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6388
关门
使用神术:LV3 自然召唤者
企划效果:在一次创作中,将个人经验全部转化为区域清扫分,该篇创作的得分不得超过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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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区别的日子,街上摊贩吆喝的动作还是那么夸张,他们拼命招揽着最后一波顾客想要卖掉推车上剩余那点货物,似乎对他们来说在商业城市有隔夜货物存留不吉利一样。
市长遇袭没有给这座城带来太多影响,起码明面上如此,或者说大多数人只是稍稍惊讶一下感叹凶手多么残忍多么丧尽天良,然后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为自己和家人而忙。
不是说他们多么健忘之类,而是这件事本来就在大多数人心中不存在太大实感。
地位悬殊导致遇刺后受到严密盘查及地位剧烈动荡的只有极少数人,对于普通人来说,报纸头条的影响力还不如巡逻士兵比以往多了些、某些地区实行宵禁生意惨淡了点来的更加直观。
城市繁华依旧,一个严密转动的权利机器不会因某个齿轮出现故障而停止转动,哪怕是最顶端的也是一样,稍许迟滞可能已是对那块锈蚀金属的最大致敬。
不少人想象中存在动荡的第二天却平稳渡过,大约是已有了新的替代人选,不少闲人在私底下如是猜测。
那张记载头条新闻的报纸已被用作篝火的燃料,这家旅馆的老板识字不多,价格低廉的报纸在他这里,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于引火,这让他省下不少买引火用炭的钱,为此这个秃顶男人喜笑颜开了不久。
或许市长遇刺对他来说,意义就在于能用的纸更多了些,毕竟这次的报纸分量很足。
发生在冒险者之间的骚动也未持续太久,总归挨刀的不是他们,喟叹惋惜猜测均不痛不痒,既无益于事态发展亦无害于社会安定,毕竟这件事的最直观影响只有失去长期工作这条。
——或许这个雇主很不错,但是时候找个新的了。
突然失业让酒馆里的工作人员瞬间忙碌起来,任务发布人遇刺意味着会出现很久的空窗期,找寻一份所需时间不长报酬尚可的工作,对于忙着养家糊口的人来说可能是当务之急。不过这起事件也同时催生了新的业务——调查遇刺背后的真相。事实上任务栏贴满了相关公告,仅隔一天都有自称知道内情的人在酒馆广场等处把牛皮吹得山响,是真是假就无人知道,反正伊格没有从官方渠道得到任何可靠信息。
因市长的遭遇不少冒险者遭受调查的同时,似乎他们那些来自三教九流的同行并没有失去暗月城官方的信任。
更何况二人顶着两年前英雄这个名头,可以说是第一时间就被排除到重大嫌疑人名单范围之外。
议员们很忙,忙到二人去接受询问时都没有碰见莉芙的义兄。
几人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之交臂,究竟是否每次都故意而为之可能只有三位当事人心知肚明。
伊格还记得上次汇报被人认出的情景。
“啊,请,请等一下!”
往常安静的前台小姑娘居然会主动挽留,这让她觉得有些新奇,握住莉芙的手轻轻用了些力,后者乖顺停下。
在这种小事上二人已有默契,既不是忙碌时刻亦不涉及微妙原则,谁有要求听谁的就好。
“马上就回来了,亚……”
女孩眼中神色飞快被疑惑所替代,实际上她已经不少次在脑海中描摹出应有的感人会面,离别已久的兄妹即将相逢当事人表现具体如何,她作为独生女并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是像眼前该种情形。
“不用说了,我们有事。”
看上去颇为正常的提醒被一口回绝,而且做出回答的那一方动作迅速,应该是想都没想。
伊格亦没想到莉芙会反应如此之快。
回到旅馆的路上,她一直握紧伴侣的手,后者再度恢复沉默寡言。
到底是谁避着谁伊格说不清楚,次次都恰好错过的概率太过低下,她只能认为亚修也有意无避着二人。
——就算是见到了,能说什么呢?
大概又会演变成一言不和拔刀相向的状况。
就和初次见面那样。
而他们现在并不是当初三个无名小卒,曾经拯救世界的英雄们当众斗殴,估计会在报纸上成为不小的新闻,背后的原因说不定也会被人猜来猜去化作谈资。
没人愿意看到这样,但立场倒转换做自己,伊格自忖肯定会出手教训。
只不过上次是为了阻止脑袋不清楚的莉芙义兄,这次,应该就是他一怒之下出手兴师问罪。
问谁的罪呢?
她不太想回答。
是一共抵抗亚修还是不予还手希望得到他原谅呢?
她不太想弄清楚。
尴尬的碰面不如不见,可能其他两个人也是这么想。
因此伊格现在只是静静的听着窗外小贩叫卖,并且时不时往篝火里添一两块柴火。
莉芙在睡迟来的回笼觉,作息不规律无所谓,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新的事情找上门来。
培根趴在暖和的窝里吐着舌头,这条狼被养的越来越像狗。屋外的狼舍死活不入住,非要用干草之类的东西给它垫个窝住下才满意,而且被伊格教育过一次后也几乎不大半夜扯着嗓子瞎嚎,无人提出意见老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谁愿意和钱过不去不是。
旅馆距离市中心很远,而且住下时用的是化名,不是有心人大概不会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当初地点是二人一同敲定,既远离亚修所在的议会,亦远离那扇通向绿都的门。
揉了揉额角,伊格决定不再计较这到底是近乡情怯还是什么别的,这个词不甚准确当然心知肚明,但是却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好的来形容有些畏惧见到师长的感觉。不是害怕被批评被责罚,或许是不想看到对方双眼所流出的失望?还是说到最后连失望都没有只是漠然相待?
她习惯把事情想到最糟,因为这样一来无论现状如何,对于自己都是意外之喜。
不去见也罢,没有他人的祝福,她和莉芙仍然活的很开心。
而且应该还会一直开心下去。
异状正是这时所发生。
两扇冰蓝色的门扉毫无预兆在远处升起,盲人无法辨别各种颜色只能凭借人口述领会,但那两扇巨大凭空出现的巨大建筑,却毫无疑问令她意识到,它们是由厚重寒冰所构成并且因年份久远呈现出淡淡蓝色,即便早就失去色感也不妨碍这点。
——就好像是概念般烙印入脑。
无论如何眼前这幕均非人力所及,种种迹象难免勾起两年前那段回忆。
神总归是神,神的伟力人类永远无法能够通过想象一窥全貌。
哪怕这次所面对的,可能仅仅只是邪神的残片。
莉芙不知道何时已经苏醒,坐在床铺边沿朝自己投来质询目光。
“去吗?”
眼神确实如是询问。
“去。”
作答毫不犹豫。
理由和高大上无关,仅仅是信仰问题以及唇亡齿寒。
战败后果很可能是世界重新被寒冰覆盖,面对邪神信徒遍布之地,作为瑞图宁的信者生存肯定会异常艰难,迎来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丧命的时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事情。
寒风在一瞬间便改变整座城市气候,其他地区如何伊格不甚明了,但她所在之地毫无疑问化为类似冰原之处。
寒月当空,狼嚎阵阵。
身披毛皮的四足动物并非原貌如此,伊格清楚“看”到,在刚刚跨越门扇之时他们和常人无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似乎只是一队普通的邪神眷属。
然而异变陡生。
野兽毛发似从皮肤下钻出般在其体表蓬勃生长,坚硬如针鬃毛刺出时甚至连衣服都因此破碎不堪,骨骼肌肉似乎于同时发生难以言喻的扭曲,前肢变长变粗直至双腿已无法保持平衡只能回归四足行走。脸部变化更是骇人,整个轮廓都像是被烧熔的蜡那般被肆意重塑,嘴部渐渐突出在外变成野兽长吻,牙齿伸长磨锐直至暴凸唇外,双耳随之移位变形再度固定时已看不出人类应有轮廓,一切一切都仅在短短数分内完成。
对月嚎叫的狼人群落扑向惊慌人群撕咬猎食,小牛犊大小的身躯比起真正的狼来说显然更为强壮,随着先头部队运送完毕门扇暂时恢复平静,但其上寒潮涌动表明它并未停止运转,说不准下次发动时才是真正攻势开幕。
旅馆周围人已经逃得一干二净,胆小的老板可能正缩在自己的屋内瑟瑟发抖。
门外寒冷远超往日但仍可耐受,培根不安的夹紧尾巴龇牙咧嘴,这条年轻气盛的森林狼确实从眼前这群疑似同类身上感到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它们闻起来既不似人类也不似单纯的狼,更像是某种力量将二者强行糅在一起。
这条狼虽然没有目睹变身时刻,但它的嗅觉一点没错。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某种强力的诅咒,或许还是由邪神亲手而为。
狼人群早就被鲜血撩拨到失去理智,恶毒嚎声夹杂人类惨叫遍布四处,这些邪神的仆从似乎要通过伤害他人才能将变身的痛苦尽数发泄,他们是否理智尚存伊格无法弄清,但仅凭身为邪神眷属这条,就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
而且,那两扇不知会何时开启的门,是个不容小觑的隐忧。
“跟着莉芙。”
她低声吩咐培根,后者嗷嗷几声表示自己肯定会照做。
“尽可能救出些广场上的普通人吧,我去关掉那两扇门。”
手中两颗种子光彩熠熠。
站在自己一侧的神同样有相应对策,只要将它们扔入门中即会彻底闭合,一门一个。
莉芙的不情愿理所当然,没人会愿意自己的伴侣扔下自己独自上前以身犯险。
伊格很能理解,但她同样拥有这么做的理由。
二人之间存在的身高差让她每次想要抚摸莉芙的脑袋都必须抬起胳膊,这让当事人感觉颇是微妙,理论上是应该拍拍较矮者的以示安慰,放到她这里不是垫脚尖就是要伸长下胳膊。
小事无伤大雅,起码无法影响莉芙不得不相信伊格这个理由。
德鲁伊罕见露出个促狭的笑容,这种表情一般意味着她又找到了新的投机取巧小办法:
“它们不会飞,你也不会飞。”
伊格的手指分别对准狼群、莉芙,最后落到自己身上。
“但是我会。”
来源于自然的恩赐之力流淌在四肢百骸,虽然同样是以作为信徒奖励存在,但这股力量完全不同于邪神的咒诅。
毕竟方才伊格确实捕捉到狼人狼化前,脸上无可忽视的痛苦神色。
哪怕只是一瞬,她也的确感受到躯体连带外衣正接受神力影响,逐渐被塑造而成成自己心中所想外形。
羽毛被覆全身同时下肢已彻底化为猛禽模样,毫无疑问比起步行它们现在更适合撕裂肉体,原本是双臂之处只剩下两对大翼,和现今体长相若大小足够托起身体。长着弯勾硬喙的生物歪起脑袋轻轻啄口培根,后者正对着靠近狼人群落目露凶光本能想要上前一决雌雄。
