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里的夜晚和菲薇艾诺相比实在不同。  </p><p>沁着凉气的风牵起精灵们的发尾，拉文-希尔中漫步的情侣抬头向北就能看见悬挂在月光塔顶端的长明灯。  </p><p>那是静谧又惹人遐想的夜晚。  </p><p>——它们正在吃我  </p><p>拜托你们——  </p><p>欧罗拉最后的话语通过弯月清晰地传达到冒险者的耳朵里，它内里藏着的意思如此明晰，以至于他们希望自己没有理解。  </p><p>篝火燃得正旺，女诗人却无端感到寒冷，就像之前她对锡里昂说的那样，这里不是鸟语花香的奥伯，不知名生物正游荡在某个山洞深处的地下迷宫里，他们刚刚见证了一个生命的消逝。  </p><p>倒不是说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可之前在沙漠中遭遇的沙虫是明确存在的，它有着坚固的外壳，会从地下钻出来攫取人命，人们知道沙虫的习性也知道如何杀死它。  </p><p>而现在，他们是在和未知斗争。  </p><p>打破沉默的锡里昂。  </p><p>“我们还在等什么！”精灵猛地站起来，他提起弓带上箭囊，歇息在他肩上的山雀被惊地扑扇起翅膀，“现在就得走！”  </p><p>奇诺娅回过神，她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捏着弯月。  </p><p>“我不认为现在是个出发的好时候。”首先提出异议的是生性谨慎的风元素裔。  </p><p>庞培抬起手向下压了压，他示意浑身紧绷的精灵放轻松：“这的确不太合适，莽撞通常带不来好运。”  </p><p>“可是——！”  </p><p>“我们明天再出发，”阿维德说话了，他此刻似乎下了什么决断，“欧罗拉已经救不回来了。”  </p><p>“你还没有试过！”锡里昂涨红了脸，“你凭什么就断定她救不回来了！”  </p><p>“……我想这你也很清楚。”前搜救员的话仿佛是从喉咙里绞出来的，他指着女诗人手上的弯月，它再也没亮过。  </p><p>“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现在，睡觉。”  </p><p>锡里昂抿紧嘴唇，但他没反驳阿维德，只是抱着弓挪到篝火的另一边，阿维德不做声地叹了口气。  </p><p>“休息吧，锡里昂。”半精灵走过去拍了拍精灵的肩，“休息吧。”  </p><p>“……晚安”  </p><p>卷宗学者没有拂开诗人的手，他靠着树坐下、闭上眼，但他们都知道精灵并未睡着。埃奎拉担心地看着这边，洛伦佐则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  </p><p>“我暂时不困，”奇诺娅放低声音，“你们先睡。”  </p><p>“那就麻烦你了。”阿维德从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抽出毛毯，他看了看离篝火有一段距离的锡里昂，接着就躺下了。  </p><p>森林的夜晚很冷，奇诺娅偶尔会转头看看锡里昂，精灵不知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他无意识地抱紧自己的双臂，将身体缩成一团，就像这样可以抵御寒冷。女诗人想站起来活动一下，却差点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麻痹摔在地上，扶了她一把的是阿维德。  </p><p>“我来接替你。”北地战士在诗人站稳后就松开了手，他臂弯里还挂着一条毛毯。  </p><p>“辛苦了。”奇诺娅含混地说。  </p><p>而正如她所料，阿维德朝着锡里昂走去。  </p><p>锡里昂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的。他迷瞪瞪地睁开一条眼睛缝儿，随即瞪大了眼睛。  </p><p>“你怎么——”  </p><p>“嘘。”阿维德抬起手将食指放在嘴唇前，锡里昂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毛毯一角。  </p><p>北地战士回头看了眼篝火旁，奇诺娅已经躺下了，看起来没有人醒着。  </p><p>“……谢谢。”精灵嗫喏着道谢，想到之前和阿维德的对话，他还有些不自在。  </p><p>“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照顾一个染上风寒的未成年，”为了不吵醒其他人，阿维德的声音压得有些低，这让他听起来比原意更严厉。  </p><p>“……对不起。”精灵老老实实地道歉，就在阿维德松了口气的时候，他接着说，“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救人。”  </p><p>阿维德没有立刻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靠着卷宗学者坐下来，又将毛毯裹在两个人身上，在确认锡里昂脖子周围的毛毯已经掖好后，北地战士才开口：  </p><p>“搜救员首先要学的，就是有可能一个人都救不回来。”  </p><p>阿维德说得慢且慎重，锡里昂似乎想反驳些什么，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p><p>“如果我们立刻出发，有可能会遭遇那些东西，就算我们能打退它们，之后呢？”  </p><p>“欧罗拉把她的队友拜托给我们了，”锡里昂小声地说，“如果我们能早些去，说不定可以救下她的队友。”  </p><p>“的确，”阿维德点了点头，“那我们的队友呢？”  </p><p>“……”  </p><p>“我们已经在森林里行进了一天，而现在又是夜晚……我不能用已知换取未知。”  </p><p>锡里昂别过脸。  </p><p>阿维德没有因此停止：“如果是我在那个迷宫里被吃，锡里昂，我也不会希望你冒险来救我。”  </p><p>精灵立刻转回来，他皱着眉头看着阿维德，就像他开了个极其恶劣的玩笑。  </p><p>“你会明白的。”  </p><p>  </p><p>正如战士所说，他们天一亮就出发了。  </p><p>锡里昂已经恢复了活力，有些担心的风元素裔诗人因此松了口气。  </p><p>“他们谈过了？”柯宁牧师向守着上半夜的半精灵提问，对方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p><p>他们顺着之前队伍的痕迹前进，间或夹杂着一两句讨论。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山壁前。他们顺着山壁找到一条被草丛掩盖的小路，这条道路延伸向一个洞口，那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p><p>“需要在门口留下一个看门报信的吗？”庞培打量着这个山洞，它看起来不像是人工凿出来的。  </p><p>埃奎拉看起来有些担心：“我想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p><p>“柯茜能干这么复杂的事吗？”阿维德想起了之前的遭遇，正是柯茜带领他们找到了藏匿被盗物品的仓库。  </p><p>“恐怕不能，”锡里昂摇了摇头，“她自己一个太久的话会害怕。”  </p><p>最终他们决定一起前进。  </p><p>正如欧罗拉所说，洞穴的最深处是一截向下的楼梯，锡里昂在路途中发现了一些野兽的毛发和臭味，他没有看见血迹。  </p><p>火把在进入洞穴时就已经被点燃，在暖色光芒的映照下，他们看到自己的脚边有不少尸骨。石道的前端隐没在光芒照不到的黑暗里，两侧的石壁让这个空间看起来更加逼仄。  </p><p>“好吧，年轻的朋友们，准备好你们的武器。”庞培轻佻的语气让他们轻松了一些。洛伦佐笑着接话：“这次的冒险对于老年人来说有点过于刺激了啊。”  </p><p>“可不是嘛，”瑞图宁牧师装模作样地叹气，“阿维德，亲爱的，你去前方开路怎么样？我到后面去看着脚边的路，以防有东西窜出来。”  </p><p>阿维德默不作声地走到队伍前方，他们向前走着，庞培在石壁上留下了记号。  </p><p>当冒险者们靠近通道的尽头时，一个黑影飞快地从走道里闪了出来，也许是忌惮牧师光亮术的力量，它在火光外的黑暗中闪动了一下便消失在通道里。那黑影看起来既不是人，也不像是野兽，倒像是什么的影子。  </p><p>他们动作一致地戒备起来。  </p><p>阿维德握着重剑走在最前面，他面向黑影离去的方向，示意队友查看通道尽头左边的角落。  </p><p>在那个充斥着浓重血腥味的小空间里，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  </p><p>“……我想我们找到欧罗拉了。”  </p><p>埃奎拉蹲下身，他小心地不让袍角沾染到地上的血迹，在一块被扯离身体、胡乱甩在一旁的残肢上，风元素裔诗人找到了翅膀状的纹身。  </p><p>瑞图宁牧师为这位战士献上了祷文。  </p><p>在庞培哀悼欧罗拉的时候，吟游诗人从这堆肉块里找到了一些冒险装备、一张血迹斑斑的纸，和那块带着翅膀纹身的残肢里握着的弯月，风元素裔将弯月交给了队伍里唯一带着弯月的半精灵，她打算把这个作为信物带回去。  </p><p>“这是什么？”锡里昂问道。  </p><p>埃奎拉辨认着被血迹打湿的字迹：“似乎是一页笔记，我看看……  </p><p>来到这里的第三天。  </p><p>我们已经很深入了，洞穴的许多部分已经坍塌，但我们还是找到了路。  </p><p>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天然形成的洞窟，四周的石壁有着雕琢的痕迹，但没有装饰，我们无法判断这是哪个时代的产物。  </p><p>但那肯定是超越我们所在的时代的了。”  </p><p>吟游诗人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念道：  </p><p>“……散发着恶臭。  </p><p>我们确定这里的深处有什么在。  </p><p>………  </p><p>没有退路，现在我们只能前进。”  </p><p>“似乎并不是欧罗拉他们写的。”卷宗学者判断。  </p><p>“继续向前吧。”奇诺娅催促道，“要抓紧时间了。”  </p><p>这个被欧罗拉称作迷宫的地方十分古旧，他们没有发现什么装饰或壁画，有不少通向别处的通道被坍塌的石块阻塞，这帮助冒险者们省去了许多时间。在转过又一个转角后，一个岔路口出现在他们眼前。  </p><p>“我觉得我们姑且可以推测一下欧罗拉队伍当时的选择。”阿维德提议。  </p><p>“也许他们分队了，”奇诺娅看着左边的通道，“既然欧罗拉提到了别的队友。”  </p><p>“也许我们不必那么麻烦，”庞培指着墙壁，在向右的路上有一个箭头标记，“就走这边怎么样？”  </p><p>阿维德点了点头：“那就沿着这条路走吧。”  </p><p>迷宫里十分安静，之前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给冒险者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埃奎拉有些紧张，他抱紧了自己的琴。洛伦佐和庞培都没有说什么缓和气氛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点细小的声响都不能被错过。黑色的通道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p><p>然而就在下个转角，血腥味再度浓重起来。  </p><p>“也许是什么被什么拖走了吧。”奇诺娅看着地面上的血痕，这条血痕很长，火把的光芒没法将它全部照亮。她那指代模糊的评论没有得到队友的回应，于是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跟着走大概会有新发现。”  </p><p>“也只能往前了。”阿维德简短地回答。  </p><p>这条痕迹已经干了，但并不陈旧，冒险者们明白他们就要找到下一个目标。  </p><p>在顺着血痕走的时候，奇诺娅将挂在腰间的弯月拿起来，她试着用弯月联系也许还活着的冒险者，可没人回应她。  </p><p>“怎么样？”注意到她动作的锡里昂问道。  </p><p>女诗人摇了摇头。  </p><p>接着，就如同他们预想的那样，第二具尸体出现了。  </p><p>尸体所在的地方同样是个小角落，就像欧罗拉的残骸所在地一样，看起来那些怪物有将猎物逼到角落的习惯。  </p><p>阿维德照例戒备着周围。  </p><p>这一次的尸体比欧罗拉的更过分，鸟羽的队员们能粗略辨认出部位的只有一个完好的头和一个握着圣徽的手掌，从脑袋上来看，他本来应该是位半精灵男性。  </p><p>庞培将圣徽收了起来，这一次是柯宁牧师为逝去的冒险者献上了祷词。  </p><p>“请等一等。”奇诺娅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队友，她凑到那些留下来的金属装备旁，翻找着什么。  </p><p>“有什么发现吗，多才多艺的诗人小姐？”洛伦佐问道。  </p><p>“发现倒是没有……”半精灵挑挑拣拣，最后选定了一把短剑，她把那把短剑塞到埃奎拉手里，“先拿着吧，有总比没有好，到时候乱捅一气也多少会有点效果。”  </p><p>“……谢谢。”埃奎拉收下了那把短剑。  </p><p>停留在原地无济于事，他们继续沿着通道前进，在这条道路的尽头，冒险者们又发现了一个向下的阶梯。  </p><p>看起来迷宫还远没有到尽头。  </p><p>通往下层的阶梯很窄，只能容许一人通过，这让前行的顺序变得尤为重要。由于无法两人一组，阿维德便自告奋勇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前端面对未知，跟在他身后的是时刻准备释放神术的柯宁牧师，吟游诗人紧随其后，学者也站在中间，庞培提议由自己排在队伍末尾，让半精灵女士站在他前面。  </p><p>“奇诺娅殿后吧，”阿维德提议，“感觉比较稳一点。”  </p><p>锡里昂想起上次仓库里的经历，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p><p>“哎呀，这可真让人伤心，”庞培开着玩笑，“我也很稳重啊。”  </p><p>“那么下次就麻烦您了。”女诗人笑起来。  </p><p>冒险者们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它厚重得连火把都无法驱散。  </p><p>这片漆黑与他们曾见过的决然不同，它仿佛有生命，似乎正在蠕动着，窥探着他们。  </p><p>两名牧师一起释放了光亮术，就在他们向下走到一半的时候，光亮术忽地开始闪烁、而后，彻底熄灭。  </p><p>奇诺娅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她本来就已经将轻剑窝在手里，这会儿倒是没有了拔剑结果伤到了前面队友的尴尬。就在她拿着武器试探着踩向下一个阶梯时，黑暗散开了。  </p><p>强烈的阳光刺向女诗人的双眼，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以适应这过于强烈的阳光。  </p><p>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萨米尔出现在她眼前。  </p><p>这里是遗都。  </p><p>炽热的风带着热沙的味道，石质的、有着宽阔屋顶的房屋散布在周围，他们站在熟悉的街角，似乎下一秒就要启程冒险。  </p><p>“你回来了？”萨米尔看着奇诺娅，“终于知道从冒险中抽身回来了？”  </p><p>女诗人没有答话，她皱起眉头看着眼前已经苍老不少的德鲁伊——他们几天前刚见过，那时候他还快活地和里德一起对她恶作剧。她谨慎地用武器刺向四周，剑身确实传来了被什么所阻碍的感触——她还在地下迷宫的通道里。  </p><p>“不过你回来也好，回来也好……”萨米尔没有等奇诺娅的回答，他喃喃道，“老大也……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  </p><p>就像是一直刻意忽视的问题突然被提出来摆在眼前，半精灵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不再有握住剑的力气，即使她知道这是假的。  </p><p>“是……这样吗？”她最后说。  </p><p>这可真奇怪，她明明清楚这是虚假，是那黑雾带来的幻象，可她仍然有种心脏被握紧的感觉。她的理性对她说这不是真的，她理解了；另一个声音对她说，这迟早要来，她也明白。如果周围仍旧是那个黑漆漆、还伴着难闻血腥味的通道，诗人断不会如此动摇，她能忽视冰霜傀儡制造的那个女人的幻象，却在同伴行将就木的消息前乱了阵脚。  </p><p>“去吧……”萨米尔低下头，他眼里没有了从前的神采，“快去见他。”  </p><p>“萨米尔，”奇诺娅问，“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p><p>“也好。”他说，“我们最后聚一聚吧。”  </p><p>诗人没有答话。  </p><p>德鲁伊顿了顿，然后又笑起来：“也不知道老大还愿不愿意一起喝一杯。”  </p><p>奇诺娅想说点什么，她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  </p><p>去看看吧，去看看又有什么损失呢？她对自己狡辩，如果不去，说不定会一直困在这里，也许去了就能找到脱出的方法呢？  </p><p>就在之前，在那个烟火绽放的夜晚，她还心安理得地想着还有大把时光，他们还正年轻。诗人的这种想法正像是学塾里的那些顽童，在休假开始时，想着还有明天，明天还有后天，后天之后还有很多个明天，而到了最后，就真的只有明天了。人类和半精灵的寿命不同，这是她老早就明白的。  </p><p>在他们一路走着的时候，萨米尔断断续续地说着：  </p><p>“离你上次回来有多久了？对了……差不多，快两年了吧。”  </p><p>“老大还常常问我你怎么还没回来，我就说，你这么柔弱，死不了，老大气急了还打我那么一两下呢。”  </p><p>“虽然不太好意思，不过我也挺想你的。”  </p><p>“上次有个人，从宁古拉来的，说你在路上碰到劫匪，死了。那家伙说得煞有介事，我想想……对了，说你一个人击杀了三个盗匪，在和最后一个对峙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砸在小石子上被戳死的。”  </p><p>“老大从那时候起就渐渐衰弱下去……别想太多，才和你没关系，只是……时候到了。”  </p><p>“不过还好，你还是回来了。”  </p><p>“那个传说里，”奇诺娅打断了萨米尔的絮絮叨叨，“那个传说里死的可是德鲁伊，按道理，我该是落水或跌进雪山的那个。”  </p><p>萨米尔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他们已经到里德家门前了。  </p><p>“……你先进去吧。”奇诺娅比了个手势。  </p><p>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房间。  </p><p>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已经毫无生气的里德。  </p><p>萨米尔快步走上前，他握住了里德冰凉的手。  </p><p>奇诺娅站在门口，表情空白。  </p><p>“……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她的声音有些嘶哑，“那么萨米尔，你要怎么办呢？”  </p><p>“怎么办……”德鲁伊仍旧握着已经逝去的友人的手，他就像没有注意到缓慢靠近的脚步声一样，“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三个人一直在一起吗？”  </p><p>“是的，我们说好了。”  </p><p>奇诺娅站在萨米尔身后，她将一只手搭在德鲁伊肩上，诗人弯下身凑近对方的耳边，金色的头发和银色的头发混杂在一起。  </p><p>“可我对赝品没兴趣啊。”  </p><p>萨米尔觉得一阵冰冷，他低下头，看见胸口冒出一截雪亮的弯刀。  </p><p>那曾经是柯洛•格利泽的。  </p><p>奇诺娅抽出带有博特乐神徽的弯刀，她习惯性地甩了甩并不存在的血迹，又在德鲁伊转过身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p><p>四周的一切都如高温下的蜡一样渐渐融化。  </p><p>萨米尔也在融化。  </p><p>他灿烂的金发像是松脂垂挂在劣质奶油上，鲜艳的粉眼珠宛如烧坏的玻璃球，变得浑浊而漆黑，德鲁伊向脸色苍白的诗人伸出了手，他的手同样在融化。  </p><p>“约好了要一直在一起……”  </p><p>在这混沌与旋涡一般的迷离中，被不知名的浑浊驱动，诗人对着已然腐朽的伪物承诺了：  </p><p>“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即使是艾瑞克也……”  </p><p>她的尾音和手掌上的残留物一同消散在地下迷宫狭窄阴冷的通道里，奇诺娅伸出手，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  </p><p>  </p><p>——————————————————————  </p><p>全文6006  </p><p>幻境是个好东西，希望大家都有一个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