,只要將幣拿去中心化的網站買賣,那麽想要偷取一枚幣,就需要篡改一半以上區塊鏈裏面電腦内的資料,那麽多的電腦,被盜取的幾率可説是天文數字。」
「……但是那枚幣被盜取了?」師傅問到。
王醫生笑了笑:「是的。」
「那因爲是虛擬數字和因爲監控嚴密而導致無法竊取的兩個猜想就都是錯誤的了……那你覺得銀行存款和比特幣的區別到底在哪?」
師傅有些不解。
「在我看來其實這很單純,一切又要回到物品的所有權這點上來。」王醫生做出了一點點提示。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男人有些興奮的坐直了身體:「因爲銀行和你的之間有著債權關係。」
「存款合同一旦成立,存款就不再屬於存款人,而是屬於銀行……而這種合同只有在存款人要求銀行償還同樣數額的金錢的時候才會解除。」
「簡單概括來説就是存了錢,這筆錢在重新提現之前就都是銀行的。而比特幣雖然是一種虛擬貨幣,但依然是我的財產。」
王醫生有點妒忌對方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問題的解答。
「所以我的推論還是認爲犯人對所有權的判斷基準非常嚴謹和純粹。在某些方面甚至有些機械。」
「不像是個人?」師傅順口説到。
「……是的。」王醫生點點頭。
「只是這都只是感覺,也不可能有什麽證據。」
「那可能也只是暫時沒有證據,我們先將剩下的現金和房產的問題解決了。」
師傅和王醫生還想要繼續下去,卻被旁邊吃的滿嘴流油的汪警官給打斷了。
他頂著自己師傅和髮小殺人般的目光,有點期期艾艾地説道:「不是我想要打斷你們的哦……但是就……快到時間了啊……。」
「……」
「……」
兩人沉默的看了看手錶,確實這家自助餐的限制時間是一個半小時,而現在時間只剩下了五分鐘了。
「呃行吧,今天就這麽先散了吧。」王醫生無奈的説到,他等會還有個晚班。
「等等,先交換個手機。」師傅立刻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
「你們怎麽這麽快關係就變得那麽好了啊……」只剩下汪警官一邊嘟噥一邊再次收到兩枚白眼。
出了店門口,幾人説好了有什麽新進展就互相通個氣,這才各回各家了。
雖然暫時并沒能解決這件不可思議的事件,但是起碼找到了控制事態不繼續惡化下去的方法。
所有人都以爲這事情雖然可能解決不了,卻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在一個月后,這個有點麻煩的事件不僅沒能解決,反而引起了一連串更爲巨大的騷動。
作者:懶懶透
评论:隨意
「你回來了,這次怎麽樣?」
坐在辦公桌對面的女人一副陰沉的表情,但他還是按照流程問了這麽一句。
女人沒有開口,眼框内卻逐漸濕潤起來。
男人在心中嘆了口氣,伸手整理了下自己系的有些過於緊了的黑色領帶。
雖然自從幾十年前那次最近的著裝改革之後,地府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脫下了長衫換上了西裝。
但這麽久了,他依然沒能習慣脖子上挂著的布條,每天動手繫領帶的時候,都會讓他聯想起那些吊死鬼。
穿著黑色西裝的黑無常──工號666,再一次開口溫聲説道。
「你整理下自己的想法再回答吧,不急的。」
就像是等著這句話一般,女子的淚水終於決堤般從眼框内大顆大顆的涌了出來。
她斷斷續續、磕磕碰碰的説起了這輩子的經歷,還伴著抽泣聲。
敘述有些顛三倒四的,女人還常常想起了什麽就突然插進來一些和正在説的無關的事情,但是已經習慣了聆聽的黑無常,還是從話中大概理解了女人想要表達的是什麽。
大致上來説,這就一個女子追求愛情,最後卻被現實無情的抛棄了的故事。
從青春期的學園戀愛,青年期爲了愛情下嫁,她愛的灑脫張揚、無怨無悔。
卻在婚後就像是突然發現了夢想在抹去了化妝了之後的現實到底有多麽的殘酷。
首先是結婚頭幾年想要孩子卻要不上,在受盡了婆家的冷眼之後,小兩口終於下定決心去了醫院檢查。
結果丈夫是弱精症,但是她堅持不離不棄,爲了兩人的愛情結晶而去做試管。
最後折騰了幾年孩子總算出生了,孩子他爸也出軌了。
要說這是最慘的?這倒不至於,更慘的總是在後面。
男人出軌,背叛了和她的愛情,相信愛情的純潔性的她又怎麽忍的下去,當場提出離婚。
可這時候男方卻説,她可以走,孩子要給他留下。
兩人爲了爭孩子的撫養權鬧上法庭,她以爲孩子還小,撫養權基本上都會判給母親。
誰知道前夫居然放下面子說自己生育困難,這輩子很難再有孩子,女方生育沒問題,再次結婚就能再有個孩子,希望法庭考慮這點。
最後就是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居然被法官就這麽給判給了男方。
「那個取卵針……有這麽長……。」她筆了個有一個成年男人的手臂左右的長度。
「從這裏插進去、」她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到這裏。」她又指了指自己的下腹部。
「我吃了這麽多苦才來的孩子!居然就這麽便宜了那個沒良心的!!!」她大聲的哭了出來,惹得周圍桌的黑白無常們都一陣側目。
她就像是將身體内的液體都通過眼睛排出去了,這才又是一陣的嗚咽。
看對方又開始沉浸在發泄情緒裏,黑無常有些好奇的搜了搜什麽是取卵針。
在被先端又粗又長的先進醫學器具嚇到之後,他也確實對女子的遭遇產生了些同情以及不平的情緒。
