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称呼被遗弃的孩子们为安菲尔的孩子,这座城市的孩子。
谁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女性用奶水把他们养大,直到这些少年少女可以光着脚在街区到处乱窜为止。人们对待他们是仁慈的,但谁也不是圣人——说实在,甚至他们被养育下来的理由,都只是因为那场宗教动乱中,新生信仰想要彰显出自己的善良而已。但是在教会被砸坏,塑像被推到,神父被拿着农叉的农夫轰出的时候,他们就失去了那层意义。
安菲尔的孩子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们学会了在这个城镇讨食,如同瘟疫一般乱窜在所有的街道之间,同时与野狗争夺食物、向不给食物的人家吐口水,因为身上脏兮兮的并且行为粗俗,人们往往驱赶着他们,就算再好心的人也是将他们当做空气一样存在。
因为细菌,因为疾病,也许是抢不够野狗而被撕扯得破破碎碎。如他们所愿,这座城市曾经象征天使存在的孩子们总算开始减少了。——她总是吹个口哨,将存活下来当做一件荣幸的事情。这座城市让她不至于在婴孩时期作为野狗的食料而死,所以,接下来要怎么活着得依靠自己。
于是她始终用水清洗着自己的身体,保持干净整洁以及最美好的笑容——即便是饿了第四天,狼狈得不成样子的时候。没有人想要被恶心的生物取悦,这是她生存准则第一条,有些过于利益主义而不人道?谁管那些呀。在她看到某位看似愁云满面的先生时,她知道机会来了。
那位先生犹豫了一下,嘀咕着什么“这么小、啊……不,这个年纪才好……好。”他从身后拿出了一束鲜花,让女孩交给某个住户的小姐。“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说。”他的面色看上去有些紧张“哈哈,叔叔只是记得那个姐姐喜欢花而已。”那间屋子里传出了饭菜的香味,里面有温和的女性声音在呼唤着男人。那个男人一下子支起了身子,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应了一声亲爱的,又给被饭菜味吸引而发呆的她一块面包,赶着人快点离开。
她在离开的时候瞥了一眼屋内,有两个男孩,快乐的跑向了大概是餐桌的位置。一位手上带着隔热手套的女士捧着热汤,笑着叮嘱两人要在餐前先洗手,男人合上了门,从门窗上可以看见他迎上了那位女性亲吻了一下。——小小的姑娘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拿着面包,楞在了原地。
但又有什么所谓呢。三两口将面包塞入口中的她舔掉了嘴角的面包屑,向城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收到鲜花的女士是一个精致妆容的小姐,她头戴羽毛帽,在阅读情人系在花束上的名片时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面颊绯红。跑腿的姑娘觉得无聊,甚至在人读信的期间打了几个哈欠,却突然被对方拥住轻轻亲吻了一下面颊。
“你真是太可爱了!”那位活泼过头的小姐笑到,附赠香水味的拥抱弄得她有些头晕。教会的修女们在她们长大后就不再抱她们了,需要晚安吻是孩子的行为,而教会倒塌后就更别提这些事情了。但这位与情人私通的小姐却给了她一个甜蜜的吻。
……她明白的,他们会选择什么,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一开始只是在一对情人之间传递幽会的信息,在被人问起做什么事时,她也便做出孩子的天真模样甜甜的说一句帮忙跑腿换面包而已,不久之后她的业务就逐步的扩大了起来:普通的工作,认为孩子不会理解含义的工作,她偶尔会坐在礼堂还算完好的桌子上,读着一些大人的情话笑得不行。无论什么工作,对于她来讲只是一块夹着黄油或夹肉面包的区别。
生意最好的时候,甚至连她走在街上,都会有人唤住她,分给她一些残羹剩饭。他们说:毕竟她是安菲尔仅存的孩子了呀!她便笑眯眯的接下,什么也不说。这便是生存准则的第二条,不要拆穿你知道的谎言。