口衔种子拍动翅膀掠过地面凶恶怪物群落,伊格直冲寒冰门扉。
利用风是鸟类本能,无论顺逆。
罡风本应造成巨大威胁,此刻却因天生因素反倒成为助力一环。
寒风擦肩而过张开翅膀连连扇动,侧身避过迎面汹涌气流反倒托举至更高处。
冰雹并未因高度改变有半分衰减迹象,非自然之力而产生的异常天象无法以常理解释。原本密集雹群似乎是有生命一般紧追不舍,原先冰坨密布之处因鹰的离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稀疏,但当变向至此时复又再度恶化。
冲出恶劣天候纯属没有半点可能,应对方法仅有收拢翅膀以免被击中吃力坠落。雹雨被烈风所带更是会无序改变原有走向,想要预测异常艰难只能凭本能随风而动,调整翎羽尽力减少受重创可能。
零零碎碎冰碴难以抖落且随时间推移逐渐增厚,幸好此时离门扉越来越近直至进入俯冲可及范围,一边盘旋蓄势一边观察下方情况寻找时机,再不出手可能就会被彻底冻僵。
地面景物均是模糊不清,就算暂时拥有鹰隼视力,俯览下仍旧看不清具体动作,狼群有组织的狩猎早就展开,以嚎声传递信息对付已反应过来的冒险者们,处处可见人狼扭打在一处,冰面绽开大朵异色液体分不清其来源究竟为何。
更有甚者结成团体专门针对棘手目标,领头者明显身躯比别的狼人雄壮几分。
和其他狼人不同,它们明显更为狡猾,声东击西分别突破,眼前的三人小队立刻被包围分割,像是头领模样的家伙还想反抗却被后方偷袭一口咬断喉咙,手下一拥而上将其分食哪怕在此高度也能隐约听见属于人类独有惨嚎。
援救早就不及,何况伊格的目标只有眼前两扇大门。
一切都是出自鹰禽本能。
身体角度调整中已至离目标一条直线畅通无阻,类似时机不知是否会再度碰到,当机立断下紧闭喙部陡然张开鸣响尖利啸声,浑然不顾地面匍匐狼人群体因此纷纷抬头查看发生何事。肺部多余空气已在方才被尽数挤净,大翼亦几乎于同时缓缓收拢,其上覆盖冰霜被纷纷抖落簌簌一片。
狂风不再成为阻碍,或者说一直都未有成为干扰因素可能。
流线身形真正意义上顺风而动,直到风向改变之前距离门扉路途被再度缩短,只需振翅间功夫即可完成目标。
风向却在此时陡变,而且意想之外的更大干扰凭空出现。
不得不将翅膀展开暂做休整,邪神的力量果不其然没有表面上如此简单,冰门察觉到有非同阵营存在靠近会自动吹出暴风夹带长长尖锐冰凌,强度力道远非之前暴风雪可以比拟。
行踪暴露自不用说,并且不知不觉间,好像已被下方不少狼人窥见行动。
嚎声连绵成片。
狼人终究不是真正的狼,毕竟据伊格所知,普通狼群对付飞禽只有等其高度下降到力所能及范围之后,待其一击不中再抓住翅膀缓冲时所生片刻迟滞伺机扑咬。
像是小头目般的家伙带头发令,巨狼叼起身旁冒险者遗留武器举起硕大头颅,喉中挤出含混不清嗥叫,面孔狞恶奋力甩动口中战斧,竟然对准空中目标远远掷去。
落空是当然之事,然而其他狼人却因此受到启发纷纷效仿,冰门附近一时被闹腾的鸡犬不宁,狼人们生冷不忌不管是何物,只要能衔起就会被当做投掷武器,吃剩下的断肢骨头自然被包括在内,空中顿时血肉横飞,虽然准头差劲之极但数量却不可忽视。
起码伊格被迫飞行时高时低,折回转弯同为常事,躲避冰棱之余还要避免被尸体糊一头一脸,接近速度大大减缓。
何况种子本身重量不足,被风吹出可又是新的麻烦。
高度一再降低。
狼群跃起扑咬此起彼伏,数次堪堪擦着翅膀而过不得不说异常惊险。
见此法可行,效仿者越来越多,狼人们在狩猎方面仍然保有野兽特有锐利直觉,为躲避冰雹冰锥反而使得活动空间被进一步压缩。
瞥向身后吼叫狼群再度爬升盘旋,风向多变无法确保一击成功,同时亦会被冰锥干扰有可能前功尽弃。
到底是就这样冒险一搏还是变回人形以神术辅助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而无论选择其中任何一条路,狼人群肯定都乐见其成。
不过伊格认为,就算她现在是只鸟,也比这群家伙聪明。
目光闪烁猛禽再度振翅而下,利爪狠狠嵌入门侧不远落单狼人背部。
化为野兽的异类吃痛不住转身亮出锐齿,混合血腥气息后口中恶臭阵阵刺鼻。
迎接它是是另一只蓄势已久铁钩。
同时这也是它这辈子最后所见画面。
锋利趾爪刺破眼球将头盖骨径直扣住磨出擦痕,狼人惨嚎反倒激发本能凶性,肌肉发力将方才被阻不快统统倾泻其中,骨间摩擦引人牙酸,最后一声清脆低响颈椎终于被彻底扭断。
口中种子几乎与同时被狠狠嵌入仍在淌血狼尸之中,随着死后诅咒解除竟有变回人类趋势。
扬首默默计算距离,爪蹬下掷出所抓愈发沉重异常尸体,后者带着种子一道落入门中准确无误。
没有光芒大作亦没有惊天动地声响,寒冰门扉缓缓合上。
伊格的状况却没有那么好。
滞于空中之时猝不及防被巨大冰块砸至正着,巨大冲力使其瞬间失重直直向下坠落。
隐藏于狼人群中的人类从头到尾目睹这只飞禽所为,并在其无法闪躲之时补上重重一击。
她看着那只鹰在空中徒劳无力的扇动翅膀想要重新飞起,却只能朝着自己所在之处越来越低。
她对自己的力气很有自信,方才那下已经足够让骨骼脆弱的鸟类翅膀折断,无论其是何身份都只有落入狼群包围的份。
她看见那只鸟身形在光芒中一片模糊,最后终是固定于人类模样。
——是德鲁伊?
仔细打量从天而降弄出不小动静的家伙,娜塔莉亚磨了磨后槽牙,本应属于野兽动作在她做来全无突兀之处。略略一扫便知空中女性年龄和她相近,但体格看上去倒是远远不如,毕竟擅长神术的家伙们无法同时分神兼顾肉体锻炼。
要是此句心声被伊格听见,她肯定会举出自己养父作为反面教材。
可惜此刻无人得知蒙着双眼的德鲁伊是清醒还是昏迷,在他人看来上述举动无异于是已无法维持自己神术之举。
二人距离越来越近,娜塔莉亚已经能清晰看见对方表情。
一抹坏笑将方才垂死挣扎氛围破坏到一干二净。
类似神术光芒再次涌动,娜塔莉亚举起手中武器准备抵挡,虽说女性过分自信的笑容令她莫名升起一丝隐忧,但无论如何她有信心能够在这场较量中获得胜利,有狼群相助无论德鲁伊有何种花招也是独木难支。
然后一只体型硕大的熊砸了下来,毛茸茸大脸上连带表情也是异常人性化,起码,她从未见能有一头熊将“诡计得逞后的笑容”演绎至如此。
和连带冲力计算大约一吨重的肉接触瞬间,她觉得她尝到了那只鹰的感受。
待到娜塔莉亚头晕目眩从坑中起身之时,最后一扇门在她目光注视中,缓缓合拢。
而喋喋不休的恼人话语适时响起,她猛然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已有人推进至此。
“哎呀我的妈刚才那下换了我肯定肠子都被挤出来了。嘿小姑娘你还好吗?虽然你帮坏蛋们干事但是长得挺不错的啊!哎呀我给你说那只熊可坏了,我被那只熊的狼拽着一起赶了过来旁边还有个忒吓人的小姑娘,她说是找个帮手不过她可真是有眼力不差,一下就选中看上去英明神武、武力超群、群、群、群、群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超厉害的我。诶诶诶,你咋不说话呢?你不说话我就打过来了哦!”
伊格觉得,莉芙找来的和培根一样啰嗦但是好歹懂得断句的帮手,似乎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字数1238
这是一个防爆[.]
感觉自己在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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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觉得自己越来越熟练的扮演着反面角色,无论何时何地。
似乎原本隐藏在个性中的残酷面被逐渐发掘,剥去表面各种正大光明理由赤裸裸暴露于人前,人类堕落的速度总是比他们预想中要快。
她倒是无所谓。
拿人性命做胁没什么不对,因为眼前这群小鬼手上同样沾满鲜血,对他们没有道义可讲。
事实上她打算一网打尽后让这群年轻人在地狱再度相聚。
虽然口头上却是用“能让他们安全离去”作为哄骗代偿。
那个傻女孩果然中计,恋爱中的人基本都是容易将事情理想化。
伊格当然不是例外,但正因如此她才比谁都清楚眼前二人对生的渴望。
没有人想轻易终结自己的生命,尤其是那些即将和不愿回顾的过去做结展开崭新生活者,只要完结这段复仇,他们就可以毫无负担的以现在这个身份继续生活,同时不用担心某日会被以弑亲罪名加以逮捕。
如果没有一行人的介入,事态的确会如此发展。
对于顽固认死理的家伙最好手段还是诱之以利,给出足够多的甜头为诱饵不怕他们不上钩。
即将成为囚犯者最为渴望的是什么?
当然是自由。
不费太多力气,二人便很快交待了已知同伙的去向。
甚至没有花费过多功夫,其中的多数人便迅速落网。
“他们真不齐心。”
凛月如是说。
——不,在出现差异前,他们应该并非如此。
如同少女所说,有人想要复仇,有人想要忘却一切,这可能便是争执的开端。
小小分裂逐渐形成,然而同患难共生死过的几人最终还是选择和同伴一道归乡,无论他们是否会对父母举起屠刀。
原本是证明友谊的举动此刻却进一步促进分裂,不知道几人见面后得知这一事实会不会反目成仇。
——希望他们不要打起来。
伊格认为自己的幽默细胞很充足,所以她尽管没有将犯人们交给城卫军,但还是给了这群家伙犯人所应有的待遇。
限制行动。
“就算这样,也需要人手看管他们。”
露比主动担下这份责任,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目前看来,她或许是最佳人选。
毕竟要是连被捆着手的少年少女们都无法制服,伊格有点难以想象这位姐妹是怎样通过当初的试炼。
杀人案件不再成为困扰,完全可以用类似的方法各个击破,就算真的有漏网之鱼,再死一两个人似乎也不会掀起太大风浪。
不是么?
跟踪计划制定完毕,任务完成只是时间问题。
预定好对莉芙的解释却迟迟无法动口,再过擅于言辞之人碰到类似问题也会苦恼异常,何况伊格本身面对这种事情不自觉开始笨嘴拙舌。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清自己那点隐秘心思,起因是羞耻还是愧疚自己都无法分辨清楚。
现在的莉芙不好么?
并没有,莉芙怎么样她都不会放手,都是她最好的伴侣。
现在的莉芙好么?
她无法昧着自己的良心说出此语,嗜杀的战神牧师和原本的善良笨拙形象判若二人,起码外人看来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何必在意外人目光呢?还是说你压根就是因为他人看法屈就这段感情?
——可是就这样放弃扭转莉芙的个性,养父他们会失望的。
——他们是外人。
——他们不是。
——不,他们是这段感情中的外人,还是说你现在不开心?
——我很开心,只要和她在一起。
——还是说你没有信心阻止莉芙大开杀戒?
