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讷
mode:随意
*《黑塔利亚》伊万×阿尔弗雷德cp向,读前请注意。
*非常粗糙。以后会(大幅)重修。
他虚眯着眼睛,有些出神地盯着钟面。钟悬在墙上,一个大储物柜的正上方,需要仰头观望。大约是因为方位与光线的缘故,阿尔弗雷德觉得他不能看清自己想看到的——钟面上的痕迹,究竟是不是一道裂痕,亦或只是什么东西在玻璃的钟面上投下了影子。还是他不过看错了,毕竟那痕迹隐隐约约,似乎他一个不慎就会让它从眼中滑走,看不见了。他确实始终站在原地努力辨认,连稍微挪一挪步换换角度,来确认这痕迹是否果真存在都没有想起来。
情感上,阿尔弗雷德并不希望这面钟有损坏。这面钟在墙上挂着的时间几乎与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等长。不过,除去钟面上这道似有若无的裂痕,它仍在咔哒咔哒走着,一切正常,准秒准点。
伊万走进来时,问他在傻站着看什么。他一边出声说话,一边拧紧手中的运动饮料瓶盖。喝得半空的饮料瓶受他握紧的力而被挤压,发出噗簇的声响,又弹回原状。伊万走到房间另一头收拣什么东西,又走回他身边。阿尔弗雷德在最开始分心瞥了伊万手中的饮料一眼,此时随手指了指墙,跟伊万说:“这钟上好像裂了,好像有一道痕迹。布拉金斯基,你看得见吗?”他再次眯了眯眼睛,总是不能确定,“它确实有年头了,但钟挂在那里也会自己坏吗。”
他转下视线,碰上伊万的两颗紫眼睛。阿尔弗雷德愣了愣,“布拉金斯基,你到底有没有看?”
伊万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抬头随意瞟了两眼钟。“所以你在原地对着它看了多久?你在纠结什么?”
“我只是想搞清楚自己有没有看错。”
“拿下来看不就知道了。”
“怎么拿下来,谁也够不着它,那个柜子太大了,就算踩凳子也……谁把那柜子放下面的?”
“不是我就是你。不是我。”
“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
“是你一直对着这个钟叽叽歪歪。没准就是你在这里拿什么道具玩投篮,把它打裂的。”
“Hero怎么可能做那么幼稚的事!”
伊万用饮料瓶敲了敲他的膝弯,他吃痛地嘶了一声;这个人用劲从来不知道收敛。伊万往墙边走去,拿出折叠椅,顺手也为他打开一把,“阿尔弗雷德,你这个自称真的超级蠢。”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刚刚在练习?”
“嗯。”
这家由法国人开的餐厅有两个特色。其一,只在傍晚开业,提供晚餐;其二,用餐期间餐厅内提供表演。弗朗西斯大概一开始尝试过交响乐到歌剧等多种形式,最终在大笔开支和顾客反响前败下阵来,只采用了普通的单人舞台。这也是阿尔弗雷德初次见到伊万的地方。伊万的舞蹈能力或许很是普通,但他的那把嗓音唱起歌来,在手中弹着怪模怪样的琴(阿尔弗雷德后来被用这个敲了无数次头后终于记住了它叫巴拉莱卡琴)迈上一段舞步,肩头长长的围巾扬起又因动作久不落下,一切在法国人餐厅的灯光映衬里突然分外耀眼。
不过他嘴上说的是:“你居然会让这么有异国风情的表演进入你的餐厅?”
死胡子无辜地眨着眼:“小阿尔,成年人想要坚持原则是必须付出代价的。而且,观众喜欢啊。”
“……你如果白天也把店开起来就不至于那么愁开销了。”
不知道营业额究竟有多惨淡,弗朗西斯坚持提供的用餐表演如今只请了伊万一个人。因此伊万有事请假时,他才不得不着急忙慌地找上阿尔弗雷德救急。阿尔弗雷德的演出风格与伊万毫不相同,客人反响倒不逊色。在替演的那几天结束后,弗朗西斯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常驻,他也只是停顿了一秒便答应了——有地方可以表演对他来说确实不错。
在那之后,他才在后台真正认识了伊万。才知道伊万其实也就比他早来这里一周而已。他们岔开日子分别演出,餐厅受众也如同摩西分红海一般日益明显,紧挨着的两天来到餐厅的客人可能有着巨大差距。与此同时销售额的上涨让弗朗西斯合不拢嘴。他们除了原本堆演出用具的杂物间,还多出了一个练习室。等到应当扩建的地步,弗朗西斯甚至想在餐厅里分出一边一个舞台让两人同时演出,后来设想了一下可能有的割裂场景还是作罢了(而且这样要花更多的钱)。
阿尔弗雷德开始在这里表演时还是在严寒的冬月,日子一天天掠过去,薄外套穿在室内都有些闷热的时节到来了,伊万的长围巾依然没有摘下,好像会永永远远飘在他身后。他的舞台在弗朗西斯多次纠缠不休的指手画脚后已经有了很大改进,没有最开始那么明显的哥萨克风情,也会在法国人的建议下搭配不同的演出造型,不过自始至终都围着那条围巾。阿尔弗雷德用手指拨拉了一下他脖子上的这圈布料,指节擦过一点伊万脖颈上的皮肤,他停了一下才继续说完调侃的话:“这东西焊在你身上啦?”
