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可能有残酷或给力描写,请在确认接受程度的情况下慎重阅读。
蜜色小姐的前日谈!成为妖异的故事。
在早年——很早的早年,几百年前?可称之为是武士的时代,蜜色小姐姓氏还未曾改变之时,其夫还少年的那段日子开始,所发生的故事。
虽说是两家约定的,门当户对的结果,双方儿女却都各怀着不乐意服从家里的一点意思,虽被认为是所谓孝道,但年轻人总怀着叛经离道的想法。
命运是最好的书写者,违父母之命的少爷,恰在路旁替逃家时被流氓所困的年轻女孩出头,拔出家里人新给他铸的新佩刀,拿那流氓地痞的脑袋试了刀,却因为经验的不足,而弄得颇为狼狈。
优秀的砍头匠人,要一刀切入第一颈椎与第二颈椎之间的间隙,分开关节,这时头盖骨依然与第一颈椎相连,脑袋却已经滚到地上去了。一个没有经验的砍头匠人,则是弄得血液飞溅,反将女孩吓得倒在街边满是杏子的推车里。
可偏偏这种俗套的展开变成了爱伊始,私下传信的暧昧,偷偷约见的心动,被押坐在正厅之中面对面时,双方才发现,所谓的父母之命,竟是私下约好夜里杏花下见面私奔的人,若是故事就此画上句号,像戛然而止的能剧一般,那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浪漫爱情故事。
少年少女之爱,若是真走到了婚姻那一步,接下来便就是柴米油盐,好在二位都是家世显赫,倒是没有什么生存上的危机,还不至于为了几円的差价而争吵,只是金钱与物质方面太过幸福美满,多多少少会使人生出一些饱暖后的思想来。再加婚后才面见到一些相当不可言说的,要是说是花柳病那有失偏颇,多是先天的问题,二人便渐渐做了貌合神离的普通夫妻。
然,多半是由于身体残缺之不便,多少会生出一些精神上也异于常人之处,兴许还有被奢靡的生活养坏了的缘故吧。起先还会为了被带回家的侍妾心生不满,但很快变成了对那些少女的同情,丈夫是一刻看不到自己就会发疯的人,她们在房事中先是用洋洋自得的眼神挑衅着坐在一边的正妻,殊不知正妻从不是她的敌人,用目光迎着她进了那扇门扉,从哀求变成惊心动魄的惨叫,再到悄然无声,过段时间,便被下仆用被子裹着,塞进了隔壁的房间。这样的事情多到令人觉得麻木外什么都不剩下,注视着窗外栽满的杏花,今年也开得很茂盛,只要假装目不所及,耳不闻声便能无视殆尽,渐渐名声传了出去,那些新来的少女眼里溢满的也都不是洋洋自得之情,而是纯粹的惧怕了。
梳着柔顺的黑发,挽着花一样的发髻,女孩儿冒冒失失的,误入了蜜色的书房。六岁开始便在母亲的要求下学习歌舞与仪态,身体被折叠起来的痛呼从未让母亲停过手上的动作。“我爱你呀,女儿,你将来一定是嫁入武士大人家的……”于是她便坚持着,走进了这家的宅门。“做个侍妾也好呀!会给一大笔嫁娶的钱不说,万一你有本事,说不定还能做那家的主母呢!”
“但我想给母亲帮上点忙,从我小时候她就这么期待着……”她分享给蜜色用蜂蜜与鸡蛋做的糕点,依稀能尝出来是谁的手艺,据说那家的婆婆啊已经过世了,现在是女儿与女婿在做,虽然风味略有不同,但还是幸福的味道……已经不知多久没出过门了,离开丈夫载满杏树的庭院一分钟的话,那男人就如同失心疯一般找上来。即使现在坐在书房中与女孩对话,门扉与窗户也总是开着的,不留余地,不留死角,那双眼睛也一直注视着这里。
蜜色未曾有过抚养孩子长大成人的机会,但一个孩子,总是冒失的,让人想要疼爱的,是即使打碎了花瓶,也会握住她的手,问她是否有划伤自己的。不痛哦,夫人,比起平常的日子,这样的伤痕算不了什么。蜜色想着,干脆带着这孩子离开吧,像一个女儿一样的,目光如同初生的鹿一样的少女,她的年纪,正好是自己嫁人那年的年纪,会在夜里偷偷潜入自己的房间,提着一盏小灯,说从阿婆那里听来的志怪故事的孩子呢。
那女孩最终也被一张草席卷着,抬到哪里去了。在杏林中散步的时候,无意间踢到了什么,抚开浮土一看,便是白森森的骨头。这些年来,这些杏花愈加美丽了,结出的杏子汁水饱满,如同女孩酥软的皮肉一般,用力一捏便是满手的汁水。
寻常日子里,他的身体日渐衰弱,以至于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那就叫年轻的男女用各种方式交合给他看,蜜色坐在一边,目中空无一物。直到穿上孝服那一日,据说是验出了乌黑的骨头,便将蜜色传唤去了。临刑前也没有多余的辩解,爱憎都空无一物。
自那以后历经了长久的岁月,心中似乎有一种怨毒终于被解放,游荡在世间,并无思绪,只有本能。余计的感情都消失不见,只有杏林中刮过一阵怨苦的风,穿过房间,呼啸着,呼号着,卷起杏花,成了一场雨,久久盘旋在上空。再次拾回意识之时,穿过花丛去,看见十六岁的少年站在街边,手足无措地擦拭着刀刃,少女们攀住蜜色的肩膀,喃喃自语着——
于是少女们一齐睁开眼睛,低下头,是粉色的,并无血肉的骨质手指。