而第三,不要抵抗,呼吸,放松,他们不会杀掉你的。咬着牙想要停止因为哭泣后呼吸抽搐的女孩子,蜷缩着缓解自己身体上被殴打的痛觉,她本来也不应该哭的,但是疼痛确确实实是落实在身上。她闭着眼睛,毕竟花心而被抓包的人渣总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他们不会杀掉自己的,他们还需要自己。在被殴打的时候她始终闭着眼睛想。她的脸上沾着混着眼泪的泥巴,左脸又是红肿的掌痕,在躺着半响后,摇摇晃晃的支起了身子,狠狠的骂出了一句不符合年龄与性别的脏话。
但她依然活在这个城市,也许她并不清楚正常的生活方式该是什么样子。那位痛殴过她的绅士依旧是她的老雇主,只不过在写卡片的时候换上了假名,而她也依旧提供着服务。
那个少年带着不同于这个病态城市的气息,却始终对自己的过去绝口不提。初见对方的时候,她以为对方是什么吟游诗人,却年级太小了一点,见对方又呆愣着半天,着想着莫不是个流浪的哑巴少年,就又把自己的晚餐分给了对方。但事实证明,他只是话太少而且不擅长聊天而已,甚至在自己被抓包痛揍后的第二天早上,半天居然憋出了一句“对不起”或者在听到年龄相近的女孩说出一句流利的脏话后吓一大跳。他的面容很干净,清秀,斗篷下是略显华贵的衣服,袖口上有着亮晶晶的金属小球,在对方驻留在这里的一段时间里,有时因为挨打而休息的少女就躺着用手指勾动小球作为消遣,而少年则略显腼腆的去听对方八卦城镇的消息。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免费效劳哦~”她在话题中突然提出了。
少年愣了一下,她能察觉到对方有着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但最后对方只是选择了摇了摇头,扯出了一个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的笑容。
“不,没什么。”
01.
踉踉跄跄跪在地上的男孩痛哭着,爆炸的烟尘呛入了他的肺里。咳嗽,眼泪,呕吐感与疼痛,他在废墟的边缘,抬头,看到了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黑色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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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醒了过来——被清晨的鸟儿唤醒,被几声无意义的啾鸣。鸟儿就像是一边说着“嘁,就是这样一回事。”般的冷淡话,却一边快乐的在树枝上跳跃,溅起至天空洒下的阳光,让斑驳落在了地面上。亚麻色的粗糙布料阻挡了光线,却也让它从那破旧小洞里流出来,闪闪发光,掉在了他的床上。
被窝还残留着温度,他也依旧在迷糊之中,脚趾蹭过了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半眯起眸子的男性试图再一次将脑袋埋入枕头里,却无意识的触碰到了自己面前的东西。同样有着温度,似乎有些柔软感,摸起来……像个人形?
……
于是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被窝里还塞着一个女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触碰而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唔了一声向下钻去,甚至将他这一方的被子给裹了过去。或许是因为这早上什么幸运色狼事件导致的心跳加速,或许又是因为单纯的惊吓过度,他一下子失去了睡意坐起了身子,在努力不吵醒对方的情况下把被子轻微掀开了一些。好的……自己还是有穿衣服,那么至少应该证明没有发生什么……好的,现在来理清一下思绪,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的动作突然停下了,感到困惑一般抬头看向天花板,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是陌生的地方——不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任何一处,不,与其说不存在于记忆中,不如说……
他并没有存在记忆。
02.
