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用WPS凑了8282字!妈妈再也不担心我的强迫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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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何时起,被遗忘的事情庞大到连自己都无法察觉。
甚至包括遗忘这件事情本身。
“嘿伊格,你还记得你父母的样貌吗?”
橡木酒杯因伙计的搭话在手中握紧。
“忘了,他们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到7岁。”
——你在说谎。
内心在暗自嗤笑,明明在被收养时,名叫伊格·斯图亚特的女性人类的记忆中,连自己的名字叫什么都未剩下。
家族亲眷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与何时何地出生也是如此。
而她觉得,这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
Part 1
脑内最初的记忆,亦是模糊一片。
迟钝的五感中,伴着触觉最先复苏的是听觉。
那是以木头燃烧时的噼啪声为衬的男性惊呼。
“是伊格!伊格!太好了,斯图亚特他,他的孩子还活着!”
……有人?
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被粗暴的扔到一旁,茫然的孩子被健壮的臂膀搂入怀中,男人的声音哽咽中带着狂喜,如同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般将伊格紧紧箍住不放。
接下来是嗅觉。
鼻腔内满浸火灾现场的焦糊味道,就连肺部似乎也被其充斥,除此之外还有某种更加令人作呕的气味。
而这个味道在不久后,伊格便从林火中被烧焦的动物身上所闻到。
来自全身各处的灼烧痛感,在试图咳出焦味时迅速复苏,以背后和左臂尤为强烈。
经历长时间烟熏火燎后几近无用的视觉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刚从焦木中被刨出的孩子毫无目的的挥舞着手臂,一心想要碰触到什么却无功而返,哪怕被人紧紧抱着呼唤着名字安抚,安全感也没有徒增半分。
事后想起,伊格觉得当时的自己一定在十分丢脸的嚎啕大哭。
当然她没好意思去找导师加养父确认,放在现在,对方一定会狠狠的嘲笑一番,毕竟出糗的立场好不容易调换一下。
伊格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床上躺了多久,即便有短暂的清醒没多久便再度陷入昏迷,只眼被纱布所覆盖,金色的眸子每次张开时都能隐约看见某个高壮的身影在自己旁边忙碌。
——我是谁?
——那个男人是谁?
——因为是朋友的孩子才会把我救出来吧,万一我不是呢?
这几个问题充斥脑海,即便在睡梦时也不肯放弃纠缠,无数次噩梦中,被火焰炙烤到焦糊看不清面貌的人影以次次不变的方式扼住她的喉咙质问低吼:
“明明得救的应该是我…是我的!”
惊醒,满身大汗。
“对不起…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身体恢复差不多后,满缠绷带的孩子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她无论如何也低垂着脑袋不愿和人对视。
躲着人究竟是因为愧疚还是胆怯,哪怕放到现在当事人还是弄不清楚,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能够尽心尽力从火灾现场将自己救出的男人不是坏人,自己不能欺骗好人,尽管坦白真相后下一刻很有可能会被当做冒牌货。
“要是被救的时候说出来就好了…”
这是孩子当时唯一的想法。
并不是不想获救,而是不想获救后被再度放弃。
“没关系,小孩子受到那么大刺激一时想不起来很正常的!”
男人咧着嘴摸摸她的脑袋浑不在意,本以为马上会降临的斥责迟迟不到,与之相反获得的是温柔的安抚,虽然之后伊格发觉自己脑袋被拍的很疼。
或许是因为年幼,伊格恢复的很快,外加施救的及时,虽然总烧伤面积不小,但万幸的是只有背部留下了明显的灼烧痕迹。
她对于父母的印象,完全是来自于养父奥连·凯特西的口述。
“你的父亲,是个有点神经兮兮的吟游诗人。”
“你长得像你母亲,但是发色和瞳色都是继承你父亲的。”
“你父亲经常跑来跑去听各种各样的传闻,然后把那些东西编成小曲,虽然你母亲唱歌比他好听太多。”
“他俩都很能喝,当初一起冒险的时候我和另一个战士被合伙放倒好多次。”
……
诸如此类。
记录着二人影像的魔法物品不曾存留,伊格所能做的,就是从壮实的养父那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一点点描绘着二人的相貌、性格、爱好。
她不是没想过将其绘画出来,但二人似乎都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只能作罢。
“那…您是怎么确定我一定是他们二位,我是说我的父母的孩子?”
被收养半年后,伊格小心翼翼的问出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心情忐忑,像是正在作案时被受害人一把扭住的小偷。怀疑和动摇在迟迟不能恢复的记忆面前被无限放大,无论她怎么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有关于两人的印象,无数次夜深人静时拼命的锤着脑袋想要想起什么,结果都只有那个男人告诉她的而已。
“因为你们长得好像啊,而且你看上去年龄也符合。我和你爸妈一起冒险那么久,连是不是他俩的孩子都判断不了,我看上去有那么傻吗?”
简单明了的答案打消了些许对于自己身份的疑虑。
望着将胸脯拍的作响保证不会认错的奥连,伊格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有没有!”
男人满意的咧嘴笑出声,顺便伸出大手将伊格的脑袋揉的一团糟,后者猝不及防脑袋被压下去一大截。
“说起来,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闲话?”
趁着揉脑袋的机会,伊格偷偷的擦干净眼泪吸溜下鼻子使劲摇摇头。
尽管伊格这么说,第二天还是看见养父高高兴兴的甩着膀子进门一脸得色,尚未进屋便用生怕四邻都不知道的音量大声嚷嚷起来:
“嘿!我把那些说闲话的家伙都修理了一顿!”
眉飞色舞的男人将手指掰的嘎嘣作响:
“自然女神在上,对于说闲话的家伙就要用拳头教他们好好做人。”
伊格不知道奥连是以什么为标准挑选可疑人物的,但她替那几个无辜挨揍的家伙感到抱歉。
Part 2
“您每次游历回来,发生的变化都太令人诧异…”
这是伊格被收养的第二个年头。
作为德鲁伊,奥连呆在家里的时间算不得多,如果没有伊格,他估计会不断的刷新自己夜不归宿和家具上灰尘厚度的记录。
即便如此,他仍然坚持着半年一次的游历生涯,出发和归来时间均是不定,一觉醒来找到人或者一觉醒来人不见是常事。
“人生中要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奥连深沉的用这句话搪塞着养女。
“您的人生每半年重置一次吗?”
尽管奥连说了很多次,伊格还是坚持在每次交谈中使用令他感觉关系生疏的敬语。
“这是尊敬的表现啊,虽然我记不得怎么和我父母交谈的,但是我觉得我会用敬语。”
“似乎是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奥连想了想也就顺其自然了。
不过他悲哀的发现,随着二者关系越来越熟,后者遗传自其母的一大特质开始逐渐显现,那就是精准异常的挑刺本领。
只要他含糊其辞的话语中出现半点破绽,就会被伊格准确的抓住加以反驳,而且这种本领随着对方年纪呈正向增长。
最终就是奥连在伊格面前出糗的概率越来越高。
“小姑娘家嘴巴这么坏…呃没什么。”
男人还是把后半句“会嫁不出去”吞回肚里,伊格距离成年还久,提这茬肯定会让脸皮薄的小孩害羞很久。
似乎,好像,也只有在他面前又嘴巴坏又脸皮薄而已。
“和她母亲真像啊…在外人面前温和有礼在熟人面前原形毕露。”
这句话他不知道腹诽了多少次,非要扳指头数次数的话估计只能找百臂巨人了。
此刻他正深刻的意识到上面的描述是多么精确致命。
“您非要把自己彻底搞成一只身高两米的折耳猫才开心吗?”
奥连对于伊格不能理解自己从灵魂深处都是一只猫感到十分遗憾,当然在这个原则性问题上,回答是肯定的。
“你看这花纹!这尾巴!这耳朵!哦虽然有点下垂但是迟早会好的!啊,每当我发出猫咪的鸣叫声并和闻讯而来的小家伙拥抱时,我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您请…冷静,总之,先吃晚饭吧。”
伊格望着沾沾自喜的男…猫,彻底闭上了嘴巴。
久违的二人一同就餐。
“嗯…没有洋葱,也没有小碎骨头,更没有其他讨厌的味道,烤鱼也有仔细的腌渍过…肉汤里放了柠檬太好喝!”
厨师此刻恰到好处的将一盘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酱料朝男人方向推了推。
“噢噢噢猫薄荷的气味!”
下一刻奥连便迫不及待的掰开面包,用刀叉仔仔细细的将其涂满不留任何一个角落,三两口高速消灭干净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尾巴也以心情舒畅的角度摇摆着。
“不得不说,伊格你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承蒙夸奖,这酱我做了很多。”
伊格摆出努力消灭晚餐的模样将脸埋在盘子后面,从人进门起因不满一直耷拉着的嘴角向上勾了勾。
Part 3
“唔…又和人打架了?是你先挑事?”
奥连无奈又心疼的将捣好的草药罐子重重放在伊格面前。
点头、摇头,而后对方抠出绿油油的药糊涂抹在胳膊上的淤青处。
“虽然小孩子有精神是好事,但每天出去都这样也不好啊。”
瞅着人触碰伤处时嘶嘶抽着冷气,他心疼的将自己头发挠成一团糟。
秉持让小孩子自然成长原则的奥连,在多次询问原因无果的情况下,第二次犹豫是否要违反原则,间接出面干涉他们之间的打闹。
于是大个子开始在小小的木屋里打转,他绕着桌子一圈圈走来走去的模样,放在伊格眼里就像一只大猫在追逐自己尾巴玩耍,虽然尾巴的频率摆向所表露的信息是其主的心情并不愉快。
“好嘞!决定了!”
突兀的,奥连一拳砸在桌子上,力气之大顺带着药罐都跳了几下。
“伊格!愿不愿意和我学点打架的本事!”
接受问询者被突然凑近的大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带着椅子向后仰去,一不小心失去平衡摔了个人仰马翻。
“呃…您不是说最好不要学吗?”
后脑隐隐作疼,伊格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那一下突然摔出了幻听什么的。
之所以为何印象深刻,是因为奥连在成长上唯一干涉的是武技方面。
“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这是一年前放出的原话。
若在平日,只要不是品行上的错误,他对伊格采取的都是顺其自然的态度,顶多是在后者说出想要学文字的时候找了个熟悉的牧师帮忙教授而已。
对于对方的态度转变之快伊格有点意外,当然,她很识趣的没有刨根问底,生怕万一对方反悔改口又要空欢喜一场。
“嗯嗯!”
雀跃的语气让奥连恍惚间想起了眼前孩子母亲那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神奇做派,作为当初的常备受害人之一,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于是每天早晨绕村长跑的队伍里,多了个小小的身影。
“父亲啊…我跑不动了…”
“叫我导师!”
“那导师啊…”
“不许说话!再抱怨加两圈!”
短发至肩的未成年人深吸一口气,低头紧盯脚下的同时,心中默默给跑过的砖块计数,试图通过这种方法来分散注意力让疲惫减轻些许。
跑步的确在提升身体素质上效果明显,至少后面的训练如果没有之前打下的基础,伊格觉得她肯定撑不下来,但同时也造就她对于“跑步能长个”这个理论一直嗤之以鼻,如果真能增高她跑了这么多年肯定不止现在这点海拔。
总之在伊格心目中,这是一个跑过头反而影响发育的悲伤故事。
接下来的柔韧度训练更是苦不堪言。
“骨头没有折断真是万幸…”
每每想起被养父称为“拔筋”的全套伸展筋骨动作,伊格的感慨基本就只剩下这个。
“咳这可是我游历时一个武僧教我的,疼了点但是超有效!别偷懒!”
