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本来就没多少人老城区被浓雾笼罩着,这雾一节又一节一团又一团,能见度极低,十米开外就看不清人和物。路边老旧又缺少维护的街灯灯罩上全是飞蛾蚊虫的尸体痕迹,本来光线就暗淡,还在浓雾里只能泛着点点黄,比起灯来说更像是夜晚的鬼火。
“哈……哈……”
有人穿梭在浓雾里跌跌撞撞逃跑着,一路上撞到了街边的广告牌,又撞翻了几个垃圾桶,抖抖腿甩掉挂在鞋子上腐烂的厨余垃圾之后继续跑着。
身后跟随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也越来越紧张死死抓住自己的衣服减少阻碍自己的东西,落荒而逃中在跑上台阶时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上。
“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想去!我还没死!”
他跌跌撞撞在地上爬着,挥舞着手骂着,只想躲开身后袭来的红线,看起来毫无威胁的红线像是有生命一样飞舞着,有好几次差点缠上他的四肢,他不傻,本能告诉他只要被缠上了就会被彻底抓住了。
“没办法啊。”
清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难以看清的浓雾里显现出少女一样的人影,那人趴在地上手脚并用躲着,惊恐间看到那个身影甩了甩手,红线再一次突破浓雾疾驰而来。
“哥哥说了要把你抓住的,你不能再留在人间了,都会出事的。”她语焉不详地说着,一步步逼近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或许不应该称之为人。
那是一位有着中年男性外表的尸体,在“他”身上能让人一眼判断是尸体的地方就只能是蔓延到脸上的尸斑了。
“滚开!不要!我还没死!我要回家!!我的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尸体吼叫着,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嘶哑狰狞,模糊,它匍匐在地上僵硬的肢体已经没办法让它活动起来,只能用关节在地上磨蹭着往远处爬,他想着有人和他说过,如果在浓雾里被追逐的话只要离开雾就安全了。
事实总与愿望相反,灵巧的少女没花几步就追上了他,冰凉的红线已经缠上了他扭曲的四肢,逃跑的尸体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样失去力量摔倒在地上,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少女蹲在他的身边检查他的情况,然后叫着别人的名字做善后处理
“望恩!望恩!”少女仰头看了看浓雾四周,低声骂了一句臭家伙,又换了个称呼继续叫人,“你快出来!我要生气了!”
“来了来了,小森!我找不到方向了!”
被叫作小森的少女皱着眉毛叹了口气,朝着某个方向一甩手,手腕上的红线飞了出去,在雾里抓出了一个年级比她稍大一点的金发少年,少年被红线拽过来之后又被小森点着肩膀骂笨蛋。
望晚森拽着红线控制地上的尸体不要逃跑的时候突然回头问了一句望恩:“你的烟镜呢?”
“哈哈……弄丢了……”
望恩摸着后脑勺笑着,他也不是故意要在雾中迷失的,只是作为一个毫无灵感的普通人他根本看不清浓雾里的东西,视线里全是阵法的迷雾,就连声音都模模糊糊听不清。
他在追着红线奔跑的时候早就把墨镜一样的烟镜弄丢了,没了这个专门做出来和开天眼一样的身外之物之后他连雾中的红线都看不清,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你……”望晚森没好气地说,“每一副烟镜的材料都很麻烦的,而且这东西是为了让你用上保护自己的!”
“对不起嘛,我下次给它捆上绳子!”
“我应该给你捆上绳子才对!快搬,收了铜钱之后快点找到烟镜就回去。”
望恩皱着眉毛拉开裹尸袋,把被红线捆紧的尸体塞进去之后垮着脸狂甩手,一边甩还一边说:“小森你今天又动了红线肯定抹血了,你绝对不可以碰哦,这个很脏碰到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我的身体不会……算了,找到了吗?”
