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在九月来临之前,一对恋人来到了水族馆,这是一场普通的约会。
水族馆里的温度和外面的暑热完全不同,仿佛将整个人浸泡在了一个漂浮着的空间中,只剩下点点的光亮。宫城飒人回过头看着久川凉笑了,他伸手去撩开人因为低垂着脑袋而落下的额发,去注视对方的眼睛,去找对方眼中所注视着的自己——这样几乎强硬的占据了人的视野后,男性的声音含着笑。
“要牵手吗?久川凉、啊……凉。”他念着对方的名字,停顿了一下后又笑起来只吐出了一个名,于是那个本轻飘飘的名字就在这个空间中被回音装点包裹着沉了下来,缠绕在他们身边,穿过了玻璃融入在了水里发出咕噜的气泡声,往更深处沉去了。而宫城飒人笑着,又再一次试探着喊了一次凉,用食指去勾对方的手指,又微微歪头似乎在注意对方的反应如何。
久川凉似乎总是在念叨着他没有理解的破碎的话语,当宫城飒人以为对方是在回拒时,落在自己手中的白皙的手指又只是温顺的任由着被勾起,他感受到了对方在夏季有些微凉的体温,因为在室内呆太久了吗?在确认能够更进一步之后,宫城飒人用手指扣住了对方的手。
有什么鱼影从他们身边掠过了,从地板上游进了久川凉的影子里,又从宫城飒人的影子里穿出来,就像是从他们的身上拿走了什么一样。——啊啊,这样的约会是不是有点失败啊,宫城飒人只是思索着,看着久川凉侧过脑袋,于是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却一前一后的在这长长的隧道中走着,好像谁都没有去看周围的风景,仅仅是走着,将时间凝结住了一样。
“……飒人有和那个孩子来过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刻意的去刺对方的那一处,宫城飒人的步子停了一下,又慢悠悠的继续向前走了。——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含着笑,更像是小心翼翼的在说什么“啊……很小的时候也许来过吧,不太记得了,辉对这些事情不是特别感兴趣……哈哈,我觉得凉的话倒是更喜欢浪漫的事情吧。”
话题回到了我身上了,宫城先生。久川凉想着,视线回到了对方的背影上,在发梢有着一点点泛白,他记得宫城飒人的学生时代似乎比这个更加夸张,一点也不遮掩自己在人群中锋芒,但又对所有人笑着,看着宫城飒人和一堆人聊着天,又上了舞台,吸引了聚光灯和他人的视线。对此,久川凉的人类观察的结论是:他之所以能做到那样,是因为太过自恋了。
所以,宫城飒人也一样可以在现在轻描淡写的谈论久川凉。
但宫城飒人明明是可以爱人的,他记得那个小小的少年,带着不情愿的神情还是来了大学,手里提着家里人给宫城飒人带的伴手礼,在嘟囔着将礼物塞给宫城飒人后,环视了一眼当时在宫城旁边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久川凉,他见过那种没有抑制的敌意,却没有恶意,像是护食的猫咪一样。
宫城飒人按着太阳穴,对对方说着明明放在门卫那里就可以了,然后就被大声反驳了自己可是被妈妈叮嘱了要交到人手里,你这个家伙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绝对会把东西忘掉那里烂掉。
然后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宫城飒人在旁人看来也许有些窘迫——毕竟这是被扫面子的事情,他挥了挥手,打发走那个少年后,有人询问着宫城那个孩子是谁。宫城飒人一边在拆伴手礼,将对方家族旅游时带回来的温泉馒头塞了半个在嘴里,又打开了另一个人想要偷吃的手,在回答人问题的时候却停顿了一下。
“啊……那是我弟弟。”他说着,又笑起来补充着。“是小鬼吧,哈……教育很难呢。”
所以,久川凉其实从那个时候就注意到什么了。明明宫城飒人也是可以爱人的。那么他可以吗?爱人……成为被爱的那个?
有人偶剧的小摊贩来到了神社这边,大人们在聊天的时候,他们就把孩子丢在那里——而当戏剧结束的时候,孩子们面色严肃,他们谁也没有欢呼,也没有鼓掌。孩子们会将戏剧中的故事当成了现实,对于他们来讲,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而是确确实实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情。当夕阳染红了整个街道,应该回家了,红豆泥填满的馒头的甜蜜为神社渲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气氛,风铃吹得叮叮当当,看完表演的孩子走在鸟居的小道上,似乎已经把故事抛在了脑后之后嬉笑着,任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久川凉也不例外,他坐在撤去幕布后的长阶上,影子被拉长,随着他轻轻地晃动着腿,影子也时不时动了一下。没有人来接他回家,于是在最后,他自己从长阶上跳下来,由于没有把握好高度微微擦破了膝盖,漂亮的脸上沾上了尘土,但是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家里。
“如果是个病孩子的话,那就该一开始就把他埋在地里。”人们是如此评价着他,似乎久川凉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地下成为了一个大家都达成了共识的事情,而他的家人更是这样迫切地希望着。
久川凉低着头,他走过了神社的鸟居,走过了大学的实验室,走过了LIVE的后台。然后现在,他被宫城飒人牵着,走过了长长的水族馆隧道,身边没有任何人。也许是机械的轰鸣和水的涌动声混杂在了一起,甚至感到了一丝丝的耳鸣。
久川凉停了下来,他好像有了想要的东西。但宫城飒人歪了歪头,询问他怎么了时,久川凉又再一次顺从的跟了上来说着没事。然后他们看了海豚表演,分享了冰激凌,在宫城飒人将海豹玩偶的帽子放在他的头上笑起来时,久川凉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要那不愿意和人分享的温泉馒头,想要一场不会在谢幕时有掌声的戏剧。
End。
Summary: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他们踏上了旅行,有人接待了他们……
我曾经在假期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林中小屋的管理人,说是管理员,其实也就是收下客人的定金,负责叫客人到营地餐饮区吃饭,然后回收钥匙后打扫房间就可以了。除了偶尔会遇见有些刁钻的客人外,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清闲。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在也有遇到过奇怪的人。
我还记得当时正值夏季与秋季过渡的时期,森林逐渐染上了落叶的颜色。没有夏季的爽朗感,也没有秋季的惆怅——尴尬的时期,一般我们这种人在前台也只能打打虫子来消磨时光,就算说辞多么的浪漫,但在习惯了之后,住在森林里的这件事也只是变成了被蚊虫骚扰的困扰而已。但是那两个人就是在这样的时间里来到了这里,怪人。
似乎是同性的恋人吧?两个人看上去关系挺亲昵的样子,其中一位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在将需要的资料交给了另一个人后就安静地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明明天气还没有完全凉爽起来,他却穿着厚实的风衣将自己包裹得严实,但无论怎么样看,都不像是畏寒的人。毕竟……他似乎轻轻呼着气,额发有些被打湿了沾在有些泛红的脸颊上,却在被要求了坐在那里等待后就听话的直视着自己前方。我推测他大概身体并不是特别好,在那位“宫城飒人”——这是我在他登记时看到的名字——在他办理入住手续时,本着关心客人的我上前去递给他了一包纸巾。迎着旅馆logo的花纹,商业产品。
“请问,没事吗?”“他会没事的。”
对方接过了纸巾很轻的说了一句感谢,而我听到背后的男性响起声音,回过头后看到他晃了晃拿着笔的手,却并没有再看向这边的。他们登记了一间二楼的房间,从窗户可以看到在远处被山围绕着的湖泊,这是在旺季时会很受欢迎的房间,向阳,带着一个观景小阳台。他们拒绝了我帮忙拿那些行李,不知道装了什么的一个漆黑的大箱子。
他们把行李放进了房间,合上了门,我再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第一晚叫这对恋人去吃饭时,宫城飒人一个人趴在门外的栏杆处抽烟,看到我来之后,他微笑着把烟掐掉后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一点点黄昏里的微光就这样被掐死了,宫城飒人带着笑,显得格外热情的与我打招呼。
