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轻舟
免责声明:笑语/求知
海浪退却时总是不留情面的,只留下盐霜与裂开的贝壳。
那是大地业已结痂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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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驻足于断崖边缘,靴底碾过礁岩上斑驳模糊的纹路,高高束起的深红色长发随着他的思绪一同被吹进海风里。年轻的王子忍不住揣测,脚下那些与牡蛎和藤壶的尸骸混作一处的碎石,哪一块来自不见天日的海底,哪一块曾被砌于前朝的城墙上。
“殿下喜欢海?”
声音是从理查德身后稀薄的雾中浮出的。奥斯卡,年岁成谜的魔法师,正穿行过满地咸水侵蚀出的狼藉。他漫不经心地用魔杖尾端挑开一串粘连的海藻,将其甩进崖壁背光的阴影里。
而理查德以一段长久的默然作答。
奥斯卡走来的方位,海浪日夜拍打着的岩崖后方,被风雨尘土打磨得面目全非的城池残骸匍匐在缓慢逼近的暮色里。在落日的余晖之间,那片残败的轮廓更像是一条被抽去脊骨的巨龙。理查德能清晰地看出,巨龙的尾巴一直延伸至他所站立之处——一处港口,一处供来往船只稍作憩息的地方。
而如今,就连曾高扬着为航行者指示方位的旗杆也未能残留下半截枯木。白浪一扑,所有被历史遗留在时间的海滩上的,全都碎作一团难以辨别的乱石,混入纷杂的泥沙之中。
“也是,在你的家乡那边大概很难看到这样的景象。可爱的内陆小国家……”
奥斯卡走到他身边,自顾自地哼起一段不知名的小调。那曲调是来自一首异国他乡的陈旧歌谣,还是只是对方的一时即兴?理查德不清楚。魔法师本人同他带来的预言一样难以捉摸。
“有人传说,当王国覆灭,这处海港也沦陷时,那些还未入港的船便没了可以停靠的湾,只好漫无目的地航行在海上。
“直到今日还有人声称,曾在夜晚的海岸边睹见过船队鬼魅般的大片影子。”
日光减弱,拍打礁石的潮声却越发清晰可闻。大海落入深沉的黑色帷幕,只留下点点荧色浮于其上。理查德想,他在书里读到过这些,发着光的浮游或是追逐月光的水母,但却从未亲眼见过。
他知晓但未能一见的人与事实在太多了。那微小的、朦胧的光斑,当真能成为它们切实存在的证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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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幕的色彩也晕染进良久的沉寂之中,年轻的王子才终于开了口。
“如果传说并不只是民间杜撰的奇异故事,那么我想,你要找的预言之子应当是个懂得航海之事的亡灵法师才对。”
月亮被飘忽的云层拢住。只有一点月光从间隙透出落到地面上,将二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殿下好像在生气?”奥斯卡的语气同月光一样含糊不清,揶揄与严肃的分界线融化在冷冽了几分的晚风里。
“没有的事。”
理查德直视着奥斯卡幽蓝的眼睛。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从刺客的刀剑下大费周章救起我,却又——”
“却又只留下一个难解的谜,”蓝眼睛的魔法师装模作样地歪过头,神情像只狡黠的猫,“谜底还不一定是你的名字。没错吧?”
理查德沉默不语。半晌,他重新开口。
“但你总有个一定要带我出来的理由。”
“你很聪明啊,王子殿下。”奥斯卡眨了眨眼,笑了。
“因为我想你也该亲眼看一看海。”
当月亮终于摆脱了云层的束缚,将海岸边千百年来积攒下的疮痍明晃晃地照亮,潮水也开始退却了。最后一波翻涌的浪力不从心地撞上陡峭的崖壁时,理查德回转过头,审视起被月光渲染得过分苍白的城池废墟。
“但既然浪已退去,也就没必要站在干涸的岸边了。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已经找到了今晚过夜的地方。”
”放心,不会亏待到你,“奥斯卡笑着转身,海风吹起他泛着细碎星光的深色长袍。
“不过潮水还会涌上来的,殿下。在那之前或之后,至少去听一听海浪的声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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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者总爱把一切宏大的问题说得过分简单,理查德想。一切都在后退,后退,只有大海一如往常。潮涨潮落,泛着白沫的浪头始终如一地扑向千疮百孔的崖壁,再以惊人的耐心将前人刻下的所有痕迹逐一抹平。那么千年以后、万年以后,这片曾被奇异之物包覆着的土地,所有的预言、故事、传说与歌谣,都会倒退回温暖海水的怀抱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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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王子下意识摇了摇头。夜晚的风把他的思绪吹得太远了,这可不太妙,在这样的环境里胡思乱想总是危险的。
转身离开时,他听见遥远的海域隐约传来几声奇异的回响,像是幽灵的恸哭,或是海鸟的鸣叫。
但他不再费神去弄清那究竟是什么了。
作者:余轻舟
阅前须知:本文为有关作品《黑塔利亚》中角色阿尔弗雷德F琼斯与亚瑟柯克兰的同人创作,有些许cp意味但没有严格的左右配对限制。标题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的歌名,也是本文的灵感来源之一。感谢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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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雨点总落在我身上?”
