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这种近似于热带雨林的地方。
感觉从来没有机会选择来到这种地方是一种幸运。换句话说,我现在处于这样的地方应该算是十分的不幸。不幸中的万幸是我的行李里还有一些可以当做是探险用具的物件,否则在这种地方探索就太糟糕了。
在弹开不知道第几次落到身上的不知名昆虫后,我决定坐下来稍作休息,这种炎热而且潮湿的气候真不适合我生存。
找到一块相对比较干燥的石头坐了下来后 ,我拿出水壶灌了口水,胡乱地将脸上的汗连同刚才从水壶中溅出的水一并抹掉。
我望了望来时的方向,因为经常需要砍掉周围的藤蔓所以能看出一条比较明显的路,虽然隐秘性差了点,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我没有带上指南针,如果什么痕迹都没有,在回去的时候就该迷路了吧。
我就这么坐在石头上,百般无聊地用小刀在地上划拉着,静静等待体力的恢复。
风从树的枝杈上掠过,叶子的律动使得在枝叶间的缝隙中寻找破绽的阳光反复闪躲着,投射在处于底层的万物身上,与树影争夺着领地,进行着无休止的战争。
在察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后,我决定继续向前探索,为了趁早从居住的地方出发我只匆忙准备了少量的水,补给品应该只有包里的几块巧克力,不过在这样的气温中,那些巧克力早已变成稠黏的了吧,我可不想拆开包装然后搞得到处都是。
我对这个丛林的存在,甚至是这个岛屿本身抱有些许的疑惑,首先,在这个不大的小岛上种植的这么多的热带植物……?虽然这片岛屿上的气候是很符合这些植物的生长,但是凭借我那贫瘠的植物学和地理学知识,来判断的话,这里的土地与水绝对不适合植物的生长。丛林周围的沙地根本不是热带植物能够扎根的地方,这种被孤立在大海中央的小岛也没法拥有充足的淡水资源,除非是一些特殊的情况。八角馆的位置也是,按理说在沙滩上应该很难建地基吧…但是这个八角馆不仅扎实地建立在了沙地上,并且还有一个储藏室。在我看来,这实在是过于奇怪了。如果说丛林是天然形成的,这不科学,但如果是刻意建造的,那理由呢?为什么要在一个根本没人会到达的孤岛上花那么大的经历去建设这么一个丛林,还在里面放入动物。
看了一下手机,从我离开住处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水消耗了四分之一。我继续往前走着,唉,希望我不是在绕圈子吧……
眼前的道路似乎有些眼熟,我看到了之前砍掉的藤蔓,唉,果然还是兜了圈子啊……我无奈地在树上做了标记,确定好了自己来时的方向是哪个,然后再次找了一个方向前进。
在树林里行走就和蒙着眼睛差不多吧,会不由自主地走成一个圈。我存活在的这个社会也一样吧,每个人都被蒙着眼睛,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迷失,走入自己制造的怪圈之中。
在这无聊的行走与不停重复地劈砍藤蔓的时候,我胡思乱想着。
小时候的住所,暴躁不堪同时散发着酒味的父亲,哭泣着的妹妹,一切都在热气中缓缓出现在我的面前,扭曲不堪的阴暗场景似乎在鞭打折磨着我。
可能是有点中暑了,毕竟有些太热了,同时还在做运动量不小的事情。我拼命甩了甩头,将记忆中里面储存有水的藤蔓劈开,用水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我究竟在找些什么呢?
这是无意义的找寻吗?就像之前在网页上偶然看到的那篇名为Until the Sasquatch的文章一般,做什么都是无意义的。
去找那个野人的意义是什么?是她的理想吗?不是。是能够实现她的需求吗?不是。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究竟在寻找些什么,我生命所剩下的意义早就全部交付给我的妹妹了,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为了让她不再痛苦,我或许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在我们离开家之后,在我们成为新家的一份子后,我就再也没有人生的目标了吧。
我或许明白为什么那些故事里的人在亲人或者朋友彻底安全后自尽的原因吧,毕竟我也有过一样的经历。在试图服用毒药自杀后,我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
不知道手术和住院费花了多少钱,爸妈叫我不要管这些,我不必还回去的。看着他们心疼的表情,我才大抵明白了,我真的属于这个新的,名为“家”的地方。
我已经不再是一个有家的流浪者了。
不过最常伴随着我的还是孤独,或许是因为儿时的经历,我并不擅长也并不希望与别人说话,相比于他人我还是更喜欢没有生命的机械一点,看着复杂的机械运作着,就像是看着一朵永远不会凋谢的花朵缓缓绽放。机械是最忠诚的,永远不会变化,只会在老化之前尽职地按照程序行进。
太阳似乎迸发出了并不属于它的色彩,世界在混乱的颜色中变得模糊不清,感知与周遭的声音似乎也再逐渐地离我而去。
情况似乎有些糟糕了,我奋力地挣扎着前行,想要找到能够活下去的方法。
活下去的方法……?
我是要死了吗……?
目光最后所触及到的地方,似乎是一片空地,随后我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