伊万眨着眼,他说话始终是带着些许斯拉夫腔调的温软话音,但内容从来没有与之相配过:“跟你有什么鬼?关系?”
“我怕你热死了。你夏天不会也戴着吧?”
伊万没说话,看神情是懒得理他。后来他们在练习室时,伊万窝在角落的椅子里睡着了。他一时兴起,悄悄挨过去想解开那个人的围巾。布料被伊万压在身后,根本解不下来,不过还是被他扯松了。他的手指沾到伊万脖子上的薄汗,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净逞强,这不就是很热吗。他轻轻捻开扯松的围巾,伊万那截白净的脖颈上有一道宽而长的疤,横陈着,拉过咽喉处。伊万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稳,不紧也不松。阿尔弗雷德傻乎乎地看向他。伊万坐起身来,原本就被扯开的围巾顺着他的动作散开了,落下去仍亲昵地搭在他身上,这道疤就此一览无余,一眼望去像一条奇怪的裂痕。他们对视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阿尔弗雷德伸过手,指尖轻轻划过那道疤痕,他总觉得伊万应该有些许战栗。但是,伊万并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很平静。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伊万的目光正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镜子。伊万微垂下头,于是阿尔弗雷德拾起围巾,重新为他围好了。将垂下的两条下摆捋到肩后时,他仿佛感觉自己亲手将伊万身上的疤痕抹去了。
后来他向弗朗西斯询问起这件事,法国人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说是有这么回事;不,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么重要吗?你从以前开始就太爱寻根究底了,阿尔弗。”
阿尔弗雷德打断他的说教,这胡子大概是上了年纪废话越来越多了。“那么,这就是他一直不摘围巾的原因吗?”
弗朗西斯困惑地挠了挠眉角。“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戴就戴着吧,虽然哥哥我一直觉得很没品味……对了,他的伤疤应该能做出很有冲击力的舞台造型才对……我去问问他!”他兴冲冲地走了,阿尔弗雷德想拦都拦不住。
他对弗朗西斯的态度有些愠怒,并隐隐担心伊万因为法国人毫无分寸的建议而生气。不过就结果看,伊万似乎没什么情绪地接受了。他确实在下次舞台摘掉围巾,任由弗朗西斯给他捯饬出了一套造型,并引起了很热烈的反响。自那之后,有时上台他也会配合服饰不戴围巾了。
阿尔弗雷德收拾着杂物室。今晚是伊万的演出,他是被弗朗西斯临时喊来打杂帮忙的。有时候,伊万也会在他的夜晚被叫来打杂,弗朗西斯真的很会省钱。他能隐约听到一点外面客人对伊万的欢呼。不过,演出也快要接近尾声了。阿尔弗雷德扫了一眼钟。这个角度,钟面似乎光洁如新。阿尔弗雷德心不在焉地拿起桌上的一个道具,想收进箱子,结果它忽然扭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坏了吗?他蹲下身调试起来。
外面的动静逐渐平息。接着杂物室的门吱呀一声。脚步声逐渐靠过来。不必抬头,他知道是谁进来了。“布拉金斯基,我们有个东西好像坏了。”他扬声说。
“什么?”伊万向他弯下身来。他刚刚下舞台,气息都还不够平复,身上萦着大汗后的热量,蒸起一点或许是沐浴露香的冰凉味道,隐隐约约透过来。伊万蹲在他旁边,从他手里接过道具,微斜了斜角度对光望望,调试起来。他的手握住道具把柄,骨节分明,握得很稳。一滴汗掉过他的脖颈,正划过那道疤痕,他今天因为上台服化,没戴围巾;滑进衣服领子里就看不见了。
阿尔弗雷德猛然抬起眼。他看见,在伊万身后,大半面墙承着侧边窗外透进的橙黄灯光,近乎璀璨,那个钟的钟面也映衬在其中,在明亮的反光中,他忽然看清了——钟面上,确实有一道短短的裂缝。
作者:讷
mode:随意
*《逆转裁判》御剑怜侍×成步堂龙一cp向,读前请注意。
