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玛夫立于宫殿阳台旁,正趁难得的闲暇时光试着享受这繁杂国事中少见的宁静。希姆顿的王都圣拉雅恩萨靠着大海,吹的风永远是夹杂着咸甜味的,这一切仿佛他还是当年十几岁的时候,在辽阔的大海上亲自航行。
沉重的炮火,落入深海的水手,还有船只残骸和顺着血味而来的鲨鱼……瓦奎因的船队下午就要回来了,需要安排食物淡水还有其他的军备补给,军饷明日上午分发,希望船只损失保留在两艘以……
普拉玛夫回过神来,略有恼火地责骂了一声自己,他总是不让可怜的自己放松下来,自从宣称自己持了圣剑,是沐浴于圣神荣光下的神使神王后,所谓尘世间的事情就层层堆压在了他的身上。
但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这宗教,这信仰,空有的头衔,都是从头到尾的谎言,虚伪空洞——
国王走下了铺着长毯的楼梯,立于王座旁边,他刚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却又被人惊动了。
“禀报神王陛下,来自沙芙国王艾拉格特的信件送达了!”
气喘吁吁的侍从快步小跑进了圣歌缭绕的殿堂,跪在了台阶下,将厚重的信封呈递了上来,信上那火漆反着亮光,图徽一看就知道这信定然来自沙芙皇室的手笔。
“沙芙?那个浪荡子写信来干什么……”普拉玛夫疑惑地嘀咕了几句,让侍从拆出信件,念读出来,一旁唱诵圣歌,弹奏圣乐的男女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事物。空旷的大殿里一时只剩下了侍从的声音,但接着乐师与兵士的心情很快就随着神王的面色变化而紧张起来。
普拉玛夫听完后长叹了一口气,紧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可能再需要一点熏香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头疼。
“食树神?这不是先前我国西边的开拓农民们也有所提到的蚊虫吗,陛下。”军官的皮靴踩在地面上,发出了声响。
“是啊,莫兰德。”普拉玛夫顿感疲惫地坐在了王座上,用手扶着额头,尽力地审视着这份信件,似乎想再三确认这上头的文字是否属实,但那少有人写得出的花体文字和已经熟悉的国王署名,以及最最明显的火漆都表明了这是难以伪造的明证。
“看来这些恶魔祸及的地方还真是不小啊,这样下去舰队是要延工的。”国王摇了摇头,放下了信件。
靠在刻满殿堂石柱旁的独臂军人也感觉到了一丝无奈,因为木材的存在对于建造光荣舰队的工程非同小可,那是不可或缺的基础材料,就好比一个人若没了肉身,灵魂也无处安身一般,再加上若是舰队的工程延期了,那个计划也就离实现更远了一步……这也难怪他这位向来震静的国王挚友此刻为何如此发愁。
“这些恶魔虫子胆敢挑战圣神照耀于大地上的光辉,那它们定然落得渣滓应有的下场,陛下——”莫兰德捏了个圣礼。
神王看了眼自己得力的左膀右臂,就能知他肯定是想说什么,抬手便让下人都退去了,自己走下到与军人平视的位置。
“听刚刚的信说那家伙想要‘资金援助’?呵,普拉啊,你觉得这家伙的听话程度有多高?”莫兰德冷笑了起来,看了眼放在了铜台上的信,“我甚至能闻出这纸里渗着的妆品味。”
“惹人忧虑。”普拉玛夫背手踱步,“况且这批费用他要的可不小。”
“所以您的想法是……?”莫兰德满怀期待地等着国王的下一句话。
“你还问我?莫兰德将军阁下最擅长的是什么啊?”神王难得笑了一下。
“那么这件事就请包在我身上吧。”将军又鞠了一躬,“我敢保证我的部下们能完美地完成伪装成随军教士的监视任务。”
“那就麻烦你了。”普拉玛夫挥了挥手,这才漫步回了王座上,“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还有何吩咐?陛下。”莫兰德滞了下脚步。
“出去时把第六根柱子后的那个偷听的乐师解决掉吧。”
“哦嚯,那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