“是到晚餐的时间了吗?”“啊……是,不过因为只有几位客人,营地应该不会特别热闹”我例行公事般这样回答,思考着怎么对付难办的客人,如果有着大吵大闹着必须要有篝火晚会这样的情况就让人头疼了。但好在宫城先生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便十分痛快的同意了把晚餐送到房间里。在说话的期间里,他又点了一根烟。
“因为你们会住下两天,我们会提供四瓶免费的弹珠汽水!也是我们这边表达歉意的一点小小的方式。”
“啊…弹珠汽水啊,对于我们这种成年人来讲会不会太幼稚了?那种东西更适合高中的小鬼吧。”宫城一边笑,一边回过头去看外面山林的风景。“不过我也挺感兴趣的,在以前小学时候也有困扰过怎么样才能把拿出来里面的弹珠在不损伤瓶子的情况下拿出来。”
他伸手试图比划一下,掉落了一点烟灰落在地上。我害怕他是否会把未吸完的烟头丢进森林造成什么伤害,却在试图提醒之前被人打断了话。
“但是我最后还是觉得最简单的方式,还是这样。”他没吸两口,就掐灭了烟头又丢进了垃圾桶。“这样直接把瓶子摔碎,除了弹珠,还能得到漂亮的玻璃碎片。”
男孩的青春从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少年味,真的要说气味的话,只能是栗子花混杂着血的味道而已。性的冲动和对暴力的渴望是混杂在一起的,只要掌握了二者的主导权,则会成为那个被崇拜的的人。宫城飒人与外表不同,我判定他是一个难相处的家伙。于是我只是侧身附和了对方的谈话,他又笑了,对我挥了挥手。在我离开转身时的余光里,他点上了第三根烟。他的肺会出现黑斑,说话的声音也会变得沙哑吧,在笑的时候像是嘶哑一样,但是意外的他身上却没有什么烟味——也许他真的只是期待一场出于意外的林火。
……
把所有一切都烧尽吧,从脚踝开始舔舐,烧过了指尖,吞并了全身——一种颤抖着的感觉蔓延到了神经的每一处,在房间里,宫城飒人在人柔软的腹部咬上一口,没有用力,却还是有着真切的疼痛,久川凉按着人的脑袋,两只腿被扯到了肩上扛着,努力地抑制着声音。这个时候宫城飒人会开小差,只想着些有的没的事情,像是久川凉明明在幻境里表现得像是对一切性爱都很熟练,但也许那次是被他破了处;又或者想着乌鸦那粗暴的性事他是怎么承受下来的,如果把他从腹部剖下,精液混杂鲜血落在大腿上,脏器没有了保护,脆弱的展现在了外面……
像是惩罚他的心不在焉一样,久川凉轻轻挠了他的后背——像猫咪一样,但是将指甲剪得圆润,只是在他背上划出浅浅的痕迹。久川凉很在意指甲的长短。
在前几年宫城飒人有被挠伤过,说是挠伤,也不过是破皮的指甲划痕程度,但宫城飒人摸了摸肩膀,在充分的品味着微不足道的疼痛后,他突然拽住对方的长发扯起来,“凉、你想杀了我吗?”他像是兴奋了起来,难得低头去亲吻人的脸颊,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好啊,把手放在我脖子上吧。”
一边这样说着,他一边把手放在了对方的脖颈上。久川凉吐出了几个音,却只是断断续续否认着对方期待的话。“飒人要活着……”久川凉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气加重了,而自己的手则从对方的背部滑落到身旁,没有再触摸人的皮肤一下。脖颈被挤压着,发痒,没有办法呼吸,就算张开了口却也只是机械的开合着,脑子变得昏昏沉沉,久川凉无法判断自己现在是否还在微笑着。他抬着头,看着对方眼中倒映着的自己,啊真好呢,还在笑着。润滑剂沾湿了他们的连接处,随着宫城飒人动作的越发粗暴而发出湿哒哒的声音,他纤细的脖颈上血管跳动着,轻而易举会被咬断吞下去。
他们没有用避孕套,在第一盒用完之后,宫城飒人再也没有买过新的。不需要,又有什么意义呢?当精液顺着大腿流下来时,久川凉会自己清理掉。他最后还是没有因为窒息而晕厥,在一场性事之后,第一次比起清洁自己而选择了坐起来剪掉了指甲。所以久川凉的指甲一直干净,圆滑。
现在他们正在森林中的木屋中做爱。这是他们旅行的不知道第几站,久川凉身上有着一些伤痕与淤青——并不是被殴打过,宫城飒人从不做这种事情,或许仅仅因为他们并没有电动的剃须刀?现在那把刀片锋利的剃须刀也从他们的家里被带了出来,放在这暂时住处的漱口杯里,上面干净得没有沾上一点红。但留在凉受伤的伤口是没有办法马上恢复,对此,久川凉主动地换好了遮掩自己皮肤的衣服,以免旅行过程中被带走问话。
外面有敲门声响起,应该是送晚餐的人到了。
宫城飒人与对方交谈了几句,将餐车推进来后,将弹珠汽水的瓶子在地上砸碎了。
他足足砸了四瓶,玻璃渣和液体淌在地上,一片狼藉。他低下头,去捡起那透明的弹珠,久川凉的视线始终跟着他的手,好在并没有划伤。
宫城飒人看着他。
……
我听到楼上有摔碎玻璃瓶的声音,是吵架了吗?但是明明在我送上晚餐的时候,他们似乎还在关系还相处得不错。又是一声碎裂的声音,难道是对晚餐有些不满意吗?这使我有些不安,但除了这声音以外,也没有更多的打斗的声音。天色已经变晚了,如果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其他人客人也会嫌这吵闹吧——或许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强迫自己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从接待室站起身,我向楼上走去。
已经老旧的楼梯在上楼的时候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森林里的飞蛾往着光亮的温暖处扑去,很恶心,所以无论是在楼梯的拐角处还是走廊里,我们都会在边缘放上一盘驱虫的熏香。但即使如此也会在每天的早晨,从昨晚光亮的地方下扫出一堆烫烂翅膀和躯体的虫子的尸体。在客人们发现这些东西之前清除掉也是我们的工作。
上楼,拐弯,从外往里数的第二个房间,选择了可以看到湖景的二楼唯一的客人。即使碎裂声已经停止了,我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心跳加快,深呼吸后敲了敲门。“啊、那个,先生们,请问发生什么了吗?”这样的问句和直白的怀疑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本来我已经打算了对方胡乱的糊弄自己几句后走人的,我却在听到里面一阵窸窸窣窣之后,面前的门被打开了。随着门被打开,我听到了里面有流水的声音,来开门的是久川凉,他没有戴眼镜,头发也只是披散着,显得有些乱七八糟的样子,微微扶着门边,也许是因为先洗完澡所以有些面颊泛红?他已经换好了浴衣,对我说宫城正在洗澡的——明明是在与我对话着,却眼神飘忽的看着我的身后。
“啊……没事,我好像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也许是听错了?并没有什么。”他扭动了一下身体,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再一次的挪开了视线,久川凉的睫毛上像蒙着一层水雾般,却并没有任何悲怆的神色。浴衣长长的遮住了他的大腿,只露出了白皙的小腿与脚踝,上面有着一点淤青,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我收回了视线,向他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因为如果发出太大声音的话,其他客人也会困扰的。”
“我知道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关上门。我转头试图离开,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弹珠落在地上的声音,与久川凉似乎想要抑制住的呼声。我余光看见他把门关上,里面的光依然亮着,门外的飞蛾想要挤进去,森林里传来了虫鸣。然后我恍恍惚惚的下了楼,重新回到了一楼的接待大厅。
弹珠滑了下来,似乎缠绕着什么晶莹液体从他的下体滑落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发出了碰撞的一声。
门被合上了。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在听到上面传来什么声音,这使我反而感到了一些不安。天气在夜晚变凉了下来,和守夜的同事交换了夜班时间后我躺在了员工室的床上,盯着有些污渍的天花板——那两个人在上面会干些什么?翻了个身,我合上了眼睛,满眼都是那掉下来的弹珠、弹珠、碎裂声,那些玻璃现在还在那个房间里吗?那些汽水因为干掉后黏糊糊的贴在了地上吗?
那些拿出弹珠后的玻璃碎片会怎么样呢?