——我有。
——那你为何强迫莉芙扭转个性?她现在很开心。
“是的,她现在很开心。”
“这就够了。”
宛若梦呓。
*字数3452
*国庆玩太嗨了(ry
*提到的角色不多联动的也不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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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闭门谢客之举不妨碍调查进行,取得城卫军的帮助后获取情报比之前容易的多。
尽管他们其实也知之甚少。
搜查好像彻底陷入僵局一般几乎无法推进半点,众人倒是或多或少体会到了卫兵们的难处。
少年们仿若游鱼入海,踪迹消失的干干净净。
针对贫民窟的调查,到最后基本和一无所获无太大区别。
凛月偷听到的可疑商队寻得正主,和预想中的同谋身份不同,老板毫不隐瞒将情况和盘托出,原本以为能从他那里获得突破口,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少年们从何处而来目前来说无关紧要,传授他们本领的人是否别有居心同样如此,无法阻止报复行径知道再多也是无用。
线索就此断掉。
守株待兔是个笨办法,但目前来说别无他选。
来自卫兵处的信息将犯罪目标直指城主府,仔细想想亦没有太多奇怪之处,除了丢弃他们的生身父母之外,少年们最怨恨的大概就是颁下这条命令的城主。
评说是非交于后人,至少在当下,伊格倾向于维护城市稳定,任务是一方面,而杀掉城主后所引起的连锁负面反应也必须考虑在内。
原本即为政治敏感地带,城主非自然死亡后必然会带来政治动荡,而两国出兵为正常反应,到底会有多少人丧命于此,大约取决于战事长短。
这并不是好事。
对于一心想着复仇的少年们来说,可能这些早已无足轻重,所谓的利害关系在仇恨面前均轻如鸿毛。
夜风吹拂的感觉不好不坏,以城主府为中心分布的侦查圈趁着黑暗悄然撒开。
难以藏匿踪迹的零负责城主府正面防卫,弗德连比带划表示自己晚上眼神不好,但俯览全景的工作除了她之外无人能胜任。
其余四人镇守东南西北四角处最高的建筑物楼顶,发现异动可用弯月随时联络呼叫支援。
听上去毫无疏漏,然而不可能事事如意。
莉芙用实际行动表明将二人分开有多不可取,对于其断然离开侦查岗位的行为,伊格唉声叹气一番便联系弗德说明状况,翼族对此倒是没有发表任何可以理解的意见,弯月另一头悄无声息。
多亏培根透过夜色远远望见盘旋身影,最终停驻于塔楼之上。
说教势在必行,伊格自忖不应助长莉芙擅自行动的恶习。
然而最先逃开的却是她自己。
对方眼中光芒太过炽热,其中夹杂感情也太过复杂——盲眼有失有得,至少她比之前在某些方面敏锐的多。
譬如现在。
若是仅有方才恋慕之举予以回应理所应当,但之前一闪而过的仇恨火焰令她无所适从。
无论这份恶意是针对何人何事何物而发。
一瞬间的恍惚和厌恶失望无关,只不过是再次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个耳光。
希望一次又一次被掐灭,内心并未和预想般那样彻底麻木,仅从揪心过度为阵阵刺痛。
起初继续冒险的目的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实现可能,莉芙作为人的七情六欲愈发完善本是好事,可伊格看到嬉笑怒骂俱全,且能若无其事讨论是否要夺人性命的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凛月的通信仿若及时雨。
“去去就来,等我。”
伊格匆匆离去,不忘在人额头烙下一吻。
“马上就回来,不会离开你太久,真的,我能照顾好自己,这里更需要你。”
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安慰话语还是发挥了效力,这次莉芙没有执意跟从。
内疚和黑暗一同包裹德鲁伊离去身影。
赶到事发地时,罪犯业已不知去向,培根的嗅觉总算有了发挥余地,之前地点多种气味混杂压根无法准确追踪。
大多数人留守是必然选择,决心复仇的少年们不会花时间去做无意义的事,保护好城主避免更大动乱发生,目前看来似乎比找到他们藏身之处更为重要。
所以二人颇有默契的同时避开这一问题专心追踪。
伊格忍不住数次想问凛月,他能否狠下心解决掉曾为受害者的犯人们,于情于理来讲双方均挑不出什么错处,归根结底用句天意弄人做结来得实在些。
一本糊涂账辩不清善恶黑白谁是谁非,关键时刻犹豫的可能性就高了许多,某些情况下的确需要人站出来扮演坏人角色。
伊格不希望变数太多,就是这样。
莉芙不在也挺不错,将心比心,可能她更愿意看到自己和盲眼前一样,此时此刻仍是不死心的寻找两全之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主动选择放弃他人性命。
说不准凛月可能正盘算着要说服那群固执的小鬼,伊格举动或许会令二人交恶。
她试图从跟随培根飞奔的精灵神情中读出些什么,却意外发现似乎在何处遇见过容貌相似者,可惜搜肠刮肚一番全无所获。
“怎么了?”
伊格出神许久当然未逃过凛月双眼。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培根会不会抗议。”
少年的踪迹消失在下水道内。
德鲁伊不得不感叹下自己动物伙伴都蛮运气不佳,犬科动物穿行在臭味弥漫地带比酷刑好不到哪里去,茶砖上次可是抱怨了好久,不知道这次要用何种方法才能安抚下培根。
“忍一下,待会给你买蜂蜜烤肉。”
动物伙伴投来莫名其妙的眼神,自从棕狼正式担任翻译官一职,伊格的动物交谈神术几乎没停过。
“醒醒啊你是不是傻了我喜欢吃熏肉啊你一定是刚才被你配偶吓到了嗨呀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害羞我给你讲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我们族群里啊害羞的狼都是找不到另一半的……”
——啊,好这口的是茶砖。
“喂喂怎么了你不舒服么?不会吧我就说一下而已你不要这么脆弱啊真的只是说笑而已那群崽子哪有你长进……”
话唠棕狼总算注意到伙伴神游天外,然后新一轮废话攻势就此展开。
伊格摇摇头。
说实在,今天她发呆的次数的确是有点多,应该可以把小小的异常推到昨晚没睡好精神不济。
下水道里生长着不少苔藓,这让二人一狼不至于空手而归。
植物交谈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十分好用,沉默的旁观者们基本不会骗人,起码伊格从未碰见过拥有如此高智能的植物类生命。
小家伙们明显是头一次能碰到和自己交流的异类,七嘴八舌各说各话的模样颇像叽叽喳喳的粽妖精。
“嘿你居然能和我说话!”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哇啊啊啊啊啊不要吃我!”
……
不一而足。
培根嫌弃的用爪捂住鼻子,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可惜他并没学过三足走路。
苔藓们吵归吵,倒是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他从右边走了!”
“听朋友说过一会又左拐了!”
“是第二个路口!”
“最近见过他好几次!”
……
你一句我一句,少年离开的路径已被完整刻画而出,弯弯绕绕颇是复杂,据苔藓们说大多数路径都是通往小溪或河流等潮湿处。
“只有那个出口附近没有很多我们的同伴,那里太干燥了。”
在臭气熏天的地方没人愿意交换情报,凛月在踏入甬道前就将信息一五一十加以转述。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意见没有完全一致,有些人不愿对父母下手。”
他耸耸肩,语气品不出个人好恶。
“当然是少数。”
“那个弑亲者还说不会刺杀城主,表情倒不像是在撒谎,但是我怀疑他肯定有所隐瞒。”
伊格对此表示赞同。
“他们连丢弃自己的父母都不放过,更别提颁下这条命令的城主。”
急匆匆埋头赶路是尽快远离糟糕环境的唯一良方,头次体验到干净空气可贵的培根,甫一出隧道即准备对月嚎叫几声表达心中兴奋,自然被打着隐匿行踪主意的伊格捏住大嘴。
小木屋轮廓依稀可见。
作为这片荒地上唯一的建筑物及可藏身处,少年的去向几乎不用考虑。
而且,很有可能他正和同伙在一起。
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来探知他们的计划。
特别是经由查探,屋内居然仅有方才案件凶手一人,用天赐良机来形容毫不为过。
率先冲出去的是伊格。
凛月有些发愣,队友一反常态的积极令他略显不适,平常充当这类角色的基本都是莉芙,伊格不是在后方默默吟诵神术支援,就是用弓箭干扰侧翼掩护一众近战角色。
虑及对方个性,他觉得还是等到情况不妙再行援手。
毕竟,今天的伊格,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而战斗结束的,比凛月想象中要快。
伊格不是喜欢废话的性子,铁木匕首乌光沉沉,正是针对“是谁”这一喝问的最好回答。
少年举剑相迎,在他看来这个刺客显然有些不够看,性别和穿着倒是其次,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创意”,居然雇佣瞎子来取自己性命。
近身搏杀往往是兵器长者占优,刃长仅掌余的宽笨匕首在制式宽剑面前显然不够看,只要防住初始意图必杀的一击,持短刃者被拖入持久战而落败的概率更高。
少年打的,也的确是这番主意。
他稳稳架住劈下匕首,其上所蕴力道倒是足够,但还不至于令他立足不稳。
然后刺客讲了个笑话。
“放下武器,我暂时不会杀了你。”
瞎子煞有其事,仿佛那柄有着木质纹理的古怪武器正落在他咽喉处那般。
“这笑话可真冷。”
“不要后悔。”
简短咒语自口中颂出,少年如临大敌般猛力格开本欲向后撤步,脚下一顿似是想起要事不退反进,足底借力滑步缩短距离挺剑便刺,应该是关键时刻记起不要离会用神术或法术家伙太远的事项。
伊格的手臂仍然滑稽的停在半空中,哪怕到少年逼近时也只是慢吞吞挪了下位置,和最初的凌厉判若两人。
可少年瞳孔不由得陡然放大。
那把形制特异更接近于宽刃砍刀的短兵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细变长,不待其做出任何反应,泛着寒光的三棱锐刺已稳稳悬停在他喉结前方。
少年毫不怀疑对方会比自己更快,即便剑锋已触碰到人衣袍。
“放下武器,我暂时不会杀了你。”
听不出诚意的“劝诫”再次响起,此情此景下将二字调换为“命令”理所应当。
*字数3825
*最近手癌频繁好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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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重新吹过脸庞的感觉真好,虽然穿越隧道的时间可能只有一瞬,但伊格时不时会萌发诸如“万一出事怎么办”之类不吉的念头。
神祗的威能断不会出这种低级错误,然而多疑的种子早早就植根内心土壤越长越盛,她已无力阻止其进一步扩散,直至最后如惊弓之鸟般惶惶不可终日。
希望那一天迟些到来,起码也要等冒险结束。
是的,只要这趟冒险结束,莉芙一定会走出该死的阴影,只要她回归正常重拾笑颜到时候怎么样都好,不管再发生些什么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碰到麻烦一走了之就好,能够让两个人隐居的地方绰绰有余。
似乎通过考虑长远之计,就能掐灭逐渐滋生的不安。
哪怕当事人已对这一切的基石是否牢靠产生怀疑。
伊格不得不承认,她对莉芙的恢复正逐渐失去信心,接受事实和放任自流是两码事,她自认为自己是前者并努力想让事情朝好的一面发展。
但现实不容逃避,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从结果上来看,皆为后者。
说不出是沮丧还是愤恨的心情如同墨汁在水里化开般逐渐浸染,长喟几声自嘲几句或许能暂时将忧虑抛诸脑后,可负面情感从来不是来去如风的角色,它们只会偷偷藏起,然后在最脆弱的时候冒出来落井下石。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伊格不用回头即知道是莉芙所为。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烟花太吵没睡好。”
她摇摇头,神色阴郁一如既往。
完成俯览工作的弗德落地后开始比比划划,识趣的培根耷拉着大尾巴走上前蹲在其脚旁仔细聆听。
“山脉,城,高,农田,荒地。”
多亏培根牌自动翻译机,否则伊格估计想破头都无法理解完整含义。
毕竟把几个毫无联系的单词扩句扩到“城市在山脉之间,城墙很高,周围有很多农田,但是荒地更多”这样,也是蛮不容易的。
一行人顺利通过盘查进城,打探情报自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面善的中年人被选为目标,他也的确表现的和其外貌那样,对好奇的外乡人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从表面上来看,可以说几乎是知无不言。
了解名为“卡堤亚”的城市历史后,也不难理解为何城墙高筑。
百年前此处还是艾尔比王国的管辖范围之内,而山脉另一侧则为伊萨多王国,作为边境城市城防严密是理所应当之事,就是不知道是因何而导致其独立。
但得到的信息也就仅限于此。
种子光芒闪烁,显然此地有纷争存在,而中年人却说自他出生起就未发生过战事。
不是故意有所隐瞒,就是彻底不知情,将来意原原本本向城主表明应该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对不起,城主大人很忙,他要到明天才有时间和各位会面。”
管家打扮的男人彬彬有礼做出了送客的姿势,不管城主是真忙还是假忙,他已通过手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论有多大事明天再说。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干等着浪费时间,去街上欣赏下异国风情未尝不可。
虽然说是处于不同的世界,但和其他的大城市相比似乎没有明显的特殊之处,非要说的话,可能就只剩街上均是石质建筑这点,街景成因十之八九和卡堤亚毗邻山脉有关。
弗德颇为新鲜的东看看西看看,好奇心充沛的小家伙总算能够遏制住过剩的行动力,上次的谈心收获不小,终于不用担心稍不注意便会走丢队友。
尽管如此,作为普通观光客的小队还是稍微引起了点骚动,来源不仅为两名德鲁伊的动物伙伴——先不说培根略尖长的嘴和粗膨下垂的尾巴早就出卖了其狼的身份,露比肩上趴着的猫科动物细看之下亦能辨识出实乃幼虎。
再添上过分强壮的零,不招来异样目光也有点说不过去。
此情此景之下零不由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作为同样被注视的一员,露比充当回应的笑容颇是无奈,伊格则全无反应见怪不怪。
场面还算和谐。
行走路线也和普通游人无甚区别,凛月熟门熟路的打听着是否有标志性建筑,弗德跟在他后面连连点头,不用培根翻译也能猜到她也想去一同放松。
“这里的年轻人都哪里去了?”
凛月自言自语,作为交涉役的自称诗人很快便察觉到人口分布存在异常,到目前为止,街道上几乎看不见少年人身影,而从理论上讲,这个年龄段的人和足不出户基本无缘。
“最近这里有过什么比较大的事件么?”
路人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特殊习俗呢?”
