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光流入了房间,将格子窗帘爬满。长泽佐御躺在床上,将视线投向了外面——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向下融化,在底部又凝成了冷霜,将光一起冻住,闪烁着,让他眼睛生疼。
他试图动了动身子,但是现在他甚至连很好的翻身都没有办法做到。
被裹在被子里的他的腿被弄坏了膝盖以下的部分,或者换个好听的词汇,用摘除吧。被纱布胡乱缠上的断面透着血浸染的红,已经不会痛了——怎么说也比当时直接被生生拽扯断筋骨要好。酒红色头发的恶魔面无表情,在听到他的惨叫后足足呆滞了十秒,这让长泽佐御有充分的时间去品味这疼痛。
与现在这副安静的模样不一样,当时的长泽佐御看上去就跟疯了没差,指甲抠着地面,尖叫声嘶哑了他的喉咙,身体因处于自我保护一样的状态抽搐着,面对没有办法呼吸而带来了的难以言说的窒息感,甚至在狠狠咳嗽几声的同时口腔被血润湿——好笑的是,这反而给他带来了一些舒适感。长泽佐御几乎要抑制不住的从喉中流出笑声了,他用家乡的语言同时咒骂着,一边高呼着干脆直接杀了我之类的话,听上去可真不讨人喜欢,于是恶魔就让他在脖子不被掰断的程度下睡下去了。
恶魔拔掉了长泽佐御的腿,因为比起生长骨头,妖怪的再恢复要来的更直接一些。都是狗屁,长泽佐御在心里骂——这个时候他的嗓子还没恢复,他也不敢在没失去理智的时候随随便便激怒人,于是他只是在心里愤愤不平了——只不过是怕自己再在这段时间里做什么而已。那个人显然不知道床上的人现在在想些什么,系着围裙的他摊开书阅读着关于如何照顾病人的那一章,琢磨着今天要不炖煮一些骨汤来给人补补身子。
“喂。”声音沙哑脾气很差的病人开了口。“我的腿呢。”
“我扯断了。”老老实实的恶魔如此回答。
像是感觉不耐烦一样的鱼类挥着手臂支起身子,补充了他那句问题的真正含义“我是说,你丢在哪里去了?”
“扔掉了。”“扔掉了!”长泽佐御倒回了床上,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就该在最后那个时候保持清醒,然后把自己的腿连骨一起啃下,用血肉灌满自己的口腔再一同胡乱的咽下去,至少那样还能恢复一些能力。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盯着恶魔的后背,思考着这么强大的一个家伙被吃掉后能换成怎么样的力量。
而这个家伙现在正在拿着鸡毛掸子去清理天花板上的灰尘,长泽佐御是真的想杀了人,那种杀意是确确实实,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有些困难,于是他就放弃了。他继续看着窗外,脑中始终不是杀了人就是杀了自己的想法,伴随着他最初的记忆,记忆最初的女性和其他人一样,骨架比男性要瘦小,轻而易举就能够咬开,但她说话的声音同样轻盈,仿佛光是吐出一句话就要用尽她是有的力量了。她始终在倾吐,却从不进食,她漂亮的衣袖蹭过了长泽佐御的脸颊,她说——杀了那帮人吧。
想到这里长泽佐御打起了一点精神,总之在把自己杀死这件项目打钩之前,先做一个能好好折磨人类的愿望清单然后实行。这不像是现在缺胳膊少腿的人应该想的,恶魔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想法,在清理完屋子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凑到了他的身边。
“张嘴。”
“啊?”什么东西几乎是被以强硬态度的塞到他的嘴边,在他条件反射闭口的同时被隔在了口腔之外。
“防咬舌固定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