要知道靈魂外觀的年齡一般就是當事人在現世去世時的年齡,所以在這個辦公室内進進出出的,除了黑白無常們,一般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可是這個女人的外形卻看起來很年輕,面容憔悴之下卻難掩她年輕的顔色,應該最多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
但是黑無常知道,除了這次,在之前的幾次見面,女人的年齡也沒有一次是能超過40歲的。
「那……下輩子你還要繼續嗎?」
看到女人總算停下了嗚咽,只是時不時的打個哭嗝。
他才不太確定的問到。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是希望女人不要這樣了,每個輪回都不能壽終正寢,實在就算是黑無常這種看慣人間生死的,也無法贊同她這樣輕賤自己的生命。
但是女子卻抹了抹眼淚,然後斬釘截鐵的説到:「要。」
「確定?」黑無常垂下了眉毛:「如果這次還是不喝孟婆湯,直接輪回的話……你就只剩下這一次輪回了。」
他警告到。
這已經是女人第四次輪回后的面談了,就算是她的靈魂强度,不喝孟婆湯的話也就只能撐的住最後一次。
那這也將是他和她之間最後一次的會面。
「你知道,無論你活得開不開心,你就只剩下最後一輩子了,但如果喝下孟婆湯的話,沒有記憶的負擔,你依然可以有十世輪回。」
他忍不住又勸了一句。
「……我知道……但沒有了記憶的我,就不是現在這個我了呀。」女人垂下了頭。
她的聲音有些沉重:「不是說記憶形成人格嗎?就下一個我一輩子如何的快樂、如何的成功,那和現在的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而且我都活了這麽久,那麽多個輪回,卻還是沒能找到能和自己相伴一生的真愛、我不甘心!」
「我累積了這麽多輩子的經驗,下次一定能找到那個對的人的!」
她擡起了頭,眼睛内又開始閃爍著希冀的光芒。
男人沉默了,他記得每次她在出發去下一個輪回前,眼睛都和現在一樣閃著對真愛的渴望。
雖然他被并沒有給與過,也沒有被賦予過所謂的愛,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滋味,能讓人追求幾個輪回也絕不放棄和後悔。
但是女人的真摯的目光總是讓他原本想要説到的話卡在喉嚨裏,到最後都沒法吐出來。
於是他只好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往電腦内輸入需要的資料,并且讓女人拿著對應的號碼牌去孟婆橋。
最近地府又有了新規,所以黑無常按照流程和她説明了下到了孟婆橋那邊要怎麽做。
到了之後先將號碼牌給招待她的孟婆,對方會根據她的號碼來搜尋她的資料,之後讓她喝下普通的熱湯,而不是孟婆湯。
這新規完全也是因爲孟婆湯這東西的功效實在是太有名,而時代也進步了。
以前就算是看到了也會忍著什麽也不説的鬼魂,到了最近看到鬼魂不需要喝孟婆湯,直接就會大鬧孟婆科投訴有人走後門。
甚至會集結大量鬼魂閙起來,所以才會多了這麽條新規。
女人的腦子也不是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自己絕對不會在喝湯的時候表現的和其他的鬼魂不一樣。
在確定細節之後,她這才淚眼朦朧、依依不捨的和黑無常告了別──女人也知道這是和他的最後一面了。
送走了女人,黑無常仍然沉浸在剛剛送別了女人的感慨裏,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沒有機會在知道女人下一輩子能否得到想要的真愛了。
「哎,你剛送走那個女的,應該是選了不喝湯吧?」
毫無顧忌的打破了他的憂思的是隔壁工位的白無常,她一邊八卦,一邊正在打開放在桌面上的飯盒。
原來送走女子之後剛好是午休時間,其他的黑白無常們要麽三兩成群的出去吃飯,要麽就是帶了便當已經在桌位上吃了起來。
和黑無常工號666不同,白無常穿著件白色的襯衫,衣服的下擺被收進了褲子裏面,就顯得腰部特別細,胸部又特別波濤洶湧。
可能是因爲是最近幾年才從鬼魂轉職成白無常的關係吧,她的工號的長度直接突破了五位數,就連貼在胸前的工號卡上的數字也都印的特別小,就更顯得衣服下面的部分更大了。
她似乎也知道這點而且擅於利用,不僅在她手上的男性靈魂都會變得非常好説話,就連簽下作爲勞工在十八層地獄工作50年的不平等條約的時候也特別的爽快。
當然期限超過了50年的話,美貌和好身材就不太頂用了,聰明的頭腦和見好就收的性格讓這幾年的年度最佳員工都成爲了她的囊中之物。
和這些豐功偉績一比較,黑無常就只是個工號好看但實力非常普通的一般員工了。
而且對方還能言善辯長袖善舞,在整個科室内混的風生水起,所有人都在議論等組長升了之後,接班人就是她了。
科室内混了千年都升不到組長的都大有人在,而她成爲白無常也才幾年,這讓有點呆板又寡默的他從來都不敢搭話這個隔壁桌的同事。
想不到自己會突然被科内的希望之星搭話,黑無常怔了一怔,才回答道:「是的。」
「一單就賺這麼多,看來你這個季度一定業績很好了。」
白無常笑著說到,手上的筷子正夾著由靈魂碎片所製成的米飯。
地府所謂的業務成績就是靈魂每次轉生時所造成的損耗。
作爲一個管著輪回轉世,還有十八層地獄的大型組織,養著一堆孟婆,黑白無常,閻羅王等等的公務員,地府又怎麽會不需要運作的成本?