等黑色的圆片墨镜被望恩卡在头上之后他背上裹尸袋坐到了望晚森机车后座上,油门一拧往十王街开去。
背后的尸体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有全职在家的妻子和刚上中学的儿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单位裁员半年了每天外出假装在工作,但是已经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终于想不开在前公司大楼上跳了下去。
望雾亭收到保护协会那边的消息时已经拿到了初步的调查结果,但是“已死之人”他们没有权限去处理,就丢给了这边两个刚成年的“编外成员”。
一米七的尸体不算难背,就是机车挤下三个“人”来说有些难受,坐在后面的望恩吹着风突然说了一句:“那个阿姨一定很伤心。”
“嗯。”回答他的是风里模糊不清的声音。
周女士确实很伤心,从丈夫跳楼的消息传到她这里的时候有一瞬间像是天塌了一样,她握着手机靠着橱柜缓缓滑下,无力地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就那么睁着眼睛让眼泪从眼眶里滚落,锅里炖着的是玉米排骨汤,她特别加了一些切得很好看的胡萝卜,因为老公和儿子都喜欢吃,而且汤底会变得更加鲜甜,这是她炖得最好的一道汤。
但是有一个人已经吃不到了。
手机里模糊的说话声已经被挂断了,她哭了好一会之后站起来关了火,在本地的妈妈群里发了个消息问其他妈妈们有没有什么工作招人,然后看了看客厅的时钟,离儿子放学还有三个小时,他长大了可以自己回家,所以现在的时间能让她找到证件去认尸办手续。
周女士这一刻十分冷静,抖着手给儿子写了一张便条告诉他先吃饭妈妈爸爸有些事晚点回来,然后用老张之前公司发的纪念品冰箱贴贴在冰箱上。
她并不想看清现实,但是这一刻孩子只有她了。
孩子一夜之间也沉稳了很多,她也走出家门开始工作,本来应该是告诉老张的好事情,但是三天发生了意外,小张回家看到了自己已经死了的父亲坐在沙发上。
老张,或者准确地说是老张的尸体,那个从天台跳下来头部摔坏四肢骨折的爸爸坐在沙发上,破风箱一样的嗓子呼呼发出可怖的声音在职责他和妈妈。
“你们是一点都不在乎我了是吗!无视我!是不是要赶我这个没用的家伙离开这个家!”
“不孝子!我叫你这么多天你都不理我吗!读书读傻了吗!”
“你也是,你妈也是,都当我不存在吗!”
小张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尖叫声和眼泪一起涌出,他已经接受了爸爸不在的事实,可是面前这个比鬼更可怕的家伙……他居然靠着那半张还勉强能看清的脸知道这真的是爸爸的脸!
老张扭动着身子站起来,打算拽着儿子手去教训一下的时候卧室里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拿着化妆椅狠狠打在“丈夫”的背后,本来就无法保持平衡的尸体跌跌撞撞磕在茶几上,溅出腥臭的浑浊液体,周女士抓着吓哭的儿子就跑。
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到被人拦住。
那个刺猬头的青年叼着烟含含糊糊说:“先到我店里歇两天吧,我知道有人能处理这种事情,但是我要先和你们说清楚,这种处理是完全处理干净,魂飞魄散那种,能理解吗?在你们眼里你老公,你亲爸,魂飞魄散,没办法去投胎的。”
“可是……”周女士眼眶通红眼窝深陷,眼白被血丝爬满,她抱着儿子的肩膀给哭个不停的孩子一点点温暖和力量。
“没有可是,而且你儿子手上被抓伤了,虽然……嗯……我看到的并不是僵尸,可是这样也不安全,总要找人处理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派出所那边应该也会接到报警电话了。”
“唉。”青年看着这对母子叹了口气接着说,“等下我打个电话。”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被妖鬼保护协会的刺猬头分会长交给了望雾亭,望雾亭交给了望晚森和望恩,连警局也接到线索市殡仪馆丢失一具待火化尸体。
现在这具伤了孩子暴躁的尸体在望恩的背后,他跟着望晚森推开了花窗木门,跨过了门槛,走动中带动的风让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
“海哥!我和小森回来啦!”
作者:莫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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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望雾亭的门口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声,阴森可怖的冰冷气息传进了店里,一瞬间驱走了秋日浮躁的热度,就连博古架上的小东西们也停止了骚动一个个安静的像是普通的木盒一样。
“稀客呀鬼王大人。”望海托着茶杯笑着向走进店里的正装男人打招呼,“收敛点气息吧,这些小家伙都很安分的。”
“别这样和我说话。”男人皱了皱眉,不喜欢这种又调笑又疏远的称呼。
他看了眼架子上各异的木盒子之后收敛了缠绕自己的鬼气像个普通上班族一样抽出椅子坐到了望海的面前,自然而然拿起桌上摆放的另一杯茶喝,看着茶几中间的三枚钱币心里想什么稀客这不是已经算到了他要来了吗。
“嗯?不有趣吗?望恩偶尔也会老板大人小森大人这么叫的。”
“那小子不是揶揄你们吗,你这都不管?”
望海笑了笑没回答真的这个问题,有些事情比起他来做让小森去会更适合。反而是自己这个老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露出了不少当父亲的气质,防别的男人防得不得了,收养的孩子也会指指点点好几回。
望海拿起茶壶给空了的茶杯又添上了碧绿的茶水问他:“阿真这次休假几天?”