在这样迷迷糊糊地思考里,我被梦境所吞没。我梦见宫城飒人一个人走出了房间,将钥匙交给了我,当我询问他久川凉的时候,他却只是笑而不语。然后我走进了房间,里面干干净净的,当我打开衣柜的时候,看见了久川凉被剖开了腹部,在他的身体里面放满了玻璃弹珠,却没有一丝被血染红。
宫城飒人从后面出现了,他又回来干什么呢?他把对方腹腔内的弹珠一点一点清理掉,又缝合了久川凉的伤口。所有的过程里,久川凉都仅仅是平静的呼吸着,胸腔微微起伏。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拿着木屋里的弹珠汽水竟然发起了呆。也许自己还是得敲开那对怪人的房间,询问他们地板上是不是有碎片玻璃之类的,需不需要自己清理。小心一点,不要弄伤了自己。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很快的开门,也许是因为是晚上熬夜的类型?我在打算离开,也许准备中午再来一次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似乎有什么撞击一样的声音,然后拖拽着什么扯下,被褥?还是其他什么,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了,开门的是宫城飒人。
我往里看去,久川凉似乎靠在墙上,左眼处流下了殷红的血迹。
“我带他去医院。”
宫城飒人这样说着,而我只是吓得楞在了原地,往地下看去,那里果然有着碎掉的瓶子,玻璃渣,碎片……并没有血,没有弹珠。久川凉被对方扶住,他们从我的身边擦过了——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我应该给他们打一下急救电话。
……
“我来给凉我的眼睛吧,凉会想要吧?相同的颜色。但是我只有两只,那么往里面放义眼吧。掰开辉尸体的眼皮抠出来怎么样?他在哪里呀,凉,他在哪里呢?”宫城飒人已经疯了吧,他已经不会很频繁的会问起辉,但偶尔也会像是这样发出干瘪的话语,一边这样说着,他的手指探在人后穴里。
“但是辉已经不见了呀,飒人,留在过去了,我们怎么样也找不到了。”他也疯了吧,回答着的他去亲吻对方的耳垂,微微吮吸着。像是已经猜到了宫城飒人的下一句会是什么一样,他又一次开口“就算飒死掉也回不去的,回不去的,辉和我们绝对会去不同地方的。”
然后他再一次向对方寻求了亲吻。
“啊,但我会在飒人身边,现在是久川凉,对,久川凉在你的面前。如果飒人想要挖掉我眼睛的话,可以呀,不要让飒动手,我自己来。”说罢,他抬头向后仰去,微微眯起眼睛的试图抬起了手,他觉得下体的压迫感被抽离了,宫城飒人抓住了他的手来阻止行动——随后,他们一起倒在了床上。
“久川凉。”久川凉看着对方喊着自己名字,明白宫城飒人又生气了。于是温顺的垂下手,不去伤害自己,而把身体交给对方来折磨,行动粗暴的,他们扯着被单从床上滚下来,摸着身旁地面的碎玻璃,宫城飒人将一块按进了他的眼里。
同时他在对方的眼皮上也亲吻了一下,埋了第二片。
“凉,你那个时候讲过故事吧?我也知道……当镜子的碎片落进加伊的眼中,他再也无法感到温暖,无法欣赏光芒……冰雪女王带走了变得充满仇恨的他。”
久川凉咬着被子,没有发出声音。
……
我曾经在假期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林中小屋的管理人,说是管理员,其实也就是收下客人的定金,负责叫客人到营地餐饮区吃饭,然后回收钥匙后打扫房间就可以了。宫城飒人对久川凉的事情并没有详细的说明,只是说了一句打扰了而已。
“做了眼球摘除的话,他还是得休息一段时间……对,还得适应,我给他挑了和我眸色一样的义眼,哈哈。”他就像是在说一件开心的事情一样,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像是这样。”
他给我看了选择的义眼的照片。
就像玻璃弹珠一般。
End。
——什么轻柔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唇上,伊芙洛维亚甚至还没有办法做出什么更好的反应就被对方撬开了齿贝,女性的舌滑了进来。菲菲娜没有闭上眼睛,她注视着对方的每一个反应,同时手不老实的在对方身上游走着,伊芙洛维亚扭动着身子,干脆也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对方,意为你给我收敛一点。这个小兔崽子明显是读懂了——哪一个伊芙洛维亚的眼神她会不懂呢?但是与伊芙洛维亚希望的事情相反,她的亲吻越发热烈了起来。
伊芙洛维亚有尝到酒的味道,菲菲娜弯起了眸子,微微笑着。
——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喝酒了?
这是他的反应,其次终于忍无可忍的推开了对方。女性轻轻哼了一下,似乎刚才的亲吻让她也有些面色潮红,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也有酒精的缘故,还没有等伊芙洛维亚开口责骂,那个女人就再一次的凑了过来将他的手捉住,拉扯着牵引到她的身边抱住。
当时的伊芙洛维亚先生还是人鱼,躺在浴缸里沐浴着,没有什么准备就被这个酒疯子给闯了进来——不然他也不可能没有防范的被拉扯到一个小姑娘的孩子。菲菲娜就像是不介意伊芙洛维亚的赤身裸体和这浴室拥挤的空间一样,她的手抚摸在伊芙洛维亚的背上,轻轻蹭过了水渍,去摸人的脊骨,手指画着圆圈挑逗着男性的理智——指想把这个家伙打断腿的理智。伊芙洛维亚觉得自己的血液不是往身下什么地方冲而是直接往脑袋冲,有些羞愤的再一次想躲对方的手,却听着那个女性用着轻柔的声音——她从来没有用过那个温柔的声音——她俯在伊芙洛维亚的肩边,淡淡的酒气吹过他的耳垂,菲菲娜声音甜蜜得像是在呼唤一个爱人。
“……我的天使。”
伊芙洛维亚先生在头脑里面打出了一个问号?这已经不是喝醉酒的问题了,是菲菲娜怕不是真的疯了的问题了。“喂、菲、菲菲娜!”如果真的是疯了的话,自己的态度还是要好一点,伊芙洛维亚对于这样的女人感觉有些害怕,因此本来准备奋力反击的动作变得温和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一种违和的熟悉感,而对方这句话也似乎在哪里听过。菲菲娜嘻嘻一笑,牵着人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又去亲人的锁骨,然后说了第二句话。
“我的小美人鱼。”
与此同时,又是一个亲吻,这次盖在了伊芙洛维亚的嘴上。菲菲娜突然钻入了浴缸里,褪去自己的腿袜,拉扯着裙下唯一的布料的跨坐在伊芙洛维亚的……尾巴上?伊芙洛维亚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而且显而易见的感觉自己要被侵犯了,女人的手指一边在男性的身上游走,一边往下方探去。伊芙洛维亚脸红得厉害,去抓住对方的手腕——好在他再怎么也是男性,力气还是稍微大了一点。“菲菲娜,别闹啦……!”我们的总裁大人极力的想要把控住自己的主导权,而菲菲娜挑了挑眉,甩开了伊芙洛维亚的手后自己揉了揉手腕,又带上一抹狡黠的笑俯下了身子。
“没事的,我的小美人鱼……我们所做的事情,是最纯粹的极乐而已。”
这个时候,伊芙洛维亚总算知道那股该死的熟悉感是这么回事了。
你他妈。
这不是当时自己对那条海洋馆的人鱼说的话吗?
……操。
当时战争已经缭绕在了这个城镇的上空,早餐与轰鸣混杂,睡梦与死亡共存,不过是日常而已。这栋房子里几乎没有任何人了,水电气都被完全停掉——这个可悲男人的一家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全部带走了,除了他自己。清洗掉这片地方的死神向下一个地方前进了,留下这尴尬的情况。他并不是很想死,但是这样也不能说是好好地活着,他只能许愿地下防空洞里的罐头能保存久一点,然后冰箱里还没变质的食物能在近几天里吃完。
在这样的情况里他遇到了那个少女,穿着白色长裙带着花边草帽的女孩子,站在他们家的院子里,手放在了帽檐侧扬起头——在看天空吗?后来他明白律只是在盯着天空掠过的机翼而已,她是那种会在恐怖电影里更喜欢看谁被干掉了的情节的女孩子,脑子不太好。不过当时的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招招手向对面提醒了这样站在外面是很危险的事情。
那个姑娘便别过头看他,眼睛微微瞪大似乎感到了意外一样,随后又眯起眼睛对他抿嘴笑了起来。随后的几天她都会在这里来,随便干点什么,甚至带来了皮球玩起来或者坐在草坪上与家庭宠物犬嬉戏。没有人管她,难道是失去了家人的孩子吗?但是对方穿着和状态都不像是普通的难民。他还是太善良的一个人,不擅长把美丽与刺联系在一起。
那天他只是在窗口看着这个姑娘打发时间,听到了不远处有整齐的脚步声。当时的他心跳变快了一拍,不敢大喊出声的他甚至连比带画了让对方快点把气球放飞后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而那个腼腆的女孩子只是微笑——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姑娘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事实证明他的直觉并没有猜错。实在没有办法的他缩在了窗台边下,祈祷着不会被发现之类的事情。随后他听到了外面交谈的声音,听到了那个姑娘第一次开了口,说话声音如同歌唱一般优美,尾音微微上翘的带着笑意。他没有听到他们到底交流了什么,却只意识到了对方说了什么。
“没有呀。”姑娘的声音含着笑意,他能想象出声音主人的眸子微微弯起来。“我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接着便是步子走远的声音。他不敢再做任何行动,只是盯着自己面前这片从窗外投进的黄昏的光,思绪被心脏快速的跳动给扰乱,那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容得不像是受害者——明明复数的脚步声已经离去了,他却听到了有草被碾过的窸窣声靠近,自己面前的那片光被遮住了大部分,是一个纤细的人影。他扬起头,看到那个姑娘带着笑趴在他家的窗口,黄昏的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在身上裹上一层蜜糖一般,那份甜蜜似乎更偏爱她上翘着的嘴角。那个姑娘对自己笑起来,下一句话却丝毫不见温柔惩罚,更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哈哈,他们真好骗。”律对他笑了起来,在这个城镇中没有丝毫掩盖自己喜悦的想法。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只是在轰轰作响着,却没有办法从人身上挪开视线。女性笑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了一样呼了口气,将视线投向了他家的里面。
“我说,让我先进去怎么样?”