平日的和蔼印象在严厉的呵斥声下烟消云散,只要动作稍稍不到位或是有松弛之势,奥连的吼声就会在背后响起,外带手动强大外力纠正姿势套餐,包你鬼哭狼嚎呲牙咧嘴无效可投诉。
伊格虽然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
“但是这串动作,真是,超TM的疼。”
顺带被列入脏话咒骂名单的还有那个无辜的路人武僧。
说是学点打架的本事,然而奥连除了各种各种的体质训练外,只教习了些基本的挥拳踢腿动作。
“毕竟还是小孩子啊,等正式选择自己将来的方向后再说,说不定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呢。”
伊格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她在躲着那群熊孩子们三个月后选择主动出击。
奥连只是当她去相熟的牧师那里过夜,就没放在心上。
然后第二天村外树林旁的小屋就迎来了一大波不速之客。
天刚蒙蒙亮就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睡眼惺忪的奥连甫一打开门就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你看看你家小孩干的好事!”
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猛地将背后的男孩子推到面前大声嚎了起来,后者满脸淤青耷拉着脑袋畏畏缩缩躲避着奥连的目光:
“你看看我儿子被打成了什么样!”
这句话如同导火索一般点燃了人群这个巨大的火药桶,开始七嘴八舌声讨起伊格的罪行。
“我家孩子的牙都掉了!”
“别提了村口亚伯家的小子胳膊都被拧脱臼,正在床上哼哼呢!”
“你看看有几户幸免!个个都鼻青脸肿,嘿这小鬼下手真够狠的!”
……
奥连瞬间头大如斗,好不容易凭借自己多年的人望,外加同时保证坚决要好好教训肇事者等手段才安抚下叽叽喳喳的人群。
“这家伙…太能惹事了。”
而人群散去没多久,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正是伊格。
奥连好气又好笑,伊格怎么看,都是算好时间躲着来兴师问罪的大人才回来。
捂着被赏了一堆暴栗的后脑勺,惹祸精不用人催促一五一十的主动交代:
“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又说…”
说到这里她偷偷咽口唾沫观察下对方的神情,见奥连神色如常便放低声音继续说下去:
“说您是猫耳变态…”
伊格撇撇嘴一脸不屑:
“我之前打不过他们,现在能打过了他们又找家长告状,一群废物。”
奥连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干咳几声再度开腔:
“呃…总之,倚强凌弱是不好的。”
“他们之前还不是那样。”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不好你也不要学啊!”
“我又不知道他们那么不经打…”
于是伊格又吃了养父的几个暴栗,这次的落点是额头。
事后奥连欣慰的发现,自己的教育还是卓有成效,起码被家长堵门这种事没有再发生过。
不过似乎最近碰到小皮孩子的概率有点低的出奇,而且自己和伊格几次打巧碰到他们后,只是打个照面对方立即扭头就跑…?
“很简单啊,上次教训完后只剩下几个嘴巴实在脏的不行的,我就趁他们落单的时候再次修理一顿,并且告诉他们只要敢告状下次见面肯定比这次揍得更惨。”
餐桌上经不住养父的再三询问,伊格叼着叉子一脸无所谓的揭露了谜底。
奥连无语凝噎,只剩扶额。
Part 4
“我想成为一名德鲁伊。”
“哈?好啊。现在就准备参加试炼吗,武器方面的话我记得你有找隔壁住着的巡林客学箭术和匕首搏击?”
奥连答应之快让伊格有些错愕,自己有学习技艺这事她没打算瞒着养父,因为在辨识动植物以及野外生活常识这些地方还是他比较在行,不过对方一口应允倒也让她省去了不少嘴皮子功夫,可惜就是预先想好的说辞完全没排上用场。
“…您就不质疑下我吗?”
“有什么好质疑的啊,你品性如何我比谁都清楚。”
提出请求的第二天清晨,伊格就收到了自己的试炼项目,虽然不经人提醒,她估计会把那只盘旋在小屋上空的鹰当做来抢屋檐下熏肉的馋嘴动物,扔几片生肉送客了事。
“啊好快…”
当她从信鹰的脚上解下那段小小的羊皮纸时,不仅感慨起这个团体运作起来的高效程度。
“那当然咯,我们这里离绿都那么近,而且既然作为德鲁伊,肯定有自己的一套联系方法,同时在吸收新鲜血液上,他们的热情可是高涨的不行。”
伊格翻来覆去的将纸条看了好几遍,皱起眉毛将纸条叠好放入腰包:
“这个试炼,有期限吗?”
“上面没写就没有咯。”
“那有监督者吗?”
“有啊,伟大的自然就是。”
不光是关于试炼的介绍,连任务的说明也是极其笼统,惩罚破坏自然的家伙听上去是个可大可小的事情。
“总之,春之女神一定会指引着我。”
不过该说是绿都的环保工作做得好呢还是居民普遍素质高,一路上连个攀折枝条的人都没,更勿论盗伐偷猎者了。
事实上在出发前,伊格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原本练习用的木制匕首及箭头都委托养父附加了铁木术,光是备用的就在背囊里装了不少,食物及饮水更是勿论,火石及驱虫粉这种辅助的小东西也几乎能称为毫无疏漏。
——多亏自己早早就留心起这些小物什,否则一时半会肯定准备不齐。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这样飞速掠过,原本刚入林时的白色长发为了方便活动,伊格以带有驱虫气味的藤蔓将其束起,肤色也比之前晒黑了些许,而被荆棘划烂的衣服上更是留下了不少洗不掉的植物汁液;背囊中的水和食物所剩不多,为了节省用量以防万一,最近好一阵伊格都用野果和烤蘑菇充饥。即便如此,试炼也没有半点完成的迹象,除了几个想用弹弓打鸟的淘气包被赶走之外,她好像没有做过任何符合试炼要求的举动。
——绿都的防护严密众所周知,哪怕有盗伐偷猎之辈,也几乎不会将此地选为第一目标。
伊格并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片森林,重新寻找完成试炼的地点,但每次她试图动身时,总有种莫名的力量将她牢牢拴在此处。
不是出于外力,而是出于本心。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离开。
义父的潜移默化让她本来就比周围的同龄人更要亲近自然一些,产生这种反应也是无可厚非。
“这下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德鲁伊愿意守着一片森林过一辈子了…”
伊格小声嘟囔句,解下背囊准备露营。
森林里的动物也逐渐习惯了这个异类的存在,从一开始入林时只是好奇的在远处望眼,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作鸟兽散,逐步发展到现在大部分都视其如无物该干啥干啥,甚至有胆大的家伙都会主动凑近讨要吃食。
除了某件事外,一切似乎都很好很和谐。
“咦,奇怪,大角怎么没来…”
伊格挠挠脑袋。
大角是头一个有胆量靠近伊格的食草动物,也是后来唯一一个敢朝她索取面包吃的水鹿。这个绰号对于犄角比同类大一圈的它来说也是名副其实。在伊格眼中,它很有可能成为鹿群下一任的头领。
毕竟她曾亲眼看到大角顶飞了一头偷袭失败的离群孤狼,后者吃了一击后便哀鸣着飞出去夹着尾巴跑掉,那个倒霉鬼被撞掉的牙齿现在还在她腰包里放着。
按理说按照习性,这家伙是不可能离水源太远的,但是似乎从昨晚起就没有见到那个晃着大脑袋的家伙,若是往日这个时点,它肯定撒着欢小跑过来,“呦呦”叫着催促自己交出手里的面包,若是取的晚了还会用角轻轻顶下以示抗议。
“是不是被野兽咬伤了?”
伊格觉得在缺乏偷猎者的此处,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出于原则,这种大自然优胜劣汰的现象作为外人不许插手,不过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决定前去大角的部落看看。
“就只看一眼。”
林中松软的落叶下,某些地方有厚厚的腐殖层,伊格根据师长的教诲每次前进时都用探路手杖用力戳戳前方,不时拨开某些可能藏匿有蛇虫的枝干,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迈开步子。
这也算是经常在林间跋涉者的常识。
然而探路的伊格发现了某些奇怪的地方。
她上次走这条路的时间大约是一周前,地上的落叶恰巧可以没过靴面,这次行走巡视时厚度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然而湿度并不包括在内。
枯枝败叶呈现出雨后常见的褐色,但是这几天并没有下雨。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什么外力将底层的树叶翻了上来。
伊格皱起了眉头。
动物有意识翻动这么大面积枯叶的概率太低,哪怕是喜好吃菌类的兽类也不会如此漫无目的的翻找,它们凭借嗅觉寻找起这些食物不要太轻松。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片森林里,来了不速之客。
越往前走,伊格的眉头皱的越紧,对方看上去显然是名老手或是有老手指引,被谨慎扑灭的火堆和仔细掩埋的食物残渣都说明,他或者他们,并不像是一时兴起来这里游玩的普通旅人。
起码后者不会深入林中这么远还未曾折返,也不会这么仔细的试图消除掉所有生活痕迹。
所以,前去查探一番的必要性更大了。
此刻伊格心中有着不怎么好的预感。
Part 5
“所以说,那三个偷猎的家伙被你解决掉咯?”
“算是吧,也不算是。”
伊格耸耸肩:
“只能说是以有心算无心的胜利,否则面对那几个职业者,别说拖延时间,小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准确的说,是惨胜。”
“没想到您也能精准的反驳了,失策失策。”
伊格半躺在床上,倚着枕头和养父聊天打趣,胸腹部及双臂裹着的纱布似乎并没对她的兴致造成半点影响。
伤的并不轻。
如果当时躲避的动作慢了些,估计会被那个蛮子的晕厥前一击开膛破肚。
“我完全没想到有人中了蛙毒还能撑那么久啊。”
起身反驳却再度扯到腹部的伤口,隐约能看到内脏的弧长伤迹,哪怕在促进伤口愈合神术的刺激下,还是透过纱布渗血点点,伊格只得咧着嘴乖乖缩回去愁眉苦脸的蜷成一团。
“看看,当个冒险者不好玩吧?出发的时候我明明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逞能,要不是他们轻敌,估计你压根撑不到支援来临。”
“是是——我应该放着让他们大开杀戒然后转身溜掉跑去求援——”
死鸭子嘴硬。
嘴硬的后果是肩膀上挨了一巴掌,掌风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上臂划伤处。
“…您把我拍死可没人给您准备晚饭了嗷嗷嗷好疼!”
“不过说起来,几个正式职业者来偷猎也是有够罕见的,养家糊口的方法多得是,何必呢。”
歇停了片刻,伊格忍不住开口想要从养父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毕竟在支援到来后她就被当做重伤员抬去治疗,除了那个失去行动能力的蛮子外,剩下两人的情况她是一无所知。
“按照老规矩咯,不过说起来你还真是倒霉,他们是接了任务板告示前来捕捉珍兽的,在外围蹲点好久摸清规律后这才敢进来,居然到绿都来做这档子偷鸡摸狗的事,也只能说他们是艺高人胆大了。”
说罢奥连斜着眼看了倒霉的养女兼弟子:
“看他们下手那么狠,未尝没有杀人灭口的念头,万一放跑了你被巡林客缠上又是一摊子事。”
伊格决定伤好后去春之女神的神殿内好好祷告一番找点心理安慰,普通的试炼都能碰上这种血霉也是运气差到头。
“等等,我找了支援试炼不会不通过吧!”