伊格第一时间便联想起故乡之事,那里的住民经常在春天举办各色的庆典来纪念女神复活,参选的演员都是年轻人——因为他们生机勃勃如同茁壮成长的植物,而在那段时间内,几乎所有适龄人都会被拉去彩排训练,最不济也要站在一旁充当群众演员。
顺道一提,伊格因为表情呆板演了很多年树。
这里显然没有类似节目,摸不着头脑的路人在听完解释后仍是摇了摇头。
零太过直接的问题径直被男人忽视,对方故意逃避的举动反而证实其中有所猫腻。
小队打发时间的方式,一时间从单纯的游玩变成带有解谜色彩的寻访。
原以为年轻人均在学校内读书学习,正打算感叹番学风浓厚的凛月在得知只收小孩子时有点卡壳。
“让小孩子受点基础教育挺好的。”
门卫点头称是。
观光客的下一站是图书馆,地方志中或许能得到相关的记载,伊格倾向于多年前曾发生在孩童间传播的瘟疫导致人口骤减,但在得到证实之前无论如何都只是停留在脑中的猜测。
于历史区偶然遇见名少年算是意外之喜,眼尖的弗德一下就注意到正在翻看书籍的正是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也是外地来的观光客么?”
伊格假作随意的打了个招呼。
“我嘛……算是本地人吧。”
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架子,放下书随意攀谈起来。
“算是?”
提出疑问的是露比。
“是的,算是。”
少年的语气有些敷衍,伊格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徘徊在墙上钟表附近。
“意思是在外地住过很久?”
没人需要模棱两可的答案。
“没有住在城里,住在郊外哦。”
圈子已经绕的差不多,是时候直奔主题。
昏昏欲睡的管理员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图书馆内谈话,否则早就有工作人员前来维持秩序。
现今,是进一步试探的时机。
“郊外……应该有很多同龄人吧,玩伴什么的。”
“不太多,大部分都死了。”
少年的口气平淡到仿佛在叙述晚餐内容一般,神色间亦是没有多余波动,从头到尾短短几句冷漠到仿佛谈论的是他人经历。
直觉告诉伊格,有哪里不对。
若是说没有熟稔之人于灾难中丧命,少年的态度倒是无可厚非,但既有友人因此而死且他曾目睹多次,按照其年龄来说不应表现的如此淡然,语气平板读不出一丝感情波动,甚至连踌躇感叹都一并省去,只余和之前对话那样一成不变的叙述口吻。
“不好意思,时间到了,我先失陪了。”
或许伊格的提问还是多多少少冒犯到了他,尽管没有任何表示,瞥眼钟表后少年便放下书离开图书馆,步履匆忙徒留下一群人脑中难解疑问。
“死了?”
“时间到了?”
迄今为止唯一有可能解答谜团者已不见踪影。
按照居民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的模样,管理员肯定会同样守口如瓶。
“旱灾吗……”
十三年前的确有能够造成大量人口减员的灾难发生,但为什么数量明显变少的只有少年?
伊格隐约觉得,背后真相一定不怎么光彩,否则这种若是应对良好便可以充作政绩大书特书的事件,资料上怎会如此一笔草草带过。
武器店的劫案让众人心情更加糟糕,眼睁睁看着犯罪者带着大批武器逃跑不说,结合起少年所说的“时间到了”,更像是变故即将产生的预兆。
得不到城卫军的调查许可不说,在城外乡村内的询问也是一无所获,离市区最近的村庄完全没见过类似长相的年轻人,同时,村民中亦看不到这个年龄段人的身影。
天色已晚,再行回返城门估计已禁止出入,于村内旅馆过夜成了最后的选择。
“摸不着头绪。”
伊格坐在嘎吱作响的木椅上,烦恼的揉着太阳穴。
视力不复存在没有影响到整理线索的习惯,只不过记录者换为莉芙。
“事情关键就在于,旱灾时候出了什么事让孩童的数量锐减,是让他们活活饿死?”
“可这和动乱有什么关系?怎么看被害者全都已经入土为安,还是说这是幸存者的报复?”“但是活下来的人真的有实力去做?或者旱灾完全和异常无关,动乱另有缘由?”
……
笔尖沙沙作响,隐约能听到几句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一夜过去,准备面见城主的众人发现盘查更为严密,街头风言风语中大致已透露出事情脉络。
中年夫妇被杀害于自己屋内,身上的钱财被一卷而空,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犯人却没有翻箱倒柜拿走其余财物。
接连两起恶性罪案的发生,使得原本还称得上是宁静的城市顿时失去刚刚造访时的悠闲,特别是据人们所说这里和平已久的情况下,命案引起的连锁效应不亚于一阵风暴。
城卫军昨天的怀疑使得情报入手难度增加,或许面见城主可以使疑问全都迎刃而解。
说明来意不费功夫,城主对伊格提出小队介入解决纷争的提议不置可否。
“是吗,是连通之神的使者啊……”
半只脚跨入老年门槛的男人揉按着眉心神色苦恼。
“虽然很感谢各位的心意,但是这件事你们这些外来者恐怕帮不上忙。”
身为队长,凛月再次表明决意,希望能借此打消眼前人来因不明的顾虑。
“是什么样的事情呢?我们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帮助这片土地变得和平安定。”
“……如果各位要证明自己帮得上忙的话,就去调查出这些……”
姓古德曼的男人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犯人’,到底是因什么而来吧。如果你们能调查出他们的来意,那么你们也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说你们帮不上忙了。”
伊格觉得线索已经串了起来,城主的为难间接证实了她的猜测——这座城市在旱灾时的确对孩童们做过不光彩的事情,而且和预想中复仇之力独木难支不同,当年的受害者存活数量可能为数不少。
“莫非,是和十三年前那场旱灾有关?”
很明显地,城主愣了一下,接着,原本还颇为精干的男人似乎于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般,显露出和其年龄相符的颓颓老态。
“原来如此,各位真是相当敏锐。与旱灾确实有关,十三年前的那场旱灾时,我曾经下过一个命令。”
“将老人和七岁以下的孩子送到郊外,让他们自生自灭。”
说完这话,城主就把众人请出了房间。
无言的沉默中,伊格似乎听到了倒抽冷气声。
那些孩童是怎样挨过致命的饥饿?
答案或许只有一个。
吃掉同类的肉。
其中有老有小,有亲人有朋友。
*1486
*嗨呀这个卡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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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斯拉·奥维耶多·摩根的精灵生中,充满的只有数不尽的睡眠。
起码在和魔法打交道之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可能或许说不准小时候的她和同胞一样,每天只需几小时的休憩时间,不过这种本人都说不清的事情还是别追究为好。
总之,现在的米斯拉,一天不睡14个小时以上,就感觉自己会暴毙当场。
父母理所应当的将其认为是魔法的副作用,因为好像除了嗜睡之外自家女儿的性情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像她导师那样神经兮兮,又没有变成学院里的老古板。
哦对了,还有她突然开始不穿裙子,理由是瞌睡时会被绊倒。
靠着提神剂度日的法师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长期睡眠不足导致她年轻轻就挂上黑眼圈,而导师也对这点无比赞同,因为性情和温和无关的他,已经不想再忍受弟子动不动就睡的昏天暗地不知年月。
然后年轻的法师就被打发到了黄金岛上。
“或许探索迷宫这种刺激的事情能让你精神点,说不准也能找到让你不那么瞌睡的魔法小玩意。”
这是导师原话。
米斯拉也这么觉得。
然后她便开始在旅馆里享受没人打扰的精致睡眠。
一开始是有动过好好寻找队伍的念头,不过基本上在得知其状况后就断然拒绝。
开玩笑,谁想找个可能在迷宫中会突然陷入沉眠的法师队友。
于是她睡得更起劲了。
和提神剂说再见的日子里黑眼圈也消退了些,起码从浓重到像是用炭笔涂抹过削减到连续几日未合眼的程度,与之相对的是,每日的清醒时间基本都是在进食,虽说总不能一直在旅馆内呆着直到只剩返程旅费,但在没有队友的情况下贸贸然闯入迷宫大概就可以彻底长眠此地。
随着时间推移,打出招人告示的公会自然越来越少,米斯拉弄不清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冒险者拥入岛内,就像冬去春来时的树叶那样,一夜间只需轻微风拂即占满了枝头几乎所有的名额。
孤零零的法师坐在街角椅子上低垂着脑袋,身旁人流交错,不合时宜的模样宛若生长错季节的植物。
她本人倒是完全没有这种自觉,不知不觉入睡的米斯拉一遍遍重复着等候、入睡、被守卫拍醒回旅馆的每一天。
直到那日。
拍醒她的人换成名年轻的同族男弓手。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米斯拉原以为是新上任的守卫,嘟囔着已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台词揉起睡眼动身,顺道感叹句这是自己被叫醒最早的一次。
“请问,你是法师吗?”
还未彻底清醒的女性法师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守卫还问人职业了。
腹诽在所难免。
“那么,那么你有队伍么?”
被人戳到了痛处,果断摇头。
“来我们工会如何!工会阿卡迪亚!”
嗜睡如命的女性精灵仿佛听到令她清醒的咒语般瞬间打起精神,片刻后眼中光芒迅速黯淡。
米斯拉认为自己的品格还没有差到为了加入队伍,会隐瞒称得上是“致命”的缺点。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嗯……很容易就一下子睡着了。”
“具体形容一下就是,站着都能打瞌睡。”
“虽然提神剂很好用也很有用就是,但是带的再多也会用完,到时候指不准就会拖累队伍。”
“……就是这样。”
正等着再次与机会失之交臂的法师,却得到了不一样的回答。
“没关系啦,拍醒就行了。”
对方不甚在意的爽朗一笑,可能在他看来,这种只需要拍几下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完全不用在意。
倒是米斯拉开始患得患失。
碰到了难得愿意接纳自己的队友固然是件好事,然而只要一想到可能因为嗜睡令他陷入险境就开始不自觉心情复杂。
而这份犹豫和踌躇自然被青年看在眼里,或许将其来源误读为对他的不信任,帅气的金发精灵急急忙忙开始轮番介绍工会其他成员,如数家珍的模样令米斯拉再次确信对方的确是诚心诚意邀请自己。
一直不表态是对人的不尊重。
最终,米斯拉还是决定加入其中,毕竟不做点什么是不会有任何改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留给她的时间虽不算少但也并不算多。
“能成为阿卡迪亚中的一员是我的荣幸,Marina先生。”
这句话她说的诚心诚意。
*字数2200
*最近的字数我都超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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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月城永远不缺乏新鲜事物,尽管如此,各色庆典的频度也未免太过密集。
“是从温斯蒂那边传来的庆典,持续三日,摊点的分布……”
旅店老板接待二人时如是回答,面对回头客稍微有些生意头脑的人都会言之不绝。
“地图就好,我的朋友累了。”
伊格习惯性打断对方滔滔不绝的介绍,一般来说出自商人之口的评判不会多么客观,掺杂着金钱利益的推荐商品可能不差,但离最好的或许还存在距离。
识趣的生意人没有多说,从柜台下抽出用于宣传的摊点地图及简介恭敬递给二人。
“如果客人愿意的话,可以穿上这个参加祭典。”
“不用了,谢谢。”
两套似曾相识的干净异国服饰散落于床铺上,样式均为朴素的黑底缀淡白花。
压在行李最底部的衣衫被重新翻出。
“去看看么?”
