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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omea Night] - May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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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故事四篇完整更新 

*Alexander篇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89845/

*Isabella篇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89846/

*Siea篇 http://elfartworld.com/works/789847/

*本篇 

  

贪吃蛇与贪心龙 

Part. 0 

Aromea大陆上百年前第一次修成了贯穿东西的铁路。时至今日铁路网已经纵横整片大陆,成为大陆资源经济流转的血管。 

现在火车上往来的除了权贵商人,还有普通的旅行者,贩卖廉价劳力的劳工。享受卓越交通运输线的人似乎早就把这铁轨之下埋葬的冤魂忘得一干二净。原始资本的积累之下都是鲜血。同样的二十年前轰轰烈烈的劳工运动,他们的高歌现在已经四散消失在荒野之中了。 

现在是享乐主义的时代。 

少女看着车窗放映的景色,是无限延伸的荒野,森林与河流,丘陵与泻湖,再飞越过一座一座钢筋铁骨支撑的桥梁。 

但她也同时盯着车窗上人来人往的倒影,十分警觉。 

几天之前鲜红及腰的长发已经被干脆利落的一剪子剪到齐耳,她没来得及染上其他颜色就被迫匆匆逃离阿兹里亚。戴上一顶劣质假发,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简单裙装,完美融合进了拥挤的人群。她不是没想过女扮男装,可天生长了张精秀的少女脸,太容易被戳穿了。 

她缩回到座位,压低帽檐,低头啃着手里的硬面包。这种列车上供应的食物都是一个货色,她没得挑。 

少女要去的是偏远的东方。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衣服灰暗看不出颜色的少女选择去遥远的东方,而不是向西去另一片大陆。东方矿产区,百分之六十的煤炭都供应给了阿兹里亚燃烧的蒸汽机,这是交通网贯通之后的经济风向。虽然卖资源致富并不是很好的选择,无论金山银山总有吃空的一天,但却是快速致富经济转型的手段。 

她对东方的理解仅限于地图上标注的几座矿业城市。也不能怪她肤浅,东方在珍珠湾工业金融大圈的印象就是乡下供血的地方,顶多再供应一些漂亮矿石宝石,就没有了。他们的兴趣都在西大陆,数亿人口的巨大市场,而不是默默无闻,尘土飞扬的东方。 

而如今她就是要远离这个灯火通明的珍珠湾,跑去默默无闻的东方之地,仅仅是为了求一个自保的安身之处而已。 

切瑞诺布尔确立为首府也是在一百年前。 

而在这一百年中,切瑞诺布尔就像是内燃机里高速燃烧的一团光球,耀眼无比,光环笼罩。 

但光明之下所藏匿的影子并不是那么显眼。强光晃得人眼睛疼,也就看不清那些光辉之下的细节和裂痕了。就像华美装修的角落底下藏着的霉菌,海堤旁边被锈蚀的铁栅栏,邮轮管道船桨里的附着的海鞘。这些东西虽然为人所唾弃,但如果真要清理其实成本巨大,眼不见为净。 

首都只是一个缩影而已,这只是人性和社会性的妥协。秩序的建立过程中总有些灰色的缓冲地带。蛮荒生长的经济,丛草之下总需要有人去给根部通气。 

不过往好里想,正是因为有这些盘根错节的缝隙,很多人才能如鱼得水的活下来,而她也能逃开那些追杀自己的人。 

她曾经很喜欢这个城市淅淅沥沥的雨季中,漫雾笼罩城市模糊的样子,但她也不喜欢每到冬天空气中的燃烧煤炭的硫磺味。这个时候的她年纪还小,对待事物多少有些小孩子的非黑即白。 

但这座城市其实也不在乎别人对它的看法。他们在乎的只是清脆的金钱声,在乎的只是光鲜亮丽的外套,在乎的只是地段和高位。至于敛财积累的资本有多血腥,漂亮的皮草上有多少只动物的血,爬到高位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能有几个人在乎? 