他睡在心仪姑娘的腿上,听着壁炉里的柴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这让他突然想起圣诞节的时候,大家都会围在圣诞树下的火炉边取暖。他抬起了手,试图去描绘那一场景,听着对方刻意放轻了声音的询问。
“你为什么要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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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在当时也有着俗套的娱乐小说,不少悬疑故事也会以“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醒来作为开头,而如果自己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这个主角就从普通的主角变得可疑了起来。他看看自己的手,显得有些痛苦的抱住了脑袋,却始终没有办法回想起任何东西,一种焦虑感在他的心中涌起,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左臂发痒——在他伸手去抓挠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有着浅浅的挠痕。
也许他这一动作过大,身旁的人被惊扰醒了过来。坐起身子的女人似乎也还是没搞懂状态的样子,不太检点的睡衣穿得松松垮垮,亚麻色的头发也睡得乱七八糟的蓬起来一团。姑娘打了个哈欠,认认真真的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就在他在思考着要不要解释什么的时候,对方注意到了他的左臂处。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候的他脑子里已经没更多东西了,他对于现状的观察反而更敏锐了一些。那个姑娘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有些悲伤,也只是一刹那,她轻轻在自己的脸颊旁落了一个吻,像是安抚一样的。
也许就是安抚。
——这个只是因为同情吗?他差点想要这样询问人了,却在脸颊的轻柔离开后与对方的笑容对上了。像什么街道里打架胜利的野小子,她表现得也像是刚才胜过了什么一样,半眯起眼的姑娘好像刚才一切都只是错觉一样。
“早上好,希苏切尔。”
03.
那天的阳光好像过于晃眼,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另一位男性站在自己的身前,好像转过头的时候笑了起来——他好像很难得的看见对方笑,温和得如同包容下一切的蔚蓝色眸子弯了起来。他却记不清对方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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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是自己妻子的女人抬起了手,给人看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个时候希苏切尔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拥有相同的对戒。——希苏切尔,对方是这样称呼自己的。笑起来的姑娘一点也不见腼腆,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我们早就做好了你……唔,总之做好了准备的,所以不要感到不安,好吗?”
不,我没有不安。希苏切尔在心里这样回答,这确实没有在说谎,也许一开始有过些许焦虑,但他现在反而处于一种格外平和的状态之中。像是不放心一样,对方又添上一句——“现在的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幸福的。”她的样子看上去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却在希苏切尔提问起过去的时候避开了人的话茬。
“怎么说呢,我们都是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的家伙呢。”她甚至用的是“家伙”这样的说法……听上去就像是说什么不会给予其爱的对象,却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整理自己乱掉的头发编成辫子。
“但是……你看——”她用床头的缎带绑好了头发,张开了手臂,又大字躺会了床上。“这可是家哦?是家哦!”她对希苏切尔笑了,闭上眼睛感受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柔软。
于是希苏切尔也对人笑了,他停顿了一下,俯下身子留下了一个轻吻,蜻蜓点水,落在了人的额上。
“早上好,露娅。”
04.
教会的透明天窗能够看到夜晚的星空,那个姑娘说人们摧毁了这里,赶走了修女和神父们—就算那些曾经被他们收养的孤儿们哭喊着“妈妈们…请帮帮我…”之类的话,那些同样流着泪的大人们也只是把他们丢弃在了原地。她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星星——“当时,我也一样哭着,说能不能让我和他们一起回家的。”然后她看了看少年,询问了人“你也有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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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苏切尔的一天便这样正式开始了。他整理好了衣服,拉开了窗帘推开窗户,让阳光能够完全洒进房间里,暖暖的照在了人的身上。这让他的心情也稍微变得好了起来,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到阳光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让人怀念的感觉。在享受了阳光半响后,他转过了头,却发现自己的妻子一直在自己的身后——让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和露娅两个人对视着,似乎两个人都对对方的行为有些不解,但最后那个姑娘似乎恍然大悟了一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歪了歪头,突然嘀咕了一句这也刚好,便笑起来去拍了拍希苏切尔的背,让人坐在餐桌前等自己。
在半个小时后,希苏切尔明白了,那个时候露娅的意思是——嗯?为什么你今天还没去做早饭以及为什么这个家庭里一般是自己做早饭的原因了。她摆上桌子的是把水果切丁放入了鸡蛋里混合,放入了没过小半锅的油里——煎?炸?出来的东西。就算希苏切尔的脑子里没剩下什么记忆,也知道这样的食谱应该是不存在的,他看了一眼露娅,露娅别开了视线,开始吹口哨。
或许是整个沉默的空间里只有她拙劣的口哨声过于尴尬了,有些自己受不了的姑娘一下子拍桌站了起来——“虽、虽然做饭不行,但是我可以保护你啊!”像是总算找到了一点自信的她继续顺着说下去,对希苏切尔眨了一下眼。
“我也是被称为勇者的呢。”
05.