薄薄的纸张在客房桌上摊开,即便无法辨认其上内容,伊格还是习惯性提起沾满墨水的笔尖准备标注。
好动的培根早就跑的不见踪影,想来是去狼舍和结识不久的朋友们炫耀经历,反正这个聪明的家伙肯定会在晚饭前溜回来挠响房门,就算玩的太过起兴忘记时间,全天候营业的旅馆亦不存在门禁一说。
“嗯。”
从莉芙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伊格很满足。
私心而论,她对熙熙攘攘的人群没太多好感,起码在两年前,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德鲁伊,还是会不自觉露出“人多好烦”的厌倦表情。
莉芙不会没有注意到这点。
所以无论缘由是“莉芙想要参加庆典”,还是“莉芙觉得伊格想要她参加庆典”,都无所谓。
不管怎么样,她答应就好。
笑容因何而绽放已无关紧要,深究其根源得到的或许只有苦涩。
就像在换衣物时,二者均刻意避开不去触碰的条条伤疤。
“莉芙很开心”和“莉芙想让伊格开心所以很开心”从本质来说截然不同。
伊格只希望于三天休日内,莉芙和她所得到的仅有愉快回忆。
大小相若的双手交叠,伤痕纵横的手心覆于手背,触及中食二指时茧痕生硬。
提笔,落笔。
“莉芙帮忙勾出的店,肯定很不错。”
两人十分默契的不去提晚上的烟火大会,和维持白日秩序者均为暗月城卫兵不同,燃放烟火的是德默拉来客,倘若碰到来自温斯蒂的“熟人”,说不得会产生不快。
“屋内也不是不能看,到时候要多准备些宵夜,实在不行旅馆天台也不错。”
对此,莉芙没有任何异议。
“这样一来,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烟火。”
伊格难得的讲了句好听点的话,
天气晴朗,是个兜兜转转的好日子。
换上浴衣的伊格自然挽住人手臂,任由莉芙带其一家家造访所圈出的摊点,身后射击游戏摊的老板正以送瘟神的神情连连叹气。
瞎子射箭居然射的比明眼人准,他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
“要这个。”
粉头发女孩指了指墙上的彩虹糖优惠券,身旁眼蒙黑布的女伴点了点头。
正中靶心。
“还有这个。”
这次是棉花糖优惠券。
木箭钉在上方的靶盘内,箭羽还兀自晃动。
“嗯……甜面包圈也不错的样子。”
已经开始怀疑这俩人是否是竞争对手请来砸摊子的老板,彻底懒得看结果,就算百分百赔本,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无法食言,只得机械重复着伸出手将奖品递给对方这一动作。
值得庆幸的是,她们似乎只对甜品优惠券之类的东西感兴趣,别说亲手燃放烟花的大奖,就连小姑娘基本都喜欢的小首饰碰都不碰。
后者可是他问了不少年轻女士,特意挑出的时兴样式。
顺道一提,拿到了折扣券的二人离去后,觉得游戏简单上前掏钱一试的人陡然增多,对于原本以为赔本定了的老板,倒是意外之喜。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第二天将摊位换成扔飞镖。
莉芙似乎很中意彩虹糖,所以伊格买了整整一纸袋五颜六色的糖块,店铺的女老板据说之前也是冒险者,嗅到商机后自告奋勇当了这种甜点的代售商,中间利润多少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即便这样,伊格在递过折扣券时,还是无意间听见老板去仓库取货时的小声叨咕:
“呿,早知道有券就抬价了。”
她决定记住目前标价,以免下次来时被敲上一笔。
店外。
“嘿!你身上一股彩虹糖的味道,你到底有多喜欢啊?”
小小的狗妖精影舞者拦住去路,伊格注意到和她一同的还有位素不相识的高精灵,后者温和的笑了笑权当打招呼。
碰到熟人是件愉快的事,而一并用餐则是叙旧的好办法。
多个客人当然无所谓。
“牛排!”
黑德爱尔说她吃了太久鱼想换换口味。
“听伊格的。”
莉芙表示无所谓。
“嗯……哪里都可以。”
名叫露比莉丝的精灵摆摆手,在嘴快的黑德爱尔挑明二者同为德鲁伊后,距离莫名的近了不少,起码在伊格礼貌的邀请下她没有一口回绝。
虽然狗妖精的表达方式有点问题。
“伊格请客没什么好客气的嘛,露比你们可是兄弟姐妹!”
伊格认为自己是独生女。
露比确信自己不可能有人类亲戚。
“你们德鲁伊不都是一家人???”
二人不约而同露出了“你说这个谁懂啊”的表情。
“我想,弗德的表达能力障碍,可能和黑德爱尔有一定关系。”
莉芙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你们缺人手不?”
熟练的将莉芙那份牛排切成适合入口的小块并淋上酱汁后,伊格才放下刀叉接过话茬。
“缺。”
潜意识中她还是会把莉芙当成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孩子,而刚才迟迟不作回答是怕可能弄脏食物。
“让露比来你们队咋样?反正一个是赶两个是放。”
忽略掉不恰当的说法,除了相识尚浅之外伊格没有拒绝的理由。
多一个人,多一份战力。
而且至少从现在看来,露比会是个很容易相处的队友。
饭桌上的寒暄中既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亦不过分热情到令人手足无措,一举一动间都烙着属于精灵的优雅印记。
相似的做派使得伊格想起她故乡的几位精灵好友,不得不说这种个性的人放在任何队伍都不会令人生厌。
黑德爱尔作保成了定盘的最后砝码。
“我替队长凛月,欢迎您加入逆行之风。”
伊格郑重其事的伸出手与其相握。
“瞎正经。”
旁边的狗妖精一脸不忍直视。
*字数3333
*这字数我太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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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群正派人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会被人背后捅刀。
虽然估计已经有人猜到自己是个冒牌诗人,但甘柏一点都不打算主动表明身份,指不准摊牌后会有正义感过剩的家伙立马谴责不以诚待人,或者揪着菲诺牧师这点大做文章。
无论怎么看都很尴尬。
——为了不产生无谓的裂痕而隐瞒身份,我还真是高尚啊。
这笑话真冷。
避免暴露身份的最佳方法就是尽力避开无谓的打斗,每日祈祷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借口蒙混过关,但若是真的下意识使用神术辅助并被众人所察觉,事后一顿盘问是跑不了的。
何况,身上的神徽藏得还不够隐秘。
毕竟遇到危险意思意思支援一下,才符合诗人的身份。
预备发动袭击的事情基本众人皆知,前去打探这类消息的同伴收到的回应以白眼居多,不过好像没人太过计较。
——真是群温和的好人。
所以甘柏笑眯眯的开始查探营地布置。
既然在战力上表现不出足够的价值,那就让队友彻底把自己当成狗头军师之类的角色就好。
简陋的临时基地连哨塔都没有,怪不得无法提防原住民的夜袭。
预警措施也是差的可以,白天的巡逻队仅仅只有三组,更勿论不符合人类作息的夜晚时刻,无精打采的痞子们扛着粗制滥造的武器,为数不少还是哈欠连天一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昏昏欲睡的模样。
甘柏甚至怀疑哪怕他们不插手,这群不专业的开荒群众迟早会被原住民一个个按死在地上。
前提是没有人类方的助力介入。
珍琼小姐护卫队的任务,应该就是在支援到达前,加快将先遣者们清理干净的速度。
关于队伍的名字他很满意,这支东拼西凑的小队凝聚在一起的理由,直白的就和字面意思一样。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想出去冒险,却不知道找打手的重要性。
幸好她带够了钱。
更幸运的是她没在遗都招人。
珍琼需要五个伙伴,这正是他们存在于此的意义。
出于虚无缥缈的职业道德,甘柏没有做出任何可能会妨碍到队伍计划的行动,碰见个看上去傻兮兮而且不会指手画脚的顺眼雇主不容易,而目前为止中规中矩的行为,当然和对其余人心怀忌惮有关。
正经人太多的情况下,行事自是要小心翼翼。
充当信鸽的海燕自拉尼亚处归来,落在珍琼的头发上东啄啄西啄啄,后者在发出几声清脆的鸟鸣后小鸟悻悻一蹦一跳到肩侧,探出绑有纸条的细腿等待伙伴摘下。
不得不融入信使角色的飞禽不满的“啾啾”乱叫,因为珍琼此刻怎么看都是忙于整理头发而不是尽快取下腿上的情报。
拉尼亚那边没有送来什么重要信息,原住民没有异动一切安好,应对来自人类几天后的突然袭击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的重心,无论是将老弱病残转移至安全地区,还是准备各种各样的疗伤草药都属于正常反应。
和开拓者营地这边一盘散沙的情况相比,怎么看都是土著的效率占上风。
别说是准备战后事宜了,业余人士们直到现在还在招募参与奇袭的队伍,哪怕是作为支东拼西凑的临时团体,也太凄惨了些。
甘柏异常庆幸队伍中有拉尼亚在,若不是他,一行人百分之八十会加入人类一方,带着一群看上去甫一交锋就非死即残的杂鱼,与齐心协力的飞行原住民来一场赢面小到可怜的大战。
营地的布防情况被写在纸上反馈给拉尼亚,多亏了人类方的粗心大意,海燕少受了很多罪。
作为信差,它不光没有因形迹可疑遭到弓箭手拦截,而且连联络的次数也比预想中的要少——拉尼亚写的东西不多,而人类这边有价值的情报更少。
甘柏冷眼瞧着口沫横飞怂恿拓荒者加入奇袭队伍的宣传人员,在他口中原住民似乎成了纸糊的老虎,只要轻轻一戳就会身死倒地,而参加这次“光荣的战役”——他确实这样形容不甚光彩的偷袭行为,无论是否生还都会获得为数不少的财富。
“用长矛和利刃去抢回你们的财富!它们就在野蛮人手里!”
演说的确鼓动了部分人的情绪,但这应该距离预定的目标人数还有差距,否则那则“诚征勇士”的告示也不会在任务板上停留如此之久。
“我觉得我们可以混进奇袭队伍。”
甘柏简单的提了下,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了众人的同意。
看来他们的确很缺人手,没有任何繁杂的手续,一行人就被批准加入了奇袭队伍,连检验是否为奸细的过场都未曾走一遍。
可能管理人认为,没人会乐意充当异族的走狗,哪怕是在实力远弱于土著的情况下,人类还依旧抱持着不知从何处萌生的自傲。
原住民的夜袭行动不曾停止,这应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突然停止的袭击活动可能会让开拓者们产生戒心。
但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有个眼尖的家伙瞅见土著中有个翅膀颜色不那么深的家伙,而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行踪不明”的拉尼亚。
消息传播的比预想中要快,护卫队因此受到了不少责问。
“醒醒,我们的伙伴没那么丑,他的脸不像猩猩。”
甘柏的回答简单明了。
“他死了。”
达内尔的谎言尽管不含恶意但也令人侧目。
为了不打草惊蛇,通过海燕进行的通讯行为也大幅减少,甘柏猜想可能这是份投名状,如果拉尼亚下手的时候有所犹豫,估计他真的会和达内尔所说的一样身陨此处。
“听上去太不吉利。”
确定好事者走远之后,黑德爱尔半真半假的抱怨了句。
可惜这个猜测不会得到证实了,因为奇袭的日子近在眼前。
出了这档事,大小姐护卫队的人仍安安稳稳的站在奇袭队伍的行列中。
——他们到底有多缺人啊。
甘柏垮着肩混在人堆中聆听慷慨激昂的誓师宣言,比起领主所允诺的种种好处,他更关心这支破烂队伍是否能够引起足够的混乱。
有些事是要背着名义上的伙伴做。
急行军一点都不像样,理论上的隐秘行动搞的跟郊游一般散漫,声势倒是足够,但除了这点之外几乎没任何可取之处。
监军自然是有,眼尖的沙漠精灵一眼便看出几名混在人群中稍微像样点的家伙,怎么看都是防止有人临阵脱逃动摇士气。
上面的人还是比较清醒,对这群只会打顺风仗的乌合之众没有抱太大期望。
倘若埋伏不存在的话,或许确实会收到奇效。
抛射的箭矢下,人群理所应当的乱成一团,“不要慌!保持阵型!”的吼叫彻底被淹没在惊恐逃窜的声浪之中。
反水的队友们混在其中大杀特杀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原住民的弓箭率先点名做掉了担任监督者这一职务的角色。
出头鸟都被射成了筛子,哪怕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大多数开拓者选择夹起尾巴逃窜。
他们只是来趁火打劫,不是来送命。
甘柏满意的做出被人群推搡不得不偏离小队的模样,杀意正酣的战友可能也不会注意到他已不在原本的位置。
总之以防万一。
领主的房子永远是最大最豪华的那个,这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当他从洪流中脱身后,发现打着同样主意的不止他一人。
——只能说有眼光的人不少。
提前察觉到颓势想捞一笔的家伙率先闯入领主屋宅,光看门口横七竖八的守卫尸体即可知道被人捷足先登。
骂骂咧咧的男人们从屋内鱼贯而出,并没有察觉到躲在阴影中的牧师,碍事的白色长袍早已脱下藏好,黑色短衬更适合此类隐秘行动。
看来他们一无所获。
“翻了个底朝天全是破烂!”