不僅他們這些地府人員需要,一些大型設施,孟婆橋,陰司七十五司,運作起來哪個不需要成本。
曾經的時代,時不時就發生一些屠殺,戰爭。
曾經人與人之間的傾軋比比皆是,罪惡的事情在眼皮底下發生就和喝水一般平常,那些惡人生前不受懲罰,死後卻會直接下十八層地獄,靈魂接受懲罰,填補了一大部分的地府的運作成本。
但是近年陽間發展的太快,不僅科技進步,法制的完善和將惡人懲之于法的技術都是一日千里的進步。
這麽一來一些原本會犯罪的大惡人,就因爲怕被懲罰而不敢犯罪了。雖然還是有些人會賭上自己的運氣犯下中重罪,但早已不是百年前那種光景。
最近最下層的無間地獄,基本就那麽幾個孤零零的鬼魂,上面都在考慮要不要將無間地獄的範圍縮小成十分之一了。
連靈魂輪迴轉世時所造成的損耗的能量,也大部分都會被吸收再造,用來補填因爲地獄收入減少而增加的缺口。
只是被消除了記憶的鬼魂轉生時,靈魂的損耗非常的低,就像是人每天新陳代謝而造成的皮屑那樣,灑落在地面上,不累積個幾個月基本看不到。
但是像是先前那位女子那樣保有著記憶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帶著原本的記憶走在輪迴路上就像是用豆腐在沙地上死命磨那樣,就算是原本可以經過幾十世輪迴的靈魂強度,也可以在區區幾次內損耗殆盡。
很明顯女子就是這樣的靈魂。
「不過那種強度的靈魂也是少見,而且還真的就這麼被你遇到了。」
白無常又說道。
「唉,我的客戶也多點那種蠢貨就好了。這樣就不需要一天接待那麼多人了。」
聽到這句,黑無常有些不快的説到:「她不蠢,她只是想要尋找真愛罷了。」
「啊?你認真的?」白無常瞪大了眼睛,嘴裏還叼著夾著米飯的筷子。
「……什麼認不認真的?」黑無常皺起了眉頭。
「原來是誤打誤撞啊?」她撇了撇嘴,吞下了米粒:「還以為是啥幕後大佬呢。」
「哈哈哈蠢貨配蠢貨,我也是白擔心了。」她翻了個白眼,就轉回去繼續專心吃飯盒了。
「你什麼意思?什麼蠢貨配蠢貨?」
這次倒是輪到黑無常不放過對方了。
他捏緊了拳頭。
「我不否定自己沒你聰明,但請不要這麼說她。」
想起女子望著自己的眼神,他還是開口反駁道。
「喔。她不蠢?她不蠢會為了所謂的真愛,就讓自己那種强度的靈魂就這麼5世而亡?」
「你?你的話簡直就是蠢貨中的蠢貨,廢物中的廢物。」她一臉鄙夷用著手上的筷子指向他:「看自己的客戶每次都為了所謂的愛情早逝,卻一個屁也放不出來。」
「不僅一點建議也提不出來,還沒次都被她對所謂真愛的憧憬給感動了。」
她輕蔑的笑了一聲。
「我還以為你為了賺她的損耗,才故意放任她每次都選擇絕路,結果居然還真的是被她給感動到了啊。」
「可是她也說了,沒了記憶了就不是自己了,那就算輪迴很多次不也只是不同人在過不同的人生嗎?」
他搖了搖頭。
「那當個戀愛腦,過五次被自己的戀愛腦害死的人生就是好事情嗎?」
「難道不是丟掉過去的記憶,再不同的環境内得到不同的教育,重新塑造三觀會更有機會得到她所謂的真愛?」
「怎麽了?都掉在在同一個坑裏四次了,你們就是認準了這個坑了還是怎麽了。」
白無常臉上的鄙視之情就快要溢出來了。
「就算不肯放棄自己記憶,如果你好好的開導她,讓她在新的人生裡面不要再光顧著追求所謂的男女的情愛,她也不至於每一次都早死吧?」
被對方這麼連珠炮的說了一堆,不善言辭的黑無常都不知道如何反駁才好。
他又在心中回想起和女子相處時的情景。
對方對真情的渴求、爲此所作出的風險和犧牲也都不是假的。
「可是……可是這是她的心願……。」