一个值得稍微思考一下的问题,除非你正身处大不列颠南方。潮湿会在街巷的角落催生苔藓和不知名的真菌,也会在人脑袋的角落栽培出过量的忧虑和有关古怪妖精的幻象。不过嘛,亚瑟柯克兰想,他早就学会和以上所有事物和平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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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一些,一天中空气最澄澈的时间,太阳已经变成发白的橙红色,将万物的影子都拉成不长不短的形状。一辆有些年代的黑色轿车驶过有些狭窄的灰白色街道,而亚瑟柯克兰走在更靠左些的地方。一切都很平常。没有人在飞,没有人长出鹿角,更没有人跑跳着跃上房顶,化作一只金色眼瞳的雀。
雨正是从这个时刻开始生长抽芽的,毫无预示,毫无征兆。无数条乌云滋生出的银线自天幕落下,毫无章法地笼住每一个匍匐在近地面处的过路者。亚瑟柯克兰感知到自上方降下的凉意,便将风衣外套稍微裹紧了一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细小轻柔的蜘蛛丝几乎被吹进了他至今为止全部生活的每一处空隙里,变成他人生的一部分,至于此刻,它们的敲击声在街边的荆棘栏杆上溢出,听起来就像……
就像昨晚阿尔弗雷德在整理他的实验报告时不小心打翻的那盒玻璃弹珠(天知道它们为什么出现在那?)。那些五彩的透明圆球滚进四面八方的角落,如同此刻飞溅的水花沾上他的裤脚。
“真见鬼。”
亚瑟抬手抹去发梢挂下的水珠,头顶的阴云正在发酵膨大,变成一团潮湿皱巴的棉絮。十几分钟前,当他冲出公寓的大门时,那张被他揉作一团的稿纸也是这样萎靡地郁结在一起,其上,破碎的词句像被疾驰而过的飓风撕裂的仙灵翅膀:
“金发如瀑的精灵王子行走于月色之下的林地间。他的……”
他的什么呢?
思路无可奈何地卡顿住。亚瑟停下脚步,对着浅灰色的天际眯起眼睛,但那个总会不分场合冒出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嘿,亚瑟,我想你该放松一会,整天坐在书桌前面只会让你发霉得更厉害……”
哐当。
脚边的易拉罐被唐突地踢开,外壳撞击石板的尖锐声响惊跑一只屋檐下避雨的黑猫。灵巧的身影踏过路面积水的一瞬间,亚瑟在散开的涟漪里瞥见阿尔弗雷德开朗到近乎冒犯的笑颜,以及他身后常亮的电子游戏屏幕。
雨声渐起。
当势头过猛的雨水把屋顶砸得咚咚作响时,亚瑟正站在拐角处面包店门旁的屋檐下。橱窗内展示的焦糖可颂色泽亮丽得近乎童话,在暖黄色的打光下看不出是食物本身还是招揽顾客用的塑料模型。亚瑟低下头去数地砖缝隙里冒出来的几簇杂草,思绪却被隔着墙砖隐隐传来的、店内舒缓的音乐声缠绕成半透明的茧。没错,从面包店开始,到被微波炉烤焦的松饼,总会拿错的餐盘和水杯,以及深夜散落在客厅地毯上的乐高零件……
亚瑟无奈地摇了摇头,轻不可闻地笑了起来。与阿尔弗雷德有关的记忆霉菌无可避免地生长在回忆的每个分岔路口。真够缠人的,不是吗?
“亚瑟?”