领头的男人重重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那个肥猪压根不在!地契有个屁用!废纸一坨!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
他愤怒的晃了晃手中的皮囊,钱币碰撞的声音何时何刻都如此悦耳。
原本应价值万贯之物在势力倾塌后一文不值,土著们不会承认人类私自划定的结果。
看来没必要和无功而返的强盗们于分赃上发生冲突,为了一袋钱和人大打出手不是不可以,瞧其分量很有可能均是金币,这作为赌注来说分量足够。
然而甘柏并没有将他们全部留下的自信,跑掉一人会令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屋内他亦不打算闯入,可能这帮人搜查不够细致,但留给甘柏的时间并不够再细细找寻一遍。
空手而归的感觉并不好,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稍微放弃些利益也无所谓。
趁着夜色他偷偷溜掉,时间恰逢惊魂未定的少许逃兵流窜回归。
来自同伴和原住民的携手追杀逼得他们无路可逃,甘柏一点也没有跑出去充当出气筒的打算。
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不把自己弄得狼狈些可是瞒不过其他人眼睛。
拿几个倒霉鬼开刀应该不错,身披沾满泥土和血迹的白袍才是适合他的出场方式。
可怜巴巴的诗人体力不济被迫和人群冲散,不小心在林中碰到了同样偏离大部队不怀好意的开拓者,为了保护自己的钱袋和他们大战一番后却发现错过了正戏。
是个不错的理由。
于是眼尖的黑德爱尔在其他人忙于处理俘虏事宜时,率先瞅到树林中狼狈的熟悉身影。
“总算可找到你们了!”
神色疲惫的诗人分开树丛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这群野蛮人一言不和就打打杀杀,真太粗鲁了!”
并且适当的表达了身为精灵却被迫如此落魄的愤慨。
“所以有吃的吗,我都快要饿死了。”
甘柏嗅着空气中食物若有若无的幽香,眨眨眼睛撩开长袍在火堆旁坐定。
卡里莱特适时递给他一支烤鱼。
“谢谢您的慷慨。”
一切都很顺利。
*字数2101
*这是个关于派的恐怖故事
*不知道塞哪里塞到了休息周(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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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德爱尔已不知道第几次迷失在暗月城的人流之中,原本带着土特产去看望朋友的兴致也在推推搡搡中只剩下“快来人告诉我该怎么走”的念头。
问路基本没用,因为走几步她就辨不清东南西北,而乐意充当向导带影舞者去目的地的好心人暂时没有出现。
掮客看不上这种小主顾,比起给穿着寒酸的冒险者们带路,他们更愿意去拦下装饰豪奢的马车翻弄嘴皮子,眼巴巴的看着老爷太太们从手指缝中漏出点钱币。
嗅到还算是熟悉的气味让狗妖精的耳朵都竖成一条直线,溺水的人四肢乱刨间扒拉到块木板大概就是这种心情。
虽然平日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让黑德爱尔有点不适。
和将要去拜访的友人相比,甘柏就是杯放了过多蜂蜜甜到黏嗓子的糖浆,至少她想不出更好的名词来形容满嘴恭维话三句不离甜言蜜语的年轻精灵。
“能在这里碰见可爱的狗妖精小姐,一定是珂宁的旨意。”
狗妖精特想翻白眼,明明只是普通的打招呼而已非要弄出搭讪的架势,不得不说面对谁都能亮出一模一样的笑脸也算是本事。
“别歌颂珂宁了,我就是想让你带个路。”
诗人挑挑眉:
“乐意之至。”
黑德爱尔不是个爱管闲事的狗妖精,归根结底还是对方手里拿着的食物太过怪异。
“要来一口吗?”
眼瞧着青年要将那块插满鱼头的诡异馅饼掰给自己一块,她如临大敌般向后跳了步出声拒绝。
“那玩意能吃?”
不知不觉中不但用上了质疑的口吻,连声线都不自觉抬高了几度。
——开玩笑这种上面全是死不瞑目咸鱼头的面点真的不是做出来吓唬人的???我信你才有鬼了!
“是沙漠里的一种特产哦,而且是为了纪念某个无名英雄的。”
放在平常,“甘柏讲故事”小栏目肯定会被她嗤之以鼻,不过从现在情况来看,只要他能好好带路外加不给自己塞看上去吃下后会毒发身亡的鱼头馅饼,哪怕沙漠精灵立马开腔唱歌闭着眼旋转跳跃,黑德爱尔都会鼓掌欢迎。
故事的开端很简单。
某个人类居住地附近的绿洲干涸了,他们必须寻找新的栖息地。
不得不回归旅人身份的居民牵着骆驼,灌满水囊,带上足够的干粮,前往新的家园。
可是这趟路太久太久。
他们追逐着黄羊,追逐着胡杨,寻求着一切有可能存在于水源附近的痕迹。
然而留给迁徙者的只有一片片皲裂的塘底,几月前还可供人嬉戏畅游的湖泊荡然无存。
无计可施的人们只得继续向前。
倒下的最先是骆驼,忠诚的伙伴被一头头杀掉,放尽了血作为饮水,肉则是被匆匆加工成粗糙的肉干同样用于延续生命。
接下来是人。
老人和孩子倒在沙子里再也没起来,其中还有不少体格不甚健壮的妇女。
驮有饮食的沙漠之舟数量越来越少,因为所剩下的人不需要那么多嚼口。
渐行渐少的队伍和厄运同行,沙漠之神显然没有听到他们在穷途末路时的祷告哀嚎。
他们碰到了流沙。
承载有大部分生活必需品的骆驼陷入其中,并且虚弱不已的驮兽早就无力从大自然的陷阱中爬出。
惊慌失措的旅人们纷纷抛出绳索,最好的牧人们打着唿哨试图让骆驼平静下来,大家伙的每次挣扎都有可能将水囊抖落。
然而他们太累了。
绳套在远离骆驼的地方纷纷落下,而那头同样处在惊恐中的畜生并不能叼住同时维系二者生命的绳索。
眼看着沙子一点点吞没生存的希望,哪怕是最麻木不仁的家伙也跪在地上哭号,体内缺少水分的他们连眼泪都没有多少。
无名的英雄站了出来。
他自告奋勇的手持绳索深入流沙之中,固定好松动的行李后将其死死绑在骆驼身上。
沸腾的人群从绝望中萌生出新的力量,呼喊着号子将骆驼齐心拽出。
但在救出勇者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最坚固的绳子用于把骆驼拉出流沙,留给英雄的那根吃不住力从中断为两截。
套索的手段同样行不通,他们只得眼睁睁看着拯救部落的人慢慢陷入沙内。
“不要下来!”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呢?所以你们就用鱼头来代表那个人?”
黑德爱尔莫名其妙的眨眨眼,一会看看奇丑无比的鱼头,一会看看故事的讲述者——甘柏正用微笑表明影舞者的猜测并没有错。
“有鱼的地方就有水,有水就有活下去的希望,用鱼来代表给人们活下来希望的英雄,再合适不过了。”
似乎听上去像是个无懈可击的解释。
“但是这还是太丑了,难道说那位勇者是死鱼眼吗?”
黑德爱尔斩钉截铁。
“正确的审美观。”
冒牌诗人无比赞同。
美化后的故事应该能赚不少钱,要是把故事情节原原本本讲出来,生意肯定会砸。
那是个野蛮的时代。
死者的确没有名字,他是名在部落征伐中所得的俘虏。
带着俘虏的原因很简单。
等骆驼吃的差不多,就该吃他们了。
比起吃苦耐劳的牲口,人类能背的东西太少太少。
而在迁徙中丢掉性命的,也基本是这类可怜人,还基本都死无全尸。
因为他们吃的还没骆驼好,倒毙的同伴可能当天就进到同样背负悲惨命运的人胃里。
送死在前丧命在后说的就是他们。
不是没有人打过造反的主意——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正是故事的主角。
赤手空拳、啃食同伴尸体果腹的奴隶,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卫队对手?
为了以儆效尤,领头者被砍去四肢扔到流沙之中。
他也不可能有什么慷慨激昂的发言,生理的痛觉让其只能惨嚎。
舌头被拔掉的情况下,痛骂都做不到。
后来据说有人看到他的鬼魂,大张着嘴四处游荡。
除了头人外都不堪其扰,尤以奴隶的窝棚最为严重。
沙漠里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灵魂之所以逗留在世上,是因为它们忘记自己已死。
——只要再现它们当时的死法,不就行了么?
驱鬼的仪式和带着血腥味的小故事流传至今。
馅饼内埋的鱼无鳍无舌,大睁着眼仰望天空。
*3667
*这次推线写的好难受
*痛苦不堪感觉自己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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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伊格,或许会站出来主动解决掉潜在的麻烦。
但这不代表两年后她会这样。
眼前的地底卓尔们绝非善类,这是一开始就几乎可以断定的事情,特别是在队里还有两名高等精灵的情况下,她基本已经预测到在营地休息结束后,这里会多出几具不讨喜的地底生物尸体。
可是并没有。
侏儒被杀之后,她明明察觉到凛月所散发的杀意,尽管只有短短一瞬。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队长的杀心就像是凭空消失般被硬生生堵了回去,直到休整结束他甚至没有做出半点可能会危害到他地底远亲的举动,更别提向队员们打出暗示解决掉眼前的杀人犯们。
伊格很是好奇究竟是何等变故才能让凛月主动坐失良机。
毕竟在她看来,能从披着深色皮肤的另一支小队口中得知前往目的地的正确路线已是极其不易,至于他们口中所谓“女神的旨意和圣物”是真是假有待查实。
换句话说,从卓尔那里不可能得到更多情报,他们的恶行也足矣彻底打消掉最后一丝来自道德层面的顾虑。
没必要对恶人讲道义,一时的心慈手软只会让潜在受害者群体扩大。
留着他们放长线钓大鱼摸出宝藏倒是能说通,虽然德鲁伊无法理解高等精灵为何会对卓尔们的圣物感兴趣。
何况凛月已和卓尔们发生过言语冲突,要是真的想要夺宝他万万不会主动勾起对方戒心。
主观因素被一一否决,仔细思量后,伊格暂时找不到合理的论据来支持凛月主动放弃机会的论点。
或许是来自队员的影响,才迫使队长改变主意。
队内唯一热衷于寻宝的似乎只有诺艾尔一人,然而伊格可以打包票,倘若真的动手,法师绝对不会出手阻挡——她顶多是两不相帮,然后在赶尽杀绝之前盘问出宝藏地点。
莉芙和弗德被自动排除在外,迷糊的翼族显然不懂精灵语,更别谈做出阻止的举动。
而战神的牧师,当然不会排斥杀戮。
那么问题应该就出在切洛身上,从他一路上对诺艾尔大献殷勤的模样来看,不排除爱屋及乌之说,指不准正是他暗中作梗让凛月放弃原本的打算。
理由单薄无力,不过这完全不妨碍在采用排除法后将暮刃列为第一嫌疑人。
伊格关心的只有结果。
这当然只是她的个人想法,事实究竟如何无人可知,迄今为止,队里的交流只有稀稀寥寥几句,而这完全不足以摸清性格。
在得出暂时不会动手的结论后,她亦无充当领头羊的想法。
抢先动手不但有可能孤立无援,而且不出意外还会被横加阻拦,无法解决掉卓尔的同时还给了敌人正大光明反击的理由,这只会让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先不提内讧导致卓尔们乘虚而入的可能性,光是在关键问题上队内意见无法统一,就令她不自觉开始头痛。
这和当初设想的情况完全不同。
临时拼凑起的小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意外的确在情理之中,需要磨合也理所当然,但这不意味着出现此种无法用逻辑解释清楚的情况合情合理。
好吧,果然精灵们都是难以理解的家伙。
时间和机会从来不会因为犹豫不决而停下脚步,在矮人面前退让可能是和最后一次将他们尽数歼灭的机会擦肩而过。
“如果你们对卓尔宝藏感兴趣的话,这是最后的机会。”
离别前伊格低声提醒,虽然比起监视卓尔行动,更多的是为了查探队友态度。
响应号召者为诺艾尔和切洛。
贪婪永远是原罪,物质上的,精神上的。
切洛不出意外的被卓尔们嫌弃了,他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到队伍中加入前往布雷贡的行列,一见钟情的效力太过强劲。
恋爱,是种能让人丢弃立场的东西。
那个她不愿提起名字的家伙影响太过深远,被“失忆”的时间内,伊格发自本能的厌恶着战神和他的信徒,这甚至让奥连一度怀疑好友一家是否成为战神狂信者献上的燔祭。
驱离阴魂不散者的代价太过沉重,但亡者的怨念却无法彻底清除。
如果奥连看到眼前这一幕肯定会嚷嚷着自己老眼昏花,然后酷似邪神牧师打扮的德鲁伊就可以顺势调侃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放在对男人的恨意已逐渐消退的现在,似乎没什么不好。
不题名道姓的原因并非存有别样感情,仅是因为莉芙听到这串人名会生气。
伊格不想让莉芙发脾气,她适合的只有笑容。
扭曲的笑也比憎恶的眼神可爱。
尽管时局已开始隐隐动荡,伊格仍避免去想和莉芙发生分歧的那一天,行事手段接近不代表不会产生摩擦,何况梵并不是和善的神明。
伊格不会随手解决掉冒犯自己的家伙。
莉芙会。
伊格不会仅因人阻碍自己而大开杀戒。
莉芙会。
伊格不清楚那条“不要轻易伤人”的恳求,在自己受伤后是否仍有效力。
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恼人的问题在得到实践之前,永远无法给出令她满意的解答。