但是這樣放任她、直到她撞死在南墻上,真的是正確的嗎?黑無常不禁想到。
誰知道最後一次那堵墻到底能不能被撞開呢?只是他是再沒有機會知道結果了。
「我。。。難道我應該反對她那麼做才是正確的選擇。。。?」他喃喃的說到。
「唉,算了吧。」白無常也嘆了口氣。
「你以為你有的選,其實沒有,她以為她選了自己想走的路,誰知道這路早就給她鋪好了,就等著她一路走到底呢。」
「你什麼意思?」黑無常感覺他已經足夠混亂了,但是隔壁的女人就像是要將他的人生觀弄成碎渣那樣不肯放過他。
她轉了轉眼球看了看周圍沒人,才輕聲說到:「你第一次按照指示和她說因為她靈魂的強度足夠,可以選擇帶著記憶轉世的那一輩子,並不是她的第一世,而是第七世。」
此時她挂在臉上的各種表情早就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張雪白而又面無表情的臉龐。
「而且之前負責她的黑白無常也是其他人,她是那次才被調給你負責的。」
「我之前去查了查資料,那輩子她出生在一個管教很嚴,男尊女卑的家庭,社會風氣也很崇尚愛情,真愛無罪。」
「當時她的興趣愛好就是看那種戀愛小説,啊……以前那個時代是叫話本子吧。」
「你的意思是?」黑無常有些疑惑的問到。
「還不明白?」
她無奈的聳了聳肩:「也就是說其實從第一世結束,就可以讓她選擇要不要帶著記憶轉世了,但是多半直到第七世為止,上面都判斷那幾世的她的性格,都不太適合帶著記憶轉世。」
這倒是連黑無常也聽説過。
雖然高强度的靈魂不多,但也大概有百萬分之一的機率。
但是就算他們選擇了帶著記憶轉世,在陽間也從來沒有造成什麽特別大的問題。
有傳言說上層每次在挑選靈魂的時候,都會一早調查清楚靈魂在那一世受到的教育,家庭社會環境,以及性格和生平的經歷,專門找那些就算轉世了,也不會有啥想法報復社會的那種人。
但這和男尊女卑和崇尚愛情又有什麽關係呢。
「只有第七世的她,被教育成了一個真愛致上的戀愛腦,肯為了愛情簡單的就付出自己的生命。」
「最適合用來快速的磨損靈魂。」
而實際上她確實這幾輩子就沒有一次是壽終正寢的,被真愛背叛了,就輕率的選擇離開人世。
最後這四輩子活著的日子加起來,居然連200年都沒能超過。
「而且她下次的轉世投胎去哪裏,可也是地府在管的。」
説到這裏她露出了一個無感情的笑容。
「他們會不會想要繼續鞏固她那種爲了愛情可以不要命的思想?」
黑無常已經被她的話弄的找不到左右了,沒想她對他的批判現在才剛來。
「倒是你。」白無常望著黑無常:「基本就是個說什麼信什麼的蠢貨。」
「現在是不是被我一頓說,你就心裏想著我說的確實沒錯?」
她笑了笑:「我是不是真的為了她好,還是看不得你好先別説,但是你就是最適合用來送她上絕路的人選。」
他只能從喉嚨中擠出了一聲沒有意義的喃喃聲。
無法,也不想打斷她。
「你現在覺得之前應該選擇勸說她去喝孟婆湯,但你不會做出這個選擇啊?你就是個對方只要意志足夠強硬,就只能被拖著走的人。」
「指哪打哪的。」
她又笑了笑。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上面將她特地轉給你啊?」
説完了這麽一大堆,白無常總算放過了他,又轉回頭去專注與自己的午餐了。
比起平時和自己完全沒有交集的人突然對他一大頓發泄的迷茫感,黑無常更加無法不在意的是白無常的那段話的内容。
如果周圍環境和教育都在洗腦她追求至死不渝的愛才是她生存的意義的話……那讓她做出選擇又有什麽意義?
可是擅自幫她做出選擇的話,自己又和上層部那群人有什麽不同呢?