她慌张的掀开被子想要找羽毛笔写信询问,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完全不知道该寄到哪里,即便知道可能没啥用,也只得朝着养父投去求助的目光。
后者摸摸下巴上的胡茬神定气闲:
“怎么可能不通过啊,等你伤好了就教你德鲁伊语,别想太多睡吧睡吧。”
Part 6
“这故事没绘本上的有趣哎…”
“是的,没有哪个绘本上的主角刚一出村子就被坏蛋打的满地打滚落下不少伤疤。”
伊格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笨蛋粉发牧师,后者略带失望的表情让她产生丝愠怒,重重咳了几下:
“这才是真实的故事,你还要照着绘本上写的去拯救世界吗?”
“要——”
年轻的德鲁伊重重叹口气,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用纹身掩盖的伤疤表情无奈之极:
“随你便好咯,不过被坏蛋欺负可不许哭鼻子啊。”
想个标题太麻烦了_(:3 J Z
—————字数3645——————
“看上去你遇到了麻烦,虽然这是直觉。”
德鲁伊奥连·凯特西侧过身凝视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并试图从她的神情中读出什么。
即便师徒二人已相处多年,他还是经常性搞不懂眼前人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情况从相遇到现在没有半点改善,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也只是成长为了更不让人省心的大人,而她将事情藏在心底的本领也随着年龄增长愈发高强。
平心而论,奥连发自内心的想让弟子改掉这个不坦率的毛病,好友临终托孤的举动,让他在经过这么多年后总算意识到了抚养小孩子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颇有乃父软硬不吃之风的伊格,实在令他有种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念头。虽然对旁人来说,奥连那两米开外的身高外加上比起常人来说太过庞大的身躯,使得他哪怕坐下时也给人一种绝非善类的印象,更勿论身上那繁复如同猫科动物花纹般的纹身,二者加成的效果大约是他稍微皱下眉头即可产生足够的压迫力。
不过这招好像就没在养女兼弟子身上生效过。
后者手上的活计并未因此停下,伊格·斯图亚特头也不抬的磨制着药皿里的植物,直至其彻底成糊状后才开口回答:
“只是最近睡眠不足而已,您也知道配制一村所需的草药,是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瞅眼用食指挑起半成品并在品尝后眉毛耸成川字的导师,她摊了摊手:
“尤其是在保证药效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改良那糟糕的口感和卖相。春之女神在上,天知道挑嘴的小孩子会不会偷偷将防疫草药倒掉。”
“哦,我怎么记得配方已经被我改良过了…?”
男人挠了挠光洁锃亮的脑袋神情不解,虽然这个表情在他凶恶面庞的加成下十之八九会被误读成是赤裸裸的威胁,当然这是在忽略掉他头顶一抖一抖的猫耳的情况下。
“所以说您应该少吃点猫薄荷,您前天才告诉我需要分发草药来减少换季时疾病的发生率,请不要总是像猫妖精那样醉的东倒西歪。”
“呃…猫无法抵挡住猫薄荷的诱惑,你知道的。改良配方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毕竟这事情对你来说还是难了些。”
奥连讪讪的将话题扳了回来,无论多少次被伊格抓现成,因猫薄荷误事这种丢脸的事情还是越少提起越好。
“不过,真的没什么事情吗?”
“嗯。”
从配药工作中解放出的伊格,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回答着。
她总不能说,今天一直心不在焉是因为她种的植物不小心被馋嘴的动物伙伴吃的一干二净。
“那可是我费了大力气从沙漠那边的商人那里买来的种子呀——”
越提越心痛。
治愈心痛的最好办法是去看治愈的东西,比如活泼可爱的小妖精们。
要说遗憾也有一点,那就是自家的小狗茶砖不在。经受过骑乘(针对妖精)训练的茶砖在猫狗妖精中备受欢迎,而它也清楚如果能逗得这些小家伙开心,自己的奖励肯定是少不了。
于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前,每天在妖精小径上都能看到茶砖载着活泼好动的妖精们卖力的迈着小腿憨态可掬的奔跑。
虽然因为它每次奔跑后会获得一堆美味的肉干等优质狗粮,最近发福的颇为厉害。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噢噢伊格——是去找那个姐……唔……?”
“喵萝拉这是改良后的猫薄荷拜托别再说下去了。”
好吧,在大厅广众之下谈论某件麻烦事,果然还是有种微妙的羞耻感。
而且还是在她三令五申让茶砖不要乱说的情况下,居然能传的这么远,也是各种意义上太过失败。
偏偏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小小的猫妖精一个劲指着伊格怀里的绘本嚷嚷出声:
“这个这个,阿喵听狗妖精说,是给那个姐姐带的——”
年轻的德鲁伊不得不叹口气,继续掏出大把猫薄荷来转移喵萝拉的注意力,同时将绘本塞的更深些。
和喵萝拉的相识不得不说是孽缘。
当然归根结底都是那个喜欢猫薄荷成癖的男人的错,起码在伊格眼里是这么认为的。
至少正常的德鲁伊不会在自己的温室里忙来忙去,就是为了让猫薄荷的味道更加浓烈,更加能够吸引猫以及猫妖精。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善后却成为了大麻烦。
伊格至今还记得她费了多大劲才将自己醉成一团的养父加导师从温室里拖出来,又是怎么样清理干净那一堆因为他发猫薄荷疯时四处弄得东倒西歪的盆栽植物。
春之女神在上,她头一次听说并且亲眼见证醉于猫薄荷的人类。
不过最大的受害者并不是她,而是可怜的喵萝拉。
恰好路过此地的小妖精完全抵挡不住新口味猫薄荷的诱惑,硬是从通风的小管道挤进了暖房,她还未来得及享受眼前郁郁葱葱的猫薄荷天堂,便被某个庞大的身影放倒在地。
——准确的说是那个身影在地上打滚时把她卷了进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喵萝拉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昏过去了而已,外加衣服被猫薄荷的汁液所染,大片大片的绿色浸在白色外套上甚不美观。
拉着奥连几经道歉后还是心怀歉意的伊格,想不到什么好的弥补方法,琢磨半天还是决定隔三差五送点猫薄荷给受惊吓的小妖精。
明明并不是贵重的礼物,对方每次收到时却都很高兴的样子,猫妖精的世界真难搞懂。
“废话,你们人类怎么可能理解我们猫的兴趣。”
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后询问奥连所得到的回答。
“……您还真是身心都与猫同化了啊。”
“多谢夸奖喵~”
两米多高的喵喵叫壮汉大概也只有这里独一份了。
好不容易用猫薄荷让喵萝拉暂时性避而不谈这个尴尬的话题,时间似乎又不甚充足。
——还要去接在别人家过夜的茶砖。
自己从小养大的狗更黏别人这种事,说出来太伤一个德鲁伊的自尊了,偏偏这只迈着四条粗短小腿的胖狗,目前已经发展出了夜不归宿的倾向。
总之这家伙真的是以忠诚著称的柯基犬后代吗?
伊格觉得碰上这种说也说不清楚的事情,还是放弃思考的好。
想开了的伊格也就顺其自然,只不过行程从温室→自宅的简单生活中多了一处,那就是到隔壁的村子里把茶砖抱回家。
奇怪的牧师以奇怪的理由缠上了自己和自己的爱犬,明明是比自己高半头的成年人行为举止却和孩童相若。
看上去傻傻的家伙,却莫名的讨厌不起来。
——这是初见的第一印象。
“实在对不起,莉芙她…脑袋不是很灵光,所以…”
敏锐的伊格于对话伊始,便发觉少女身上所带的违和感,而察觉来人脸色不对急忙赶来说情的中年妇女更是证实了这点。
按理说这种有智力问题的儿童,在村庄里几乎是被欺负的代名词,看来这个出面维护的大婶应该是她亲戚?
不过这亲朋好友也太多了一些。
被不知何时闻讯而至的村里人所围住,在七嘴八舌的道歉声中伊格切实产生了自己是不是正在担任恶役的念头,虽然她目前为止还没有说出一句恶口。
在她连忙表明自己完全没有责怪少女的意思后,村民们才纷纷散开。
“呼…她的名字是叫莉芙吧,人缘真好。”
刚才还怯生生躲在人群中的粉发少女在刚才的骚动后不知跑到了哪里,连带着自家的狗一起跑的不见影,而后者并不算是十分让人担心,经受过战斗和骑乘训练的茶砖比外表看上去厉害得多,只要不跑到丛林里去挑衅大型猎物,起码的安全是不成问题。按照以往难得的撒欢跑丢经历,迟早那家伙会循着伊格的气味跑回来。
“嗯…莉芙的话,是个很讨大家喜欢的孩子,毕竟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乖小孩啊。”
大婶笑眯眯的在围裙上擦擦手,看来在这个问题上她很有发言权。
伊格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问出为何对她那么照顾这种太过失礼的问题,而在等待茶砖归来的过程中,也不能将谈兴正浓的大婶撂倒一旁,隐隐有些后悔的德鲁伊只得和她进行东拉西扯的日常寒暄,而从平日的蛛丝马迹中得出的答案,则是意料之中的不尽人意。
直到聊起来滔滔不绝的大婶惊觉自己还要回家准备晚饭,伊格还是没能搞清为什么这个呆呆傻傻的少女被照顾良多而且成功当上了牧师。
“好啦莉芙,可以过来了。”
听到大婶呼声的粉发少女抱起在其脚旁撒欢的茶砖从远处颠颠而至。
“啊,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很乖巧的,本来准备过来结果看到我们在说事情,就主动跑到一边玩耍去了。”
“莉芙很乖的,莉芙知道阿姨在和你说正事,莉芙不会捣乱的。”
少女笑的天真无邪。
伊格神情复杂的瞅了眼哈哧哈哧伸着舌头的茶砖,后者意犹未尽的甩着尾巴顺便喘着热气将舌头抡成大风车,一副还没玩尽兴的模样。
——明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个懒鬼。
当然这种腹诽不能当面说出,要是被茶砖听到后,肯定会不开心一阵顺便闹闹小脾气要吃点好的。
“看上去莉芙很喜欢你呢。”
大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这孩子平时很害羞的,在陌生人面前。”
“哦……”
哪怕放到现在,伊格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答应了当时大婶的请求,按理说她一向对照顾人这种事敬而远之,不过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可是问了不少有关莉芙的事情。
——真是麻烦,她只是好奇为何这种人会倍受宠爱并且成为牧师,有必要误读成关心吗?
