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因为近日的骚动,北序国立银行暂停服务,请您谅解。”
下机后,卡夫卡便被机场负责存取预约服务的工作人员告知这一消息,这让她瞬间产生了机票钱白花的感觉:
“那为什么我没有在官网上看到通告呢?”
面对质问,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报以职业性的微笑:
“对不起,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再次对给您造成的不便致以歉意。”
在她再次提出质疑之前,便被抱持着诘问原委目的的人所淹没。
“投诉!我们要投诉!”
人群中愤怒的吼声此起彼伏,在形势激化前卡夫卡挤开一条路偷偷溜走。
“保安在这种时候永远是来的最快的。”
拎着自己和朱的行李箱,卡夫卡回头看了眼正拿着警棍驱散群众的保安小声嘀咕。
卡尔威特开往斯宾塞的航班每日只有一趟,这种和最近卡尔威特无旅馆空房一样事先查清的事情,合并起来只有一个结果。
“呃,我想,我们不得不在我原先的家里住上一阵了,朱不反对的话,我这就去联系家政公司打扫房间?”
出发前日商讨的结果是,朱对这个提议并不反对。
“您有一封新邮件。”
一上车朱便飞快的拿出个人电脑登陆游戏,卡夫卡见人全神贯注的样子,识趣的没有上前搭话。地铁上原本滚动播出的电视节目也不明原因的停播,百无聊赖的卡夫卡只能摆弄起手机。点进自从开通后便一直闲置的学生服务邮箱后,她意外的找到了某条看上去有些古怪的邮件。
发件人的署名居然是校长办公室,时间是昨晚。
“我记得,没有什么教学通知会发到这里啊?时间和发件人也好奇怪…”
浏览完内容后,她也只能苦笑着将手机硬塞给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朱:
“我想,说不定你需要寻找一位新房东了。”
她并未注意到,朱被长长额发所掩盖的脸色,在听到这一消息瞬间更显苍白。
“因为啊,我就读的白痴大学现在才告知,我这门专业,是要到卡尔威特的某个大学实习的。名字的话,叫特里安大学。”
朱没有说话。
习惯了对方以寡默回应的卡夫卡,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谈话仍是单方面自顾自的进行着:
“啊说起来,学校的借口也是差劲的不行,什么‘在实验室未建成的情况下,为了保证同学们的教育质量’,明明是被这次闹事吓破了胆,想办法把改造人学生弄到别的学校上课罢了。”
卡夫卡表情不爽的絮叨着,浑然不觉朱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
“我敢担保,对待别的改造人学生,哪怕专业不同,肯定还是会受到这种接近发配的待遇。呃…说起来我还不清楚朱你要在这边呆多久呢。”
出乎她反应的是,朱很快的给出了结论:
“起码,起码一年。”
“完…完全没想到要呆这么久…”
“房租,会按时给的嗯…”
“不是房租的问题啦,我家老宅的暖气似乎有点见鬼…”
解释了一番自家老屋客房的暖气时好时坏的问题后,卡夫卡为难的摸着下巴:
“冬天的话,客房里真的是超冷…实在不行就在我的卧室里支张床好了,到时候朱不习惯和别人睡一间屋子的话,我就搬到书房去睡啦,那里也不太冷。”
“不不不不很习惯!”
朱这次的回答速度,成功刷新了方才建立的记录。
既然已经被转学,卡夫卡也省去了订返回时机票的钱,更重要的是,虽然卡夫卡在原先的学校是处于刚考完试的状态,但特里安大学的暑假六月底便已经开始。由于完全没有接到学校的通知,卡夫卡离校时仅是将换洗衣物带回家,被褥什么的还在宿舍放置,不过按照邮件上所说,办理学籍移交手续,只需学生本人持有效证件,开学前去特里安大学报名即可,而在学校的行李,也会由专人打包寄来。
至于住宿问题,学校也回答的异常干脆:
“由于各位同学是借用特里安大学的仪器设施实习,所以住宿问题请自行解决。”
将整理房间的事情全权拜托家政公司的确是省去很多麻烦,且不说清扫和添置家什这些基本措施,光是连带着预付了水电网费便是贴心不已。不过在送走家政人员后,卡夫卡还是心疼的看着缩水一大截的钱包。
“总算是安顿好了呢…”
只在学龄前住过短短一年时间的老屋,卡夫卡并未对其本身留下太深的印象,令她记忆深刻的物件,除了自己卧室里几块踩上去嘎吱作响的木地板外,大概就是父亲书房里的老式摇椅了。年幼时出于好奇,她曾趁着父亲不在爬上摇椅,想学着父亲的模样前仰后合,后果是够不着扶手的同时坐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重心失衡,一个趔趄摔了下来,顺带磕掉了有些松动的门牙。
——虽然自从窥见某些文件后,她在搬出故居前一直有意无意的避开那个房间。
移交学籍的时间被卡夫卡安排到了周四,据学校领导说,为了这批学生的实习,特里安大学的负责人特别从假期中抽出每周四的时间用于处理学籍移交事务。
“怎么看都比原来的白痴大学负责多了。”
办理手续的人寥寥无几,因为阿尔贝因大学的假期才刚刚开始,所以卡夫卡应该算是最先一批来此交接的学生。
初来乍到,难免带了几分拘谨,卡夫卡在递交自己的介绍信后便静静站在一旁等待工作人员处理。
“唔…是改造人啊…”
负责学籍手续的女性负责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了下卡夫卡,尽管当事人已经习惯于被和某些顽劣学生划分到同一阵营,不过在亮出成绩单后仍受到同样待遇,还是让她心底暗自叹息。
“Ryan教授,您还没搬完家吗?真是辛苦呢。”
卡夫卡眼睁睁的看着女性放下自己的档案,以近乎谄媚的口气堆出满脸微笑,对着经过办公室的青年起身搭讪,明明人到中年却强行挤出的甜腻声调,让她不禁怀疑起那个刚才还一脸高冷的办事人员是否有人格分裂症。
“啊…!没,没有,谢谢关心。”
路过的男性也明显被她吓了一跳,温和的摆摆手后准备离开。
但是女性似乎并不甘心,瞧她的架势非要拉住男人好好畅谈一番并且吐露些中年女性的心声,瞅眼不得不屈服于淫威却又碍于对方面子不能抽身而出的Ryan教授,卡夫卡突然升出了种类似同病相怜般的感受。
听女教员卖弄一下午嘴皮子后,卡夫卡的手续终于在下班前完成,而她也因此得以知道些许那位看上去还很年轻的教授的信息。
——57岁,亚知人,相貌英俊温和而不失书卷气,身家富裕,最重要的是未婚。
女教员拿捏着嗓子说出“人家的相貌还留在18岁时”、“哎呀好巧我也没结婚呢”、“教授您真是我见过最英俊最知性的男人了呢”、“您真有品位,身家万贯也没有熏染上金钱的庸俗气息”等话的时候,白痴都知道她肯定是想要和面前男性来个她心目中的佳偶天成结局。
虽然卡夫卡觉得那个女人应该是在38岁时试图永葆青春。
当然,八卦不是免费的,卡夫卡也被迫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站在一旁不知是走是留的她,被女教员半强硬的派去当Ryan教授的免费搬家帮手。
至于为什么对方能想到这方面,卡夫卡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为女教员在没话找话时不小心看到她档案所记载的异能后,充分发挥了“精神病人思路广”的个人特质。
“搬就搬吧,权当锻炼好了。”
面对颇为尴尬而又不容拒绝的局面,卡夫卡只得郁闷的如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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