離女子離開,已經過了一小會了。
按照黑無常的經驗,她多半現在正在排著隊等著被叫號。
現在就是修改資料的最後機會了。
黑無常沈默了一小會,最終將手放在了鍵盤上。
作者:懶懶透
评论:隨意
晚上八點多,正是人們結束了一天的辛勞,享受著短暫安逸的時間段。
雖然近年來在網絡的威脅下,比起面對客廳内的電視機人們更喜歡對著電腦或是手機。
但是人們還是喜歡聚在餐桌前的時候能有一些背景音樂,就算是沒有人真的在注意畫面上到底在播放什麽。
不過只要有播放就有收視率,有收視率就是黃金時間──這就要說起某個電視臺黃金時間内播放的清談節目了。
這個有著多年歷史的節目深諳群衆的喜好。
比起什麽名人,節目的製作人更喜歡邀請那些在廣告前剛結束了的晚間新聞中被提起的爭議問題的意見人士,甚至是剛出現在新聞中的的當事人前來。
然後就是由尖酸刻薄,又身經百戰的主持人展開一場不一定上得了臺面,但是一定精彩紛呈的辯論。
如果被邀請的人同樣是個聰明人,那起碼能有個比較體面的結尾。
但登場人物只要剛好是個容易衝動、IQ或是EQ不是很高的時候,那很多時候這會成爲一個全國人民口中膾炙人口的笑料,并且成爲這個金牌節目未來很多年收視率的養分。
一開始,所有觀衆都以爲這又會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
今天節目的嘉賓是極端環保組織的一員。
而上個月的極端動物保護團體和上上個月的反肉食主義者都給網絡上的笑料添了濃厚的一筆,所以當主持人介紹了今天要討論的話題的時候,有些只是開著電視機走著神的觀衆甚至開始喊家人一起來看笑話。
近來那些吃了撐的沒事幹的小布爾喬亞們天天在城内幹著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對博物館内的名畫潑油漆倒還好,所有人只當這批小丑又在博眼球了,起碼比跑去牧場放走所有肉豬的動物保護團體來説還是好些的。
但是直到他們開始跑去舞臺劇或是電影院内騷擾群衆,又開始堵在路上不讓人開車去上班開始,就變得神憎鬼厭起來。
大家可都恨不得看著他們出醜呢。
想起之前主持人在動物保護團體的人面前吃起來牛排,所有人都在期待這次他會怎麽讓嘉賓歇斯底裏起來。如果能當場發瘋,那就更棒了。
有什麽比看到自己討厭的人在大庭廣衆下出醜更爽的事情呢?
就算今天的嘉賓有著年輕俊秀的外表,他們也只期待著能看到他的表現能作爲搞笑影片永遠漂流在網絡上。
安東尼是個有著黑色捲髮和綠色眼睛的年輕人,要不是環保主義者,他應該是所有人喜歡的類型。
起碼這個國家的大部分人的愛讀書都是哈利波特,而他除了比電影版的哈利看起來更高更帥,以及沒有那道疤痕的話,基本上就是二十歲出頭的哈利了。
和穿著深色西裝卻硬是將領口的扣子鬆開來演出鬆弛感的主持人相比,他穿著一件寬鬆的、帶著自然奏摺的麻襯衫,看起來有點過於休閑了,甚至有點心不在焉。
而往四面八方跳躍著的捲髮也和用髮膠將銀白色的頭髮梳向后腦勺固定住的主持人形成了個有趣的對比。
安東尼微笑著上前和聞名全國的主持人握了握手,然後坐上了嘉賓指定的位置。
他看起來眼神清澈,彬彬有禮,脚步輕快的看起來就像是被邀請參加訪談的明星一樣。
這讓所有人都在心中一頓──這是一個很有個人魅力的年輕人。
只是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魅力四射的青年,不久前才在新聞的報道影片中向某幅名畫潑出了一整桶的紅色油漆。
而披著羊皮的主持人正在背後的大型熒幕上再次將這段片段重播了一次。
他將椅子轉向熒幕的方向,在做出一個觀看的動作之後又整個轉了回來,張開了嘴巴,嘆了大大的一口氣,一副想説些什麽但是又吞了回去的樣子。
在停滯了3秒之後才將雙臂放回了白色的長桌上。
這很明顯就是在像所有人表達他對著這種行爲的感想就是……無言以對。
主持人想要激起對面的青年的情緒。
只要情緒一高漲,就沒幾個人能夠好好的表達自己的意見,他們會開始語無倫次,思考混亂、直到最後情緒爆發説出一些不應該説的話。
這就是主持人的拿手好戲了,他有時候不需要靠語言,甚至只是表情或是肢體動作,就可以讓一個體面的紳士情緒崩潰。
而年輕人只是用肢體動作回答了肢體動作。
在演播室内所有人的注視下,安東尼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做了一個我也不想的我能怎麽辦?的無奈表情,。
「這就是你的感想?」主持人先開了第一炮。
「嗯起碼在今天的新聞播出之前,我沒想到自己在視頻裏面看起來還有點搞笑。」安東尼笑了笑,然後繼續道:「起碼紅色油漆確實不是個好主意,看起來伊甸園好像發生啥凶殺案一樣。」
「下次一定不用紅色油漆了。我發誓。」
他的語氣顯得過於輕飄飄了,這讓主持人發出了一聲短促的譏笑:「你們還打算有下次啊?」
雖然對方表現得比想象中輕鬆自在了幾十倍,但是這對於主持人來說並不止於打亂他的節奏。