结果就是她糊里糊涂的被强行决定隔三差五要来给莉芙读新的绘本。
当天晚上。
“我只是想让茶砖多锻炼下身体不要得肥胖症,而且如果当时不答应那个大婶,估计会被她当成对那个牧师有想法的怪人修理一顿。”
这个伊格自己都觉得蠢到家的理由,居然被奥连接受也是奇迹,虽然此刻他正为如何回答伊格“为什么会知道我们行踪”这个问题头疼不已。
“啊哈哈我只是听茶砖说了你俩去了很有趣的地方…”
奥连尴尬的逃避着弟子带着质疑的视线,堆着满脸微笑大发感慨:
“多交些朋友是好事啊,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家伙哪有整天闷在温室里摆弄草药的,三三两两出去交游才是正常现象嘛。”
……
“千万不要学你父母那样,俩人都是又闷又无趣的家伙,朋友都没几个。”
……
“哎我像你这么大时候可活泼了,我给你讲那阵我在同龄人那里简直是一呼百应。”
……
真是混乱。
*虽然还想写但是快死线了
*啊我拖延症——
*有肝但是不想写那么多的感觉——
*字数1662
感觉糟透了。
这是卡夫卡陪同后勤人员处理现场时唯一的感受。
被高热灼烧后出现结晶化现象的人体组织、弹雨下千疮百孔只能用肉块形容的死骸、电线杠上四溅的血液及脑浆,以及挂在树上摇摇欲坠的残肢。
明明在之前的模拟战斗训练中,体验过虚拟世界中的比这更为惨烈的战阵,无论是鲜血的气味还是其他令人不适的五感刺激都被曾被完美再现。
但这些也只是令她能够忍住呕吐欲罢了。
刚才所经历的完全不能称得上是战斗,若是没有陷阱辅助仅仅是单方面的逃窜,业已昏迷的行凶者所造成的破坏之大恐怕没人能够预料到,半新的宿舍在慌不择路的东躲西藏和毫无顾忌的肆意破坏下,估计不大修一番无法入住。
毕竟在陷阱架设的无目的逃跑阶段,卡夫卡可是用蛮力破坏了不少设施。
不过似乎只出了她一人意料。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的清理着满地狼藉,而从为首者的言谈中,实实在在的表明这次冲突所造成的损害并不算大。
“幸好你们及时制止了对方,才使造成的影响不大。”
比起媒体上没有什么实感的数字和照片,还是亲眼见证来的更为震撼。
对方攻势如摧枯拉朽,轻而易举抹杀掉全副武装的亚知人岗哨性命,而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破坏的帮凶。
如果,参与的人数更多实力更强时间更长,后果肯定要比现在不知惨烈多少倍。
卡夫卡不敢继续往下想,而她也头一次认真的怀疑起,改造人是否有必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右臂流血了。”
从刚才起一直沉默的朱,拽拽卡夫卡衣角。
“啊…大概是被子弹擦伤的吧。”
高度集中的精力放松下来,卡夫卡这才感觉到疼痛。
医务室。
木然的神情并未因酒精消毒时的灼痛有半分改变,同不变的还有紧抿的嘴唇与煞白的脸色。
“…还好吗?”
临时安排的宿舍内,朱头一次主动询问卡夫卡的情况。
在朱眼中,从未看到过对方因为畏怖失态到如此地步。
二人相处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是朱很清楚卡夫卡完全不是那种意志脆弱的家伙,在处理某些问题上甚至冷静的有些没心没肺。
“是害怕战争吗?”
揣测着对方的念头,朱试探性的握住卡夫卡的手。
震颤而又冰凉。
“或许…吧。”
卡夫卡没有拒绝这一举动,侧面看去眉间纠结。
“呐,我说,改造人真的应该存在吗?”
“诶?”
“…没什么,存在即合理,我想太多了。”
二人间复又陷入沉默。
“嗯…别想太多,睡一觉就好了。”
朱不知道怎么安慰似乎钻入了牛角尖的卡夫卡,只能略显笨拙的劝慰安抚。
“…我先去洗掉硝烟味。”
“注意伤口。”
入夜无话。
睡的不甚踏实的朱,隐约听见了梦话声。
“…不是怪物。”
含混的一大串中,这几个音节太过响亮。
朱决定明天去好好问下卡夫卡怎么回事。
“大概是小时候的事情吧,情节挺老套的。”
出乎朱意料的是,卡夫卡带着几分自嘲很爽快的坦白出昨夜的噩梦内容。
“年纪小不是很懂事,某个男同学欺负别的女生,我一时看不过去。”
“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觉醒了异能,当时没能收住力气。”
“我觉得只是轻轻一推,结果他就飞出好远。”
“脑袋咚的一声撞到墙上。”
“…那个男生满脸鲜血的模样,我现在还记得。”
“以及‘你这个怪物!’。”
“从此以后班里没人敢接近我,包括那个被欺负的女生,老师对我也是又厌恶又害怕。”
“最后只能转学。”
“这种事情我碰到的次数不少,但无论多少次还是不舒服。”
断断续续发言的背后,是更加不稳定的情绪。
卡夫卡原本搭在膝上的双手此刻已握紧为拳。
朱察觉到了这一点。
抹去负面情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有异能配合也是如此,尤其是在对方个性固执的情况下,劝解开导的难度倍增。
何况朱并不擅长言谈。
到最后,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是想尽力的开解,想表明对方并不是所自认为的不安定因素。
然后她发现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因为改造人这一群体,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谢谢。”
感激的拥抱。
挫败的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回馈。
“好点了吗?”
她如是询问回去,并且朱完全无法确定是自己的哪一句安慰发挥了作用,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她的独自发言,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嗯,一时被刺激到倔脾气又犯了,做了很蠢的事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
“为了致谢,就好好的请你大吃一顿吧。”
——所以我到底说了什么啊…
不明就里的朱看到对方情绪多云转晴,高兴之余还是未能散去困惑。
*字数1240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黑我是有意黑
“谁去那个地方支援谁就是哈雷。”
对着手机怒吼的伊格不顾另一边的斥责,利落挂机并且迅速把对方号码拉黑。
他才不想到那个破烂法庭里战成一团。
简直是在开玩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哪怕奖金翻上个好几倍他也不会去。
何况,此刻的伊格双脚已经重新踏上北序国的土地。
偷跑回来的原因开始只是被潮湿的海洋性气候弄得异常难受,忽晴忽雨的潮湿街道对于习惯干燥的他不喾于忍受每天蒸一遍桑拿。
“水土不服到患病无法执行任务。”
他呆了没几天就想好了半路落跑的借口,为了让谎言看上去更可信些,他甚至故意将狼人状态时自己引以为傲的赤色皮毛弄得毫无光泽。
不过现在,他有了个大胆的主意。
“既然利委会看上去能打的家伙都在法庭里玩你争我抢,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抓那么一两个人质来钓Ryan出窝?”
俗话说的好脑洞是万恶之源。
俗话又说的好脑洞打开停不住。
于是伊格决定大胆突袭利委会宿舍,抓那么一两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当做人质。
当然是以义愤填膺看不过去Ryan投毒恶行的义士身份。
嗯,说白了就是恐怖分子的美化版。
于是他说干就干,充分发挥了身为A级打砸抢烧破坏狂人的行动力。
“抓住那家伙,可是有一年的带薪休假外加奖金翻倍啊!”
大概Ryan在他眼中,已经和等身大的奥斯卡小金人彻底画上等号。
至于为什么是宿舍,废话,利委会总部肯定有一群群的人守着,白痴才会正面杠。
作为乔装打扮的正义使者,伊格决定还是不穿平委会那没品的不行的战斗服。
“简直是基佬专用。”
他不知背后骂了多少次哈雷在这上面的品位。
超人是在胸前贴S,他觉得那个样式相近破烂紧身衣战斗服还要在后面加个B。
选来选去,他还是决定打扮成淳朴的劳动人民。
第一是便于接近,第二是容易使人失去戒心。
虽然这俩看上去简直是完全相同的借口。
不过怎么看,那双凶光四射的金色眸子,还有咧嘴一笑时龇出的犬齿,都会让人下意识认为对面站的不是个好人。
于是伊格戴上了墨镜和口罩。
然后看上去更可疑了。
所以他还是决定素颜出镜,真汉子不依赖特效。
来不及找化妆师的伊格,只能意思意思眯上眼睛掩饰住其中透骨而出的侵略性,外加把头顶的鸭舌帽压得尽可能低一些。
作为这身装束提供者的送水师傅,已经被扒的只剩内裤和鞋子捆成粽子一样扔在街角的黑巷子里,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自己的动作没有被监控器拍到。
因为这是他手下小弟昨天喝高砸坏的。
至于悲催的送水工会不会成为好这一口的基佬猎物,伊格·哈迪伦觉得这不是他这种大人物所应该考虑的问题,并且他很好心的,没用什么特殊的捆绑方法来对待那个可怜人。
蓝色的工服对他来说有些显小,但是这身衣服估计很快就会失去用处。
根据平委会的情报,Ryan的相识者,的确是住在利委会的宿舍,并且是个看上去就超好捏的软柿子。
虽然资料中所提供的异能似乎很有威胁性,但目标的性别和身份决定了其并无多大战斗力的特性。
“虽然不想对女性下手,不过为了奖金…”
习惯性的,他撮了撮牙花:
“下手时候稍微轻点就行了。”
“哦Fxck这三轮车真难骑,别挡老子啊前面的垃圾轿车?!”
他骂骂咧咧的对着伸出头的车主挥了拳头猛砸几下车窗。
装着一桶桶矿泉水的三轮车绝尘而去。
*字数1656
*相信我我只是写个小混混
伊格·哈迪伦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白痴。
想要弄死那个叫Ryan的家伙,直接派人拎着枪找机会突突突掉就好,事后扣个恐怖分子的帽子一埋了事,何必弯弯绕绕搞得鸡飞狗跳。
“这个傻X。”
当然这种话不能当人面说,俗话说打人不打脸。
哈迪伦重重朝地上淬了口唾沫,光亮的地板上化开一滩红色的污迹,这让桌子后面的哈雷一阵皱眉。
“伊格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上班时候嚼槟榔。还有再在我的办公室里乱吐口水,奖金折半。”
“哦,不过老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吐口水了?”
谈不上干净的鞋子把污迹大喇喇抹开。
“你瞧,这下不是干净了吗?”
哈迪伦浑不在意的用舌头舔舔犬齿,槟榔的红色汁液使得他唇齿间仿佛沾满血水。
平心而论,他长得并不算差劲,而这幅痞赖样子还是对某些口味特殊的小女孩挺有吸引力的,算上年终奖工资也应该不低,同时也具备作为打手的必备要素——肌肉。
“可是还是没有女朋友。”
这是他每次和狐朋狗友们一起胡吃海塞时经常被戳的痛处。
“别忘了给我涨奖金啊老板!”
挂掉电话后,揉揉自己尚算整洁的一团红发,哈迪伦打着哈欠登上飞往福禄贝尔的飞机。
如果不是因为奖金出的意外高,他才不愿意趟这摊浑水,这身西装对着装随意的哈迪伦来说太过正式,脖子上死死套着的领带简直就像狗链一样让他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等和那群蠢外勤交接完工作就扔了这身烂衣服,反正是会长出钱买的完全不心疼。”
于是哈雷的额外开支又要多出一笔了。
福禄贝尔居民区中,养狗的居民很快就发现,哪怕自家的狗再凶,都会在某个新搬来的红发小伙子面前表现的异常平静,对方往往只是用那双黄色眸子和爱犬对视片刻笑摸狗头,狗儿们便会乖乖的趴在地上。
而他的狗叫也学的惟妙惟肖,甚至会出现一问一答这种欢乐的情形。
遛狗的阿姨们在看到这一幕时经常笑的咯咯作响。
哈迪伦笑而不语。
“废话,老子可是能变成狼人的改造人,对付一群傻不拉几的家养狗自然手到擒来。”
爱狗族们若是知道自家爱犬是被这家伙身上的气味硬生生恐吓到趴在地上起不来后,铁定会举着扫帚把他打出去。
“总之,那群傻狗虽然智商不足,在老子的威压下叫的也是十分不连贯,不过还是稍微知道了点有趣的东西。”
哈迪伦双脚耷拉在桌子上,在租来的小房子里玩起了简易的摇椅游戏。
“嗯…这就是嗅到陌生人气味的所有地点吗?”