“嗯……三天吧,老师给了点休息的时间,鬼吏部都轮休,给我也休三天。”
真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指尖一弹一簇细小的幽兰鬼火就把香烟点燃了,深吸一口后慵懒地把手搭在椅背上吐着烟。
“那这几天住家里吗?小森会很开心的,前提是你不要被她发现你又在抽烟了。”
“明明你也有烟……”似乎是想到小姑娘仰着头对他龇牙咧嘴的样子了,真果断猛吸了几口抽掉了一半之后抬手让掌心冒出鬼火来把烟头烧到灰都不剩。
“你也知道那是‘引子’,来下棋吗?”望海笑眯眯端着黑白棋盒,丝毫没给鬼王拒绝的机会。
“我又不会这种东西。”真皱了皱眉毛,一边拒绝一边熟练配合他在桌上放下了棋盘。
“小森和望恩都不会陪我玩这个,纸扎人也不方便,只有盛先生和小七偶尔会,但是你知道的,盛先生更喜欢象棋。”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夹着黑子落在星上,望海优哉游哉和像初学者一样的臭棋篓子一子一句闲谈着。
白子落在另一端的星上,真这个鬼实在是不喜欢这些需要静坐的东西,他更喜欢干净利落地解决事情,更喜欢忙碌起来。
他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望海,那人垂着眼饶有兴趣地笑着,实在是分不清到底是笑他臭棋篓子还是单纯有人陪着下棋很开心。
就像是望海很小的时候问他和白无常要书看,豆芽一样看着就活不长的小家伙抱着快有他一半大的地府历史看能一动不动看一天,那时候的“小海”面无表情对白无常说:“小七姐姐,我很开心。”
谁分得清啊。
望海的棋艺并不高超,如果真要说的话就是能去公园和街边下棋的老爷爷们绞杀成一片,前提是不会被围着的老爷爷作弊。
他只是很放松这种时候,不用看店,不用计算,不用去额外完成那些委托,轮回的几百年来他没试图在下棋这件事上让自己成长到稳赢的情况,偏爱这种和初心者或者纯粹不感兴趣略知一二的臭棋篓子博弈的感觉。
眼睫微微颤动着,他一览棋局,和真在聊着人间与地府的闲杂事时棋盘上已经铺了半壁黑白。
白子盘踞一隅,真按着太阳穴焦灼发育着,而望海执的黑子形势一片大好,吞噬时吃掉了不少目数的白子,宛若黑龙盘旋在棋局之中,毫无漏洞。
“真恶劣。”白子朝着荒地进发试图找到一条全新的出路。
“多谢夸奖,只有这时候才能‘回报’一下你这么多世的‘照顾’啊。”
几句话的瞬间白子转头就走,放弃了原本占据的地盘挣扎逃出黑子的围绕,结果在笑意下被分来的黑子如利刃一样截断气口。
一大片白子在这一刻被漂亮如暖玉的手提起,又如落雨般被丢回棋盒里。
棋局瞬间清空,浅棕色的棋盘上是蜿蜒的黑色城池和寥寥几颗白星。
“你!”
“嗯?”
真深呼吸了几次,压制住了自己的不爽,好不容易找了条路结果又被这小子算计进陷阱里,即使几百年来下过无数盘棋上过无数次当也还是不能让这位以凶戾出名的鬼王习惯。
“不玩了。”
“阿真认输了?”
“……”他侧过脸去不看这位挚友,被戏耍的感觉让真一度想放弃这几百年照顾的感情和这假笑的小子绝交。
“阿真不说话了,没想到鬼王会这么输不起……”
“唉,你别装了,说吧,这次是什么要求?”
望海知道他能明白,他们也有这个默契,笑着的脸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他睁开眼睛看着真说:“阿真,今年中元我需要你的刀。”
“好。”
他不会问,也不需要问,就像望海会相信他的每次处决只是为了修正错误一样,他也相信望海不会用人身去驱使鬼气作恶,借刀而已,他们都熟悉。
作者:莫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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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差们起初只是在感慨,最近难道是志怪局创收高强度抓妖?不管是妖鬼还是精怪需要地府接手的都少得可怜,算是难得的“淡季”,甚至已经有胆大的和上司去申请休假,换上了纸扎身躯到人间度假去了。
一直到夜巡回来之后问了日巡一个问题,才让外勤回来的鬼王产生了一丝疑问。
“阿晟,我去望雾亭交接这几次都没看到海老板,是保密任务那边调开了吗?只有纸扎人在。”
“出去玩了吧,上面的不是只剩他和纸扎人了,你都闲不住要问八卦别说海老板了。”
“但是上面感觉……怪怪的。”
“那你不查一下?”
