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01 </p><p>深夜，从海边吹来一阵微风，不声不响，只是摆动了几下窗帘。 </p><p>接下来是一阵狂风，窗帘被迫远离墙面，拂过了因为粗心而放置在书桌角落上的玻璃杯。玻璃杯就是这样跌到了大理石地面上，在无人知晓时碎裂。 </p><p>这就是道恩一早起来后在书房地面上发现玻璃碎片的原因，道恩弯下腰，拾起一块玻璃碎片放在书桌上，放在阳光正好照射的区域。穿过玻璃的阳光被肢解，形成一到彩色弧线，那并不是彩虹的颜色，它残缺了几种色彩，像是粗制滥造的仿品。它本不应丢失那几种色彩，它理应完整，即使出现在书面上而不是广阔的天空中，它也只是一种现象，根本没有正品与仿品的分别。 </p><p>道恩沉默的看着这块碎玻璃片。他不认为一大早起床后看见的一件事物是碎裂一地的玻璃是好运的象征。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便宜货，也没有可惜可谈，如果把这归于糟糕运气的象征也出奇的可笑。 </p><p>不管怎样，这代表着道恩一大早就得拿起扫把打扫卫生。 </p><p> </p><p>在后来翻阅书本时，道恩看见了书页上一条细红的血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打扫那些碎玻璃片时不小心被锋利的裂缘划破了手指。廉价的玻璃杯，原本就只是毫不反抗的、接受一切液体的脆弱容器，即使碎裂也不引人心疼，反倒惹人心烦。 </p><p>治愈这种程度的小划口，只需稍微念出几个音节的咒语。 </p><p>道恩合上书，站了起来。 </p><p>“Prince send to Dawn”，这四个单词写在书本的第一页，点明了这本书的来源和现在的所属人。犹如隐喻诗人写下的诗句，包含着只有二人明白的打趣。 </p><p>道恩看着书桌上摆着的空相框，相框上落了灰，那应该是前些天柯利弗从不知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旧物。 </p><p>道恩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袋子，又将什么机器塞进了包中，接着跨出了家门。 </p><p>02 </p><p>西玛的人生浸泡在糖罐子中。 </p><p>并不是说他一生甜甜蜜蜜，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只是因为他吃很多甜食，就好像整个人扎在糖罐中。或许他本应度过蜜糖般的一生，怀着对科学的信仰，对魔法的好奇，以自己的兴趣为路标，走向那光辉的未来。 </p><p>这令人羡慕，西玛明明每天摄入着大量的糖分却从未见其体重上涨。他好像离不开糖分，一旦长时间得不到糖分补给，就会显出无力的样子，简直像以糖分为动力源运转的机器。 </p><p>或许只是太爱甜食的小孩得不到心爱之物时的撒娇模样罢了。 </p><p>总而言之，西玛需要补给站。 </p><p>那是一个意外之喜，走出大学校门没几步路，拐进一条窄小的巷子，离巷口不远处就由一家甜品店。西玛不知道这家店不开在大街上的原因（可能是为了节省门面费），但他知道这家店生意不错。假若他去的稍晚一些，他的目标就会消失不见，最终只能看到一个“售完”的牌子。 </p><p>既然生意红火，那不开在大街上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p><p>西玛悄悄对比过这家店与其他店的点心，得出的结论是这家店的点心味道的确更胜一筹。可能是因为在门面费上的花费相对少，这家店的点心价格还比其他店要略低一些。更奇怪的是，明明是相同的分量，此处出售的点心似乎能让机器运转的更久。 </p><p>西玛此时还得不出原因，那时他猜想是这家店糖放的比较多（可是这样会引起成本上升），直到好些年以后，他才知晓了真相。 </p><p>这家店成了西玛的补给站——他单方面认定的。 </p><p>03 </p><p>道恩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抬起相机，他想拍点什么来填补那个空相框。 </p><p>道恩最终放下了相机，用镜头捕捉高速移动的生物——鸽子，并不是道恩的强项。 </p><p>但是来做个假设，如果他按下了快门，他的胶卷在未来会呈现出什么？ </p><p>是趴在石板上懒洋洋晒着太阳的波斯猫？又或者是随着旋风在街角打转的纸屑？还是天空中漂浮着的棉花糖？将云彩比作棉花糖确实老套，但我仍要这样做，因为我从未见过与棉花糖相似度如此高的云，或许只是我嘴馋了。 </p><p>或者，会呈现出那片云彩下的少年——纠正一下，青年。 </p><p>他茶色的短发在阳光中伪装成金色，不过无论如何也不会和真正的金子混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头发乱作一团。这种凌乱程度并不能用天生卷发来解释，那几撮毛翘起的弧度控诉了青年没有梳理头发的事实。不拘小格……姑且这么说吧。啊，他是不是快要撞上树了？ </p><p>道恩认出了那个青年，那是西玛，道恩交往多年的好友。 </p><p>下班后西玛经常是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p><p>你可是里政府的职员啊，多小心一点吧，道恩曾这样叮嘱过西玛。 </p><p>身为红色学会的成员、Lava学院教师的魔法师和里政府的员工是关系亲密的好友，这就算是当作谣言散布出去，大抵也是没人相信。然尔事实有时就是比胡编乱造更让人匪夷所思。至少道恩在认识西玛时，对方至少个在读大学的普通人，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天真的小家伙后来会进入里政府。 </p><p>看着西玛去往的方向，道恩起身，离开了广场。他大致能猜到西玛的目的地。 </p><p>一个人的加入或离去并不会使广场显得更空旷或拥挤。它太大，太平坦，要用整体的力量去影响。个体只是小小的点缀，无法决定整幅画面的平衡。 </p><p>但换个舞台就不一样，甜品店内只有狭小的空间，每个人的地位因此反倒得以凸显。 </p><p>04 </p><p>浓郁的奶香在鼻腔扩散开来，巧克力与糖果重新充填腰包与口袋，左手一袋新鲜出炉的曲奇饼干，右手的端着的盘子上乘着布丁、芝士蛋糕。双手被占用，取钱包只能用嘴叼？还没到那种程度，西玛不舍的暂时将曲奇饼干们放下（那一刻他或许产生了再去买几个蛋挞的冲动，原味的经典让人回味，草莓味也值得考虑）。 </p><p>“不，我不带走，我就在店里吃。”西玛指了指玻璃窗前的小圆桌，站在柜台后的店员会意，给西玛取来一个大盘子，将所有西玛选中的点心放了上去。 </p><p>这是道恩家人开的点心店，道恩时不时会来店中帮忙，因此眼熟了几乎天天往店里跑的西玛，有时他还拉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看上去比西玛要年长，与西玛关系很好的样子。 </p><p>道恩从两人的互动中推测出二人是单纯的朋友。 </p><p>如此大量的摄取糖分，体型却没有横向发展，这引起了道恩的注意。 </p><p>“你不觉得这个孩子……”道恩小声同家人交谈着，而西玛并没有自己已经被盯上的意识。 </p><p>05 </p><p>午后强烈的阳光照射在甜品店的玻璃上，从外面看起来，店中的一切都笼罩在阴影里，一片昏暗。 </p><p>这是没有客人的时间点，唯一的店员（也就是店长）正趴在柜台上午休。 </p><p>客人推门的发出的声响让店员重新正坐，在看清顾客后，店员又趴回了桌上。 </p><p>这家店也已经与西玛很熟了。 </p><p>“又有好一段时间不见了。” </p><p>“毕业后工作的地方不像学校离这里这么近嘛，”西玛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道恩不在吗？” </p><p>“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你们没有事先通过书信约好时间吗？” </p><p>还真没有。西玛只是来碰碰运气。 </p><p>“……给我来一份牛奶布丁吧。” </p><p>06 </p><p>“你一个学生买那么都甜品小心发胖哦？” </p><p>“没事的我从小就不会胖！” </p><p>道恩笑了笑，将一瓶酸奶放到西玛桌上。 </p><p>“是赠品。” </p><p>那是最初的对话，道恩记得，那时西玛的嘴边沾着蛋糕的奶油。 </p><p>07 </p><p>道恩来到了甜品店，看着叼着布丁勺子的西玛，关上了门。 </p><p>“我刚才在广场上看见你了，你看上去有心事。” </p><p>西玛点头。 </p><p>“上二楼吧，我做一个隔音的结界。” </p><p>困扰西玛的是最近的失踪案，道恩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p><p>“你已经决定了吧，毕竟你是你啊。” </p><p>西玛用和店员相同的姿势趴在桌子上，二楼没有开灯，正午不需要开灯。道恩看着撒娇般的西玛，从包里拿出了那个精致的小袋子。 </p><p>“是饼干，我施过咒了，可以保存很久。” </p><p>是天鹅形状的蔓越莓曲奇饼干——看不出来是饼干，因为饼干外裹了一层白色的巧克力，天鹅的眼睛，撒着棕色的巧克力粉。 </p><p>头戴皇冠的小天鹅。 </p><p>“是Prince哦。” </p><p>西玛明白道恩指的是什么。 </p><p>08 </p><p>西玛享用着蛋糕，他在尝了一块饼干后，便不舍得吃了。 </p><p>饮食却有调节人心情的作用，至少现在西玛脸上的表情不再显得心事重重。 </p><p>道恩拿起了相机。 </p><p>鸽子难以捕捉，云没有捕捉的必要（即使它再像棉花糖，它也吃不到），点心不能激起道恩拍摄的兴趣。 </p><p>“是幸福而又满足的表情呢。” </p><p>如果西玛能把嘴角的奶油擦干净，照片的效果或许会更好，但这样或许反倒更加生动。 </p><p>或许。无所谓，谁知道啊。 </p><p>这副样子到很像是多年前相遇的那个下午。 </p><p>那时的一切都很简单，可以简单而快乐的享受生活中的一切。 </p><p>道恩得到了用于填补相框的照片，他不知道，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那个相框会再次变空，因为他无法直视原本放在相框里的那张照片。 </p><p>Fin. </p><p> </p><p> </p><p>————— </p><p>这篇文章有两条时间线，一条是现在，一条是过去 </p><p>除08外的偶数都是过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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