耳朵上原本经常架着烟的地方换成了铅笔,而桌子上摊开的地图上已经布满充满他个人风格的独特标记。
“说不定我挺有艺术天分的。”
哈迪伦看着自己的杰作不止多次这么想到,如果狗头简笔画也算是艺术。
拎起身旁特制的葡萄酒大灌几口后,这才满意的继续工作,因为走得匆忙,他完全没有来得及带上自己所喜欢的烈酒,偏偏福禄贝尔这里的酒水都是他最不喜的温和型,所以只能在当地酸甜的果酒中掺上些烟叶提升口感。
“可惜还是比不上北序国的烈酒带感,一直从喉咙眼烧到胃里那才带劲。”
拥有十年以上烟酒龄的青年人咂咂嘴如是评判。
“等到抓到那个家伙后,会长不给我提工资我就去利委会乱曝他丑闻。”
红发男性拍着装有大杀器的箱子,满意的打了个酒嗝。
不知道哈雷用了什么手段,男性惯用的那把武器居然能够通过层层安检成功托运,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他并不关心,反正为了保证任务成功上司肯定要做出一些牺牲的。
“其实好想看看那群安检们看到穆斯季斯拉夫时的表情。”
穆斯季斯拉夫就是那把武器的名字。
普通的枪支对于狼人化后的哈迪伦来说都像是玩具般轻巧,他也为此去找了哈雷不知道多少次,可能是被他烦的有些受不了,对方干脆直接把从直升机上拆下的加特林塞给大喊“你给我的都是娘们枪”的哈迪伦。
效果拔群。
爱不释手的哈迪伦甚至给这柄枪起了个名字,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听上去很酷就够了。
“那么,也差不多该让这些钉子户见见光了,月黑风高夜,哈迪伦大爷扫荡时——”
暮色已至,哼着不成曲的怪调,伊格·哈迪伦扛起装有加特林的箱子,满身烟酒气的晃悠进黑黢黢的小巷子中。
至于别人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大号犬科动物双腿直立并且拎着机关枪时会有什么表情,这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了。
反正事后处理交给会长就好。
“只要他duang的一下用了超能力,一群人就会露出弱智表情被洗脑不是?”
*算是前一篇的后续我就不写题目啦嘿嘿嘿
*仍然写得很拉基!
*字数2284
查理·柯里昂有些头疼,不单单是因为平委会那出乎想象的强硬态度,更多的是上司在这件事上意外的暧昧表现。
倘若是前者,还可以用面子问题糊弄过去,但后者则令他产生不可理解的念头。
平常的话,穆丽尔估计早就发出和平委会会长面谈的要求,然后再用本身自带的高气压好好威慑一番对方。
但事实上却是,除了出面回击平委会所散布出的会长被控制的谣言外,穆丽尔甚至没有积极主动出击过一次,这和她往日的强硬作风完全不符。
——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瞥眼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女强人,对方正一如既往精神的面无表情着。
令柯里昂同样困惑的,还有联合国的举动。
分部间摩擦不断,小规模冲突也时有发生,而负责调解纠纷的人员却迟迟未到,哪怕是开会也只是口头警告一番。即便是为了查清真相,一向有“和稀泥专业户”美誉的联合国也应该意思意思派出些人来安抚下双方的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个坐在话筒后面义正言辞的提出抗议光说话不办事。
哦,其实也有办点事,联合国已经派出专员去抓Ryan前部长了,那群政客老爷们在奇怪的事情上积极的不行,还真是令人琢磨不透的风格。
柯里昂大概没有察觉到他自己也被划分到了这一范围内,舆论攻势上的事情已无须他操心,在派出人手调查左恩地区的商场超市是否有人大批量购买锅并保护证人之后,他便陷入这种一本正经的胡思乱想之中。
这估计就是行动派的上司突然端坐钓鱼台之后所产生的连锁反应。
柯里昂不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他凭借敏锐的政治嗅觉自然品出了不是那么正常的味道,多次试探只换来了一句“查理,你是不是太多疑了”。
事已至此,柯里昂也只能选择无条件信任一反常态的上司。
“哦对了。”
穆丽尔突然的发言使得柯里昂悚然一惊。
“终于要有所动作了吗?”
他以尽量正常的语气反问回去,但视线中的炽热却出卖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柯里昂几乎认为自己已经察觉到了女性的意图:之前穆丽尔的举动只是在韬光养晦,只是在寻找和等待机会来给对方致命一击。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浮现出平委会会长受到这一击后所露出的惊愕、愤慨、不甘心等负面感情混杂于一体的复杂表情。
但接下来的话却实实在在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新加入会员中,战斗序列的新人培养就交给Leon吧,作为Ryan的弟子,他在这方面的才能应该不会太差。”
“哦,知道了。”
“很没精神的样子,生病了吗查理?”
“不,我很好,谢谢。”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柯里昂在会长看不见的角度,默默翻了个白眼。
原本只是普通的训练而已,但是卡夫卡感觉并不是很好。
“呃…Leon先生,您好。”
硬着头皮和据说是负责新人训练的男性打了个招呼,大约是异能听上去便很有攻击性的缘故,原本想着去搬搬箱子的后勤人员卡夫卡,也被拉入了战斗序列的训练批次中。
“早知道你的异能那么暴力,上次碰面的时候我应该带些更危险的武器。”
Leon寒暄几句后,俏皮的朝着卡夫卡眨眨眼,卡夫卡不禁觉得对方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其实我的异能只在搬行李、开瓶盖以及体育实心球考试时发挥过作用。”
面对摆出“谁相信你谁就是白痴”表情的Leon,她也只能扶好眼镜跟着队伍跑起了3000米。
入夜。
“我觉得我正从一般市民转职成投掷哥布林。”
趴在床上的卡夫卡懒洋洋的看着朱操作着游戏角色,用游戏里的黑话抱怨了句。
后者从背影来看没什么变化,但绕到正面即可发现她明显在憋笑。
老宅离学校太远,恰好利委会的宿舍刚好建在特里安大学附近,在询问朱的意见后,二人便搬到了这里的宿舍内居住。
托那个训练的福,卡夫卡每天晚上回到二人宿舍时都累得像条死狗一样。
周一到周六上午体能训练,下午一三五掷弹练习,二四六射箭。
用面如死灰来形容卡夫卡拿到自己训练表时的表情毫不为过,虽然她的身体素质不算很差但也算不上优良,体育课也一向是能逃就逃。
事实上在她蔫坏发作故意弄坏几次器材后,也就没有老师强迫着卡夫卡进行原本就不算很重要的体育锻炼了,她也一直心安理得享受着体育课在阴凉处看着同学挥汗如雨的特权。
没想到之前的偷懒会在这时一次还清。
本来卡夫卡还想用上学作为托词逃掉训练,但Leon笑眯眯的朝她挥了挥学校的停课通知。
即便可以请假,但卡夫卡觉得为了小金库还是能忍则忍。
毕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这个训练和每月补贴进行了挂钩,如果没有Leon在每天的训练考勤表上盖章,就会被,扣,钱。
“我明明是后勤啊?!”
“但是你还是要进行这个训练。”
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所以看朱打游戏秀操作成为了她每日唯一的休闲活动,因为这完全不费力气,而她对这款游戏的了解也在观战中与日俱增,当然仅限于纸上谈兵。
“说实话,每天扔扔扔射射射,我的转职任务肯定已经做了一半了。”
“这个职业的转职任务并不是扔扔扔射射射。”
“你就当做是扔扔扔射射射好了。”
“…所以说饼,呃卡夫卡你会变成大粗腿?”
“Noooooooo——?!”
——不知不觉中,也能和朱好好交流了嘛。
卡夫卡被摆了一道后,小郁闷之余,似乎也找到了某种特殊的交流手段。
也总算是,让朱打起些精神了吧。
对方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事情,卡夫卡并没有当面询问原因,她一向对探听别人的隐私抱有本能抵触。
但却又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关心,明明之前都似乎有躲着自己,若是光明正大的凑上去一顿没头没脑的安慰,指不定落在朱眼里会有什么奇怪的效果。
这时卡夫卡想起了那款游戏。
朱果然没有拒绝她观摩的要求,二人间也总算能够像正常朋友那样进行普通的对话,虽然只是围绕着游戏而已。
这几日,卡夫卡也尽量将菜品做的符合朱口味一些,每晚在聊天打趣之余,偶尔也会被朱用游戏里的黑话小小调侃一番。
这比起以前的日子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尽管阴云未曾散去,但还是会有好事情发生的。
懒癌发作的卡夫卡并没有考虑太久闹心的事情,为了便于观看,她拽过朱的枕头,和自己的枕头摞在一起,舒舒服服的撑住下巴。
*噫写的还是很烂
*文笔是啥
*是的我在口胡
*字数3812
*为什么我按了回车,但是没有分行…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大家好,现在由我为大家现场直播人类生存利益委员会紧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自该组织安全部部长涉嫌利用绚因质蓄意污染水质、造成多人伤亡的恶劣事件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召集媒体对该刑事案件做出正面回应,利委会高层对此事的态度如何也将于今日彻底明朗,发布会于10分后开始,本台将全程为您报道。”
“说实在的,我有点没底。”
Leon在后台焦躁的走来走去,不时揪住领结扣左摇右晃似乎这样能使他的压力减轻些许:
“天杀的平委会,谁知道那些证据是不是他们一手炮制出来的,我觉得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个阴谋!是个阴谋!副会长你知道的!教授他完全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冷静点,Leon,如果这话被记者们听见,我不能保证他们会击掌相庆然后第二天弄个什么大新闻出来。”
副会长柯里昂头也不抬的翻阅着发言稿,浓密的褐色卷发和胡须一起梳理的一丝不乱:
“我对教授的为人和这份材料都很有信心,是否能够彻底排除嫌疑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可以肯定,今天之后,Ryan部长的处境将会好转不少。”
柯里昂对于发布会那一套流程早就轻车熟路,相比起给人以强硬感的穆丽尔会长,给人以诚恳圆滑印象的他,更适合也更擅长和这群挖空心思找到话题爆点的媒体人士打交道。
尽管如此,他在拿到部下们针对于“证据”所整理出的材料时,也难免激动了好一阵。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看着Ryan部长不明不白的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至少利委会在认定其无罪上保持着高度的上下一致,而他也十分清楚,这场发布会上他发挥的越好,利委会和那位教授肩上的负担减轻的越多。
将模式化的开场白宣读完毕后,柯里昂手下的工作人员按照要求将已提前准备好的资料分发到记者手中。
“我想大家都会很奇怪,不光是发布会第二现场的安排,也包括发给各位来宾的材料中居然有前几年的报纸和某些道具的广告,这些的确都和我今天的发言有关。而对于这次事件,没有第一时间的回应的原因也十分简单,我们需要寻找充分、直接并令人难以质疑的证据。”
在他的示意下,后方的助手打开身侧的电视屏。
“看来大家都已经就位,那么关于‘生物扫描监控是否能视为难以动摇的证据’这点,各位可以眼见为实。”
卡尔威特奈希研究院。
记者们好奇的看着利委会工作人员从旁边的卡车上抱下一副穿戴整齐、像是橱窗展示仿真模特般的物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一旁的工作人员一样,连脑袋都裹得严严实实。那具模特在工作人员示意下被镜头齐齐对准,而它也在片刻后,不负众望的朝着奈希研究院的门口,迈着和人类别无二致的步伐直直走去。
卡尔威特奈希研究院,监控室。
被记者围得满满当当的显示屏上,死物正经受着监控的扫描,检测结果无需太多时间,众目睽睽下,验证身份一栏赫然出现了“查理·柯里昂”的字样。
并且,同步显示的照片,是同名同姓都无法解释的相同长相。
惊讶归惊讶,记者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一堪称爆炸性结果的时刻。刺眼的闪光灯让柯里昂不禁眯起眼睛。
这是个好头。
“想必到场的各位已经按捺不住好奇,为何本人会突然出现在研究院门口这一事实。”
“不知道有哪位记者是否注意到,我们所提供的那个并不起眼的新闻呢?”