(因为写得比较隐晦所以提一下,她老公是她下毒gans的,现在的蜜色并非夫人一个人,而是少女们所有人的合辑,不用担心姐现在去做歌姬了,超绝大人气☆)
夏日离去,繁花败落,秋风愚鸦悲鸣之声咔嚓作响,树上的红叶如风中残烛,下一刻起风的话,说不定会乘着风离开。
提着陈旧的皮箱,站在泥泞的站前广场上,新修的电灯被蒙上一层灰尘,光线便差了许多。无可避免地踩了一鞋枯叶碾作的污泥。抬头望去,连车站都是庸碌的样子,这里便是离开戏都的车站了。
我认识你提着的皮箱,在那张家庭合照里,你坐在那个皮箱上,挽着父母的手,露出幸福的笑颜。你白色的发带是朋友赠送的,因为不同的政见,你们再也没有联系过。灰蓝色的手套包裹着你的手指,我在你的相册里看见了它伴随你的年月。
回首看去,我毫无意义的人生中的爱憎,净是些空虚之物,无论是为了讨得欢心披着人皮扮演着丑角,还是执着于根本无谓的正义,都净是些让人一笑了之的笑话。因为你随口脱出的玩笑话被牵动心神,因为一句一句喜欢而忧思往复,净都是庸人自扰。你坐在观众席,对着我的表演发笑或鼓掌,喜剧的演员扮演着台上的丑角,我的爱憎表演是博你一笑的笑话,我作出不谙世事的模样,这样就能看见你愉悦的神情,装束下的灵魂从未触及过你的心,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但贪念难以遏制,再在台上为你演出点舒心的内容吧,忘记迟早有一天要戳穿真相吧,即使你从始至终,从未过问过我的过去啊。
“好久不见,小又小姐。”
她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来送我一程的吗?”
她的表情一如往常。
“我说,还是和我去自首吧。”
她笑了起来。
“不要,我是无罪的。”
她说得对,这是我的罪责,若不是我将那些情报一一整理清楚,送到她的手上,她犯下的罪孽不会如此深重。她才华横溢,野心勃勃,如同火种,若是落到了其他地方去,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喂,还有下次的话,擦亮眼睛找个好点的搭档吧。”
缠在心里的除了倦意就净是些倦意了,我想我已经彻底受够了这一切,心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力气去愤怒了。她要登上去往远方的列车了,泉深雪,这一次,抛弃世俗的律法,与日夜注视的八百万神明,揭开她皮肉的一角,窥见灯下的黑影,注视她的心吧。
落刀的瞬间,你温热的血浸透了我的手心,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受,蝉鸣的声音与路人的叫喊瞬间远去了,一切悲喜外物不复存在,唯有你,先是如同常人该有的反应一般露出了惊惧的表情,随后,你笑了。纤细的手指下意识扣进了伤口,血肉深深浸入她的指缝,你张开嘴也说不出话,因为气管已经断开了。照常理说,这样说不定会呼吸更加顺畅呢,但是血液灌了进去,于是你再也无法说出任何话语,爱憎和恋心,都在一瞬间远去了。我感受不到,你此时此刻的笑意是为何展露的,但我却感受到一种近乎黑色幽默的悲伤,因为我透过你的眼睛,认识了自己的内心,这样的所作所为,并非全都是出于无法放过你的罪责。这一刻的我心中——我心中的嫉恨终于结束了,你的可能性被我亲手斩断了,这双眼睛最后看着的就是我,自此以后不会与任何人的目光产生交集。最后一刻与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不会再有他人了。你的理想远走了,为之付出一生,不惜欺骗我也要达成的理念结束了,从今以后,再无你与我分别的可能性。
因为懦弱而无能的嫉妒,而并非出于一种纯粹的处刑,而对你完成了一次谋杀。想到这里,我笑出了声。已经面目全非了,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从始至终,全都是在披着正义的皮囊,满足自己的私心啊,沾着你的血液的刀划过我的心脏那一刻,我所想的却是,你的血液也在我的心脏中了。忽然,你扯住我的衣领,在我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如同蜻蜓点水,带着温暖的,铁锈的味道,渐渐变成了冰冷的东西。
好幸福,这是一种令我想要流泪的,巨大的幸福,在这身死之后什么也留不住的地方,我最后紧紧握住的是你的手,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没有你的日子了,这是满足私欲的幸福,甚至是被你宽容谅解了这份私欲的幸福。而正是因为这种幸福,我已经,没有被称之为人的资格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