换一种说法:投机倒把,唯金钱论而已。他们说这是来自北方的贪狼。 

所以在她的眼里,首都的繁华光荣就像是喷淋器上虹光,只是光环而已。 

她逃离首都,就可以把一切过往仍在身后。 

脱胎换骨。 

蜕皮重生。 

 

Part. 1 

她辗转火车最终到达东方的一个小城,用了伯伯给自己留的一个假证件找了一个住处。 

小城人不多,但也没有熟到所有人都互相认识。房东太太倒是个慈祥的人。很这种地方不太可能会有首都那边的势力渗透过来。至少目前来说真的是个很好的落脚点。但这座城市富裕安宁,并不像首都那样喧嚣。少女在城中简单的转了转,很快找到了来自三壁岛的银行。她并不是试图去取自己的那部分丰厚遗产,毕竟现在动那些东西太打草惊蛇。她用假名开了个机械保险柜,将一半的文件存入这里,又去另一家存入另一半文件。三壁岛的顶级银行非常注重客户的安全和隐私,十位数机械锁极难破开。虽然小城并不如首都,但总归比放在自己身边安全。 

少女只留了足够的现金,供自己在一段时间生活,之后可能就需要去找份工作。再遥远的未来,她还没考虑过。终归是个和平年代。就算是暗流涌动,大陆上的人们考虑未来的时候总是觉得一切会更好。经济繁荣,总能找到工作,总会有出路。 

对吧。 

可惜命运也没给她留多少清净时间去好好考虑。 

和平年代…… 

“嘭——”一颗子弹落在了身旁。接着又是远处几声乒乓爆响。 

和平个屁!!! 

少女暗暗骂了一句。她躲在一片岩石和灌木的后面。她那个鲜亮的红头发就算使用兜帽遮盖,稍不注意仍是活生生的靶子。她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她努力压低急促的呼吸声,看向前方,有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前方二十米有一棵百年古树,然而能躲避的地方也就到此为止,再往前又是一片开阔的草地。 

呵—— 

没有退路。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落到这个境地,逃到了一片旷野之中。她今天本来是想找一下附近的码头和船,准备去三壁岛中转,再逃到西大陆。可这帮家伙跟了自己将近一千多公里,从首都一路跟到了大陆最东边。然而还是没逃掉。 

少女刚到码头,没一会儿就发现有人在观察自己。她快步转过街角,急匆匆偷了一辆车,驱车慌忙逃跑。现在想来真是傻逼透顶的行动。她不认识路,只好随便跟着道路乱开。结果不知道怎么就开到了这荒郊野岭。 

不过小姑娘才不过十四岁。早熟,但还是天真。 

她觉得逃离首都就能获得安稳,可惜命运从来都不会让人好过。 

可人是无法逃离过去。过去的影子永远会追逐你。 

有一个脚步声正在接近,窸窸窣窣的植物茎叶断裂的声音。她屏息凝神,压低身体。如果刚没看错,八点钟方向两个人,四点钟方向远处一个,近处一个。他们应该是在乱放枪,希望能惊到自己。 

扑腾扑腾,空中一片野鸽子掠了过去。铺天盖日,像是一块浓稠的积雨云。 

少女突然从岩石后面跳起,精准踢中了对方的软肋,双腿缠上他的脖子,一拧将其击倒。接着夺来手里的长杆猎枪,向前方射击。一切都在瞬息的几秒之间决定了胜负。 

干掉两个,还剩一个。 

她伏在地上,趁着对方无法反抗,拿着枪杆狠狠一砸,眼疾手快拿到了他腰间的弹夹。接着迅速躲回岩石后面。头顶一阵呼啸的子弹声。她并没有听到所预期的声音。这不妙。 

旷野苍穹,只有呼啸的风声。 

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但对方并没有紧跟过来。她急忙换上子弹。如果对方聪明的话,应该会从左边靠过来。她听到了细微的动静,风声里面的杂音。她朝着左后方开一枪。一声闷响——命中。少女长呼一口气,迫使急促的心脏平静下来。 

左肩膀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 

还有人!? 