现场不约而同的响起了翻动材料的声音:
“《研究院离奇闹鬼事件》,听上去挺有趣的,不是吗?夜晚的生物扫描监控记录上,突然出现了不在此处的研究员名字。调出视频监控后,却发现是一只路过的流浪猫,叼着盛有研究员血样的试管路过而已。至于怎么会到那只调皮的野猫嘴里,经研究院查证,是粗心的清洁工清理昨日例行体检的血样时,不小心将这管血液扔到生活垃圾里所致。”
“各位记者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个堪称‘毫无破绽’的监控设施,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盲点,就是它哪怕碰到非生物时,只要那个物体带有人类的DNA,也能灵敏之极的将其扫描出来。”
“那个遥控模特里,存储着大量培养液,其中富含从我毛发中提取的完整DNA,这也是那个摄像头被欺骗的原因。”
场上的骚动使得柯里昂更加信心满满,他按动遥控,屏幕切换到光学摄像头的成像照片:
“这种模糊之极的成像效果,在失去了生物监控摄像的支持后,还有谁能百分百确认,眼前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模糊人影正是嫌犯呢?”
“再来说个有趣的细节吧,经过调查,现在负责左恩奈希研究院光学摄像仪器采购的,并不是当地的研究所人员,前一阵闹得沸沸扬扬的研究所内部贪污时间,各位媒体人士一定不能再熟悉了,这件新闻因涉案金额巨大,大家搜索一下即可在网上找出,那么,请注意新闻最后的院长声明:‘为了不重蹈覆辙,当地研究院院长宣布,将摄像仪器的采购业务交于平委会负责。’”
“所以,我想在此提醒平委会的各位,为了保证研究院的安全,请务必把摄像头的分辨率弄得再高些。”
“卸下帽子吧,Amias。”
从后台静静聆听着发言的Leon,对着耳机低声开口。
研究院现场。
所有人再次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那个工作人员,有着和查理·柯里昂几乎完全相同的相貌。
“这,就是第二个疑点,‘相貌是否可以伪造’,想必这个答案,大家已经十分明了。”
已经有性急的记者,将材料翻到了物品介绍这一页。
“这是我们从某些特殊渠道搞到的宣传及报价单,制作仿真电动模特和人脸面具的财力合起来不算高昂,有一定积蓄的普通人即可完成。这两件物品在拍摄电视剧时经常用到,前者的动作流畅度,甚至已经达到可以作为替身演员执行某些武打动作的程度,至于操控距离也已满足远程遥控要求。如果在场的各位仍对此抱有怀疑,不妨去询问下一些比较著名的导演或者演员,对于这些物品,他们会给出比我更加完整的介绍。”
“至于指纹的问题,指纹套可能比前两者更为普及。”
“那么,不知各位是否赞同我这个说法,平委会所提出的证据,乍看之下完美无缺,但仔细推敲过后,哪怕综合起来也完全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呢?”
“我们完全可以做出这样一个假设,有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通过人脸面具制造出Ryan部长四处购买研究员服装的假象,同时亦订购了和他身材相仿的电动模特,在远处或者说研究所内部,遥控着其进门带走箱子,最后带着刻有Ryan部长指纹的手套,将那些致病物质洒到河中。”
“取得部长的DNA和指纹并不难,因为他曾担任特里安大学的教授一职。”
“对方有心陷害的话,在教授住宅内布置下假证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这些都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那么,为何一口咬定Ryan先生为唯一嫌疑人呢?”
“所以我要求,给我们的原安全部长,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柯里昂停止了讲话,一方面是他觉得需要给台下记者一个消化信息量的机会,另一方面是,三大国官方法医机关的加急检测报告终于送达现场。
“接下来这份各位即将看到的文件中,虽然取证是我方人员完成,但检测和分析工作,完完全全是由第三方完成。”
“北序、大洋、序恒三国的官方法医机关,会将这份文件完整的发布在他们的网站页面内,大家不妨在事后验证校对一番。”
心急者已经将文件翻阅到最后一页。
不消片刻,台下响起的嗡鸣声便不得不让柯里昂比出“安静”的手势,这是在本次发布会上,头一次出现记者失态到如是地步的情况。
“送检的完整男性干尸内含有大量绚因质,骨骺线未闭合的同时,器官呈现不自然的老化状态,确认该少年男性死因为感染黑灵症病毒”、“所提供的大量骨片已被证实包含有百人以上个体,具体人数仍在统计”、“骨片内均含有绚因质,且存在焚烧所致的黑色痕迹”、“送检土壤中发现疑似人类骨灰成分”、“送检样品的年代检测均已完成,距今约为80年”…
盖有“大洋国官方法医协会认证”“北序国官方法医协会认证”“序恒国官方法医认证”三处印章的复印件,所透露出的情报只有一个:
那场谣言中出现的80年前的黑灵病瘟疫,的的确确存在。
见噪音一时难以平静,柯里昂索性停止了制止的举动,任由文件的效应自然发酵直至全场静默。
“在翻阅完毕后,我也和各位一样不敢相信这个结果,那么,既然有这种恶劣之极的先例在前,各位是否能够放下心来,由平委会独自调查这起案件呢?”
“好了,下面是请各位记者的自由提问时间。”
在柯里昂看来,今天的新闻发布会的造势,还欠缺了一些火候。
因为这不是大部分人喜闻乐见的结果。
普通群众最喜欢也能炒到最热的,是阴谋论。
而那天Leon所提的,那个提供黑灵病证据的新入会员的猜想,可能会加符合网络中阴谋论爱好者的胃口。
只要把所谓的上层,调换为平委会即可。
而那个新成员的身份,也可以用来作一番文章。
只要被聘请的“毒蝎”能够顺利侵入平委会电脑得到有利信息,不,不必得到,只要成功侵入留下访问记录,得到的信息是否有用也无关紧要。
哪怕是只拷贝一份当月的财政收入,经过改头换面的编造后,网上便会出现80年前的瘟疫和平委会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确凿证据。
原本他是打算这么做的,但是穆丽尔却亲自出面否决了这个念头:
“最好不要和这件事牵上关系比较好。”
这是会长的忠告。
不过没关系,光是“毒蝎”出面,外加散布一连串半真半假的流言,也已足够使平委会的公信力降低到难以服众的地步。
“绚因质投放事件是平委会自导自演一手炮制”“Ryan查证黑灵病瘟疫存在后即被平委会陷害通缉”
耸人听闻,不是吗?
但是民众往往最乐意于传播这类消息,而且这两条流言发布后,有心人肯定会想到平委会是否和黑灵病瘟疫有关,从而得出更加不利于对方的传言。
宣传部的成员,在新闻发布会后没多久,即会投入这场舆论战争之中。
“这是否是所谓‘幕后黑手’乐意看到的结果呢?”
连串的闪光灯下,柯里昂突然冒出如是令他心头一紧的念头,随后又浮现出与新会员面谈时对方无奈之语:
“与其活活渴死,不如喝下慢性毒药。”
没人想要放弃Ryan部长,在双方均回到假设层面的基础上是只能从舆论下手,哪怕这一连串效应是“某人”乐意之极看到的结果。
*字数4134
*我的妈我写的蛋疼
*写的好垃圾不要吐槽?!
接到警局的电话,卡夫卡并不意外。
靠着政府发放饮用水过活的群众,早就将利委会卡尔威特分部堵的水泄不通,那条新闻的效果已经不是立竿见影可以形容,因其针对的对象之广,在卡尔威特引起的骚乱远非上次可比。
翻来覆去的问话后,警察估计也确定了从卡夫卡口中得不到任何有用情报的事实,虽然经过调查,眼前人的确和犯罪嫌疑人接触过,但是二者之间的联系也薄如纸张。
“非常感谢您配合这次调查。”
“不客气,这是我作为公民的义务。”
握手寒暄即可离开,卡夫卡一点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呆一刻。
解开父亲留下的密文,才是她目前最迫切的念头。
从银行出来后便随身携带的书信已在反锁的房内平整铺开,光是剥开防水的塑料纸便费了不少功夫,银行将其保存的很好,并未出现常见的氧化变黄变脆现象。
书信除了其父惯用的一句一行样式外,内容乍看下只是普通的寒暄,但是在卡夫卡眼中却是破绽百出:
“对于丢掉你所喜欢的玩具这件事,我十分抱歉。”
——胡说,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对你买的布娃娃没兴趣。
“它们其实在地下室好好放着,为了不妨碍你的学业我也只能把它们藏起来了。”
——地下室有布娃娃吗…?
卡夫卡似乎隐约记得,在父亲死后不久,位于斯宾塞住宅的地下室被一群拿着搜查证的家伙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出来时好像带着几个大玩偶。
“管他呢,反正他这句绝对是在胡说八道。”
卡夫卡用铅笔划去这两句,继续开始分析。
她并不确定父亲是否真的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每当自己问起故乡在何处时,父亲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太过难从印象中挥去。
——哪怕一无所获,就当做放松休闲吧。
最后的目标,意外的锁定在某本书上。
“你还记得,在你小时候经常抱着你读的那本书吗?”