他必须得杀掉恶魔,他必须得杀掉恶魔。本只是被这个念头充斥着脑袋的少年稍微找回了一点平时生活的感觉,却没有办法摆脱掉诅咒本身。从旅馆中醒来的他像是洗脑一般的询问自己:自己是由什么构造的?记忆?外貌?如果这些都变了,到底自己还是自己吗?——他必须杀掉恶魔、他必须杀掉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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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他们把那份水果炒蛋夹在面包里吃掉了,有些被油浸过的面包并不算得上美味,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希苏切尔对三明治这样的小零嘴莫名其妙的好感似乎中和掉了这早餐的莫名其妙——相比来说,露娅倒是三口两下把吞掉了早餐,好像她不在乎进到自己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一样。
——因为是勇者所以吃干粮的原因吗?
“勇者?”餐桌上的话题继续了下去,遗忘掉了一切的希苏切尔对自己妻子过去的身份感到了一点好奇。露娅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说着就是帮人们跑腿干活的人,打架也在行。
“所以做饭交给你的话,我就负责保护你帮你打架了。”她冲着希苏切尔眨眼,像是在做什么交易的诱导一样,这让希苏切尔笑了起来——他也想要回对方一个玩笑。
“但是勇者,不是应该打到恶魔吗?”
风吹进了这个空间,挂在窗边的风铃叮铃叮铃的响起来,就像是小仙子恶作剧的窃笑一样。露娅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僵硬,她看着希苏切尔,男人不同于常人的白发被风吹起,温柔的抚过了他的笑——他在静静等着露娅的回答。格子布的餐桌上的玻璃器皿们闪闪发亮,倒印出男主人的外貌,希苏切尔的表情,希苏切尔的动作,希苏切尔本不应该拥有的竖瞳与尖耳。
希苏切尔没有注意到,只是微笑着。
tbc?
月光照射着地毯上扬起的飞尘,少年从外部推开了那座老宅二层的窗户好让自己能够坐在窗台的边缘。这是一个儿童房,彩色的地毯上放着几个毛绒玩具,天花板被粉刷成天空的颜色,垂下几个星星的挂饰,在地板上还有男孩子喜欢的小火车之类——这不是他的房间,像是彼得潘一样的男孩跃进空间内,带着一点羡慕的目光去观察这房间。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到底过去了多久呢?是因为土地权所以至今没有人来拆掉这房子吗,他伸手去抚摸了一下有着灰尘的床铺,还是很柔软,他开始想象躺在这上面到底会有多么暖和,一定比自己现在暖和,也比过去躺在地板上的毯子上暖和。于是他干脆坐在了床上,被激起的灰尘弄得咳嗽——但他并不想放弃这个坐在床上的机会,比起棺材和地板,柔软更加舒适。
脚边的小火车一定是这个房间主人圣诞节的玩具吧,当孩子在圣诞树下伴随着赞美歌拆着圣诞礼物的包装时,身旁的壁炉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没有人会担心这些快乐的声音会不会被地下室里的小可怜听到,他也想要一个圣诞礼物,一边想着,地下室的小可怜努力的搭着椅子去接近天花板,好听清楚上面人们的谈话。
他拿起那个小火车摆弄,就这样突然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当中。似乎自己之后也有向爸爸妈妈请求一个圣诞礼物,却被说那种节日的礼物如果被自己拿到的话,一定会因为诅咒呀,或者惩罚之类的事情而刺破自己的手指——那是神明的节日。但是现在自己手并没有被刺破,少年垂下眸子,指腹轻轻划过火车的轮子,听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吱呀声……他想拿走这样一个小玩具。
但是最终少年还是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这不是属于他的礼物。但他也没有想什么下次再来之类的事情,毕竟他也知道,应该自己不会再来这地方了。
什么人也没有了的,过去的,自己那静悄悄的家。
end。
“小绘。”在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看上去过于单薄的在华丽大床上的孩子这样叫着自己,他穿着丝质的睡衣,用白皙到病态的修长手指去翻阅一本画册,指着上面画着落日的一页,对自己笑了。“你见过这个,对不对?”