少女慌忙逃跑,眼前仅剩的掩护只有那棵大树了,她飞速的狂奔,转身躲开了飞来的第二枪子弹,仓皇躲到树后面。肩膀的剧痛让她没法被迫扔掉了仅有的武器。剧痛让她一瞬间视线都有点模糊,冷汗浸透了额头。左手无力的垂下,鲜血顺着手臂流到指尖,滴滴答答的落到草茎上。 

还是没逃掉么? 

这周围没有村落,没有住户,最近的那条路离得大概有一千米以上了……估计自己也走不出这个地方了……她靠在树上,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阴霾霾的雨云终于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一点点湛蓝。 

耳朵里面传来草茎被压断的声音,应该是有人过来了。 

呵……也好,哪怕死在这里,起码风景还不错。 

总归比烂在那个肮脏腐败的地方强…… 

少女闭上眼睛。失血带来的眩晕让她差点站不住。 

除了肩膀,刚刚袭击对方而撞伤的小腿也隐隐作痛。 

不过,难道自己是那种自暴自弃的人么? 

区区这一点肩伤就让你放弃人生了? 

当然不是。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她身体绷紧,重心下蹲,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剧毒眼镜蛇,睁开那双黄金一般耀眼的眼睛。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孩子。 

少女愣了一下。 

苍翠绿色的长茎草中,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着棕灰色猎装,带着贝雷帽,年龄不满十岁的孩子…… 

黄金的眸子里映着的,是一双明月一般澄澈的,银白色眼睛。 

“姐姐……好?” 

 

Part. 2 

等到了主宅,女仆Jane小心翼翼的从少女左肩取出几片细小破碎的弹片,伤口很快包扎好了。麻醉剂的作用麻痹大部分感觉,刚刚那种钻心的疼痛终于暂停了。没一会儿,Jane帮她处理完伤口,离开了房间,留少女她一个人靠在床上发呆。 

安静。 

似乎一切都那么平静,安全。 

刚刚的一切就像一个噩梦。她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蓝色装饰华丽的天花板吊顶,一时都觉得自己是没醒过来。脑中的思绪一片混乱,记忆纷乱地在眼前飞舞。她精神有点恍惚,似乎是止痛剂让她进入了幻觉。 

“吱嘎”一声,门突然开了。 

少女从神游的思绪中缓过神来。来者是刚刚的那个小男孩。少女从刚刚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就知道这是他们家的小少爷。少女看他走过来,莫名有点惊讶。 

那个叫Siea的男孩子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有些腼腆又难以启齿。他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说到: “对不起。” 

少女有点疑惑:这孩子跟自己道歉干嘛?来杀我的又不是你。 

“那个时候我以为是有偷猎者来这里。那些鸽子是旅鸽,飞跃上千里才到达的这里繁育的,但我听说一直有人来打鸽子……所以才,才让Jane带着枪的。真的……对不起,我们不是想伤你的……” 

少女一时也不知道从何开始怎么解释,万般思绪就像是一团乱麻。 

少女靠在那棵树背阴处,左肩膀被打伤。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孩子,她一时有点茫然。哪里来的孩子呢?她下意识地将左手收到身后,似乎潜意识不忍让孩子看到自己左手滴滴答答的流血。 

“你好呀。”她蹲下想和孩子平视,却因失血一瞬间眩晕差点摔倒。模模糊糊中,她感觉到远处还有几个人也靠了过来。 

“姐姐没事吧!?”男孩急匆匆凑上来,关切地试图撑起她的身子。这让少女意识突然清醒。她反应过来,抬起眼睛,回了男孩子一个微笑:“我没事。” 

她没有精力去思考这里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一个孩子。她撑起身体,打算起身离开,回去找他们留下来的车子,驱车回去。 

男孩急切切的拉住她的沾血的手:“姐姐你受伤了?”少女肩膀一阵剧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将痛呼压下。 

这个时候那几个成年人也过来了。一个气喘呼呼的老爷子叫着男孩名字,几个成人,还有一个拿着枪的女人。她想不出他们是从哪跑出来的。 

“我家离这里比较近,姐姐先去我家好么?”男孩翻找出手帕,捂住少女流血的。几个成年人急忙忙跑过来,看到她的伤,其中一个成年男人急忙抱起她,带她离开这片荒地,没多久就上了一部车,被带回了这栋宅子。那个男孩子也一起回来了。 

