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嘘。
这里是某个悲剧的起源。
*
这个悲剧发生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一片魔法大陆——冰绀大陆(Biscuits Continent)上。这片大陆上有四个王国:伊斯特(East),维斯特(West),沙弗(South),诺尔斯(North)。
四国几乎平分整块冰绀大陆,因此国力相当。沙弗与维斯特结为西南联盟,伊斯特与诺尔斯乃东北联盟。两大盟国间战乱不断。
嘛,这些大到国家战乱程度的东西与现在的他无关紧要,仅仅是随口一提而已,无需在意。
以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立下无数功名和传奇的狂战士职业而闻名的沙弗王国,它的南方是一片渺茫的大沙漠,就像是为“死亡”这个词所代名一样,白天里蒸蒸烈日和夜晚里冰寒袭人的温差形成了完美的两极,不做任何准备贸然进入的旅者只会徒徒牺牲在生活于沙漠里的魔兽的袭击和温差的打击下——还有那呼啸不绝的沙尘暴,大风刮来,将黄沙卷上天空,几乎掩盖了大半天日。如若有鲁莽者为了那些稀稀拉拉的散落在此处的天外陨石和一些有的没的的传说而擅闯此处的话,将受到大自然“热情”的招呼,也许最后只会落下枯黄的残骨,或者更惨。
但穿过这片大沙漠后,与因为春冬两季常陷入缺水的情况而使地下水成为沙弗王国的主要水资源的热带季风气候不同,也与即使降了水也等于没有降水的大沙漠气候不同,一片辽阔的莽原作为过渡带,然后就能看到那雨水极度充沛的温暖地带,大片的热带植物簇拥在一起,绵延了一大片热带森林,孕育了不知道多少危险至极的魔兽和植物,包容了自然一切的残酷和恶意……同时,也是恩赐。
靠近黑海的热带雨林深处,是这个世界上多少人都不曾知闻不曾探寻的大峡谷,就像是大地的疮痍,难看的横在此处不知道多少年,被这么多年来生长于此处的植物掩盖了大部分身形,热带暖风从夹缝中呼啸而入,很快就冷却变成了阴寒刺骨的冷风,哭号着唱悼着不知名的葬歌。发着荧光的闪光苔藓在昏暗中宛如星辰,至毒的冷血动物盘踞在岩壁的夹缝里,竖瞳里只能看得见那些动摇的猎物,除了风声一切都静悄悄的,危机在寂静里发生,死亡在寂静里踏步而来,灵魂在寂静里归往天堂山,在寂静里飞往圣主的拥抱。
就在这片葬歌下的空寂下,茯苓精所榨出的精华正与星花酿出的蜜混合在一起,放在土色的小碟中被碧蓝色的小火苗煎烤着,汁水因为高温滋滋作响,散发出一种好似线虫被太阳光烧焦后的气味,本是相性极差的两物竟然发生了一种全新的反应,而秘诀是几滴鲛人眼泪。
披着红色丝质斗篷的少年坐在扶椅上,专心致志的读阅着手中泛黄的古典,充满奥妙的图案和字符让人眼花缭乱——这是属于魔法的魅力。就像融入这片峡谷的阴影中一样,专注的少年身上萦绕着化不开的阴冷,阴冷几乎盖过他作为一个活人应有的生气,墨石般的双眸一点也不温润,让他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他一边翻阅着魔法书,一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辰,莫误了药水的研制。药剂的熬制往往不是个轻松的过程,需要大量的计算和良好的魔法控制力,一点点差错都只能导致一个结果——制造废品。
葬黎药剂,高等药剂之一,不仅制作工序复杂繁多,而且材料个个不是价格高昂便是稀少难寻。料黑发少年难得出一次远门才勉强集齐了制作两份此药剂的材料,因为制作不当失败了一次,吸取经验后的最后一次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几步,只要将这份药汁煎好,再将之前熬制成功的药物分次混合加热,当药水散发出神似于玫瑰花香一样的香味时,这份葬黎药剂才算是成功了。
而黑发少年想要制造的这葬黎药剂正是为了他以后进阶而准备的,虽然对于进阶把握很大,但葬黎药剂附加的永远性对光明属性的抗性对他来说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尽管那增加的抗性其实并不会有多逆天,不过有比没有的好,值得尝试。
