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巡林客对这样的冒险耳闻甚少。她曾在诗人的歌谣与来信中读过那些夹混着思考的记录,自斯林特尔从那冰封的世界回去之后,书信往来倒是更多了,潦草的记录中夹杂着回忆,倒也让莉莉·索利达斯了解了不少她的经历。
事实上,斯林特尔送回来的文稿都经由诺言之手,交给了莉莉。她自忖将那叠装订成册的书稿从柜中偷出的时候没被任何人看见,但第二天诺言还是从她无法视物的眼睛那边接近,指尖若有似无的在小翼族的羽翼上一搭。
不过此刻那由不同纸质构成的书册静静的躺在她的行囊里,赘去了大半空间;她闲得无事的时候还是会取出来翻看,只是在深林里行走的这几天消磨去了她的耐心,此刻书册在她的指间哗哗作响。
“今天大家先休息,明天我们再找找出去的办法。”车队中的商人干巴巴的对着篝火嘀咕,连林间的虫鸣鸟啾都能让他脸色苍白一阵。
“你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罢?”乔治亚前倾着身子,“⋯⋯也没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从来没有过⋯⋯不应该这样啊。”商人巴恩环顾着影影绰绰的森林,“在五天前就应当走出这片森林。”
书页哗啦啦的响着。
“那大叔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走这条线路了,唯独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巡林客朝着手中的书册叹了口气。故事总和现实不太一样。“这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除开这次被鸟群袭击⋯⋯还有那些,并没有其他的异常。”商人的手徒劳的四下挥动,语句被打得磕磕绊绊。看样子着实是被惊吓到了,乔治亚和尼格勒的问话也未曾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车马上并无什么值得觊觎的货物,巡林客的指尖飞速的刮过那些纸张,直到巴恩提出尽早休息,她才猛地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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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师父是上一批冒险者之一?”
篝火前莉莉·索利达斯伸开四肢,羽翼也颤动着展开。一天下来的紧张恼怒使她浑身僵硬,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年幼的翼族抓过自己一侧的羽翼,梳理羽枝中混进的细小草叶。血融羽的痕迹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沾到什么东西了吗。”莉莉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浅色的眼瞳在跃动的火光下闪烁不定。布鲁诺眼神一垂,他倒是注意到对方路上都带着这卷书册不断翻看,在这样晦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出是充满了涂改和增减的手稿。
“⋯⋯呃,是的;没有。”
“嘁。”
“???”
篝火噼啪一声,明亮的小点从里面窜了出来,布鲁诺挪了挪脚尖,踢起沙土把它掩灭。这姑娘好像对师父的那些经历格外感兴趣,不断的把话题往上绕着。他也不太知晓应当如何应对,只是下意识的装傻充愣。女孩儿见他不乐意搭话,也只好顺着对方发呆的视线把注意力投进森林。
过了好几分钟,巡林客双手环抱在胸前,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森林中看着我们?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喔⋯⋯好像是。”布鲁诺愣了好一会儿而才答道,“是有点。”他一直看着深林中荨麻和白色百日红的剪影,时常觉得它们不易察觉的纷扰蠕动着,这令他想起之前从层叠树冠中袭来的鸟群,它们的尖喙和翅影。
“你看到什么了?”