意识就像是浸泡在了温水之中,晕晕乎乎的。 

她也不知道那三个在荒野被她处理掉的人怎么样了。她出逃的时候杀掉了他们的老大,他们来追也是必然。想必现在自己的人头在他们的悬赏之中,可值钱了。 

等少女回过神来,视野内的场景已经变的昏黄。 

不知道过了多久。 

“姐姐?醒醒。” 

Siea握紧了手里的托盘把手,上面摆着精美的餐具和食物。声音里有些委屈和愧疚,像是做错了大事。接着他把手里的托盘放到少女面前,又说道:“已经晚上了,姐姐吃晚饭吧,我帮你送过来了。” 

稍微喝了点糖水,少女终于从轻微的麻醉反应中恢复过来。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伸出右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柔声细语的说:“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姐姐只是受了点小伤,没事儿。那些偷猎者不会再来了。” 

Siea呼了一口气,好像他终于被原谅了。他低头打开盘子上的盖子,把晚餐推到了少女的面前,站在原地无辜的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少女用餐。 

“你要看着姐姐吃饭么?”少女又问了一句。 

Siea顿了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总归是有我的错,姐姐手受伤了可能不方便,需要人帮忙。我等着姐姐吃完再走好么?” 

“好啊~”少女右手一把把他拉到床边上,坐在她右手边。接着拿起勺子舀起一小牛肉,转手送到Siea嘴边。她勾着嘴角坏笑着直视少年茫然的脸:“那好,你和我一块吃吧~” 

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从惊讶变得羞涩,磕磕绊绊的推辞着:“可,可这,本来就是只给姐姐一个人的。” 

“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会长胖的。”少女无辜的睁大了金色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很委屈,“我们不要浪费粮食。 

Siea犹豫了一下,张嘴含入那块肉粒,很不习惯被人喂饭。 

少女吐舌头笑了笑,诡计得逞的邪笑了一下。 

可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陌生。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了?少女一时也记不清。她看着眼前懵懂天真的孩子,看着他明亮的银色的眼睛,一时万般苦涩涌上心头,滴滴答答的酸涩。 

她想哭,但不能哭。 

 

Part. 3 

这些年在东大陆首都圈子呼风唤雨地,是北方商团。那些来自西北的人似乎在这个时代格外混得开。 

Aromea大陆的北部,从东而起高耸入云的高原,接着风暴呼啸的冰雪艾利走廊,再就是最西侧暴怒的山脉。地理环境造就的北方人民所有的性情,也和那些生于南方的富饶平原的人不同。曾几何时这些地域上的差异是Aromea大陆上最大的冲突,历史上数不清的战乱也烧过整片大陆。 

但历史翻过去新一页之后,时代已经不一样了。 

蛮人的时代。 

有人这么称呼一战到二战后的这段时光,言语里面的轻鄙毫不遮掩。 

但这个形容也没错。从一战时期北方大量征兵,再到和平时期北方商团富甲一方。或许真的是因为民风彪悍的缘故。然而百年的人口迁移,通婚,新时代形式的变化,地方商团的身形越来越模糊了。即使如此,在如今的和平年代,首都那些隐约的偏见,商派之间的冲突,小民之间的算计,也仍是在时代洪流之下的暗礁。不过北方商团的影响,仍然鲜明地烙在Aromea大陆上。 

首都商业工业圈子有名的大公司:奥斯勒,德斯克,贝斯特林,诺让,萨尔特索,伯特伦,还有好几个媒体集团,真要论血统数一数,都算得上是来自北方。 

她所来自的姓氏Seron也一样,往上数也是来自大陆的西北方。 

只不过他们家里所做的事情,并不那么为人所知。 

对于家长来说,无论他们从事的是什么样的职业,每天要和什么行当打交道,一般都不会选择告诉自己年幼的孩子。他们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和压力,对自己的未来之星则是捧于掌心呵护。虽然寄希望于他们有一天能够成才,可也不希望现实的阴影太早地吓到孩子。 