“主人——”
突然,远远的能够听到从魔法塔外传来的呼喊声,属于少女特有的声线,在拔高的音量下被拉得有点尖细。
被突如其来的呼喊吓得手一抖,手中脆皮一般的羊皮纸页因为太过老久就这样多了一个缺口。少年心疼地合上了古典,郁闷的轻蹙眉头,此时的表情倒符合作为这个年龄段的男生的他了,方才死气沉沉的气场仿若幻觉。
“ENE你又干了什么啊?!——”半是抱怨半是无奈的回应了少女的呼喊声,不大的声音经过魔法回路传了出去,足以让最先乱叫的那个家伙听清楚了。看起来不过18、19岁的少年披着鲜艳的红色斗篷站起,将手隐藏在斗篷下的深色魔法袍里——这对一个合格的魔法师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好习惯,谁也不会知道你在宽大的长袖下的那只手是不是已经捏紧了魔杖,或者是施法材料和药剂什么的……
他急急的迈开步来,一脚踢开脚边的水晶骷髅头,它咕噜咕噜的撞翻了一个手掌大的巫毒娃娃,娃娃仰着头,空洞的眼眶朝向蛇柏书柜中的大空隙,透明的鱼缸静静的摆放在这,可那些长相怪异奇特的鱼儿们却骚动起来。滴水兽的石雕蹲在座式钟台顶端,好像它正蹲在伊斯特大教堂的屋檐上一样,在准点时低声咆哮起来。报时的声音是信号,蛇柏书柜上如同干枯的人手一般的树枝爪子就灵活起来,抽开书柜将里面装满小肉干的铁皮罐子掏了出来,抓上一把然后挥洒在鱼缸里,鱼儿们瞪着它们金色的线型瞳,将鳞甲和尖刺张开,用一口利牙去撕扯争夺。
踩着刚把自己身上的图案变换成诺尔斯王国的某处特色样式的天鹅绒金边地毯,推开卧室房门,少年快步下楼走到一楼的大厅处——好吧虽然这是他自己的魔法塔,但因为没啥人烟的缘故只造了两层,大多房间还都是魔法塔必有的,不然这小别墅规模的地儿都不能被称为魔法塔——然后他就看到满脸兴奋的少女正抱着一只腓腓幼崽,姿势既不端庄也不优雅的坐在软沙发上。
被称为ENE的少女那天蓝色的半长发在魔法师少年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双马尾的造型,而且往往乱得不知道是该说不拘小节还是豪放派比较好——嘛,虽然自己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同样天蓝的双瞳里满满倒映的都是她怀里白色调的身影,充满元气的笑容在魔法灯柔和的光芒下显得有些透明。她的手脚自膝关节以下逐渐模糊,几乎看不清脚的形状。怎么说都是美少女级别的仆从,如果不总是违背他的意愿并且总是捉弄他的话,少年会觉得满意的。
顺便一提,ENE是个纯纯正正的死灵生物——幽灵,而作为她的主人,黑发少年伸太郎自然是一个纯纯正正的死灵法师。
……在这个冰绀大陆上,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特别是神职人员的数量是死灵法师数量的数倍的情况下。
“……ENE,现在,立马,给我,丢掉,它。”身披由于不符合他的职业色调而显得很喜感的红色斗篷伸太郎指着魔法塔大门的方向。
“诶诶?我才不要!主人它多可爱啊!”蓝色调神烦系叛逆幽灵少女ene自然是不答应,对怀里的小生物的喜爱都快具体化出半透明的心型了。
伸太郎瞧着腓腓幼崽毛茸茸的白色大耳和云朵一样的大尾巴,确实有点可爱,然后再看看腓腓幼崽身上充满违和感的白色软鳞和生着尖利指爪的四肢,尤其是后腿看起来像是史前恐龙的后腿,长大后必定跑得快……真是充满了狰狞感。伸太郎眼角抽了抽。
“哪里可爱了啊?!”
“是主人眼光不行啦!我要养它——已经决定好了名字就叫Zero……”
“你还记得之前你牵回来的那只鳄鱼头狮身的魔兽差点拆了我的塔的事吗?!”伸太郎的嘴角也抽了抽。
“就主人你这双层小房算什么魔法塔啊……”
“我都听见啦?!”伸太郎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已经快要坏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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