“我在休假,难道和你一样蠢去加班吗?我去和真大人报告一下。”
夜巡几百年来关注八卦的直觉没有出错,鬼王去调查后和志怪局一对情报发现不只是地府的“进账”少了许多,原本以为会被关押改造的妖鬼精怪也没有在这边做登记,等他再一次听到不语堂这个组织时,名单上熟悉的名字多了一个。
望海、卜算云。
仅仅只是十多年未见,从望恩出现意外后他带走了这两个阴缘结的孩子,望海也在第一次杀人之后得到了惩罚,重塑回到望雾亭继续成为那个安稳宁静的镇守人。
但是真从来没有想过海会变成这样的人,十年的时间对鬼神来说不算什么,好像他们之间未改变过一样,可是对每一次都是肉体凡胎的望海来说十年很久了,他瞒他太久了。
久到望海都不觉得自己有过改变一样。
“望海!”
他找他对峙,厉色呵斥着这一世里不把任何生灵放在眼里的望海。
鬼王的缩成细针的瞳仁里倒映着漫不经心的人,他还闭着眼微笑着,好似清风又好似游魂,难以捉摸难以揣测。
现在的望海和曾经的海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好像是有序生长的树被嫁接了另一种枝丫一样开始蜿蜒扭曲,铺开杂乱无章的枝条割裂了天际掠夺一切他人赖以生存的光线。
“阿真,你在为何生气?”他淡然发问,毫不在意桌上散乱的罪证。
越过志怪局审判私自消灭作恶妖物,钓鱼执法杀害妄图利用精怪延寿的大老板,放纵游魂去行凶然后直接打到魂飞魄散无法记录……
真暴怒着拍着桌子震得纸张被掀起一角。
“你难道分不清这些是恶吗!你的职责和坚守呢!”
望海面对着质问,迟疑了一会,然后露出了淡薄的笑意,他说:“卜算云用命和血还有这么多年教会了我一件事。”
他自顾自说着话,好像根本没有在乎眼前愤怒不解的挚友。
“有些事情并不是善良就能解决问题的,阿真,你不觉得吗?”
黑红的眸子对上了红银的异色瞳,望海透过真的双眼想起来那个围绕着自己喊着哥哥的小姑娘,他们真的很久没有见面了,好像全部的人都默认了他的职责,独留他一个人在这鬼门上,守着无数年的寂寥和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阿真……”他很焦躁,抬起手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疲惫又沙哑地说,“我以为,用绝对残酷的手段去解决问题这件事上,你比我更清楚更能理解。”
望海明示着,明示未有灵识和独立意识时一次次濒临崩坏边缘时被直刀刺穿胸膛的疼痛,也在明示一旦更迭之路有踏出任何一点地府不满意的岔路时都会被眼前的挚友用悲伤的眼神处决。
鬼王比他这个普通人更冷漠残酷,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这不一样!”
望海捂着脸低吼起来,狰狞的样子和他完全不相称,即使是发泄他也收敛着声音,把自己沉在深海里无声冒着脆弱的泡泡。
“这有什么不一样!我只是厌倦了等待厌倦了被动,我想把职责抛之脑后拥有一些我自己的时间和自由这有错吗!我和你有区别吗!”
愤怒中的一人一鬼像是在悬崖边角斗的山羊一样用自己最尖锐的一面朝着曾经关系无比亲密的友人。
“阿海,这不是你可以手沾鲜血的理由,你真的走错路了。”
真拔出了漆黑的直刀,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他拧着眉毛缓缓抬起来,目光从悲哀变得锐利,冰冷的刀刃对向了望海的胸膛。
“又是如此,一直如此,这种事情还要再重复多少次!”望海的肩膀在颤抖,气急了的他哑哑笑着,他朝着真大喊,“阿真!我还要死多少次才能满足你们,满足地府!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告诉我啊!”
“你是……未来的判官……”
“所以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工具对吗,一个不需要自己想法的工具……”
他艰难地回答,这个称谓很轻也很重,轻是对着地府运行的这条秩序线上每个鬼都是工具和零件,重是因为唯独“海”是难以替换的零件。
“你也是我的朋友……阿海……别再这样了……”真的声线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颤抖,但是握着刀的手稳得绝情绝义。
“太可笑了,快六百年,我像个异类一样在这个世界死去活来不断轮回,生活了快六百年……”他收敛了表情,阴沉和疯狂瞬间化为云烟,好似又变回了那个温和亲切会笑着对待每个人的望海。
然后他带着寂寥的笑容往前走了几步,胸口顶在了直刀的刀尖上,亦如当初。
“阿真,我累了,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这样应该能让你安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