律她是占领这座城镇的将军的女儿,这座小小王国的公主,于是这些废弃的建筑物就成为了公主的玩具屋。进到屋子里完全没有克制想法地跑来跑去,那双眸子闪着好奇的光,这座本应该没人的房子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几乎快要把他吓得心脏骤停了,只能拖着那个小姑奶奶对她说不要乱跑的。律挑挑眉,没有继续乱跑,只是拍开了他的手,再近距离地嗅嗅眼前的男人后捏起鼻子,说出了直白的嫌恶话。
……真的有这么糟糕吗,他至少还是有隔几天偷偷摸摸出去丢掉家里垃圾的。然后小姑娘就晃晃手指,说那是他身上的味道,又歪了歪头拍起手,像是找到了什么让人兴奋游戏一样地开口说:“那我来给你洗澡吧。”
律的行动力很强,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人能阻止她,即使她所做的事情是养一个应该被肃清的人。小姑娘的力气并不大,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被对方的话吓到几乎呆滞了数分钟吧——律提着较大的热水壶就过来了,然后催促着他带自己去浴室这样的地方。
浴室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好在并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浴缸里积攒着灰尘,也许还有什么爬虫动物留下的痕迹——嘿,别在现在的情况下追求好的环境了,但是奢侈的公主还是先用小半壶热水浸润了浴缸,律倒水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吃力,让他有些忍不住想去帮帮对方。其实到现在为止,他心中的感觉还是更要感动一点。塞好浴缸栓子,热水倒进了浴缸,并不是特别多,浅浅的大概只能没过人的脚背上方一点。但是热腾腾的水的确是他很久没有见过的东西了,他想要对对方表示感谢,却看着小姑娘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吗,我说过我要帮你洗的啊?”
公主大人在废宅养了一只狗,这是她家里佣人的说法。那个喜欢冒险又控制欲极强的奇怪小丫头,时不时做点善事像是天使一样,时不时又像是地狱放出来的魔鬼把家里闹得底朝天——然后无论如何都是腼腆的笑着,这是她的常规表情,只有在她真的开心的时候,她会捂着肚子毫无形象的笑得前俯后仰,恶趣味,无法理解,就像现在一样。
他感觉到有流水从自己背后淋过,然后有女孩子的手涂抹香皂的触觉——这似乎更要耻辱一点,律哼着歌,并没有抱着任何的杂念,也许她真的觉得自己在给宠物做清理吧。在律的手要滑向前面的时候,他总算是反驳了一下自己真的可以自己洗,然后就是小姑娘半带威胁和笑意的说如果自己说这里有人的话,很快他就会被发现了。
其实、其实,如果作为男人的话,体力一定是在女性上方的。他也许可以直接杀了这个小姑娘,不、不,如果只是杀了的话……他可以把这个小姑娘抓住,然后作为要挟的让那群土匪让自己离开,给自己买一个向东方的火车票,然后自己远走高飞,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他思考着,试图放下自己心中一点点的罪孽感好去做点坏事,对,如果只是单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的话,自己很轻而易举就能压制住……直到某人的手轻滑到了前面向下擦去。
……?!!!
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笑声,这似乎更像是将男性的自尊放下脚下碾来碾去,她笑累了,只是清理了手上的泡沫说不玩了而已。小姑娘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没有防范之心却又恶劣之极。
这之后她每天来这里一次把一天的饭菜都送来,然后在这里度过一天的时间,律盘问了他很多事情,却绝口不提自己有些什么过去。奇妙的饲养关系,不过他的生活的确在对方帮助下得到了天大的改善。如果只是需要陪人玩的话,倒是可以……直到那天他正在房间里打盹,突然听到了外面有着鸣枪的声音。
律站在花园里,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有些急促的下了楼梯从窗户向人打了招呼,律转过头笑的,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的两只手趴在窗台上看着他,好像甚至翘了翘腿——看上去一副活泼样子的。那天的阳光真的太好了——因此他才会打盹休息到现在吧,一个甜美的梦,让他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刚才的枪声或许是血腥味的原因——那个女人笑得灿烂,裙摆似乎还有些刚染上的红色,她晃腿的动作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有呻吟声从窗台下——从她的脚下传来。
“你会处理尸体吗?”律问他,也咧嘴对他笑了笑。
没办法,他想要进来,还威胁了如果我不让他进去的话,也就把我杀了之类的话。律这样解释着,她力气不大,拖动不了一个成年男人——但是即使这样,在草坪上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迹与拖痕。律歪着头看他拖走尸体,问他我们怎么处理尸体,要肢解掉嘛,好耶。他没有回答对方,反问自己面前这个小姑娘。
——你其实每次来这里都带着枪吗?
律挑了一下眉,笑眯眯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你猜猜看?
他现在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在当时被小姑娘当宠物狗洗澡的时候做点什么了,看着这张可爱的脸就放松警惕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我们把他埋了?肢解了?还是怎么样?要吃掉吗?”
“你好恐怖啊,别这样好吗我害怕。”
“诶?但是要是被发现的话直接开枪被打死的是你哦,或许还会把你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哦。”
“但是你还是很恐怖了……就不能把他丢在哪里吗。”
他们最后打算把尸体给肢解后一部分埋掉,一部分又律去丢到其他的地方去。在肢解过程中律走在远远的地方——她的裙子不能再被弄脏了,上面的斑点已经够可疑了。女性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快乐地从屋子里翻出一桶洗衣服问他自己能不能先去把这部分血迹洗掉。
他正在和人类的膝盖关节作斗争,没有空理她,就挥了挥手由着律去了。而等他把这个人基本弄成大块后,他有些害怕的把人的脸对着地板放下——毕竟被看着还是恐怖的,站起来揉揉有些酸的手,才发现律现在都没下来。难不成那小姑奶奶还能从二楼跳走?虽然也有可能,然后找一大堆人来指认自己杀人?他因为这样的想法抖了抖,慌乱地从一楼上去,打开了浴室的门。
人还在吗?!
