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有关商贸的王国之间的聚会将在世界中心举行。」
当这个消息穿过层层城墙和帷幔,到达利斐利娜尔思女王的宫殿里时,宫廷议事厅里正在进行内阁每月一次的会议。
经过首相一系列的改革,利斐利的手工业和农业得到了较大发展,一些新的技术和工具得以在生产中运用。但无论如何,这个成果始终掌握在各类大小贵族手中,落后的边境城市每月能够承担的税额依旧不高。首相格拉伊决心改变这个尴尬的现状。
“如您所见,在规模较大的城邦中有不少奴隶主,他们不会愿意为提高奴隶的工作效率而额外花费一笔钱财;至于较为落后的边邑,奴隶的数量相对较少,平民自给自足劳作,他们愿意购置新的工具,可这并不能给税收带来多少提升。”财政大臣埃斯波西托一页页翻着账本,并把头转过去,对着坐在正中央的娜尔思女王挑挑眉,“而且我还收到了来自女王的文书,上面说需要一笔拨款建造在王都建造斗兽场,还要从外国购入些巨型猛兽。”
议事厅完美的展现出了利斐利最喜爱的元素:对称。诸位内阁大臣环绕着长桌依次坐在两边,神情各异。
“不要对此太过紧张,埃斯波西托,”女王用无所谓的态度说:“关于建造斗兽场和购置兽类,我会以我个人的名义拿钱充入预算;而在奴隶市场挑选和购买奴隶,这本来就是日常的开销,不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坐在长桌末位的大法官科勒小声嘀咕:“看来她之前养的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怕是以前的都玩腻了,觉得还不够尽兴吧。”外交官格哈德悄悄接过话头。
“不,财政预算里支付不起额外的奴隶交易了。”格拉伊扬了扬手上的文书,并伸手指着盖在上面的火漆纹章,慢条斯理地说:“根据上半年已经安排下来的日程规划,十八艘大型货船已经造好一大半,同时也在南都开设了新的贸易港口。”
军事大臣路德维希一边摊平自己的手掌摆弄长指甲,一边说:“因此我们需要建造新的瞭望塔,还有增加驻扎海岸线的常备军的数量。我们是不会同意您继续往奴隶和阉伶身上砸钱的,大人。”
坐在末尾的两个人仍然在讲着悄悄话:
“还有阉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女王陛下有听唱诗班乱吠的爱好。”
“谁知道呢,不是说她喜欢的是漂亮的女性吗?”
“我看那些小男孩穿上裙子也差不多了。”
“这种趣味也真是有够糟糕的。”
以首相和财政大臣为首的内阁诸臣都是在治理国家方面颇有建树的人才。他们愿意帮助合法的原继承人登上高位,并为娜尔思女王效力,但对迦亚本人却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在内阁看来,这个年轻的女王仍然天真任性,难以独自一人担当统治国家的重任。
迦亚对此感到有些苦恼,她想向内阁展示自己的能力,却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每次内阁会议最后总会变成诸臣对女王诏令的询问和确认;而应对各类状况的有关民生的新举措,大部分则是通过内阁内部持续的商谈来找到最佳答案,迦亚能够插得上话,提出大家都认同的方案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大多数情况下,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女王只需要在文书在盖章签字。即使想要改变这个倍受牵制的状态,迦亚也没有内阁诸臣那样聪明的头脑。至于罢免内阁,以女王的权威行事,那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真正为利斐利抛头颅洒热血的是内阁,而不是这个安逸享乐的女王。
“还有一件事,”格拉伊翻开自己的记事本,看了好一阵才开口说:“在拉姆塞尔起义的奴隶部队被镇压以后,虽然派了一个将军去,可还•是出了一点小意外。”他加重了某个词的读音。
拉姆塞尔正在建造阻挡风沙的石壁城墙,为此召集了大量的奴隶进行劳役,其中有一部分为亡国的俘虏们。可是他们能够找到机会组建成临时的部队,和当地驻扎军发生纷争,并且在将军派兵镇压下来以后很快又在同一个地方燃起火种,这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
迦亚在首相的注视下开口:“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并且已经将萨尔瓦多派去了,相信他很快能够解决。”
议事厅里又窸窸窣窣传来了谈话声。
“虽然传到王宫里的报告文书上写将军府邸遭受贼人光顾,而导致地图的失窃,但实际上是将军家的厨娘,被那个奴隶部队的首领迷得神魂颠倒……”
“爱情使人盲目。”
“或许平民之间更容易产生愚蠢的爱情吧?”
“你想想看,我们的女王之前不也--”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冷冽的女声打断了:“闭嘴,格哈德,你真的很烦。”女王板着脸对他说。
格哈德则眯起眼睛,冲对方吐了吐舌头,然后移开和女王对视的目光,不再说话了。
“我们不是有禁止平民和奴隶通婚的法律吗?”女王问首相。
“是的,所以他们私奔了,然后在快穿过国境的地方被斥候当场击毙。”
内政大臣拉姆齐听到这话以后把眉头皱成一团,他不满地以手握拳敲打桌子说:“怎么能够把人杀死呢?本国的律法里从来没有死刑一说。”他说出这些话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而是因为他认为直截了当剥夺罪人的性命实在是太过可惜,不能彻底用光奴隶应有的价值。
“得了吧,知道您心系民生,可别一副哭天抢地的模样,”路德维希嘲笑道,“奴隶人口数量快赶得上自由民的一半了,死一点也不会怎么样的,拉姆齐。”她亲切地叫拉姆齐的名字,这让对方感到有些不快。
闭上嘴的格哈德先是侧着头扫了一眼他的同僚们,然后又抬起眼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的女王,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他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则举起一个被火漆封好的信封,然后用食指和中指拆开封章,把里面的信件展现在众人面前,并激情洋溢地说:“好啦,我亲爱的伙伴,先前我们收到一封联名信……大家来讨论一下关于‘聚会’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