父亲于她就是这样。他对掌上明珠自幼溺爱,要什么给什么,也经常推了工作就为了给孩子一个生日惊喜。 

即便少女只是个私生女,说不上多么光彩。 

他父亲并没有结婚,一辈子就她一个女儿。至于少女的母亲,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生活之中。所以小的时候少女没有在乎,长大了她没放在心上过。父亲眼里的女儿总是活泼而快乐,像是明媚阳光之下的玫瑰。但直到一年多前,父亲才认识到自己女儿,是开枪手都不抖一下的天生反骨。 

少女知道父亲其实不愿意让她接触手里的那危险的生意。在法律灰色地带游走的事儿并不容易。他似乎总是希望女儿能走另一条路,安全的路。可他估计也没想到的自己去世,自己的保护伞碎的那么快,都没办法保证他女儿生命安全了。 

父亲总以为自己被瞒得很好。但少女很清楚,她的父亲,包括他们家的那些所谓工作人员,都是黑帮。 

Mafia是个过于美化的称呼。 

起码在少女看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就是小混混,用命换生存的普通人而已。就算是像他父亲那样已经站到高位的,所有的行动导向也不过是钱。她曾经偷偷看过父亲的手记,虽然语焉不详,但翻了几页就猜出了大概。 

他们做的是走私生意。 

走私生意是东西大陆商业往来上不可避免的产物。曾经的战争年代让双方政府对贸易都有所控制,然而只要交流的门打开了,需求就是存在的。西大陆的烟草玉石,东大陆的香料矿藏,倒买倒卖的都不是政府能够监控的地方。西大陆那种沁人心肺的廉价烟草深受底层劳工的喜爱,是他们少有能负担的起的娱乐。有些工厂会提供这种免费烟草当成了控制廉价劳工的手段,跟酒精相媲美。 

这个时候的人们,可能已经记不住十几年前的劳工运动流的血。当年那些劳工,为了反抗过长时间的劳作,童工,极低的工资,以及恶略的环境,用生命和鲜血去反抗,去争取他们的权益。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是英雄,所谓的斗争变成了一场混乱。在那种混乱之中,普通人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生存和温饱。而他们斗争的成果,最后的妥协,慢慢变得不了了之。人们被黄金盛世的经济繁荣蒙蔽了眼睛,一切又恢复如初。而在这场盛世中失意的人,被抛弃的人,被大商家提供的廉价酒精和走私烟草所麻痹。他们能追求的,只有这种短时的快乐。醉生梦死,看不见出路,也看不见未来。 

说着有意思,时至今日,联合起来的反而是大资本家,而不是劳工们了。 

资本主义的每一枚金币上都是沾着血的。 

那个时候无论是谁能控制一两条走私路线,每年吸血的回报就极其可观。吸血再往后的步骤就是洗钱。娱乐产业的虚假繁荣,奢侈品的纸醉金迷,艺术品拍卖上越来越惊天的价格,都是最好的佐证。 

风险越大,回报越可观,越多人铤而走险。危险也就紧随而至。 

普通的商业也就是面对破产的风险,不至于死。而这种赚钱的生意于赌博并无差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埋骨荒野…… 

少女自嘲了一句:她不也差点埋骨荒野么? 

父亲可能预料到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遭遇不测,也有给自己女儿上了保险,可命运本就是捉弄人。他这一病病的太突然,离开人世的时候也可能后悔自己做这个行当吧。 

但估计他也没能预料到自己女儿能从重围之中突破,也不会预料到自己女儿会开枪杀人吧…… 

法外之地,不开开枪死的就是自己。他人对自己如此残忍,何苦为了狗屁道德而连使用暴力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呢?伤春悲秋的功夫已经在生死之间走了几个来回了。 

可惜已经太晚了。 

仔细算算,父亲去世前到现在,才不到三个月而已。她连沉浸悲伤的时间的都没有。没有人把她捧在心尖上了。 

逼得她早早就要直面物欲横流的世界。 

少女自认并不是反社会人格,只是生存策略如此。 

不过,也许在他人眼里,自己的确不是个好人吧。 

 