——而他看到的画面,是被他这一动作吓到的有些呆滞的小姑娘,女孩子把裙子脱下来了正泡在用盆子装好的水里,不知道放了多少的洗衣粉,泡沫顺着水蔓延到了他的脚下。律只穿了文胸与短裤,手里还玩着一捧泡沫,看着他来也没有介意,眯起眼睛把手上的泡沫吹走了后,少女咯咯笑出了声。
飞起来的泡泡上飘后又落下,并没有什么光源的被拉紧窗帘的浴室里并没有给它折射光芒的存在,并不漂亮,没有七彩的光泽,也没有轻盈的彩虹,只是有些泡沫,聚集在一起又被吹散,然后落在哪里消失掉或者集成块凝在哪里罢了。一股洗衣粉的味道,廉价。但是律格外的开心,笑容落在了他的眼底。
……这孩子果然脑子不太对劲。
他将自己一瞬间的失神归结到了自己的大脑下了这样定义的消化而已,不过至少好像对自己还蛮好。但在下一秒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面色通红地合上了门。算了,既然人还在自己还是去处理尸体吧。
但是再怎么从草坪的痕迹来看,这个地方也许果然待不了多久了,律还好说,自己被发现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星期,律在大半夜把他喊醒,然后把他领到了一辆车旁边。
小姑娘这样对他说。
“快上车吧,没有时间解释了。”
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孩子的时候,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实在的,我已经看到了太多人这样的反应,因为失去新鲜感而懒得去解释,所以我大多数时候只是放任他们自己去探索发生了什么。鞠躬,伸手,完美弧度,瞧,这就是一个优雅恶魔应该做到的,下一句话就是欢迎您来到这边,被世界所遗弃而也遗弃这个世界的人。
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虽然另一只眼睛被眼罩盖住了,但是并不掩盖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小少爷”的气质,皮肤白皙的漂亮孩子,要是说唯一有什么不符合他气质的话,那就是被划破的衣服和脸颊上的伤口,他的翅膀被扯烂了,如同鸦一般的黑色羽翼无力地耷拉下来,看上去怪可怜的。
少年的嘴唇干裂了,他试图发出声音,但是只是从喉咙中呼出了气声。是个心急的孩子,而且心里根本不在乎自己。我笑着提醒了他——呀,虽然你也许感觉不到痛了,但是你的胸腔和肺部完全的被贯穿出了一个大洞,嗓子大概也那个时候叫坏了吧、毕竟,你看,满痛的吧?虽然有着讨人厌的家伙老是抨击我的说话方式,但是这才是最适合恶魔的。好在眼前这个少年或许是一个懂得欣赏恶魔之美的纯正恶魔吧,他只是快速的检查了一下伤口,便对我深深鞠了一躬——牵扯着伤口,要是有痛觉的话大概会直接昏过去吧,但是就算不痛,对于灵魂来说也够难受了,但是他仍然那样做了。
···
雪、松软的雪,覆盖在了这片血红色的大地上,将一切战争的声音也掩盖了下去。鸦常常穿梭在尸体之间,几只黑色的乌鸦也落在他的手上,少年微微歪头试图倾听对方所说的话,在点了点头后重新将其放飞在了天空。
苍蓝色的天空,黑色的乌鸦,白色的雪,挖开之后是冻坏的皮肤,轻轻一拨便是结冰的血块,一场雪之后,似乎这场战争也变成了很纯粹的东西,仅仅是这些物品就能概括全部。
鸦埋葬了许多人,无数的亡灵盘旋着跟随在他的身后——这是比喻,只是在用他的沉重开玩笑而已,如果这是真的的话,也许我们能看到一个比现在活泼到不知道什么程度的男孩子。鸦跪在了雪中,一团小小的黑色这样颤抖着肩膀,他的手指被雪冻成了紫红色,也许和从雪中露出的肉块一样的色彩,但他仍然奋力地挖着——他记得这些人每一个的脸,甚至记得他的挑食习惯。
“你不应该到战场上去。”铃素常常这样对他说,鸦确实没有去,他的身体在战场上是个累赘,他也不希望给自己的同伴再添加无谓的负担。所以一般来说,他都是在后方——他还是不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所谓安全的地方。作为他这个年级的孩子来讲,确实还是有一些倔脾气。要是普通的哭一哭还好,但是鸦始终是做着事情,不让自己停下来,即便是那个时候他还很小,甚至有些无法挥动起铲子——鸦不是一个力气很大的孩子,但是他还是婉拒了其他人帮忙的要求,自己一个人把铲子没入了土里,一脚狠狠的蹬了上去。
乌鸦始终盘旋在墓地,他的出生到最后也没有走出过坟场。鸦住在结界边缘,成为了里面最小的一个孩子,又是负责别人起居,又是一边通风报信的。即使有着恶魔想要打个哈哈揉一下这个曾经小少爷的脑袋来缓解气氛,他也会很认真的念出人的代号,然后把对方不愿意吃的苦瓜单独打包一份送给对方——面不改色,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恶魔吧。不过,他还是个受人喜欢的孩子,因为是他单独打包的一份蔬菜,即使是多么不愿意吃,恶魔们也会苦着脸吃下去。“不愧是王身边的贤人呀,就算年纪并不大。”有人会这么感叹道,又被旁边的人拍了一把脑袋,使着眼色让人别在这个孩子面前说王的事情。而鸦只是平静的,也没有搭对方的话,也没有对这些努力吃下蔬菜的人给予表扬,只是在提起了空的餐盒后说了一句自己先回去了,以及、明天加油。
长老院那边曾经来邀请过鸦,但是对方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于是有着年长的男性略显卑微的站在少年的面前,对着没有任何表情动容的他轻声说着什么——或许是关于魔王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办法,而也只是那个女孩子坏了规矩之类的话。在这些人回去之后,铃素看着那个少年,在夕阳之下呼了口气,那个孩子终于难得流露出了一些感情,他皱着眉头,念了一声老古董。
长老院的诞生只在王沉睡的时候,是由那个少年魔王指定出来的人选,而在沉睡的时光之后,换代数次的长老院试图对他们的推选人加罪这本来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面前的男人被斗篷包裹住了脸,没有办法看清表情,在结界里有传言说他与森林里的暗夜妖精有着交易,才寻来了一些在王规则里并没有的禁术,鸦不喜欢这种可疑的宗教团体,比起王那边,他们更像是什么第三方势力。“我们也只是为了维持王沉睡期间的生活而已,”于是他们说着,“……因为是规则,也没有办法吧?”
“你们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应该停止仪式。”
对面没有回答,也没有歉意。阳光从窗外布满了整个桌子蓝白色的格子布,上面放着插上干花的花瓶,旁边有着果汁罐,朴实的小屋子——阳光让鸦微微发着呆。很多人邀请过鸦,到这边来,或者到那边去,从过去的时候,那位教养着自己的执事揉着自己的头,说着少爷一定能成为像老爷一样出色的人物,穿着有些华丽的花哨衣服,将小皮鞋擦得亮亮的。而再之后,鸦试图让自己成为辅佐王的左右臂,结果反而被更烦人的组织给盯上,一帮走火入魔认为自己能制定规则的家伙,也擅自把自己归入了同类当中。于是现在,吃了几次闭门羹后的长老院也不再来了,他清理着家里的餐具思考着明天的料理——鸦觉得或许自己总算能过一段时间比较平静的日子了,稍微笑了起来,眯起了眼睛。厨房的面前是一扇可以看到结界边缘湖岸的窗,丰饶之湖,在阳光的点缀下闪闪发光,如果要举行眷属的仪式得选在这样璀璨的一个下午,用湖水沐浴之后与这片土地的魔法相连接,孩子们都会因为这未知的眷属兴奋不已,眼睛闪着同样灿烂的光。孩子的笑,人们的谈话,然后啊、然后……战争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来临了。
多美啊……那片湖,人们能多么幸福的活下去呢。现在的他是一个掘墓人一般的身份,说好听点,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的保姆比较适合。
“——呀,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的不是很想要杀了你呢?”天使呼呼的笑着,一般来说,他们似乎都不屑于踩在地面上,而现在的他却一只脚压在了少年的腹部上,甚至不客气的稍微碾磨了一下。鸦觉得意识有些模糊——啊、是,他在回收同伴的尸体来着,这里……是雪天,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躺在雪地里,他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鸦记得自己正在雪地里挖掘着……然后、什么人在自己身后。然后便是、贵安,和贯穿了自己胸口的利剑。
少年颤抖着身体,看着殷红从伤口处一滴一滴的打在了雪地上,落在了已经死去的同伴的嘴唇上,因为过于疼痛而不由得大口呼吸起来,那个天使抽离了剑——为什么会有天使?他们不是已经回去了吗?落单的?不、他们还要来吗?得、得通知……他的思维活跃着,身体却趴在了雪与尸体堆砌的“千层蛋糕”上,红色在他身体下绽开,就在纯白的大地上渲染出了绯红的花朵。那个天使吹了一声口哨,“小孩子?呀,在回收尸体吗?了不起~”鸦感到了一股力,他被迫翻过身子,因为滚动扯住伤口让人呻吟了出来。他看到了天使,白色的,带着傲慢与高高在上的态度……天使,手中握着滴落着血的剑。“呀,你很可爱嘛,为什么会是恶魔呢?哈哈,明明血也是红色的。”对方没有马上杀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好机会,得通知大家……
鸦微微的弯曲着手指,试图汇集自己的魔法,盘旋着的乌鸦的视觉与自己再一次共享,他在心中试图将信息传递给使魔——而在下一瞬间,他的手掌被剑再一次贯穿了。“啊、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老实一点哦?”天使蹲了下来,抬起了鸦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鸦的脸颊。“嗯,是美人呢……我喜欢的类型哦。不过,稍微脏了一点。”
“真是可惜呀,第一下就下死手了抱歉哦。”
“我会把你的头,好好的带回去的。”
···
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故事,对吧?诶,那个变态一样的家伙谁会认识了。不过,既然你被带来了,也就是被那个世界给完全抛弃了吧,没事哦,要是在意自己的头的话,现在不如扑在大姐姐的怀里哭一哭?大姐姐会摸摸你的头的哦。啊、被拒绝了呀~我本来以为自己还是会蛮受欢迎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来这里的人都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思。那个少年或许还有遗憾吧,不过现在来到了这里,也只能彻底一同抛弃了。他只是稍微拜托过我,去查看那只鸦是否有把消息带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似乎这个记忆中的魔王,不是什么普通的恶魔呢,那么能够封印魔王的禁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是吗,长老院吗。
在此基础上,我们决定……
啊,不过,再看看别的故事比较好吧?