全篇下来,只有这句能够对应上卡夫卡的童年。
“那本书的话,我记得。”
卡夫卡总算是抓到了重点,喃喃自语中起身打开了书架上所放的《伊利亚特》。
而那本旧书也并不负她所望。
史诗中的某些语句下均重重画着红线,若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是主人所喜好的句子,而那些被重点标注的句子,也的确当得起名句一说。
只不过配合起父亲所写的“遗书”来看,所勾出的长短不一诗句,恰恰成为了破译的关键。
“家…黑…灵…卡…三…二…墓…北…二…”
零零散散的单词只能称得上勉强成句,不过已足矣。
和平委会的说法不同,父亲却用特殊的方法告诉自己,这场瘟疫是确实存在过的。
铅笔滑落浑然不觉,卡夫卡双手深深插进发中陷入苦恼,直觉告诉她,自己似乎不经意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保持缄默,大概是最好的作法。
纸张在阵阵嗡鸣中无力的被飞驰的锯齿扯烂、撕碎,目送着结果在碎纸机中化成碎片,似乎这样就能彻底保证自己的安全般,她长长松了口气。
但那几个字还是如同魔咒般在脑海中难以挥去,卡夫卡甚至想去医生那里强行将这段记忆抹消。
现在的她,仿若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般,再次站在了悬崖边上。
后退一步是天堂,前进一步是地狱。
十年前,后退的基石是无辜者的骸骨,若是前进自己的家庭会成为他人的基石。
十年后,是旧事重提寻出真相,还是装作曾未发生让时间自动抹去一切。
卡夫卡完全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选择前者,自己十分可能被意图掩盖这件事的上层盯上,她并不认为,那种能使人获得超能力的物质来源,能够成为当局不遗余力掩盖那场瘟疫的理由。瘟疫在先,提取物在后,将其来源公之于众顶多是减少改造人人数而已,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引发动荡。
除非,那场瘟疫的的确确见不得光。
现在,卡夫卡可以肯定,自己强行出头的后果,百分之百是被幕后黑色漩涡攫住,和其他得知真相的人一起永眠海底。
——那位教授,是不是也是知情者呢?
鬼使神差下,她拨通了利委会的电话。
等到接通后,卡夫卡发现自己连如何扯出合理的理由都没有想到。
“那…那个,您好,我,嗯,我是Ryan教授的…的朋友吧…”
电话那头的Leon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教授的朋友都是些年纪与他相仿的亚知人,或者是曾经的学生,不过说话都能磕磕绊绊的,应该是头一份。
“呃…关于,那个谣言,教授有说过什么看法吗…?”
在Leon看来,和他对话的女性十分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意图,短短交谈几句后即图穷匕见。
“对不起,我不知道。”
突然强硬起来的语气令卡夫卡不甚适应,但这反而坚定了她认为教授是知情者的原因。
“我其实是那场瘟疫的知情者。”
话音刚出,她便后悔起自己的冒失行事,原本纠结许久的念头也因此只剩全盘托出这条看上去最危险的路。
等她回过神来,听筒里只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希望接电话的人,把我当成无聊的家伙就好了。”
卡夫卡不禁抱起一丝希望,如果能够这样不了了之,她不但不会被自己内心所谴责,更能保证人身安全,只要从黑市上随便买个电话号码换掉现在的,一切就会恢复如常。
“反正我说了,没人相信。”
这个借口能否使内心彻底平静尚未可知,但对于此刻的卡夫卡来说,不喾于救命稻草。
电话铃响起,来电人未知,卡夫卡机械的按下接通键。
是刚才的男人。
希望扑灭后,所剩下的不是绝望,而是被迫坚定的意志。
她不知道是用怎样的语言将实情和盘托出,只知道自己甚至连诸如“我就知道这么多”这种收尾也未曾讲出,长长静默后,对方终于做出回应:
“明天上午9点,卡尔威特郊外地铁站,我们碰面。”
电话挂断,卡夫卡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瘫坐在沙发上,满身大汗。
“朱明天能不能稍微离开一下出去走走,家里可能有人来修理房间,不是很方便。”
这种拙劣的理由卡夫卡自己都无法相信,说出这句话时她为难的躲避着朱质询的目光。
“拜托了,就一天,一天好吗?”
“嗯…知道了。”
或许是声音中的哀求让朱意识到了什么从而点头答应。
“如果,我是说如果,后天我还没有回来的话…啊,没什么,没什么的,如果还没回来,朱恐怕要重新找个住的地方了。嗯我吃饱了。”
说罢,卡夫卡狼狈的逃离了饭桌。
这件事,她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9点的碰面异常顺利,对方是个面容温和的男人,这让卡夫卡莫名升出些许安全感。
“上车吧,你坐副驾驶那里。”
男人指了指他身旁停靠的越野车。
嗡鸣的发动声中,车辆一路向北。
“你很勇敢。”
“不,只是说走口而已。”
不加任何掩饰的古怪答案让男人不由得扬了扬眉。
越野车不知为何和出租车一样带有计算路程的仪器,卡夫卡默默注视着跳动的仪表,跳动至32公里时她出声喊停。
令她失望的是,眼前是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完全看不出曾经有人生活过的迹象。
树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外观上看去只是随处可见的寒带针叶林罢了,毕竟是寒带地区最常见的植被。
然而对方的举动却大出卡夫卡意料:
“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在骗我,但是现在我彻底相信你所说。”
翻身下车的男人拍拍卡夫卡肩膀,侧眼看去,他的表情甚至带了几分凝重。
“这片树林,是我和Ryan教授挖出证物的地点。”
“果然是知情者吗?”
或许是终于碰到了境遇和自己相若者,卡夫卡心头的顾虑总算是放下了些,眼前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她从一开始就无法确定,但是自从说走口那刻起,她便强迫自己去相信对方,只是因为无路可走。
这种感觉她不喜欢,但是一步错步步错,冷风吹拂下她再次意识到一时头脑发热后的严重性,如果对方真的是心怀叵测的家伙,那自己此刻说不定已经和瘟疫的受害者一起埋骨地下。
“这么鲁莽的知情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当时还想着可能是陷阱,连用于自卫的武器都准备万全,到头来真是万万没想到。”
可能是从卡夫卡煞白的面色上读出些什么,男人温和的对她笑了笑,后者打了个激灵,不知所措尴尬的扯出苦笑回应。
“那,您有什么打算吗?”
“还是叫我Leon吧,敬语称呼稍稍有些不习惯。”
“好的,叫我卡夫卡,Leon先生。”
初步开始互相信任的二人,交换起了各自的想法。
“以这里的瘟疫为突破点向平委会施压,将其公之于众降低他们的公信力,迫使他们停止追杀,同意教授回庭对质,这种事上层不是没有想过…”
“缺乏决定性的证据吗?”
Leon耸耸肩满是无奈:
“没办法,当初那些家伙处理的太干净了,挖了半天,那些零零碎碎的骨片完全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完整的尸骸吗…”
在卡夫卡的要求下,Leon从后备箱中取出了电话中卡夫卡强烈要求携带的尸袋,当然在此之前,他必须把其中所放的武器一件件腾空放入后备箱。
“呃…你知道的,安全第一。”
正将微冲掖入怀内的Leon发觉卡夫卡正在注视自己,难为情的笑了笑。
和来时相比,二人驱车前往新地点的时间并不算长。
“这里的话,大概已经是永久冻土层的范围,运气好的确可以碰到比较完整的尸骸。”
仔细观察被挖开的土壤后,Leon如是判断。
卡夫卡则在地面上试图寻找父亲留下的标记,她也只能祈祷,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标记没有被外力所破坏。
虽然她并没有在书信中读出父亲是否留下过标记。
卡夫卡也只能祈祷,父亲所描述的距离在精确度上,差距不是那么太大。
所幸事情正如她所想。
铁锨一点点翻开冻硬的土壤,未挖多深,Leon似乎便碰到了什么东西,指挥着卡夫卡减轻力度。
浮土被一点点扫开,铁锨所触碰之物也终于揭开了真面目
——一具完整的风干尸体,皮肤呈现异样的黑色,但这里并不是南半球。
“感应到了绚因质,不会错,的确是死于黑灵病,从身高来看只是个孩子吧。”
Leon对着那具瘦小枯干的尸骸复杂的叹口气,从来到此地起一直默不作声的卡夫卡毫无回应,被叫了几声名字后才如梦初醒的戴上手套,帮助Leon将其移至尸袋内。
“有心事?”
返程途中Leon看着面色愈发阴沉的卡夫卡,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在想,这事情背后的力量到底有多么恐怖,教授被莫名其妙的扣上了杀人犯的帽子,那我们呢?我们甚至从地位上还不如教授,平委会无疑和那股势力勾结,而利委会说不定就有他们的眼线,否则教授也不会在揪出点线索的情况下就被迫逃亡…你知道吗,这真的像是主动在往一张大网里钻。”
“呃…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太多了?”
Leon不知道怎么安慰突然情绪亢奋起来的卡夫卡,他从潜意识里希望这件事没有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么复杂,相信人性本善的他,宁可把种种事件认作是单纯巧合。
“但愿如此。”
卡夫卡脱力的靠在椅背上。
“唔…你其实可以来利委会寻求保护的,如果担心自己安全的话,当然带上家人也可以,不过我建议,在身份暴露前,你和你的家人还是以利委会会员的名义接受保护比较好。”
“加入利委会就可以?那,我的朋友呢?”
“只要你信得过我们,利委会随时欢迎你和你朋友的到来。”
“看来我别无选择。”
剩下的,大概就是回去后和朱解释为何又要搬到别的地方,以及怎样说服她加入利委会了吧。
——希望不要太麻烦,至少现在,已经卷入不能再麻烦的事态中了。
“非常抱歉,因为近日的骚动,北序国立银行暂停服务,请您谅解。”
下机后,卡夫卡便被机场负责存取预约服务的工作人员告知这一消息,这让她瞬间产生了机票钱白花的感觉:
“那为什么我没有在官网上看到通告呢?”
面对质问,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报以职业性的微笑:
“对不起,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再次对给您造成的不便致以歉意。”
在她再次提出质疑之前,便被抱持着诘问原委目的的人所淹没。
“投诉!我们要投诉!”
人群中愤怒的吼声此起彼伏,在形势激化前卡夫卡挤开一条路偷偷溜走。
“保安在这种时候永远是来的最快的。”
拎着自己和朱的行李箱,卡夫卡回头看了眼正拿着警棍驱散群众的保安小声嘀咕。
卡尔威特开往斯宾塞的航班每日只有一趟,这种和最近卡尔威特无旅馆空房一样事先查清的事情,合并起来只有一个结果。
“呃,我想,我们不得不在我原先的家里住上一阵了,朱不反对的话,我这就去联系家政公司打扫房间?”
出发前日商讨的结果是,朱对这个提议并不反对。
“您有一封新邮件。”
一上车朱便飞快的拿出个人电脑登陆游戏,卡夫卡见人全神贯注的样子,识趣的没有上前搭话。地铁上原本滚动播出的电视节目也不明原因的停播,百无聊赖的卡夫卡只能摆弄起手机。点进自从开通后便一直闲置的学生服务邮箱后,她意外的找到了某条看上去有些古怪的邮件。
发件人的署名居然是校长办公室,时间是昨晚。
“我记得,没有什么教学通知会发到这里啊?时间和发件人也好奇怪…”
浏览完内容后,她也只能苦笑着将手机硬塞给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朱:
“我想,说不定你需要寻找一位新房东了。”
她并未注意到,朱被长长额发所掩盖的脸色,在听到这一消息瞬间更显苍白。
“因为啊,我就读的白痴大学现在才告知,我这门专业,是要到卡尔威特的某个大学实习的。名字的话,叫特里安大学。”
朱没有说话。
习惯了对方以寡默回应的卡夫卡,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谈话仍是单方面自顾自的进行着:
“啊说起来,学校的借口也是差劲的不行,什么‘在实验室未建成的情况下,为了保证同学们的教育质量’,明明是被这次闹事吓破了胆,想办法把改造人学生弄到别的学校上课罢了。”
卡夫卡表情不爽的絮叨着,浑然不觉朱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
“我敢担保,对待别的改造人学生,哪怕专业不同,肯定还是会受到这种接近发配的待遇。呃…说起来我还不清楚朱你要在这边呆多久呢。”
出乎她反应的是,朱很快的给出了结论:
“起码,起码一年。”
“完…完全没想到要呆这么久…”
“房租,会按时给的嗯…”
“不是房租的问题啦,我家老宅的暖气似乎有点见鬼…”
解释了一番自家老屋客房的暖气时好时坏的问题后,卡夫卡为难的摸着下巴:
“冬天的话,客房里真的是超冷…实在不行就在我的卧室里支张床好了,到时候朱不习惯和别人睡一间屋子的话,我就搬到书房去睡啦,那里也不太冷。”
“不不不不很习惯!”