又是毫无征兆地,密不透风的水幕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阿尔弗雷德冒失地撞开雨滴串成的珠帘,翻飞的衣角在潮湿的空气中溅起一阵银色的弧光。有什么在亚瑟的脑袋里苏醒过来了,或许是那只被他封印在故事中的地底妖精,正用冰凉细长的指甲刮蹭他的颅骨。
“……你疯了吗?这种天气跑出门。还不带伞。”
“我在找你!而且你不也没带?”阿尔弗雷德一溜烟窜进屋檐底下,胡乱地抓了把湿透的头发,水珠顺着下巴的轮廓滚进衣领口,“哦,还有手机。虽然你平时就开静音,我打过来也没用。”
留在门旁托盘里的黑色小方块这才回到亚瑟的记忆里。他的视线在阿尔弗雷德周身游移,注意到右膝处明显蹭上的泥沙污渍。
”好啦,听着,“阿尔弗雷德突然抓住亚瑟的手腕。隔着晕上朦胧水汽的镜片,蓝色的眼睛直勾勾望向对方,”今天下午的事是我的问题,以后你写东西——工作的时候我绝对不……“
“回去再说。”亚瑟柯克兰别过脸去,不自然地皱了皱眉,像是在驱散某种并不存在的雾,”不然你会感冒……我们两个都会。“
阿尔弗雷德的手指收紧又松开,残存的一点雨珠在他的刘海末梢跳着踢踏舞。
“好哦。不过我们怎么……嘿,干脆跑回去怎么样?“
亚瑟确信,镜片后的眼神有一瞬间展露出了些许狡黠的笑意。
但他当然不会给对方先发制人的机会。
“这可是你说的。”
年轻的美国人甚至没有捞到反应的时间,就被拽进滂沱的大雨里。阿尔弗雷德的惊呼声与笑声差一点追不上亚瑟踩出水花的鞋跟,但银色的雨掠过二人牵住的手,缠绕成流动的镣铐。他们掠过过分华丽的商店橱窗,掠过缺少交通指示灯的路口,掠过蹲在回收箱旁躲雨的猫。所有的街道都在雨中融化,所有的砖石路都汇成流动的银河,一直流向每一个故事、每一篇小说末尾的注脚。
揉皱的稿纸被重新展开,其上的字句也有了完整的收尾:
“金发如瀑的精灵王子行走于月色之下的林地间。他的眼睛与灵魂赤诚如星,再深的夜雾与霜霭也无法浇灭其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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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列颠的雨季永不止息,亚瑟想。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站在雨里。
作者:余轻舟
阅前须知:本文涉及coc模组《死者顿足舞》,并且可能含有微量关于该模组的剧透。出场角色基本均为作者和同桌的模组相关原创pc。当然,未曾游玩过原作模组也大概率不影响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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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风裹挟着霜雪掠过街道。蓝色天堂酒吧门口,新挂上的五彩灯饰在雾气中晃动,投射出红绿参半的光影。弗朗西斯科·莫兰将他那辆精心保养的黑色汽车稳当地停在路边,当他打开车门,独属于十二月的冷空气迎面扑上他的脸,吹得副驾驶位上摆放着的花束都颤抖了几下。莫兰匆匆地关上车门,他当然不希望那些尚且保持着鲜活姿态的玫瑰花被过低的气温逼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死相——至少也要撑过今晚。
酒吧里比平时还要热闹,这是节日的功劳;酒吧里比平时寂寞不少,这也是节日的功劳。圣诞节总是要与家人朋友一起度过的,除非你很不幸地孤苦伶仃,只身一人。当莫兰踏进酒吧大门时,连负责检查的安保人员都比平时少了两位。自乐池传来的爵士乐倒是比以往还热情几分,期间穿插着几段由经典圣诞曲目即兴改编的旋律,也许连乐手都想以此填补今夜宾客稀少的空缺。
没走几步莫兰便注意到正前方圆桌旁的两张熟面孔。身陷中年与谢顶危机的侦探一如既往地挥舞着酒杯高谈阔论,而坐在他身旁的年轻作家则相当配合地点着头。年长的医生脚步不自觉放慢几分。当然,与老熟人会面确实是他此行的原因之一,但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没那么想被这些过分年轻又过分”精力旺盛“的同伴认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实很少给他规避的机会。
“哦,医生!晚上好!”安布罗侦探转向莫兰的方向,高举手中的玻璃杯,杯中金黄色的酒液几乎就要倾倒而出,“圣诞快乐!平安夜要吃平安果啊!哦,苹果,哦,医生……这会让你感到难办吗?”