布鲁诺猛然缩了一下脖子,女孩儿悄无声息的凑到了他的侧后方,仿佛羽翼的蓬松吸走了她的脚步声。
“不聊了,去睡。免得被别人发现了又念叨些小孩子不该熬夜之类的事情。”
他看着巡林客竖起手指比在唇前,露出一个笑容,提起她半长的衣袖轻手轻脚的回到车上。马儿在半梦半醒之间呼出半个响鼻,布鲁诺捅了下篝火,那有气无力的火焰挣扎了一下,又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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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把书卷重新卷起,她昨夜一定是太困了,没等收拾好这一团混乱就睡着了。她在梦里又见到了德莫拉的无尽海,她顺着海潮方向飞行的时候海水中升起了一道蓝色的迷宫围墙,海鸟在水墙中飞翔盘绕,翅尖切割开无尽的海洋,海水皆化为飞鸟游上天空,待群鸟散尽,就露出海底嶙峋的怪石,瞪着一只只灰色的眼睛看着天空。
然后她便被从风中摘取了下来,跌落在裸露的海底,像小颗浅白色皮的浆果。巡林客毕竟不是诗人或是学者,从这古怪的梦境里解读不出甚么诸神的低语。
她掀开帐幕,天空正以令人惊惧的速度亮起,但具体到这座森林的这条小路上,只是更加明晰的突出树梢漆黑的剪影。被压得倒向一侧的结缕草被马匹梦呓似的扯起,嚼碎,青绿色的汁液和草末四处飞溅。莉莉·索利达斯注视着枝叶间的繁影,想象着那应当存在的天空所泛起的知更鸟青所替代下去的繁星。
“好像光靠走的已经走不出去了呢。”
在死去的篝火边海洛伊丝和神情显得有些萎顿的乔治亚互相发呆,巡林客撮起嘴唇吹了个响哨。
“尼格勒?布鲁诺?”
“嗯?”灰羽的翼族蒙蒙的应了一声,而布鲁诺却没什么反应,鉴于守夜的缘故,莉莉也不愿去烦扰他,只是提着短衣的衣角凑到尼格勒的身边。
“天亮了。”
“知道。”施法者简短的点了点头。
“想到了什么吗?”
“巴恩和老人们都说既没有遇到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他低语道,指尖支绌在颊侧,“商人先生与他的妻子算是公认的感情和睦,结婚了那么多年也常常听说他们的浪漫传闻。只是⋯⋯啊呀,不知道是不是过敏。”
“嗯?”
“巴恩先生总有些迟疑。”尼格勒越过莉莉的肩头瞄了一眼商人,“每次提到他的妻子,就有些犹犹豫豫的——”
“说到巴恩先生的妻子,上半夜我做了个梦。”牧师努力压低声音,局促不安的拧紧了手指,“梦里那个女人被困在无法辨认的阵法之中,从四周的黑暗中伸出双手来,嗯⋯⋯总之,女人的血染红了法阵,她还一边尖叫着:‘救救我,巴恩——’’,还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色衣物的人影,看起来、看起来有些像⋯⋯”
乔治亚轻轻嘶了一声:“有些像我们的车夫所穿着的斗篷。”
虽然她的叙述略去了不适合孩子听闻的部分,可在意味深长的停顿和结果之间还是留足的想象的空间。莉莉的双手在宽松的衣袍里交握,她忍不住撇了一眼尼格勒,施法者垂着眼帘,透过她和乔治亚的间隙看着地面。
“⋯⋯你们做什么呢?”布鲁诺含混的挠着他支楞的头发,白衣服硬是被他睡出了褶边,在莉莉的瞪视下,他徒劳的开始抹平这些褶皱,“没什么办法,先走了再说吧。”
“嗯——!”尼格勒用可疑的活泼声线应了一声,走到最近的树前用一种白色的石头划了个圆形与十字构成的图形。莉莉也认识这种标志,在林中行走的旅人通常会以各种各样的标识来标记路线、敬告后来者以及标识危险与资源。
巡林客不喜欢这种会被雨水洗去的标记,便用小刀在树皮上挑去细长的一块作为补充。他们原本都未曾指望这标记能有什么作用,毕竟五天以来他们所行走的道路既无分支也不相交,走错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当车马再次行经这个随手做下的标识时,莉莉·索利达斯又一次觉得,在深林的阴影之中,窥视的目光从未中断。
你怎么一个角色都不关联……
你笔下的莉莉比露露笔下的可爱!!!!(等等xxx
懒得……(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