Part. 4 

少女没过多久就反应过来,无论在那片荒野发生了什么,这个男孩子都被瞒得很好。 

Siea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普通的大姐姐,在自己养伤期间,他天天过来嘘寒问暖,似乎是在自责。但这栋房子中的其他人并不觉得一个一己之力干掉三个成年人的女孩单纯。他们也阻止过男孩来找她,但男孩子似乎不能理解他们的话中话。 

她在这个房间中养伤,但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没过多久,那个看上去是一家之主的老爷爷便来找了自己。尽管他看上去慈眉善目,但人生阅历想必极其丰富到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波澜不惊。当然一起来的,还有那天打伤自己的女仆Jane。 

 “我没想到我在晚年也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老爷子并没有上来就提及狂野发生的事情,“啊,这是你的身份证明,我想上面的的名字也不是真的吧。” 

少女不可置否。她接过来那本假护照,抚摸着着上面假姓氏Sauvin。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坦白,眼前的老爷子信不信得过。 

“当我年轻的时候,大概还会问你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也老了,现在。所以不太在乎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似乎是回忆起了很久的往事。 

“你知道么,几十年前,这个地方并不总是那么平和。那个时候有不少来寻求法外之地的掘金者,偷盗本地人赖以为生的资源。那个时候,这种冲突总都有点,血腥。所以,即使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也需要力量来保护自己。” 

少女静静的听着,瞥了一眼旁边的金发女仆。那些平静的言语之下,是当年的腥风血雨。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是非常友好的警告。 

“我和我的家人决定不追究,以及,你担心的事情已经被处理好了。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继续的威胁。” 

少女捏紧了护照的手,暗暗放松下来:对方决定保护自己。 

老爷子的声音从温言细语,突然变得有一点压迫力:“你有好奇,为什么?” 

少女转过头,将护照放在了床头。她试探性的猜了猜:“因为,那个男孩?你外孙?” 

“Siea很喜欢你。Siea总是很喜欢小动物,保护他们,照顾他们。那孩子似乎总是相信这个世界的温柔。”老爷子依旧笑得温和: 

“以及呢?” 

她低下头,自嘲似的笑了笑:“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好。”老爷子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我们都希望,让他继续这样,我们会保护他对么?” 

“嗯。”少女应声。 

“不过我想你也不应该在这里呆太久。你需要尽快离开,当然这个由你决定了,在此之前,我们Vico家会尽地主之谊。”老爷子起身,带着人离开了。 

少女看着他们离开,直到掩上的门一声“嘭”响,她才像是如梦初醒。抱紧了手臂,想寻求一点点安全感。 

那之后没多久,的确有人来找过她。不过,就像老爷子承诺的那样,被处理好了。 

她慢慢养伤,也被允许出了房间。她的业余时间除了要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另外就是陪Siea玩。这个宅子就像是在世外一样的梦幻城堡一样,或者说温室。她看着这个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却越来越不安。 

少女清楚自己并不是个好人。她再伪装,对这个孩子而言,也是一种危险。 

是时候该离开了。她当然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不过现在这个社会,所谓的文明世界,总有能她能发展的空隙。只不过自己需要更谨慎,她需要她父亲留下来的财产来运作。这很复杂,当然如果有人帮助会更好,可惜父亲死后没有人能信的过了,也没有人能手把手的教自己。 

可无论未来如何,都需要她行动起来。第一步就是离开这个地方,去开始她的新生活。 

未来不可知,诺大的世界,充满了危险,也充满了可能性。 

她有些害怕,也有点兴奋。 

 

 

Part. 5 

开春的春雨之后,切瑞诺布尔每个角落上的浮灰被洗刷的干干净净。 

满树的翠绿鲜艳,连天都恢复了那种澄澈的蓝。 

少女很少有空在路上闲逛。 

几年时间,她鲜红的头发又长了回来,略略及肩。晴天之下的切瑞诺布尔和珍珠湾海岸的确漂亮,但她依旧全副武装。手上撑着一把小洋伞,白色细麻长衣长裤,还带着帽子。这几年的流行都喜欢日光浴,那种西大陆的小麦色皮肤意外地受追捧。 