关于被世界抛弃之人……
End
他从支开的窗户看出去的是被荷绿铺满的池塘,一抹粉色矗立于中,几朵含苞的花骨朵儿挤了出来,好让蜻蜓扇着薄翼落在了上面,蜻蜓被孩子们嬉笑声惊起飞远了,变成了天空的黑点。
正在做白日梦,他被弹了一下额头——出手的人是他的父亲,用书上的话来讲就是什么翩翩君子,生了一副美人相的男人拂了拂衣袖,弯起眉眼对他笑。无论是在这个时候,还是在他提着笔手发着汗被众人窃窃私语的那个时候,他的父亲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用一只手撑起脑袋坐在凳上,含着笑意看着这边。
“若你再开小差的话,可是要被打手心了。”父亲站起身子来,去收拢了那扇窗户,没有了什么可以诱惑自己的东西,他再一次把视线转到了书本上,啃着那堆文字——背诵,计算,酸水在胃部翻腾,他压下了这种呕吐感。
这是他近百年的时光,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他提着笔,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不停写着,父亲捧着他的字,笑他字锋无力,一副媚骨之向,他便打着哈哈,心想着一辈子呆在这个破地方也没做过什么运动,能有力气才怪,他怕自己的骨头是不是再呆几百年就要彻底化掉了。但话又说过来,他其实把不讨厌自己一个人呆着,比起以往被同类嘴碎好了太多。
就算龙族的寿命漫长得不像话,他也记得父亲在牵着自己走过那溪谷长廊时,穿着白衣紫绣的姑娘们望着这边一边瞧,一边捂着嘴窃窃笑着,估摸着说了什么垃圾之类的话吧。
与白龙被尊敬不同,与黑龙被恐惧不同。她们既不敢上下打量贵族的皮相,也不敢喁喁私语罪人的事迹——但是现在他却被这样的目光近乎剖开一般的羞辱着,要是自己无法忍受晕厥在了地上,或许也只会被用脚拨弄开的、与人类似乎没什么区别的龙,明明是宗主的儿子却弱小得不像话,怕不是混杂了什么污秽之物……他听了太多了。他的父亲就像没有注意到一样,轻快的迈着步子,将它带到了审堂前,又让他在更老的祖宗雕像面前跪下了。
要是自己有一项测验没有通过的话,或许自己当时就要在那里被斩断头颅了吧。他后来细想着,或许那样也不错,至少证明了自己是个废物的原因是真正那个混蛋老爹乱搞的后果,而且事后也会轻松很多。但天意似乎就是这样的弄人,你无法去触碰、去看到他,但是他却能这样肆意玩弄着你的一生。证明了他确实为宗主之血亲后,他看着那本来对自己不屑于顾的审查官跪下来,在考场两边伫立的考官——把准备砍断自己脑袋的大刀放在身旁也跪了下来,门口的私语不见了,他只是拿着考卷笑了。
他笑自己的可悲只是因自己是废物这样简简单单的理由而已。
那之后父亲也把自己带回了家,在审查时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坐在旁边喝着茶——他有嗅到从侧面飘来的茶香,但只要他想侧头去寻找父亲的身影,考官拿着的明晃晃的大刀就会晃入他眼底。父亲笑着拍了拍他肩,说着自己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啊,没办法呢,要做给那帮老家伙看了。他揉揉鼻子,却不怀疑要是真的那个时候自己被斩了,父亲也只会喊个人来继续掺点热水,再握着小丫鬟的手,细笑着跟人讲茶要几泡这样的事情。
顺带,你也是老家伙才对吧。
他没有说出来这句话。
后来他的父亲就把他带到了什么境外之地,说是要好好培养一下他,结果也就是塞给了他一堆书,自己在那里喝着茶,偶尔纠正一下发呆的儿子而已。他咬着笔头,细想着明明是最后一次与其他人见面,居然是那样的场景——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跟同龄人一起嬉笑过,正想着,又被弹了个脑蹦儿。
等他无论是政治历史还是算数经济都能侃侃而谈的时候,他的父亲把他拉了过去,笑眯眯的捏着儿子的脸,又捏捏儿子的手——他觉得自己像是什么被审视的货物一样,觉得有些浑身发麻。“吾儿呀。”年轻秀美的男人嬉皮笑脸着,他觉得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你该娶妻了呢。”
“……”
“……?”
“——诶!?”
那个时候他还只能算个小少年,甚至能被父亲放在肩膀上面,两只手握着对方的角的被带出去——但他也并不想,羞红了脸的把脸埋在父亲的头顶,听着男人哈哈哈的笑声。父亲难得将他带出了门,他原本以为会有很多人在外面,但是并没有人,偶尔路过寥寥数人也只是垂着头不肯看这边,父亲带着他走上了某处楼阁,隔着红灯笼装饰的栅栏能看到远处的梨花园落了一地的白。父亲趴在栅栏上,他趴在父亲头上,别扭了好一会儿,想要询问自己能不能下去时却被父亲突然打断了。
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扇子,点了点远处。“你就娶她吧。”
在梨园中的女孩子是个显眼的孩子——他从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明白了这个事实,那是一个即使自己一开始一无所有,也能用各种能力和手段把人群集聚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或许她并不会是那个中心,但无疑会是最璀璨你的那个。女孩子提着袖子,捂着嘴和同伴似乎说着什么的样子轻笑着,却与过去自己所见的窃笑不一样,一缕风吹来,再一次将梨白给翻舞了起来,吹着女孩子的衣袖和头发。他看了看,继续缩回了父亲的背后。
后来他便有理由怀疑父亲是找到了什么新的情人,却碍于自己没有办法下人间所以才找了这样的注意。基本上在见过面过不了多久,还是少年的他就被套上喜服登堂成亲了,即便他有所犹豫,看着对面女孩却意外干脆的样子,还是闭着眼一拜便完事儿。他的婚礼是他唯一一次见了这么多人,却让他总想起那日跪在审查堂前握着笔的日子,手心发汗,他在有些喘不过气时被新娘子牵起了手。
女孩子盖着红盖头,没有办法看到面前,却主动贴过来牵起了他的手。
“带我回去吧。”这也是对方主动说的。
自己更加丢人了,他想着。
再之后他的父亲便不知去向,他办理着处理的事物,毕竟只是批阅一些文件就可以倒也做得轻松——这是他所擅长的事情。说不定自己也能当好一个宗主,纵使自己什么能力都用不出来,不过在众人面前半吊子的浅显表演还是能做到的。那个女孩子辅佐着事物,那个时候他才知道父亲选择对方的原因,除了可爱大概还以为对方的能力过于过人吧,或许她才能成为父亲的孩子。——他思考着,忘记了作为女性还是稍微无法掌权的这一点。
毕竟,他的妻可是他的妻啊。
一切都平和的让人理解到了幸福是什么,他扮演着父亲传承下来的位置,也有一个妻子,说不定再过多少年后还能有个孩子。没有人再把他和过去的故事联系在一起,那成为了一个戏言被人抛在了脑后。纵使妻子在帮他练习的时候会歪着头戳戳他脑袋,然后叹口气说果然和传闻很不同呢,在他打哈哈说自己废物的时候又拍拍自己的脸颊,那个女孩子眯起眼睛笑起来——与父亲的笑不一样,她的笑容有些狡黠,带着坏一样的。“嘛,没有你的话我们可做不了这些哦?”她说的是,他们一起做了很多事情,即使一个人做不到,但是两个人还是可以的。一切都平和的让人理解到了幸福是什么。
……
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污秽之蛇闯入了这里,几乎要把这如同是世外桃源的地方变成炼狱。雨一直下着,将一切颜色融化掉了,让花朵烂在了泥土里,让人的尸体也烂在了泥土里,白蛇打着伞,矗立在雨中,似乎整个世界只有他才没有染上肮脏的颜色一样。他试图逃了,毕竟他是一个没有力量的人。在匆匆避难的时候,他的衣服却被一双小小的手给拉住了,带着雨水,在他的衣服上印上了一个手指印。那个孩子脸上也湿透了,不知道是雨还是泪的,然后她哭了,说着请帮帮我们的。
宗主大人。
帮?帮什么呢?我明明什么力量都没有,也什么事情都做不到,他好像也被雨水打湿了,看着那个孩子发着呆。但是他又忽然笑了,去把手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然后说自己会去的。他的妻会生气吗,还是会高兴,她是唯一一个似乎在知道他真实能力还把他扶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那么现在的自己去因为这个位置,做了那些事情。
她会生气吗?还是会高兴?
