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鸦这个混蛋竟然敢放我鸽子!”清晨的食堂,并没有什么新一天的朝气,我拽来利树抱怨。
利树苦笑,极力想让我平静下来,“鸦他……有什么事吧……九九你别生气啊……”
“哈?有事?”我将手中的杯子狠砸在桌面上,杯中的牛奶迸溅出来,“是那家伙先邀请我的,而且还花了半个小时劝我一定要去,到头来拿我当笨蛋耍啊!”
“啊啊啊溅到我身上啦——”利树慌忙喊着,拽过一张纸巾,“别生气啊等下鸦来了我们一起批斗他啦。”
——不爽。现在很不爽。
很少接受别人邀请的我架不住他少有的苦口婆心,勉为其难去了图书馆却被晾在那里两个小时。以他的性格,说不定本人当时正在哪里想着我的尴尬偷着乐吧。
结城鸦——如果牙齿不是现在这个硬度我恐怕早就把它咬烂了。
“唔啊啊啊九九你再捏杯子就要碎掉了!!”利树强制掰开我的手,把杯子拿出来。“我、我们去找鸦吧把他揍一顿!”
“你觉得我揍他他会疼?”我瞥向利树。
“啊哈哈是啊……”对方第二次苦笑,望着不远处的玲,似乎在求救。
——惨了,话唠来了就惨了。
玲似乎注意到了利树,点头示意,向这边逼来。
这绝对,不是戎马倥偬这等程度。
鸦你这混蛋,害我不浅。
我逼迫自己快速想出阻止玲大谈其谈的方法,但鸦那家伙带来的怒意紧紧缠住自己,大脑的齿轮仿佛被这些绳子束缚,动弹不得。
“啊啊啊啊啊——”
气氛突然被室外传来的尖叫声打破。食堂中的五六个学生立刻都破门而出。
千钧一发。我松口气,慢悠悠地跟其他人后面。
“刚才是沙缇吧?!”
“从喷泉那边传来的!快过去看看!”
“等等你们看沙滩上——?!”
又出什么事了?走出大楼,我看着朝喷泉区域和海边跑去的大家,不禁寒颤。没有太多时间决定,我拐向人不多的喷泉区域。
海边,似乎烧死人了啊。我想起刚才隐约看到的画面,哀叹道。
鸦这混蛋竟然还没来。
2
四周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
喷泉附近的地面熏黑,上面躺着一个,大概是尸体的东西。整个尸体几乎变成煤炭色,已经分辨不出面容。四周零星地散落着一些物品。
“已经……不知道是谁了。”沙缇静静站在尸体一旁。
“好残忍……”一同前来的玲脸色煞白。“我……我去墓地看看!”玲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向墓地跑去。
而于我来说——
——这次的案件有点新奇。
我走进捡起地上被烧坏的学生证和钥匙,“……东鸣?”
“哦呀……东师傅去了吗……”索恩平淡地陈述道,“还好不是女孩子。我去海边看看了~加油破案为东师傅报仇吧。”
——跟他无情无爱的报什么仇。我看着索恩优哉游哉的背影,怂了怂肩。
索恩消失在喷泉后。我扭转视野,突然瞥到一片烧痕。
——喷泉里?!
整个喷泉像被熊熊大火烧过一样,整个内壁黑乎乎一片,里面的喷水装置似乎也在大火的侵蚀中损坏了。
——尸体是在喷泉里烧的?怎么可能!喷泉里有水,这是如何办到的!
“晚上喷泉是没有水的。”沙缇仿佛读出了我的疑虑,指着尸体身下的水,“应该是被什么人搬出来把火扑灭了。”
“把烧着的尸体搬出来?那是人类能办到的事吗?”
“bibibibi没错哦——”松鼠一如既往地不知从哪里突然跳出来。
“做好事不留名的就是校长我哦!顺带一提学生证之类的也是从喷泉里捞出来的!”松鼠以欢快的语气说道,好似它真的扶了摔倒的老人却没有被讹诈,自己反而受到路人的表扬一样。“就是这样!各位加油调查哦,毕竟这次的案件是比较有趣的嘛!”如果它的机能再高级点恐怕可以哼起歌来了。
“……有趣……?”沙缇思考着方才松鼠的话,“照它这么说难道又有什么隐情?”
“那家伙的这类话八成信不得。”我并没有把松鼠的话放在心上,“我去四周看看,这里拜托了。”
“啊啊,我再仔细看看尸体周围吧。”沙缇点头示意。
——生物箱没什么特别的,喷泉区域周围也没什么新发现。我叹气,现场能找到的线索大概就是这些了。去海滩那边看看吧,似乎也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说起来,鸦竟然还没出现……
仔细回想了一下,早上不在食堂的还有好几人,所以海滩上被烧的大概不会是那家伙。况且他的警戒心也不弱,虽然外表是个女人但身子骨还是跟男人一样强健的。
“啊,黑上和阿二二,”我向迎面走来的二人打招呼,“你们看到鸦了吗?”