换做莉芙希望她放过曾伤害过自己的人,伊格可能不会照办。
毕竟当年和亚修的莫名冲突结束后,她望着昏迷不醒的莉芙,稍作止血处理后,便咬牙拖着腿狠狠踩了亚修断裂的肋骨几脚。
自然是当着他队友的面。
若说之前责问自心得到的只有悔意和迷茫,现在却是不安占了上风。
对于重新投身漩涡之中伊格没有悔意,但因此威胁到莉芙的安全则并不是她所愿,每每视其近乎搏命的战法无不令自己揪心。
“注意安全”四字彻底被当成了耳旁风,过分周密的保护措施是以爱人的负伤作为交换。
对策全无之下她只能尽量避免形势不利于己方的战斗,例如目前,人心不稳,队友居心不明。
无法清除的不安定因素太多。
神选者的预言口耳相传,直觉告诉伊格这不是谎言。
原本想趁着休息日去已成为议员的亚修处确认情报,最终仍是无法面对那双喷着火的愤怒双眼,毕竟是自己的缘故,才让他珍视的亲人陷入疯狂。
哪怕被修理一顿能使对方平息怒气伊格断然不会抵抗,然而这除了让兄妹关系紧张之外起不到多少作用,在莉芙恢复正常之前,她会尽一切可能不在亚修面前出现。
趁着预言中的混乱还未席卷而来脱离任务不是好的选择,若是真的无法阻止变数,那也要拥有能够自保的实力。
起码为了平静的余生,也要搏一把。
然而伊格是伊格,莉芙是莉芙。
双方角度对调后,估计莉芙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切带着伊格远离冲突中心。
——他人之事与我何干。
本来就是道不对等的题。
伊格觉得自己是个贪心的人,她无法放弃的东西太多。
所以在直面莉芙炽热到近乎癫狂的双眸时,竟一度心生愧疚。
她永远做不到像对方一样不掺任何杂质的狂热爱恋。
既无法给予与之相称的热情回应,亦无法补偿对方所付出的情感。
莉芙的需求太过简单,简单到伊格无以为报。
“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是夜深人静时伊格做出的承诺。
“我爱着你,所以我觉得我做的还不够,我要把我心目中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你。”
——尽管我知道,你需要的只有我。
后半句话一部分是说给莉芙,一部分是说给自己。
说给陷入忐忑之中,一度考虑着这次旅行是否有害无益反而会让二人产生摩擦和不快的自己。
卓尔小队真实身份暴露的极快,关于探子之事城内知道的矮人不少。
城主热情的接待了一行人,和其他毛茸茸矮墩墩的同族唯一的不同就是没用看什么稀罕物件的眼神打量他们。
矮人们长得实在太像了,无论男性女性都体毛丰富蓄着大胡子,一大蓬毛发几乎是他们唯一清晰的面部特征,落在分辨不清颜色的伊格眼中,基本就只剩下衣饰区别。
弗德在卓尔们离去后总算平静下来,好像和他们同行才是翼族安静不下来的源头。
起码,于矮人面前她露出了足够的礼貌——在伊格看来弗德能克制住自己对大胡子们的好奇实属不易,培根已经向她多次反馈小鸟想抓下看看,被驳回是当然结果。
城主对他们准备在布雷贡部署“门”表示欢迎,然而通过这一提案则需要让更多参与政事者一同商议。
和粗犷的外表不同,他言谈举止间都颇有风度,或许这正是他被选为城主的理由——据伊格所知矮人大多数都不拘小节,更别提去学习通用语中繁琐不堪的敬语。
卓尔小队的事宜同样被推迟,确认麦克拉伦正是那支探子的首领的消息和赞同种植“门”的意见被同时反馈。
矮人的顽固在此处表露无遗,他们遵循沿用的应该是类似代表投票的制度,理论上碰到卓尔斥候这种紧急事态应急忙派人追逐,而不是坐等表决后才做出决定。
可能这也和凛月之前所提的“卓尔中有同伴为内应有关”,城主大约是考虑到一行人中原本有卓尔队友才产生顾虑,设身处地考虑,即便对方是离开地底的家伙,也不能轻易相信这群和原本坏邻居为伍的地表人。
不管城主究竟想法如何,凛月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立马掏出弯月和诺艾尔联络。
卓尔精灵显然注意到新入队的家伙在和什么东西讲话,虽然法师已和小队保持足够距离但仍被听去只言片语。
“那个高等精灵,他一时一刻都离不了我。”
伊格基本可以想象到诺艾尔说话时撇着嘴一脸嫌弃的模样,而这个答案似乎也被卓尔们所接受——接下来的通话进行的很顺利。
诺艾尔告诉众人他们并没有向南前进,可是城主却告诉大家他从未听说过接近南方之处有卓尔圣物的传闻。
“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麻烦的地底生物巢穴。”
他摊开地图,将可疑之处一一圈出。
“两日内布雷贡附近就这些地方,他们没有别的去处。”
卓尔精灵的目的瞬间偏向于放出地底的麻烦,尽管仍存疑不小。
当务之急是赶上并阻止他们,不管他们究竟想要弄出何种动静。
矮人们没有合适的乘具。
“我们一般都搭乘机械代步,你们肯定塞不进去。”
而他们显然也没有饲养骑兽的习惯。
“弗德坐在培根身上应该可以,我带着莉芙,通道太窄,变成大型乘兽会卡住。”
话音散去,棕黑色的坐狼收拢獠牙锐齿,足以承载起莉芙一人重量的身躯伏在地上。
培根倒是没露出多少惊奇的表情,可能在它眼里伊格一直是这副模样。
坐狼探出大头舔舔莉芙手心,上次买的纯天然护手用品,尝起来味道还算不错。
“希望还来得及。”
两匹狼载着拦截者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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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JB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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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柏对自己的队伍挺满意,因为怎么看都不用他出面解决打架问题。
有钱大小姐雇佣一帮打手出去闯荡名声无可厚非,财大气粗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不过古怪的是没多少人来应征,雇主珍琼等了半天才凑齐六人小队。
队内构成也很简单,看上去就很能打的人乘三,看上去很有趣的狗妖精乘一,雇主乘一,想看戏的人乘一。
用看戏来形容甘柏的心态不尽准确,他现在扮演的是名比手无缚鸡之力好一点的诗人,为了写出更加浪漫的诗歌投身冒险,原本已报着被议员随机分配想法的他居然会有队伍有偿接收,估计是实在招不到合适人选。
甘柏已经做好了一路由其他人打过去,自己在旁边划划水摸摸鱼的准备。
状况实际上变得有些快。
那么问题来了,看上去在一行人中最能打架也喜欢打架的翼族拉尼亚,真的能同来势汹汹的黑毛鸟人交涉成功吗?
还有那个阴森森的达内尔,为什么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也要举着破破烂烂的木偶自动走出掩体喊话?
剩下的巡林客卡里莱特怎么动不动赞美珍琼的美貌,这是抢了甘柏的活好吗?
黑德爱尔的一举一动倒是很符合她两年前拯救世界英雄的身份,除了身为影舞者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晕头转向,需要有人带路才不会找不到北。
这么一来呆呆的大小姐反而是最符合甘柏原本设想中印象的角色。
虽然事态变成这样也有一部分是她的错。
一行人在码头上便听说了原住民和移民敌对的现状,种子之所以无法成活正是因为二者间流血冲突不断,同时人类在武力上也占据着劣势——从知情人的描述中,他们得知原住民是种浑身漆黑长相奇丑的夜行种族,而且普通人并不是这群身负双翼者的敌手。
总归就是找一方势力投靠歼灭另一方的事情。
他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同伴们对原住民好奇是件无可厚非的事情,特别是在刚到此地没多久便经历了一场夜袭之后,
营地里叮当直响的警铃让自称诗人的牧师怀疑,就算是被灌了迷魂药的人也会被吵醒。
据前去查看营地惨状的拉尼亚回报,偷袭中死伤的基本都是人类,而且在营地冒险者所组织的反扑中,并没能追上这群来无影去无踪的夜行种族。
在这种情况下,大小姐提出去荒废已久的原住民村落查探情报无可厚非。
说不准还能碰到一两个落单的家伙,甘柏颇是好奇他们尊容如何,能够使用铁器说明这群野蛮人不算是彻底的未开化种族,这和营地人的描述略有差别——在开拓者的言语中他听到的只有鄙薄和憎恨,或许来这里淘金的人真的认为对手只是群空有力气却占据大片土地的半野兽。
而那些矿产、那些资源、那些仿佛已化为等值金币在眼前滚动的财富,本应该是他们的。
甘柏对他们的想法表示十分理解,而且他也很期待几十或者几百年后,这里成为新的遗都。
准确的说,开拓者中不可能会有翩翩君子之类的人物,好心人一般在最初的积累第一桶金阶段就会被环境淘汰,特别是在有原住民存在的情况下。
看看两边脑浆子都打出来的情况,就能猜到这群人到底做了什么。
不外乎烧杀抢掠。
能抛家弃子来到新大陆的人,都是赌徒,甘柏还记得故乡赌场内那群红了眼的疯子,瘾头上来没钱没手段的能立马剁下自己手指作为赌资。
都是抱着一夜豪富的念头。
或许原住民在他们心中就和那些抱着赌棍大腿苦苦哀求留下点糊口费的家人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累赘。
这个码头亦有可能不会像遗都一样混乱不堪,这里会出现体面的绅士,他们身家万贯风度翩翩,豪富的家产足矣使其心安理得摆出人上人的架势,哪怕他们的先祖是吃着土著和失败者的尸体才能如此肥硕。
而这段不堪的历史会被后人美化成勇气的赞歌,毫无疑问。
若不是看到周围聚集一圈像是正义伙伴类的队友,甘柏很乐意参与到这一血腥的开拓史。
既然对方是类人生物,那么指不准人类的疾病也对他们有效,弄些死于瘟疫者的衣服扔到他们的聚集地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个点子十之八九也会为他带来自己所追求的财富。
嗯,要是计划顺利,说不准还能把公愤引到决策者身上,过多的恶名不利于获取更多利益。
前提是雇主会同意和同族们合作。
因此他只能跟着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前去原住民的据点,带着个从废村里捡到的破烂木偶。
昨夜尚能用“保护珍琼”的借口糊弄过去,即便趋利避害的本性叫嚣着让他不要拿小命开玩笑,甘柏也只能和这群不怕死的理想主义者一起去找原住民交涉。
“逃跑的时候好歹有几个垫背的。”
这是他用于安慰自己的借口。
结果比预想中好一点,拉尼亚居然能和对方顺利交涉,虽然用的是其他人都听不懂的语言。
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是个表里如一的人物,高傲的战士永远耻于出卖自己的朋友。
对于力量的渴望再次苏醒,这是甘柏成功复仇后第一次如此迫切期望自己能够扫除一切障碍。
正是无力才让他不得不将生命系在同伴的操守之上,虽然他早就对这种虚幻之物嗤之以鼻,但现今却讽刺到祈求于同伴品德可靠。
小队的其他成员就没有这些顾虑,就连阴冷的半精灵也无条件信任着拉尼亚——即便他们刚相识没多久。
交涉的结果是土著们相信拉尼亚的说辞,同时将他扣作人质,珍琼自告奋勇的交出动物伙伴做联络之用,要不是有这么一出甘柏好像都已经快忘记对方天空德鲁伊的身份。
原住民正谋划着一次奇袭,将踏上这片土地的不速之客尽数赶跑,而其余的外来者,只要他们不胡作非为,这群长相酷似猩猩及翼族混血的黑家伙还是不会排斥与他们交流的。
看来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对人类下手,甘柏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虽然他在一瞬间的确冒出过告密的念头,但付出和收获显然不成正比。
和野蛮人们交易不会得到理想中的回报,包括自己在内食言而肥的混账他见过太多,事后也存在被反咬一口说成串通原住民的奸细。
所以这并不是是个好机会。
因此他人畜无害的笑了笑,将反曲刀重新别回腰中:
“勇者们对淳朴住民伸出援手,跨越种族的友谊就此萌生,他们齐心合力驱逐邪恶的人类侵略者还大地一片祥和,听起来就是个不错的诗歌题材。”
*4209
*ummm写的断断续续的
*看到触手长脸上的怪就想吃章鱼烧
*懒得写打戏(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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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
不知道哪个同伴发出的感叹。
脚底接触到坚实的土壤令伊格增添了不少安全感,她尝试着观察四周环境却发现正身处像是洞穴一样的地方,而其余旅伴们大约正因光线的突然变幻陷入短暂沉默。
培根的反应来的迟钝一些,看来即便是动物也因此受到些影响,瞧他磨蹭半天才尝试着寻找气味的模样,或许突如其来的黑暗在他身上所造成的负面效应更大。
凛月不出意外的取出种子查探指向,其散发出的光芒并不是射向不远处那座吸引人目光的城池,培根的反馈也几乎同时到来,他告诉伊格,此地不久前曾有大量人经过。
——洞穴里有大量人?