他看着那条白蛇,在雨中的男人似乎才带着龙族的那番傲慢——这让他再一次想起了曾经的人们看自己的时候,他的父亲微笑了,他的妻子接纳了,但是这改变不了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于是,他对着对方笑了,打着纸伞的人微微歪头挑了一下眉,似乎不知道这边在玩什么花样。
然后,他松开了握着武器的手。
……
——他睁开了眼睛,枕在某个人类女人的腿上,姑娘的身子骨是软的,含着一眸春水一般注视着自己。他笑起来,去牵起对方的手放在的手背上亲吻了,似乎半开玩笑的问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力量还要去挑战什么超强的妖怪之类的超可怜什么的。女人便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声音满带着温柔。
“嗯,被那样使唤的大人好可怜……若大人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小女子就见不了大人了。”
“哈哈,你果然很可爱嘛。”
他抬起手,盖在了眼睛上没有去看对方的脸,嘴角却似乎勾起了一抹笑。他还记得那天那个在梨园中带着笑的女人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似乎有一些没有办法压抑住自己情绪的喊了一声宗主而把剑给他又举了起来。结果他们也许腻歪得把蛇恶心到了,或者说他刚好时机来得巧妙,最后他受的伤只是他妻子的拳打脚踢而已。
“你是想自杀吗,就这么想从这个位置逃走吗。”他甚至试图抱住人都没有控制住对方的小小的拳头,过去在房间里呆太久的确消磨了他本应该有的很多力气。然后他的脸被对方强行捧住,只能这样直视对方的眼睛。“……只有你才是宗主,你明白吗?”
她是个很强势的姑娘,很适合在所有人中作为那个最璀璨的人。所以,明明雨停了,他的脸还是湿乎乎的,有些丢人的他回抱住了对方。要是自己也是一个这样的人,无论是父亲还是妻子,就连族人也都会更欢喜吧。但是……
他将手从眼上拿下来,又眉眼弯起来去捏那姑娘的脸颊,弄得对方也红了脸。自己说话却轻轻的。
“是啊,我也觉得。很可怜呢。”
“……真是可悲啊。”
于是,燕芸俯下身子,在人的嘴唇上贴了一下。
现在正值夏日入秋,开着空调冷,不开空调热,两个人盘算着再怎么一个宿舍俩人开整日有些浪费了,就准备只是晚上睡觉时凉快一下。所以在这样的热度里肢体接触其实是很不好的选择,燕芸坐在对方的身上——或者说,强行挤入了叶霆和电脑之间的那点空隙。他伸手去摘对方眼镜,就看那漆黑的眸子很不留情面的白了自己一眼。
燕芸的身上有股人间烟火气,着百家味却又尝不出到底是哪一味,只能说着是‘自家味、自家味!’这人仿佛走路都会叮叮当当般的快乐,深深扎根在这街里。
而和他同一宿舍的叶霆没有,非要说的话也许是什么夏日的檀木香或者其他什么茶味,只会让人静下来的气场。燕芸捏着人腰笑着说我们的霆霆怕不是那里下凡的仙子,然后就被对方甩了一巴掌说老子是下凡的你爹。
看吧,这和他这种气质完全相反,叶霆其实意外的暴躁。
因此在人准备打游戏的时候挤他和电脑之间这件事,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不过燕芸正是这种摸老虎屁股的人,而且摸得嚣张,及其欠揍,这是他与对方交往后越发变本加厉的特权。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小姑娘的信息,像是说着我们一起CP组排嘛~之类的事情。燕芸盯着人,恨不得看看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被扣了个帽子,还是绿色的,但是又想着是人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俯下身子,去贴了一下对方的嘴唇。
“所以,这种事情你会和其他人做吗?”
“不会,什么白痴问题。”叶霆不为所动,甚至试图去推人。但是不易察觉到的,他的耳根有些发红。燕芸不想放过人,虽然摸老虎屁股很恐怖,但是要是放叶霆游戏排上了再去摸,那就是直接把头塞老虎嘴还顺脚踹了一脚老虎的蛋一样。少年正色,再一次询问了人。
“那不和其他人做的原因呢?”
“……呃啊,稍微还是有点恶心吧,口水。”
“那我呢?不恶心吗?”这些话题似乎看上去有些搞笑,但是这是男子大学生为另一个情感缺陷男子大学生开拓喜欢这个情愫的必要话题。燕芸眨眨眼,似乎对人的回答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
“……不。”虽然犹豫了很久,但是起码还是燕芸想要的答案。叶霆的耳根更红了,别开了视线以后,他又沉思了很久。
“那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燕芸再一次的埋下去,这一次的亲吻稍微停留长了一点时间,温柔得仿佛将时间凝固下来。少年因为热度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黏糊糊的,细汗渗在了背上,结束亲吻后的呼吸变得也沉重起来。“这样的话。”
“你的话,不一样。”叶霆开口了。
“……果然你的话,比起恶心还是更像揍你一点。”
“喂!!!”
这座小山村似乎始终那么和平一般。孩童们拿着风车嬉闹着跑过街道,带起一阵风吹满了酒馆的幌子,也拂过了小窗内小酌着的人们的脸。他们或谈论着自己不知道哪里的儿子当了什么至县老爷的小跟班,或是女儿当了哪家贵人的小妾,空气中充满着一些浮夸到可笑的气氛。
低束着黑长发的青年捧着自己的脸,时不时诶、哦~几句以示附合,弯起眸子笑得无邪,自然被酒店里的人当做什么不出门的小公子,成为了听别人卖弄自己的对象。尹初九想拉住人,可是也关不住酒店人的话茬子,总算是借着一个空档将尹昼白拉扯出来。
这座城市正值夏日,夜晚却格外凉快,客栈点起了灯伴随着虫鸣蛙叫,却是一种天马行空的大梦感。尹昼白伸了伸懒腰,他步伐轻快的走在初九的前面,将手背在身后“啊,阿九,你能想象在昨天他们还都不存在吗——?”他拖长了声音,又伸出手去抓天空的星星“甚至这个地方也,在昨天之前他们都不存在。”
“但是他们现在却在这里,谈论着自己不存在的家庭,是不是很好笑?”
然后尹昼白将手平举在面前,从指缝中去窥探远处的点点烟火,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容,因为在他手中的这些人烟是如此的真实,这样说来,当他将剑刺入第一个人胸口的触觉亦是如此——初九看着眼前的青年,却仿佛对方不是站在自己的眼前,而是在什么更远的地方没有办法触及,在脑海中编织着回答的语句,却听到对方独白起来,看上去对于自我对话过于熟练——“我其实不想杀人的。”
尹昼白放慢了脚步,将自己放在与初九同一条线上。“虽然我记忆里好像也有做过什么杀妖怪的,把他们抓起来的事情,但是我还没有杀过人呢。”青年半眯起眼睛,在他的记忆中去寻找是否有过那样的痕迹,“所以第一次的时候,溅出来血时,我感觉到了很惊讶。”
初九感觉到了人的停顿,有些迟疑着去侧头看人,却发现对方已经注视着自己。红如血的眸子在夜晚格外瞩目,他只是盯着自己,没有做出任何表情,而在两人对上视线的下一秒,昼白便又笑了起来回过头继续他的回忆。“他们甚至会求饶呢,我还怀疑了一下我是不是错了——”阿九意识到在跟着对方脚步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山脚下的另一座不大的小村,他没有说话,却明明感到一股寒意涌上了脊柱。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没有了。”尹昼白再一次加快步伐,他向前走去,很轻而易举的打开了一座草屋虚掩着的门。屋内烛台摇曳着,桌上摆着饭菜……与溅入木质材料中的血,以及桌下两具瘫倒在地的尸体。“因为他们不会消失,也不会腐烂,对、始终保持这样。”
那个时候,初九开始明白对方把自己带到这里的用意。昼白有些轻描淡写的挥出铁链,直接插入了尸体的体内串成一串甩到窗外,像是在扔什么垃圾一样。
“但是你来了的话,大概就会开始慢慢腐败起来了。妖怪倒是会消失无所谓,但是人类的话,必须快点处理了呢。”
尹昼白回过头,依然是血红的眸,依然是不变的笑容。
“我们得尽快呢,毕竟是一个村子。”
“我可不想等他们全部腐烂。”
“来吧,阿九?”