朱这次的回答速度,成功刷新了方才建立的记录。
既然已经被转学,卡夫卡也省去了订返回时机票的钱,更重要的是,虽然卡夫卡在原先的学校是处于刚考完试的状态,但特里安大学的暑假六月底便已经开始。由于完全没有接到学校的通知,卡夫卡离校时仅是将换洗衣物带回家,被褥什么的还在宿舍放置,不过按照邮件上所说,办理学籍移交手续,只需学生本人持有效证件,开学前去特里安大学报名即可,而在学校的行李,也会由专人打包寄来。
至于住宿问题,学校也回答的异常干脆:
“由于各位同学是借用特里安大学的仪器设施实习,所以住宿问题请自行解决。”
将整理房间的事情全权拜托家政公司的确是省去很多麻烦,且不说清扫和添置家什这些基本措施,光是连带着预付了水电网费便是贴心不已。不过在送走家政人员后,卡夫卡还是心疼的看着缩水一大截的钱包。
“总算是安顿好了呢…”
只在学龄前住过短短一年时间的老屋,卡夫卡并未对其本身留下太深的印象,令她记忆深刻的物件,除了自己卧室里几块踩上去嘎吱作响的木地板外,大概就是父亲书房里的老式摇椅了。年幼时出于好奇,她曾趁着父亲不在爬上摇椅,想学着父亲的模样前仰后合,后果是够不着扶手的同时坐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重心失衡,一个趔趄摔了下来,顺带磕掉了有些松动的门牙。
——虽然自从窥见某些文件后,她在搬出故居前一直有意无意的避开那个房间。
移交学籍的时间被卡夫卡安排到了周四,据学校领导说,为了这批学生的实习,特里安大学的负责人特别从假期中抽出每周四的时间用于处理学籍移交事务。
“怎么看都比原来的白痴大学负责多了。”
办理手续的人寥寥无几,因为阿尔贝因大学的假期才刚刚开始,所以卡夫卡应该算是最先一批来此交接的学生。
初来乍到,难免带了几分拘谨,卡夫卡在递交自己的介绍信后便静静站在一旁等待工作人员处理。
“唔…是改造人啊…”
负责学籍手续的女性负责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了下卡夫卡,尽管当事人已经习惯于被和某些顽劣学生划分到同一阵营,不过在亮出成绩单后仍受到同样待遇,还是让她心底暗自叹息。
“Ryan教授,您还没搬完家吗?真是辛苦呢。”
卡夫卡眼睁睁的看着女性放下自己的档案,以近乎谄媚的口气堆出满脸微笑,对着经过办公室的青年起身搭讪,明明人到中年却强行挤出的甜腻声调,让她不禁怀疑起那个刚才还一脸高冷的办事人员是否有人格分裂症。
“啊…!没,没有,谢谢关心。”
路过的男性也明显被她吓了一跳,温和的摆摆手后准备离开。
但是女性似乎并不甘心,瞧她的架势非要拉住男人好好畅谈一番并且吐露些中年女性的心声,瞅眼不得不屈服于淫威却又碍于对方面子不能抽身而出的Ryan教授,卡夫卡突然升出了种类似同病相怜般的感受。
听女教员卖弄一下午嘴皮子后,卡夫卡的手续终于在下班前完成,而她也因此得以知道些许那位看上去还很年轻的教授的信息。
——57岁,亚知人,相貌英俊温和而不失书卷气,身家富裕,最重要的是未婚。
女教员拿捏着嗓子说出“人家的相貌还留在18岁时”、“哎呀好巧我也没结婚呢”、“教授您真是我见过最英俊最知性的男人了呢”、“您真有品位,身家万贯也没有熏染上金钱的庸俗气息”等话的时候,白痴都知道她肯定是想要和面前男性来个她心目中的佳偶天成结局。
虽然卡夫卡觉得那个女人应该是在38岁时试图永葆青春。
当然,八卦不是免费的,卡夫卡也被迫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站在一旁不知是走是留的她,被女教员半强硬的派去当Ryan教授的免费搬家帮手。
至于为什么对方能想到这方面,卡夫卡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为女教员在没话找话时不小心看到她档案所记载的异能后,充分发挥了“精神病人思路广”的个人特质。
“搬就搬吧,权当锻炼好了。”
面对颇为尴尬而又不容拒绝的局面,卡夫卡只得郁闷的如是安慰自己。
字数2621
“那个…我最近几天不在家,需要提前将三餐做好冷冻起来吗,还是借用隔壁阿姨家的家用机器人?”
于二人唯一能够交流的场合餐桌,卡夫卡小心翼翼的发问,顺带偷偷打量着朱的神情。
愧疚是难免的,作为一个不怎么合格的房东外加朋友,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暴乱稍稍好转后便扔下朱不管。
但,的确是有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去哪里?”
“卡尔威特啦,有点事情必须要去处理下,放心会很快回来的。”
卡夫卡松了口气,目前为止,她并没有看到朱表情中露出明显的不满,于是她低下头,重新开始消灭因刚才心中惴惴不安几乎没动几口的盘中餐。
“那一起?”
得到太过意想之外的回答,卡夫卡不由得扬扬眉,三两口吞下面包:
“乐意之至。”
总感觉朱答应的这么爽快,说不定也有什么事情要去卡尔威特一趟。
而朱也终于换下了那年几乎万年不变的小兔子睡衣,那身衣物对于盛夏时节在外行走并不适合。
尽管她现在身着的只是普通的暗色T恤加过膝短裤,也让早已习惯对方灰黄搭配的卡夫卡眼前一亮,忍不住盯着这罕见的私服搭配多看了一阵:
“嗯,挺可爱的嘛,朱穿这身衣服。”
夸赞的话语脱口而出,即便事后想来,卡夫卡仍然觉得“可爱”一词用在此刻的朱身上没有半点不妥。
不过,似乎地点和场合都不是很好。
望着朱在自己视线下即便有额发遮挡也微微泛红的面颊,卡夫卡一时间慌了手脚连连道歉:
“因为朱这身衣服也配的很可爱,就不由得多看了…”
“啊不对不对,朱一直很可爱,只不过很少见穿别的衣服…”
眼看对方脸色接近熟透,甚至连脖颈也顺带着沾染上了几分绯色,卡夫卡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冒失发言,想了想她还是采用惯常的招数,不自然的傻笑着挠挠脑袋试图蒙混过关。
“既能外向开朗又不说错话真是份技术活…这下印象绝对只剩负面的…”
说起来,在卡夫卡礼节性夸赞别的女生时,她们基本都是欣然接受,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一定是盯着看的错。”
结论get。
“明天就要去卡尔维特啦。”
没有回应,在喧闹的群中,卡夫卡这条消息石沉大海。
平常基本都是旁观角色的她,存在感自然高不到哪里去,经常一起聊天的小团体也好像没人在线。
“看来卡尔威特的事情,真的让好多人都忙了起来。”
出于某种奇妙的不可抗力,卡夫卡莫名其妙的加入了网上像是平委会预备役成员的聊天群落。
事实上她直到现在为止,也坚定的认为那个拉她和朱进群的人,实在是太像从事某种传销行业的人员。
故事的起因简单至极,风和日丽的某日,卡夫卡的小旅馆住进了位打扮奇特的女性,准确的说只是少女而已,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随身佩戴走到哪里响到哪里的两个大铃铛。
名字的话,的确是叫做铃音。
恰如其分的人如其名。
那段时间内,铃音几乎成为了整个旅馆的活体闹钟,每日清晨便能听到清脆铃声于并不宽广的走廊中响起,使得住在中间房间的卡夫卡充分体验到多普勒效应的威力,也多亏此时为旅游淡季,住在旅馆仅有卡夫卡、朱及铃音三人,否则不知会收到多少爱睡懒觉的客人抱怨。
“幸好那阵我没有熬夜赶功课,否则真的要和朱一样挂着黑眼圈了。”
而当卡夫卡询问朱睡眠状况的时候,对方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影响,而后手从身前睡衣兜内掏出一对显然已经用了不少时日的耳塞。
“这个,一直有用。”
铃音并没有在小旅馆住多久,每日早出晚归的她,三天后便退房离开。
临走前不忘对着正在吃早餐的卡夫卡和朱,开始了如前所说,如同传销般的长篇演讲:
“平委会在种族平等间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它的成员也很好的保护了城市间的安宁”、“平委会会中人人平等”、“会员的义务会按照个人能力大小合理分配,不会让会员轻易涉险”、“我们福利很高扫地小妹都月入四五千大洋还是扣去了五险一金”……
诸如此类。
耐不过磨的卡夫卡,只得收下她的名片,外加和朱一起加入了类似培养预备成员的聊天群,这才使她满意离去。
虽然临走前,卡夫卡听到她好像在说“说服预备役新人入会的奖金到手”这种词句。
“咦,今天你怎么没和朱秀恩爱?”
群内似乎有人注意到了卡夫卡,调侃般的回了句。
“朱的话,最近有点累就先休息了。”
可能是那位叫铃音的少女在群中传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卡夫卡和朱的租客加友人关系直接被描绘成同居中的恋人。
多次辩白无果后,她也就自动忽略掉这种说法。
何况更厉害的黑枪多的是,什么平委会基佬多啊群里没直男啊,也没见多少人耿耿于怀次次跳出反驳的。
不过朱似乎很介意这种说法就是了,卡夫卡在送夜宵的时候,不止一次见过她在群聊时因为大家起哄,脸红到像是被煮熟一般,奇怪的是并未见她驳斥过这种说法,或许是在卡夫卡走后才打字回应。
反正卡夫卡从来没翻过群的消息记录,也不知道真相如何,那种一不留神就几百条未读消息的群翻阅起来太费力了。
调侃的人并没有新信息发来,当然不排除自己或他的信息被刷屏刷掉的可能性。
“刚才聊天的是谁来着…?”
“呃,刷太快忘记了。”
“算啦不管啦,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机,洗漱,睡觉。
结果,卡夫卡还是在开往卡尔威特的班机上睡得一塌糊涂,直到好心的空姐提醒到站才睡眼惺忪的拎着二人行李下机。
因为她与夜深人静时,几乎翻来覆去彻夜未眠:
“父亲遗嘱上隐晦透露的,十年后要我必须亲自去卡尔威特银行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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