可惜少女虽然爱美喜欢潮流,可阳光对她就是毒药,只会晒伤皮肤,长出难看的斑点。  

而她旁边的少年,穿着短衣短裤,背着小背包,带了个遮阳帽,脚步轻快的走在她前面。阳光洒在他细软的发丝上,雪白的手臂上,还有修长的腿上。Siea窜的真快。感觉转眼的功夫,就差不多跟少女一样高了。也是,一晃五年,Siea已经是进入成长期的少年了。 

如果家长看到这幕或许会对自己的孩子惊讶,他们印象当中的Siea总是腼腆又安静,很少表现情绪的乖孩子。而Siea现在则像是难以压抑兴奋的小孩子,眼睛亮亮的,在少女面前丝毫不掩饰。这时候的他可能才是他本来的样子。教养良好,干干净净,心无杂质的十三岁少年。 

少女真觉得在某种意义上,他这样的孩子是这座城市的光明之处所在。 

令她由衷的羡慕,爱护。 

少女搬到切瑞诺布尔的时间并不长,她曾经的家离着这里也十分遥远。不同街区之间的差异非常大,她平常很少有时间闲逛,不是在西大陆出差,就是在各地到处跑,熟悉的也只有周围几个地方而已。这半年来她抽空陪着Siea去闲逛,才把切瑞诺布尔逛了大半。 

今天她陪着Siea一起去中央公园的湖心做迁徙鸟的写生,可天空不作美,没过多久就一阵阴云吹来。他们被迫跑到旁边的咖啡店避雨。Siea看着被暴雨洗刷公园,眼睛里面藏不住的失落。 

他还小,在别人面前似乎总是藏不住情绪。 

没多久,等他们喝完杯子里的饮料。暴雨也终于结束,但公园草坪湿漉漉的没办法坐。Siea邀请了少女去他家。他们相遇半年了,但少女也没去过Siea家,她也不愿意让Siea去她那个小公寓。少女知道Siea家境不差,即使来到首都也能有安稳的立足之地。不过Siea平常都坐着公共交通来,九曲十绕,少女也不知道他家在哪。 

Siea却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他只说花园区离得太远,公交太费时间。少女想过Siea家境好,但也没想到他家在花园区。当然她不意外。出租车一路从切瑞诺布尔的中心城区开到了东部的花园区,没多久就到了Siea的家,但他们没停在门口。 

雨停了,白色的蔷薇绕满了院墙,被暴雨打落了一地的白花,铺满狭窄的人行道。他们一路趁着雨后清新,一路走到大门口,才进入府邸。 

少女跟着Siea一路转过大厅,走廊。Siea想带她去看他的小书房,他和他外祖父收集的珍惜标本,手绘画册,五彩缤纷的矿石原石,东西大多都是从翡翠城带来的,也有最近一段时间在首都城区买的小玩意。他就像是小孩子带着朋友来家里玩一样,只想分享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少女对这些东西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对石头的理解仅限于好看的珠宝,对博物学的了解仅限于好看。 

但她喜欢看着Siea这样。 

当然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可能的自己” 这种借口。她知道自己就算父亲活着,她也不会这样单纯,无忧无虑。她只是觉得太难得了。 

等Siea展示完了手头那些漂亮的收藏,正好到了下午茶时间。Siea带着她下楼,去花园,阳光已经将花园中水珠烘的干净。但没料到,在楼梯转角就遇到了本应在公司的父亲。Siea突然噤声,只叫了一声”爸爸”。他父亲没有回应,反而疑惑的看向她。 

少女看到这个高大的金发男人,愣了一下,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原来如此,一切都都说通了。她扬起标准的而仪式化的笑容,上前伸出手,说到: 

“你好,Mr. Bertram。” 

“我是May Sauvin,艾默生机械西部分公司的运营总监。” 

 

 

发布时间:2018/12/29 07:53:28

2018/12/29 [Lencten] Bright Night City - (20s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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