End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过于幼稚的行为,不得不成为家里顶梁柱男子汉的小烨很快的长高,成为了在社会上也会被小姑娘偷偷注视几眼的少年,嘴角似乎总带着笑,眼睛微微弯起,看久了也让女孩子红了脸,自己却并不清楚。好像介于学生与工作人之间的微妙年级,他姑且还是找到了一份工作去安抚自己的父亲。
父亲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高了,却始终喜欢抱着自己。微微眯起了眼睛,小烨似乎一直是在父亲的怀抱里长大的,从以前自己被欺负后在父亲的怀抱中蜷缩着微微发抖,到之后父亲流着眼泪抱着自己寻求一些安慰,到现在……到现在,他在模糊之中看着父亲俯下身子去亲吻自己上身赤裸在外的皮肤,听着男人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叫着什么,也许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保持什么意识。
“君皓。”
手指关节因为抓紧什么东西而变得发红,在这方面父亲像是什么渴求着食物的婴孩一样,如果不这样去喂养就会死去,喂养,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个词,也许是自己的血中还带着什么妖怪的本能的缘故吧。要是君皓叔叔出来的话也许能做更好的回应,小烨不是非常了解这些事情,在偶尔的晃神和发热中总是思考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过父亲也比平时更有精神了,也不会再每一天那样哭泣或者发呆了。他并不后悔去做一些事情,况且……家里也变得更热闹了一点,父亲看上去不是那么寂寞的。在迷迷糊糊中他抬起头去亲吻人,不知道这个动作到底是这具身体里哪个灵魂的所作所为,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也稍微叹息着沉默着说要给予那个孩子想要的幸福。
小烨在心里附和着:啊啊,是啊。
所以只要这样做就可以了,无论对哪一方都是利害一致。夕阳的光从窗户洒进来,灌满了整个床单,将重叠的影子也拉长,没有盖上被子的地方也变得暖洋洋起来。在最后他听见父亲叫着君皓叔叔的名字,听着明明是自己口中发出的——却不是自己发出的回答,意识如同浸入了大海之中,变得无法明确方向。
这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end。
然后他的手从男人的手中滑落下了,就好像是很小的时候——他还在排斥与人触碰时候挣脱的手一样,但是眼前男性的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他似乎并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只是在被牵扯的下一瞬间把视线挪开,留下了一个背影。
被留下的人愣在了原地,过于自信的他——是的,就像在以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自己的所长拒绝——如今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不会选择自己,就在那一瞬间他有些颤抖着的抱住手臂,试图让自己不要直接崩溃着跪坐下去。所以到头来,他的自信只是一些随风即散的泡沫而已,楠感觉到想笑,就像某个下午,在那个人翻开自己所写的报告的那一页时嘴角带着的一丝嘲笑一样,他嘲笑他自己。
他开始回家,走上回家的道路,他开始真正的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想要人们过得更好,他想要撕开恶魔的假面,他想要那个孩子也能幸福…我做错了什么吗?好像这现在的一切都是被错误堆积而成。他感到疑惑,男人的脚步声拖沓着在回廊之中,那个孩子曾经是个爱笑的孩子,即便不明白笑的意义,也会在对上自己眼睛的瞬间弯起自己的眸子;他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始终学习得很快,学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知识后实践在自己的身上,禁烟禁酒,所谓的爱护身体。
那个时候的楠在想,这个孩子已经接纳了自己,然后他又想,这个孩子虽然很聪明但是没有自己还是不行的,如果闹脾气的话,也只有自己能够让人安定下来。但是似乎这也是他的自信过头,当了几十年的精英的男人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推开了房间的门,响着不适宜的电话铃,黄昏的光照在地毯上,吸走了所有的温度,楠拿起电话,有些颤抖着的手接听后听着对面男人有些官方的一些陈述与汇报,他没有说话。
“赵溪楠先生…?您在听吗,赵…”
他没有挂断电话,只是随手将它丢在了桌子上,坐在了扶摇椅上,微微眯起了眼睛,感受着轻轻晃动。啾啾的声音从某处传来,燕子飞到了扶手边停下。
“我错了吗…?”他向燕询问着“…啊,你变成这样也是我的错呢。”
男人伸出食指,稍微蹭蹭对方的羽毛。
鸟儿没有办法听懂,只是歪着头而已。
end。
海风吹拂着整个小镇,送牛奶的人骑着自行车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与岛上咖啡店的风铃混杂在一起。蔚蓝的大海映射着同样色彩的天空,点缀着几多白云,让色彩变得丰富了起来。穿着运动短裤的女孩子活蹦乱跳的奔跑在小镇的街道上,凉鞋啪啪的踩着地面,夏装的衣摆轻轻晃起,自己却丝毫不介意。
她向前跑去,在转角处向下走去,直到海水没过了自己的小腿,又踏着水踩上向上的楼梯——这个海中的小岛就是这样,也许某一处就有连接着深邃大海的一角,大人们说着太过危险因此做了不少护栏,在夜晚为了醒目而系上不少明艳色的缎带,在白天轻轻挥舞着,格外漂亮。女孩的腿上淌着水,顺着她的脚步向下滑而打湿出了几个脚印。
她喜欢海,喜欢这被海温柔包裹着的小岛,这独自默默孕育着生命的地方。
路上的大家与女孩打招呼,她也一个一个的回应。有着店铺里的人,有着坐着船刚刚出海归来的人,有着她朋友的小小的女孩子,挥着手让她待会回来一起玩。这样的幸福感将她包裹着使步伐更加轻盈,若小镇里有气球的话,那估计现在自己的心情就与那小玩意相同了。一边想着,她甜甜的笑着,快乐的推开了某个甜品店的铺面,里面穿着服务装花白胡子的老人正在默默的擦着杯子,看见自己来后就放下了手中的动作,乐呵呵的眯起眼睛,将一盘小点心推到女孩的面前。
她可以随便去小镇的每一个地方,她没有地方居住,这里就是她的家,无论是谁都对她很好。所以也不需要去不明白什么是书籍中所写的父母的意义。小甜点烫口,老人又倒了一杯凉的甜牛奶在她的面前,也许是有些过于孩子气的晚餐,但已经足够了。
在晚餐后,她会讨要一些面包,继续带着笑容的把一大把的面包撒进最近的湖边。接近黄昏的天空将大海染上其余颜色,原本平静的海面被打碎后断断续续的起了波浪,银色的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水花,人鱼们也会来到这里,这些神秘却美丽的生物是多久之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呢,她也记不太清。
之后女孩会与自己的朋友一起玩一会,直到夜幕降临,街上的夜灯也被逐渐点起与星空辉映,她随便选择一家可爱的小屋入住。“晚安。”“晚安。”过于普通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整个小镇与自己晚安,在熄灯的一瞬间,一座小镇的所有人都微微张开了自己的口,轻声说了一句晚安,无论是否能够看见,都将视线投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晚安。”“晚安。”
所有的人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Fin。
如果什么都不存在的话,这个世界只有自己和他的话也不错。
他想,这样好像并没有什么人类所说的寂寞感,如果时间可以是永恒的话,他会花上所有的时间去给那个孩子整理好他乌黑的头发,任由发丝从他的指尖流过,他也许会突发奇想的去勾起人的头发,放在唇边试着亲吻。没有人教过他这是一种调情的方式,他只是想要去触碰那个孩子而已。
这就是他得到身体的原因吗。为了让那个孩子不感到寂寞赐予了去触碰的权利,就像是学习一样的,他去亲吻人的身体,一边看着人的反应来学习怎么样让孩子感觉到愉快,听见人类身体中心跳的声音开始加快,却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想要沉沦其中的感受,外面的夜晚和他的颜色一样,黑得仿佛要吞没一切。正因为黑暗吞没了一切,黑夜里有一切,所以黑夜才从不寂寞。
过于安静的世界,假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充满善意的长辈,充满爱意的同伴,充满欲望的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为了得到一切,所以黑暗把一切纳入了自己之内。在这里只有自己和那个孩子,可以踩在青石板上认着草药,也可以在城市之中穿梭把玻璃砸坏,看着玻璃上的自己碎成一个一个的小小幻影,但是这个世界的人数却没有增加。
他带那个孩子去游乐园,坐在摩天轮的最高看着城市的夜景,无数点点灯光闪烁起来,仿佛那里真的有人一样。孩子看着外面,窗户上倒映出他的样子,却没有流露出一点情感,好像对这一切都感觉到木然了一样。于是他给孩子买了一个冰激凌,一边吃着一边踏上回家的路,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孩子突然像是无法抑制什么一般的蹲下来,他看着人,冰激凌融化掉粘在对方的手上,化在了地上,他伸手去摸摸对方的头。
“我会陪着你的。”他说。
“无论变成什么样,我会陪着你的。”他又补充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