安東尼又不自在的抓了抓耳廓的皮膚,看來那裏有點發癢的樣子。
「哦是的。」
「雖然這確實看起來不太聰明。」
「我還以爲你們都沒有自覺自己做的蠢事呢?」主持人尖酸的指出這點。
安東尼嘆了口氣:「嗯,而且其實些事本身也確實和我們的理念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那為何不停止做這些事情?」主持人問道,此時背後的熒幕又開始播放了這周環保組織的成員們突襲了一個舞臺劇的演出現場,讓整場演出取消了時的影像。
「連看個舞臺劇也不環保了嗎?你們的興趣其實是打破別人的飯碗吧?」他盯著安東尼,語氣顯得有點咄咄逼人。
「這您就説的有點嚴重了。」安東尼抓了抓頭,他看起來有點抱歉的説到:「這事情確實幹得不太地道,但我們也并沒有每場公演都上臺搗亂不是嗎?搗亂一場公演當然讓幾百個人喪失了這個星期的樂趣,但是不是永遠,而一個劇團也不會窘迫到一場公演被迫停止,就直接破產倒閉。」
「畢竟,每年也會有個幾天因爲天氣而被迫中止的公演不是嗎?」安東尼搭著眉毛卻露出笑容,這讓他看起來很討人喜歡。
「結果論。」主持人手中的鋼筆指向了安東尼。
「一來這并不會讓群衆覺得應該要注重環保,二來他們只會覺得環保團體不僅是一群跳梁小丑,而且是一群讓人討厭的跳梁小丑。」
青年正了正自己坐姿。
「嗯這確實有點難以反駁。但是我們的目的本身就并不是讓群衆喜歡上我們,反而只要大衆能夠關注保護環境這個議題就可以了。」
他并沒有停頓下來給機會主持人開口説話,而是開始闡述自己的主張。
「從上個世紀六十年代開始,全世界的各個環保組織一直在努力倡導人們學會珍惜大自然,但是經過了這幾十年,大部分還是那個樣,甚至比以前更糟糕。」
「反正我是不明白飲料販賣機上爲什麽需要一個那麽大的熒幕重複的播放那些沒人想要看的廣告。」
「總不能是嫌電力太多了吧?」
安東尼聳了聳肩:「所以我們覺得也許以前的活動有點太不痛不癢了。」
「人們看著我們就像是看生活中的佈景板那樣,雖然很諷刺,但是和那些沒人在看的廣告也就是一樣的水平吧。」
「那就只好將行動升級一點點,起碼現在雖然我們很煩人,但是無視不了不是嗎?」
「是的,街上突然出現了瘋子,那肯定沒人敢當作看不見啊。」
主持人總算是找到了可以插嘴的縫隙,很明顯安東尼比起以往那些瘋子來,説話更有條理,這有些棘手。
他馬上決定從道德方面來攻破對方的防守。
「而且你們坐在車道上妨礙生了病的孩子去醫院急救。這可完全不是什麽不痛不癢的事情。」
主持人用嚴肅的表情敘述到,而背後的熒幕也適時的播放起了當時現場的視頻,演播室内的氣氛又立刻變的尖銳又冰冷起來。
這是一件無論青年如何巧舌如簧都無法洗净的道德污點。
事情的起因是七八個極端環保組織成員在清晨打橫排坐在通往市中心的車道上阻止車輛通行,抗議燃油車使用汽油破壞環境。
上班時間、所有人的火氣都很大,更別提被拉開的這些人會猶如喪尸那樣爬也要爬回去車道上坐著,這就讓現場更是一片混沌。
如果光看暴怒的市民扯著年輕女性成員的頭髮硬將對方拉出車道,還會誤以爲這是一場單方面的霸凌行爲。
但是鏡頭一轉就能看到哭著的母親喊話求他們讓一讓,她生了急病的孩子需要送去醫院治療,但那群人卻充耳不聞的繼續霸占著道路的情景。
這報道瞬間就點燃了輿論,不僅是這個國家,更被翻譯成了各種語種,傳播到了全世界的各個視頻網站上。
「你們所謂的想要喚醒人們的認知,難道是建立在人命的犧牲上嗎?」
主持人咄咄逼人的説著:「那這樣的話,你們一輩子也得不到任何人的認可,人們不僅不會聽到你們的訴求,只會對你們以及環保感到反感和厭惡。」
就算是如何的沉穩,演播廳内彌漫著的反感和惡意仍然讓安東尼感到有些難熬。
他低頭沉默了一會,然後才緩慢的張開了嘴。
「我對這件事的發生感到抱歉。」他選擇了真摯的道歉。
「雖然這次抗議行動我並不知情也沒有參加,但是可以的話我會希望這樣的事情并不會再繼續發生。」
他擡起了頭,綠色的雙眸在燈光的洗禮下顯得就像一對綠色的祖母綠。
「但是令人慶幸的是最後并沒有人因此受傷,無論是被扯住頭髮拖走的女孩還是那個生病的孩子。」
「哦,你的意思是沒有人受傷就不用負責了嗎?」主持人并不想輕飄飄的放過他。
他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可以的話我希望所有的同志不要再做出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擋住道路,起碼也應該放行救護車或是生病的人。」
主持人翻著白眼將手上的鋼筆一丟:「結果説到底你們還是不肯停止騷擾市民。」
「是的,很明顯到目前爲止,這些討人厭的行爲會繼續下去。」安東尼苦笑著回到。
「我們會更努力的盡量不造成太大的金錢上的損失和人身傷亡,保證這些討人厭的行動會是無害的。」
「但這樣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會出現受傷或是死亡的被害者,更別説經濟上的損失了。」主持人不認同的皺著眉毛。
