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中仿佛有什么解开,从未看到过的世界在眼前展现,眼前猛兽的行动模式和弱点,自己的身体状况,包括该怎样才能以最少损伤战胜它,此般信息如泉水源源不断涌入脑海。然后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跟随本能行动起来,以之前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和灵巧避开了狮子的扑杀。先前的两颗子弹完美地嵌入了猛兽的要害部位,但它太过庞大,两颗小小的子弹并没有减少它的生命力,反而令其暴怒,令人胆颤的吼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奇怪的是一向软弱的我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只是如同旁观者一般冷静的观察着它的行动。
这就是基因锁状态吗,真是神奇的感觉……虽然拜其所赐得救了,但如果不在副作用显现出来之前找到一个安全地点休息结果还是死。而凭目前的身体素质和武器,无法在短时间击杀它,还是撤退吧。
打定主意,我转身就向稍微偏离安全出口一点的方向跑去,而身后传来了狮子沉重的脚步声,短短几米的距离以生死丈量后变得如此漫长,空气变得粘稠,脚步声如雷鸣般轰响,虽然没有回头,但身后猛兽的行动却借由声音和空气的震动传达给我的每个细胞。然后终于,我感受到它一个加速,同时右爪猛地向我扇来。
就是现在!
我猛然低下身,避过这次攻击,然后顺势滚向出口方向,本没有那么灵巧的身体因为基因锁使这次行动成为了可能。而那狮子一掌打空,因为巨大的惯性一个踉跄,没能立刻追来,给了我宝贵的时间。
双手攀住门的上侧,双腿伸直,手臂一个用力,在它们发动下一步攻击前,我迅速地滑进另一个房间,虽然穿过房门的一瞬间有一股异样感,不过并没有时间去关心这些了。关上门后,我这才有余裕观察起这个新房间。
在我面前,是,一群,可爱的,小兔几。如果不是它们正在朝自己呲牙的话,想必会更加可爱。
主神我日你!!!这是我仅剩的念头。
不过骂娘归骂娘,跑路还是要继续跑的,幸好身体还维持在基因锁状态,光是逃跑并没有多难,两分钟后,我瘫坐在好不容易到达的安全房间中喘息着。小兔几的数量太多,不管再怎么小心回避,身上还是添了多处伤口,因为兔几惊人的咬力几乎处处深可见骨。加上之前狮子造成的伤口,整个人简直像是从血海中爬出来一样凄惨。
距离开启基因锁已经过了四分钟,我将外套撕成布条,简单包扎了各处的伤口,深呼吸了几下,换了一个不至于在无意识抽搐时让自己机械性窒息的姿势,静候副作用的到来。
在痛苦真正到来之前,我从未想到过会是如此的痛苦。
如同脖颈被开了一个洞,无论怎么拼命的呼吸都无法将空气传达至肺部;如同肺部被人狠狠的揉搓,直到挤出最后一丝空气;如同腹部被狠殴无数拳,甚至连呼吸的气力都消逝。
呼吸……想要呼吸……
我在地板上翻滚挣扎着,无力地寻求帮助,但是不可能有帮助,因为这里只有我一人,一直以来,也只有我一人。
比面对猛兽时更深的恐惧向我袭来,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复活妈妈是件不可能的事,不如说,像我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世界活下去,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其实在妈妈逝去后,我就该跟随她而去的不是吗,我本来就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那么为什么还不去死呢,像这样饱含着痛苦活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以前曾经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痛苦是活着的证明。但是啊,但是啊,活着这件事,真的有必要到需要忍受如此的痛苦还要坚持下去吗?像这样心惊胆战地度过每一场恐怖片,如同在千万米高空走钢丝一般于生死之境跳跃,真的好累,无法坚持住了啊。
我无意识地张合着嘴,却没有空气能通过喉管进入肺部,意识在渐渐远去。魔鬼在我耳边低喃,让那根弦断掉吧,断掉吧,然后你就将登入极乐净土,永世不受烦扰。
但是那根弦却不肯断掉,为什么不肯断掉呢,明明连这个意识本体都将近放弃了不是吗?
“我一直都很喜欢素女这个姓,もとめ。何かを求める这样的感觉。其实人生存着就是在寻求于某物啊。”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这个场景。
“那妈妈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一直寻求着……缘分?什么意思啊这是?”
然后我看到面前的人温柔地笑了起来。
“缘也不只可以当成缘分理解呀。人与人,人与事物,与世界的联系都可以看成是缘的一种。”
当时的我还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简单的来说就是……希望你能一直善待这个世界,也被这个世界善待这样的意愿吧。”
那时的对话应该是到此就终结了,但不知为何,脑海中的影像却在持续地说下去。
“比如说,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啊,因缘之线是不会断灭的,不管现在有多痛苦,你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还在,寻求着这份联系,然后活下去吧。”
也许只是我的意志希望那影像如此诉说而已,那只是我的希望而已。
“我很喜欢这个姓,这个名字,我将其给予了你,因为你是我的宝物。”
即使如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没能忍住,泪水扑簌而下。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吼着我不想死,每一处神经都抽搐着妄图使肺部扩张,然后终于,一口新鲜的空气进入了肺部,唤醒了即将沉睡的意识。
活下来了吗……?
我疲累地睁开眼睛,眼泪使眼前的景物影影绰绰,但还是依稀可见有一个人形站在面前,手上的是……枪!?
本能地感到危险,我迅速站起准备脱离她的攻击范围——本来是如此打算的,但是刚从死亡边缘回复的身体明显不打算再乱来,最后我也只是象征性地往旁边挣扎地挪了几步而已。
而眼前的人……那是……我?
好吧,亲情是我比较没抵抗力的……还算不错喔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