伊格觉得她已经基本上猜到这是哪里了。
他们很有可能身处诺艾尔同族的地盘。
进城找向导的选项被立马否决,她一点也不想被卓尔们包围,这些肤色异于地上近亲的地底精灵中可能有心地善良的正直之辈,但不可否认他们大多数都是品行低劣的狡猾恶棍。
那座城里可能有那么几个好人,能不能凭运气碰见就是另一码事了。
反过来说,当初没有反对和诺艾尔同行,是在利害一致的情况下有个狡诈的同伴不错,只要不妨碍任务完成,伊格一点也不介意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何况对方是法师,还附带个着了迷一样追求她的高精灵暮刃。
所以在弗德想要一探究竟却被凛月拉回来时,伊格没有阻止。
不过对方言语间透出的,显然是打着快点种下种子的主意。
早点完成任务也好,惹上麻烦的可能性会更低。
队伍里的成员基本已都适应了黑暗,古怪的是无人率先照亮前路,可能是均考虑到在卓尔精灵的地盘行动应小心为上。
一行人顺着种子所指的方向向右前行,一路上有智慧生物活动的迹象越来越多,最终它们汇聚起来组成条残留着明显人工开凿痕迹的通道。
即便没有碰见什么人,诺艾尔还是小心翼翼的放出魔宠上前探路,慢悠悠的小家伙反馈来的信息也不怎么美妙——前方有一队卓尔精灵。
没有比卓尔法师更适合带队的人选了。
想要偷偷摸摸跟上去的弗德又被按到队伍最后,可能是翼族对逼仄的地穴带有本能反感,原本安静的小鸟总是想搞出些小动作,然而这些举动是否带有目的性,就没人知道了。
毕竟弗德自地底之旅开始,还未说一句话。
卓尔间的交涉基本只能通过他们的手势和神态来推测具体内容,本就对精灵语一知半解的伊格听的一头雾水,而使用神术辅助只会徒增他们的警戒心理。
带头的卓尔女性收下诺艾尔抛出的钱币,可能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
尽管如此,卓尔们还是对凛月表现出了足够的敌意——在他踏前一步时,领头者因此皱起眉头,这个举动直接破坏掉原本还算得上融洽的同族相会气氛。
若不是他停驻步伐,伊格觉得说不准两拨人会就此不欢而散,当然将计就计用武力胁迫领头的女性带路也未尝不可。
说真的,她从个人情感上更倾向于后一种做法,哪怕对方目前为止人畜无害。
没人能保证卓尔们不会妨碍任务完成,而杀人灭口并不是个好主意。
当然不能放他们走。
然而执行起来有些难度。
别的不说,只要露出一丝一毫想要动手的念头,估计率先跳脚的肯定不是诺艾尔,而是不知为何突然和卓尔们相谈甚欢的高等精灵队长。
这年头的高精灵已经这么开放了吗?说好的互相仇视呢?
德鲁伊有些莫名其妙。
必须聆听一门没有系统学习过的语言是件痛苦的事,她只知道精灵们在谈论几人起初碰见的城市,而且它已被摧毁,卓尔们神情间的鄙夷提示这并不是他们所建立。
那应该曾经是矮人们的家园之一。
说不准跟着好奇的弗德一同前去探秘,向导就会变成可靠的矮人们,虽然他们顽固偏执就像海边的礁石,但总归不是不怀好意的恶人。
可惜后悔药是不存在的,否则她会第一时间内吞到肚里。
小队内每到新鲜地方毫无紧张感四处乱跑的,本该是两个人。
伊格宁愿自己肩上重新担回二人份的警戒职责,哪怕这是两年前她腹诽已久的差事。
两支队伍奇异的相谈甚欢,以至于互相交换姓名。
她“看”到凛月掏出了那枚种子,在好几名很有可能随时反过来捅他一刀的卓尔精灵面前讲着绕口的精灵语,对方似乎也对这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很感兴趣,托诺艾尔的福,他们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威胁性举动,指不准领头人已经把切洛和凛月当成法师的裙下之臣,作为结论来说好歹对了一半。
绿都长大的德鲁伊一阵胃疼,她感觉自己过去二十年来好不容易建立的认知被愤怒的野牛群撞飞,而后被无数只蹄子狠狠的踩来踩去。
万一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不速之客们盯上了种子并想将其据为己有,这绝对是场灾难。
诺艾尔的及时出手令她暗中舒口气,她不想在没到达目的地之前提前动手发难。
没过多久,见缝插针想要乱跑的弗德又被凛月抓了回来,方才还在摇动风铃果实玩耍的孩童准确嗅到机会,然而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伊格只希望翼族的举动能分散些他的注意力。
——不要再透露更多情报了好吗。
所幸“门”的话题被打岔后没有继续下去,现在他们讨论的是旅程的目的地——叫做布雷贡的城市,卓尔们脸上浮现的不屑说明这肯定也是矮人们的城邦。
不用钻进夏德娜信徒的聚集地真是个好消息。
除了接下来的地震让向导都迷失方向。
混乱中莉芙紧紧箍住想要趁乱扑腾到洞穴顶部的弗德,伊格正准备让她放手却发现天花板亦有大大小小的碎石坠落,伴随着异样的失重感众人开始下坠,这让伊格想起在矿坑里的不快经历,身处此处塌方亦有可能是人为造成,最坏的情况便是底下有一整队武装精良的卓尔等着猎物掉进陷阱。
这次预感没有成真,从高处坠落的后果好到出乎人想象,不大不小的队伍内甚至连一个伤残人员都未出现,更别提子虚乌有的埋伏。
空荡荡的隧道和之前毫无二致,只不过上方多了个被堵的严严实实的塌陷。
培根的嗅觉告诉伊格这里不是人迹罕至之处,不用担心掉到了会有失联危险的死胡同,在向导表示迷路的情况下,唯一可以依靠的是那颗发光种子——虽然指的是个锐角。
使用指北术辨认无误后,旅程继续。
弗德还是安静不下来,她指指点点表示想走相反的方向。
幸好莉芙抱的够紧。
小鸟理论上应该是能理解和目标地点成锐角的含义,否则她连抵达暗月城都成问题,由于搞不懂其想法伊格决定假装自己没注意到。
提前体验到照顾孩子有多麻烦说不准是件好事,反正她现在一点领养孤儿的想法都没了。
所有关于未来的计划不约而同的在脑海中渐行渐远,现今的脉络无法扼住,更遑论前方虚无缥缈的迷雾。
拉玛信徒的比喻不能再合适。
伊格嘱咐培根留心异动,她自己则专心于倾听半懂不懂的交谈。
卓尔们估计认为人类无法理解精灵语而格外轻松,面对心目中同类面首的询问,领头者竟爆出他们是受女神旨意前往矮人城市附近。
或许之前的废墟和这帮卓尔有关,夏德娜交付他们的使命同样可疑。
对于卓尔信奉的神明伊格知之甚少,不过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邪神的神谕顺利执行会产生何种恶果可能只有预言之神才清楚,从中插手阻止是否会好心办坏事亦是未知数。
最优解应该是在分道扬镳前弄清卓尔们的使命,再想办法让他们闭嘴阻止小队信息外泄。
种子的事情虽然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机密,但考虑到它将被栽种在矮人的城内,卓尔们得知这一消息后,十之八九会采取暴行。
掌控一扇能够通向地表世界的门,对复仇者们的吸引力不会小。
希望突然动手的时候不会出状况,要是被凛月拦住导致有其中一人逃脱,那乐子可就大了。
平心而论,伊格认为这挺有可能,这可能也是她有生之年第二次看到高精灵和卓尔相谈甚欢,起码表面来看是这个状况。
第一次当然是诺艾尔和切洛。
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地下另一住民——矮人尸体的出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特别是在通往布雷贡的通道内。
而且死了很久。
“嗅嗅他的气味,可能有凶手的信息。”
趁着卓尔和凛月围绕尸体展开讨论的功夫,在伊格坚持下培根不情不愿的凑了过去,离尸体还有三丈远便甩着大脑袋想要退后,狼脸上挤满了“这东西太臭我不想闻”。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以极快的速度闻了一圈,回到人身边低吼着告诉结果。
“我的妈啊这简直和秃鹫的食物一样臭那群脏兮兮的家伙天天吃腐肉就是不生病饿肚子的时候我羡慕坏了不过羡慕归羡慕你可不知道那些肉都生虫了白花花的一群在上面爬来爬去恶心死了幸好现在这个没有否则我肯定要全把脏东西蹭到你身上……”
“啊对了我是不是刚才没告诉你这群卓尔里有凶手的气味具体是谁我没敢闻。”
这是一大堆废话里唯一有用的一句,至于他到底提没提过,培根自己都弄不清,更别提没听几句便心不在焉的伊格了。
现在看来,这群卓尔去布雷贡附近,可能本身就是为屠杀矮人而来。
从只有南侧存在矮人气味来看,伊格推测他可能是准备前往废城一探究竟,却被这支卓尔中的某人半路截杀。
机灵的培根不用人类好友吩咐即自行弄出不大不小的动静,刚才那通抗拒的动作又被他重复一遍,在其“不小心”碰到几块碎石后,凛月终于转过头来。
卓尔们懒得理发癫的棕狼。
多亏他们无来由的高傲,恰好提供了提醒良机。
再笨的人在棕狼刻意的暗示下也能察觉到不对,凛月的脑袋显然够用。
伊格用手心写字的方式复述培根的结论后,对着“不要轻举妄动”的嘱咐只能会送去看笨蛋的神情。
——胆大到把卓尔称作朋友的只有你而已好吗???
不过事实证明凛月的确把警告放在了心上,他特意指出要去查看矮人来的地方,而不顺着种子所指的中路继续前行,多半是终于意识到同行者是一群怎样做派的家伙。
只可惜这份警戒用错了地方——他们不小心陷入穴居攫怪的围攻之中。
从这群触手吸盘长在脸上的怪物手中逃脱不是件愉快的经历,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添了几条伤口,考虑到其习惯在交通频繁之地埋伏觅食的习性,卓尔是否说谎有所隐瞒更加可疑。
挂了彩的队伍自然要考虑休息问题,卓尔女性适时提出在他们曾经的营地休息这一提案。
无人异议。
而侏儒的毙命除了凛月愤怒抗议外,其他人对此表现的漠不关心。
毕竟将给盗贼打扮的家伙松绑这一念头付诸于行动的,只有他一人。
满心放在诺艾尔身上的切洛另作他论,众人中可能也只有这名精灵天真的认为,他碰到了卓尔中难得的善人。
被卓尔刺死的尸体仍有余温,但生命力早已从脖颈处的伤口流淌殆尽,血淋淋的事实有助于凛月彻底看清真相。
伊格需要时间解决些事情,弗德的不安分太过明显,以至于让人不得不把注意力从卓尔身上分出给她,倘若在无人能腾出手的情况下弗德趁机溜走,尽管有培根帮忙,错综复杂还存在塌陷可能的地道不是处便于寻人的地方。
同时没人能担保卓尔们会不会突然发难,尤其是发现同行者很有可能自乱阵脚的情况下,面和心不合的两队境况对调,她自忖不会放过如是良机。
凛月能否会狠下心暂且不提,弗德作为不安定因素产生影响的可能性更大些。
查看是否安全代由莉芙执行,战神牧师在路途中的警戒心不亚于自己,用磨刀霍霍来形容她的状态不足为过。
莉芙永远不会伤害伊格,也永远不会令伊格失望。
不管时间的节点停驻于何段,不管她们终究会变成何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