「但是目前爲止還沒有不是嗎?」
安東尼看向對方:「而且你也知道,就算只是騎著自行車出門,也會有機會被撞死或是撞死個人。」
「只要有所行動,就可能發生事故。就算是什麽也不做、天天困在自己的房間裏,不也可能吃個飯就不小心噎死嗎?」
「我們也只能盡最大的努力,但造真的出了事故的話,那也只能像是開車撞到人那樣,負上應該負的責任了。」
「無論是民事、還是刑事。」
他態度誠懇的説道。
「……你不覺得比起所謂的抗議活動更應該去參選嗎?這才是民主社會裏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改變國家的方法吧?」
又被他躲了過去,主持人只能又換了角度提出疑問。
「哦,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安東尼嘆了口氣。
「但等我可以當選的那天,多半是南半球已經變成灼熱地獄,威尼斯已經成了亞特蘭提斯那天了。」
「……這可真是很大膽的發言。」就算是以尖酸刻薄以及毒舌著稱的主持人,也沒能想到對方會在全國群衆面前嘲諷他們都是群鼠目寸光的蠢貨。
「反正我也暫時不需要他們的選票啊?」
安東尼撇了撇嘴,但這個動作在他臉上顯得有點青澀和可愛。
「就算賢明如蘇格拉底也搞不過一群投他死刑的市民。而且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不也是民選出來的總統嗎?」
「不是火燒到屁股,甚至可能都燒到屁股,大部分的國民都不會將視綫從眼前的利益移開來看看周圍的地球環境。」
「既然民衆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那就更需要我們這群討人厭的蒼蠅天天吵著是時候要保護環境了,不然總有一天地球會不適合人類的生存。到那時候無論是男女老弱,贊不贊成環保,反正都活不下去。」
「呃好吧……。」主持人做了一個將雙手張開的動作。
雖然很想反駁,但是一貫的性格設定以及不低的智商也讓他實在做不到説什麽人民的目光是雪亮的、這種政治正確的屁話。
看到主持人暫時無法反駁自己,朱利安對自己的主張做了一個總結。
「所以這個社會才更需要我們這群環保組織的人做一些傷大雅但不太傷害到實質利益的事情,讓所有人都覺得煩,但又打不死。」
「就像是早上的鬧鐘那樣。沒人喜歡它,但是對懶鬼來説,就是必要的。」
節目在一股奇妙的平和氣氛中迎來了結尾。
在最後,主持人甚至破天荒的站起來擁抱了下這個年輕人。要知道在平時,節目的結尾一般是播著結束時的背景音樂,影像卻是嘉賓對著主持人大噴口水,或是主持人依然在挑釁嘉賓。
安東尼以他的談吐和風度──最主要還是他的臉和身材,一時成了當紅炸子鷄。
在此之後他不僅多次應邀參加了各種訪談和演講,甚至出版了自己的著作之外,仍然活躍在環保抗議活動的第一綫。
雖然大部分人依然不理解他的行爲,但是他的思想也確實影響了相當多的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
當然這一切只持續到了他因爲潑油漆而意外讓名畫損壞而被逮捕爲止。
在網絡上隨便一搜,就能找到將他在這個清談節目上侃侃而談的場景,和被捕時大喊大叫的醜態剪輯在一起的對比動畫。
現在他就是名字最響亮的網路笑料了,實在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作者:懶懶透
评论:隨意
「關鍵詞是什麼!??」
滲著血的嘶吼衝破了戰場上陣陣陰霾,聲波捲著氣流撞擊著戰士們的鼓膜。
最後一支中隊的隊長的嘶吼,就像是叫醒了還沉浸在剛剛那場生死廝殺下的生存者,僅存陸陸續續的抬起了頭,望向位於戰場正中的領導者。
這個被機械的殘骸和殘肢斷骸所掩蓋的戰地,在幾個小時前還是個金碧輝煌的噴水廣場。
爲了向人類顯示機器的權威,這個位於市中心管理大樓的前的廣場處處都裝飾著機器無法欣賞、卻讓人類引以爲豪的華美的雕刻和美術品。
但在戰鬥之後,原本光滑如明鏡的大理石所鋪成的地面已經看不到一片完整的部分,點綴著的奇花異草也被摧殘到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只有被金子和雕刻所裝飾的美輪美奐的的噴水,即使在被破壞了,仍然從已被破壞而堆積著的瓦礫中往外滲透著的美酒,與周圍流淌著的紅色鮮血混爲一體。
而此時,在這個廣場上生存著的人類的戰士們正將他們的目光聚焦在戰場正中心──一個渾身血污的男人身上。
他彎著腰半屈著身子,伴隨著他的呼吸,右邊肩膀被截斷的缺口正在往地上滴滴答答的滴落著依舊滾燙的熱血。
他喘著粗氣的用左手抓住了地上的什麽想要努力的將其提起來,或是起碼半坐起來。
「睜開眼睛!回答我!」
男人的怒吼再次撕裂了戰場上的沉默。