“不至于,感谢关心。”莫兰没给侦探更多借题发挥的机会,他挨着二人坐下,点上一杯与往常无异的酒。正值班的服务员看起来有点眼熟:当这个黑人小伙路过圆桌旁时,总是扭过头刻意回避视线的交汇。
无论如何,气氛还不错。安布罗的醉话有一搭没一搭,和乐曲声交叠在一起倒是很好的背景音。闲谈的话题无非就那几样,平平常常——也许先前的事件不能算平常,但对纽约这座步履匆匆的大都市而言,几具不太安分的死尸能引起的轰动还不如当红女歌星的绯闻八卦,生活就是这样——直到作家文森也有了几分醉意,开始将怪奇小说的情节与现实混为一谈。莫兰本是这么认为的,但安布罗的回应紧随其后。
“对,就是殡仪馆旁的那片公墓。”安布罗用力晃了晃酒杯,“有人说看到鬼了!或者所谓的地缚灵,一些类似的玩意……说有黑影在墓碑之间晃来晃去,还听见哭声呢。”
莫兰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这事传得还挺开,听说目击者不少。“文森接过话头,“以前我当然不信这些,不过经历过那件事之后……你知道的,偶尔也会多想几分。作为小说素材倒是很有价值……”
”说不准呢。“莫兰仍保持着社交专用的礼貌微笑,”不然这样的传言是怎么兴起的?“
酒精会将时间流逝的痕迹拉扯成弯弯绕绕的麦芽糖。当侦探把自己喝成一团瘫软在桌面边缘的海绵时,莫兰站起身来重新披上了大衣。爵士乐仍在继续,但乐手们明显疲乏了不少,演奏出的音调也有些打蔫。当乐曲的尾音随着莫兰的脚步飘出蓝色天堂的大门外时,它们几乎立刻就被凌冽的空气消了声,仅剩的一点余韵也被厚重的黑色车门挡在了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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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莫兰总时不时瞥一眼安静地躺倒在副驾上的花束,所幸直到抵达目的地也未曾有一片花瓣在路途的颠簸中黯然飘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风更冷了。
莫兰将汽车停在公墓不远处的空地上,然后小心地将花束拿起、捏在手中。昏黄的路灯为白玫瑰的花瓣笼罩出一层暖色来,但除此之外,目力所及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黑。低矮的围栏另一端,更加低矮的墓碑从人造光消失的边缘起向更晦暗的远处极有规律地生长,看不到尽头。莫兰略微低下头去,把下半张脸埋进围巾与衣领圈出的温暖里,而后迈步向公墓深处、仅有月亮的光线能够踏访的地方走去。他的皮鞋底在略显稀疏的草地皮上擦出沙沙声。
一种隐秘的、不切实际的期待驱使着他加快步伐。十几分钟前的酒吧里,同伴们无心的话语在此刻生出一种异样的既视感来。是的,他听见了。某种古怪而模糊的呻吟声自人眼难以辨别的遥远方位传来,短暂微弱得好像一场黑暗与寒冷造就的幻听。但出于种种原因,莫兰相当信任自己的感官。
于是,像是要印证他的自信一样,呻吟声再度响起,并且逐渐清晰可闻起来,直到最终转化成某种由远及近的、饱含悲痛之意的哭号。莫兰仍向前走着,但有什么也在向他靠近。借着从云层之后透过的月光,莫兰隐约看到,在目力所及的远处,某块墓碑旁边,一团小小的黑影舒展开来,而后拖曳着诡异的哭号与摩擦声,朝他的方向靠近。
莫兰屏住呼吸,微微眯起眼睛,紧握住花束的手心渗出汗意。那座墓碑正是他原本的目的地。当他再度向前迈步时,鞋尖刮过某块不平整的草皮,发出突兀的声响。那黑影顿了一下,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移动起来,直到——
月光透过云层的间隙洒在了前方。一只体型瘦削、毛发凌乱的黑猫将尾巴在空中甩出一个优雅的弧线,它的双眼在月色下映出一抹幽绿。莫兰愣住了,而黑猫抬头望向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叫声。凄厉却单调,像一段走调的哀歌。随后,它伸了伸爪子,掉头向另一个方向奔去了。
紧攥着玫瑰花的医生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掌心被花茎的棘刺扎出难以忽视的痛感。莫兰走到先前的那块墓碑旁,借着月光确认上面的文字——尽管他早就对那姓名与时间再熟悉不过——然后自嘲地轻笑起来。
“挺戏剧性的一个圣诞节。是吧?”
莫兰将花束放到墓碑前,层叠的花瓣将文字半掩住:戴安娜·莫兰,1877-1900。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里,野猫那瘆人的叫声似乎又从远处飘荡过来了,但这次莫兰没有回头。
“不好意思,我也将那些毫无根据的传闻当了真。“莫兰把手揣进口袋里,”有点荒唐,但我毕竟在不久前见证了死人复活一类的事,所以……原谅我吧。”
没有人应答,当然不会有。莫兰将帽子压低了些,扫开墓碑顶上积下的一层薄雪,便转过身离开了。
“等到明年平安夜我再来看你,亲爱的。”
银白色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直到最终融入公墓昏沉的寂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