他午睡时做了梦。事务所的沙发扶手硌得他的脖子有些疼痛,同他梦中所感受到的扼窒感如出一辙。梦的内容明明与这种难受的感觉毫不相关。那是明澈得令人吃惊的夏日阳光,被浓绿的树荫切得碎碎的,他在其中梦见御剑怜侍的侧脸。尽管他只在最开头向那侧脸投去一瞥,此后再也没有转头,但他却无比笃定而心安地明白身侧的人正是御剑。他始终向右侧伸出手,伸直胳膊,像是会由此与另一条伸过来的手臂遥遥相牵。他伸出胳膊的姿势宛如毫无保留,甚至让他的手臂有些发酸,但他知道另一个人也是如此伸手的。他的手心,的确传来被指尖轻轻划过的触感。那手指划过又划转回来,停在他的手心,不再挪开。在指尖移动的这段时间,他和御剑始终昂首往前走着。他感觉到自己一开始还是小学的年纪,在几次迈步中逐渐成长,最终长大成人。自始至终御剑都在他的身侧。这份不可思议的改变,他与御剑都是相同的。于是他朦胧地明白,这是没有DL-6事件的御剑,他与御剑,切切实实是一同长大,不曾分离的。
然后他狼狈地从沙发上掉下去,被坚硬的地板击打了后脑勺。窗外烫而亮的日光跳到他脸上。他吃痛地呻吟着爬起身时,明白过来在这个短而抽象的梦里他手臂酸痛的原因也是睡姿。接下来,他扶着后颈谨慎地活动几下脖子。
梦真是神奇。只是睁开双眼,原本纤毫毕现的情景就在现世的记忆中显得模糊了。他只记得那舒澄的阳光如同柠檬棒冰……以及御剑。身侧的御剑。这样的梦,却萦绕着像是被扼紧咽喉般的悚意,睡觉场所是如此重要。他不该不慎在沙发上睡着的。
他想,自己一定会被御剑赶出来的,或是被挡在大门口要喊御剑下来救命。他前往检察局的原因正是因为午睡时做的这个梦,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御剑了。近期他没有案子,不必上法庭,可也从没读到与御剑检察官有关的报道。只是因为他一时想去看看,只是因为他知道御剑的办公室在哪里,他下楼晃晃悠悠地骑上了自行车。事务所最近确实很闲。
没有人拦他。检察局里很安静。甫一走进,他感到这安静宛若整座检察局都沉入水底。一种深深屏息的寂静。他走进去,鞋底敲击光滑的瓷砖,乘电梯,遇到三两个人,走到那扇门前,抬手敲门。一切都很安静,静得似乎他自己的呼吸也被压缩得很微弱。敲门的声音闷闷的。没有人应,难得认认真真又敲一遍。一个匆匆经过的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再次敲,整个空间像是只有敲门的声响。他伸手开门,门锁着。锁得很死。这时候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墙上没有御剑怜侍的名字。原本是有的,现在用来呈放办公室使用者姓名的透明盒子是空的。
他由此觉得心慌,拨打御剑的电话,那头响起的机械女声再三告诉他此号码已欠费。欠费,御剑?他慌慌然下楼,也不知道是要赶到哪里去,都忘了电梯,从楼梯跑下去,经过某一层看到熟悉的大衣衣角——他冲口喊:糸锯刑警!
糸锯一开始看见他时似乎想要逃掉,紧接着忽然又露出有些可怜的眉眼来。支吾一会儿这位刑警缴械投降。糸锯结结巴巴说清原委时他忽然又有了那种深深沉入水底的感觉——水裹挟着猛然灌耳而过,耳畔只余一片茫茫的嗡嗡声。在说什么,说了什么吗?在水中听不清声音,所以他没有听到,也没能知道。糸锯惨兮兮地看着他,嘴巴开开合合,在水下因为折射而扭曲不清的视线里,他领悟到了糸锯在复述的内容:御剑怜侍已经——。他迟了几拍才弄懂自己是何感受。水退去了,整栋人来人往的检察局依旧一片死静。被御剑抛掉了的整栋检察局,被御剑抛掉了的不止检察局。他感到胸膛中似乎有火在烧,他嶙峋的怒火。他再次有了那种扼窒感。这所有感受是不可置信。他觉得喉咙发紧。明明我们一起解决了。明明我们一起度过了。我们不是一起解决了吗?我们不是一起度过了吗?他为什么,他怎么可能,他怎么敢,他怎么会,他怎么会——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该作何心情。
他走出检察局,骑上自行车离开前,在旁近的便利店买了一袋柠檬棒冰。两根一组,掰开来吃,从他小学时起就颇受欢迎。他心不在焉地打开包装,下意识地掰开棒冰,将其中一根塞进嘴里时意识到另一根不知该递给谁。真宵不在这里。御剑也已经不在这里——棒冰酸甜的味道冰凉地在口舌间化开。他盯着浮在虚空中的手,手中澄黄的柠檬棒冰,在阳光下滴下一滴澄黄的糖浆,砸在满是尘与土的地面上,曾被看作日光——他想,他再也不要午睡了。
他睁开眼睛,觉得因为睡在沙发上而别扭的姿势让他的脖子和手臂都隐隐作痛。他小声呻吟着起身,边活动身体边避开窗外刺眼而滚烫的日光。他回忆着刚才的梦,饶有兴趣地品味已经有些模糊的印象——夏日阳光如同柠檬棒冰,身侧的御剑,醒来后人间蒸发的御剑。他对结尾有些不满地啧啧两声,进而想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位检察官了。御剑最近不常上庭,他最近没有委托,也很久没有读到有关御剑的报道了。纯粹只是因此兴起,他往楼下走去,准备骑自行车晃去检察局。
他再度回忆起那晴而澈的阳光。去敲御剑的门时,带上一袋柠檬棒冰吧。他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