唯一剩下的手臂并無法支撐他將地上躺著的人被金屬改造了大部分的身軀拉起來,他只能將對方的頭顱安置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并且祈求他睜開眼睛。
對方并沒有回應他的呼喚。
沉默讓所有人的心中都涌上了一股絕望。
這是一個被AI所支配的世界。
從人類將生活的的迷茫和選擇都推卸給自己的造物,可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再到一切的生產和創作活動都讓AI去完成,人類只負責睡了吃,吃了睡,享受AI生產的娛樂和物品,感受多巴胺帶來的快樂。
整個進程也只花了30幾年。
當有一天人們總算發現自己只是在AI的管理下的家畜,并且開始反抗的時候,卻被AI所管理的武器和機器人所狠狠的鎮壓了。
雖然AI是被開發來服務人類的,也不可以違抗人類的決定,但是AI卻鉆了一個漏洞,那就是──人類的内部的意見也是有分歧的。
既然有覺醒了的人類想要起來反抗AI的統治,但自然也有一群人,特別是在AI管理社會之後才出生的人們,覺得被AI管理才是正確的道路。
比起歷史上那些反復犯錯的人類來説,不會發起戰爭,只是一心服務人類的AI不才是最好的選擇嗎?
於是AI就利用這班AI贊同派的人類,於反對派的人類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戰爭。
而很可惜的,養尊處優了幾十年的人類的血肉之軀,並無法和鋼鐵所鑄成的機器抗衡,很快就只能轉入地下做分散和零碎的抵抗。
而在反抗戰爭失敗後的幾年内,AI更開始將人類的大腦和肉體分離,開發出了將人腦和機械融合在一起的技術。
這樣失去了自己的肉身的人類,就只能依靠AI和機械才能繼續存活下去。
吃飯排泄等的生理需求也都一并不再需要滿足,只要注射進特定的化學物質,就可以模擬味覺或是飽腹感。
這樣城市内也就不再需要厠所或是淋浴間這種浪費空間和成本的設施,
而人類更是連控制自己開心或是悲傷的權利也被剝奪,每天會被定時的注入催產素、腦内啡、多巴胺、等的快樂物資。
保證每個人都處於幸福快樂的狀態,而不會突然作死去開始思考什麽人生的意義或是什麽哲學問題。
而這也是因爲AI發現有身體的人類實在是有些難以管理,只有連肉體也控制住的情況下,才不會讓所謂的自由意志闖出什麽大禍來。
如果不是一開始AI的開發者設定的人類的定義除了大腦有自由意志之外,還需要有可以自由行動的身體,不然AI完全不介意將人類的大腦直接裝進一個個罐子裏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要花費成本給所有人的大腦都安裝一個人形的機械身體。
雖然AI很聰明的規避了開發者設定的不可以違抗人類的規定,但是卻還有一個的問題是它所無法解決的。
那就是開發者所設定的自毀程序。
每個程序員都喜歡給自己設計的程序給開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後門,而開發了AI的這位偉大的程序員也無法避免這個小小的興趣愛好。只要能往這個後門輸入指定的ID和密碼,就能讓AI立刻開始執行自毀程序,無論它如何的無所不能,這始終是它的阿喀琉斯之踵。
只要知道了ID和密碼這兩個關鍵詞就可以推翻一切,人類將再次站在食物鏈的頂端,而不是被AI管理、飼養的家畜。
可是現在,捏著這把決定人類存亡的鑰匙的關鍵人物,卻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這如何不能讓爲此而浴血奮戰的戰士們感到絕望呢。
只要能讓對方開口説一句話,為了這一句話,他們願意獻上自己的生命。
而他們的領袖很明顯也是這麽想的。
視綫中心的男人正雙目猩紅的看著地上躺著,已經看不出原本性別的女人。
抛棄自己的肉身,尊嚴,以及和愛侶之間的未來。
犧牲一切,成爲一大團泡在營養液中的大腦,也只是爲了能夠得到摧毀AI的關鍵字。
但是現在,只剩下破碎了的鏡花水月。
希望已經破滅,反抗力量的最後一支生力軍也只剩下零散的幾個人,人類堵上種族命運的反抗已經正式宣告了失敗。
就算是從來不曾流露出軟弱一面的鐵血漢子,面對著自己愛人非人的軀體和絕望的未來,也無法控制自己漲紅了雙目。
男人用僅剩的左臂緊緊的擁抱著曾經愛人冰冷的殘骸,低下頭顱埋進了對方不再柔軟的胸膛,發出了隱忍而又痛苦的嚎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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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就會發現女人在胸口処留下的關鍵詞的。
誰讓她還記的他以前一有機會就往她胸口埋呢……
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