“津岛同学……”阿二二惊讶地看着我,好像我受过什么打击精神失常一般,“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活得好好的。倒是鸦那家伙消失了好久不知道死哪去了。”我推了推眼镜,澄清道。
“津岛,你还没去海边吧。”早上没有喝酒的黑上散发着一种格外镇静的气质,“过去看看吧。”
“哦哦,知道了。”
这两人的态度有点奇怪,是海边发生了什么更离奇的事吗?
我抬头望着天空,对方以厚重云层下的微薄阳光做了答复。
光猜想也没有用啊。我三步并两步走到海边。
——海边的情景与喷泉如出一辙。烧痕,大火侵蚀过的尸体,地上的水渍。这具尸体相比于面目全非的东鸣要幸运得多了。尸体胸口以下的部分被烧得很严重,长发被烧掉一半,面色已经不清晰,但依稀能看到脖子有勒痕。
——长发……?!怎么看都是男人啊……
心脏一刹那间停跳了半拍,突如其来的事实冲击让我踉跄着险些跌倒——
——鸦?
——鸦!!!!!!
眼前的一切霎时黑白,声音消散,上演一幕无声的慢电影。观众席上悲歌齐唱,凄凄惨惨戚戚。
——冷静点!
我托住额头向自己大喊,双手却都止不住颤抖。
不远处的利树气喘吁吁地跑来,“九九!”
“为什么……一个月之内……第二个……离开的……”震惊、悲痛与绝望之下,我的话已不成句。
“冷静点啊!!”利树拼命摇着我的肩膀,“鸦被害了我也很伤心但是我们现在该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
“冷静点……”我闭上双眼,置于黑暗中片刻,恢复了些许机智,“啊……是啊我冷静了。看样子是一人所做,这两个人被害时间应该相差不大吧。”
“没错……都是晚上。”
“那我就没必要悲伤什么了。”我背过脸去,嘴上说着无情的话,心如刀割。“那家伙约我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如果他老老实实的遵守约定,跟我一起在图书馆待着怎么会有事。啊啊,这就是毁约的代价,结城鸦,这个代价真是可观。很遗憾,上天开眼了,没信誉的人真的遭雷劈了。”
我尽力装出一副嘲讽的样子,那些要命的感情埋葬得越深越好。“利树,我当然知道我们该做什么。我也很好奇能让结城鸦放掉好不容易答应下来的事情甚至搭上自己性命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如果我找的出来的话,不用到学级裁判,我会先让他付出代价。”我把最后这句发自真心的话咬得很重。
“九九……你……”
利树攥起拳头,和他的愤怒一起打在我的脸上。
“你是来过家家的吗!在怎么让别人容忍你的傲娇也要有个限度,你这样对鸦太过分了!鸦也是我的朋友啊!”
脸颊炽热地烧灼,一齐蔓延到心底。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脸上没有笑容的利树。
“昨天下午,鸦可是很开心的啊还跟我说终于约了你……”他低下头,声音愈来愈小,“总之,鸦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相信我!”
——我知道啊。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体验痛彻心扉罢了。
——所以,不能去直面自己的感情。
“对不起。”
我一瞬间找不到其他的话语,只能麻木地不断重复这三个简单的音节。
“……”
气氛一瞬间缄默,我们两个人低头现在鸦的面前,默默哀悼。
“啊!我找到凶器了!”一直在找寻什么的阿诺诺兴奋地喊道。“不枉我挖了好久!打火机!”
我和利树一同看向她,目光交汇。
“啊……那太好了!诺诺干的好!”利树又变回笑嘻嘻的面孔,“接下来去查查别墅和大楼吧!”
“那我去周围转转!”阿诺诺二话不说就投入到了下阶段的搜查中。
“去别墅吧。”我对笑得不自然的利树说道。
3
“沙滩桶果然被用过了。”我触摸桶底,里面还残留着一些水。
“嗯,灶台的打火机的确不见了。那个是凶器没错了。”
“对了,由纪和百目鬼都在医务室,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利树提议。
“百目鬼?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我也没见过他几次,他真的有参加搜索调查吗?”