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的光源,但是好在他自己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让他再一次回忆太阳时,绘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眯起眼睛去回想,手指点了点绘本上的图像,说着比这个更大,更加温暖的。床上的男孩子将绘本收起放在了胸口,在思考了很久后对人微笑起来。
“我想去看看,好不好?”
他好像总是用很多的疑问句,对于绘来讲,甚至算是有些病态的再征求别人的意见。绘突然想起了那个他所见过最漂亮的阿姨,将黑色礼服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优雅中夹杂着一丝妩媚,当然这个是尚且年幼的他没有办法看懂的东西,包括那眼神后所带着的癫狂。绘对女王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她似乎在帮所有人做决定——包括她身旁的男性,包括他的孩子。所以,自己眼前的这位男孩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而且往往这样的请求会被拒绝作为结果。绘突然有些没来头的为自己的朋友打抱不平起来,于是他拍拍胸口。
“那去看吧,让我带你出去吧。”
他自然而然的扯下自己的袖子,将肩膀露出来。绘的肩颈处上面有着不容易察觉到的咬痕,显然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对上男孩变得亮亮的眸子,对人眨眨眼的。
“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血族的婚礼并不是在教堂中举行的,但是仍然有着黑色的纱裙,男人牵着她的手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顺势抬起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她能够从头纱中隐隐约约看见对方的脸庞,依然是让她沉沦的双眼,含笑的嘴角。在她俯身在依靠在对方身上时,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心像人类一样跃动着。
“我爱你。”她在男人耳边低语,在脖颈边落下一吻后又是一句“我爱你。”
也许当时的她还不是这样疯狂,但是如今的扭曲的烙印已经刻在了她的灵魂之中,连同记忆一起腐蚀了。于是可悲的女人将夜晚镀在身上,缠绕着黑色的长裙融入了角落之中去停下脚步看墙上的挂画,烛光印在她的脸上,那个女人只是痴痴的盯着画像,收敛回视线在偌大的城堡里踱响了步子。
与自己相似的那个姑娘有着天生为统治者的果断,她会嘻嘻笑着去逗趣那个体弱的弟弟,担起了所有责任心。少女的步子带着轻盈,坐在阳光流淌的庭园中去——这个城堡的正中央有着这样的场地,镂空的天花板让阳光可以灌入,算是唯一吸血鬼领地中的特权,也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长男与另一个孩子搀扶着一起出来了,他是本身身体不太好,而另一个孩子则是因为刚刚被吸了血的缘故。少女没办法,一手拎着一个小男孩放在了庭园的椅子上。
毕竟也有着遮掩,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亮堂堂的东西的源头是什么,长男询问到母亲,却被告知了是永远与自己无缘的东西。于是少年有些委屈的靠向自己玩伴,说到明明有小绘的话自己也没问题的,被称作小绘的那个孩子打了个激灵,说算了吧,阿姨很可怕的。身为母亲的小小代理人的女孩子便毫不留情的打算揭发他们的想法,最终也在男孩们千方百计下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