“嘛……人家毕竟是独行者。可是洁癖很厉害这一点大家都传遍了,据说碰一下都会被嫌弃。”
利树的注意力一直在谈话上,不经意间于前面走来的人擦过肩膀。
“啊!抱歉!”利树连忙对离去的背影道歉。
对方没有回应,径直走开。
“那不是百目鬼吗。碰一下并没有事啊利树你的情报有问题吧。”
“感觉有点怪怪的。”玲从医务室里走出来,“我之前只是跟他不小心撞了一下,百目鬼就很夸张地退三大步喊着消毒呢。我当时还想这个人真是神经质至于吗没想到他真的至于。”
“啊玲你也在医务室!你刚才去哪了?”没有等事情确认,利树先打起招呼来了。
“事态严重没有精力去管那些了吧。”我揣测,又补充道,“比想象中的正经啊。”
“墓地,我害怕凶手故意把尸体烧得无法辨认是想隐瞒什么,比如说那具尸体是从墓地挖出来的。总之现在跟案子无关的事先放一边!我们在医务室发现了很多东西!”玲把我们拉进医务室,渡边正趴在地板上捻着什么东西。
渡边站起来,把手中的细丝映在阳光下,“粉色和黑色的头发。”
“刚刚百目鬼说麻醉剂少了,那么这里应该是第一现场了?”玲问道。
“应该没错。黑色的长发是结城同学的吧,那么粉色的短发呢?”渡边一边推理,一边瞥向利树。
“等等这可绝对不是我啊!我昨天绝对没来过医务室!我发誓!”利树慌忙解释。
“不是我怀疑你。为了案件进展顺利我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如果你没有证据,发一万个誓也没人相信。真相只有凶手自己心知肚明。”
“我相信利树,”我插话道,“不过如果粉色头发是东鸣的,凶手怎么才能一次性把两人弄晕?尸体又是怎么搬运的?”
“这恐怕是现场被目击到然后杀人灭口吧。”渡边叹气。“如果能知道被杀的先后也许问题能得到解决。结城同学脖子上的勒痕也无法解释,药柜里的绷带没有少。”
“bibibi——看在你们那么努力的份上我就给你们个特别线索吧!”松鼠从药柜后面钻出来,“毕竟这次凶手伪装得太完美了嘛,你们要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也很难办啊。”
“总之!听好伟大的校长的恩赐!渡边同学推理得没错,凶手本是想杀结城同学的,结果被人看到啦,怎么办呢——没错只能再杀一个了bibibi——还有哦,脖子上的勒痕就是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勒出来的。”
渡边惊愕地看向手心,“头发?!”
“bibibi清楚就好!抓紧时间哦各位学级裁判就快开始了!真期待啊——”明明是机器,松鼠却给人笑着的感觉。
“等等,校长,”渡边拽住松鼠的围巾,“那个面目全非的尸体,真的是东鸣濑见吗?”
“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松鼠似是而非地笑笑,“的确,他已经死了呢。某种意义上。”
“某种意义上?”玲重复松鼠最后的话。
“好了——我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
“十分钟之后开始学级裁判。”
再次消失之前,松鼠没有忘记留下让所有人精神紧绷的最后通牒。
4
“总之就是死了吧,比起纠结这个我们还是赶快找凶手比较好。”一行人来到宿舍区域,商讨调查方案。
只有最后十分钟了,我们却只调查到了皮毛,那些关键的,能指认出凶手的证据一个都没有找到。最后的最后的办法,只有强制搜索个人房间了。
“诶?黑上同学,二二同学,你们怎么也在这里!”玲把招呼从宿舍区域出来的二人过来。
“年轻人聚在一起真有活力啊。我和姐姐去稍微搜索了下房间。”黑上代替躲在他身后的阿二二回答。
“查了哪里!有什么线索吗!”渡边立刻追问。
“东鸣的房间。可惜没能找到什么。”
“东鸣?找他的干什么?”
“hayato她……说会不会是死人杀人这类的。”阿二二说。
“不可能,刚刚校长说了这两起案件是一人所做。”渡边向二人解释,“很显然,那个人就在我们中间。”
玲把我们刚刚调查到的东西向黑上和阿二二说明,黑上不时感慨“年轻人就是好啊找到了不少线索”云云。
“那么,除了会长现在还活着的人有利树,玲,百目鬼,索恩,黑上和阿二二,阿诺诺,沙缇,渡边还有我,没错吧?”我向大家确认道。
“还有五分钟。”利树确认手表,焦急地说。
“我们分工吧。不过在场的各位都脱不了嫌疑,在大家查房的时候阻挠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渡边谨慎起见,随机给我们分配了调查地点,为了公平自己则和大家都信任的玲一起调查。
“最后的希望了,为了死去的结城同学和东鸣同学,必须让凶手血债血偿!”
留下一句决心,大家迅速各奔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