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安蓓尔就看见了天鹅绒般的深蓝色夜空,和碎钻般洒落其上的繁星。
夜风清凉,捎带着湿润的泥土的气息,压在身下的草地触感柔软,有细碎的草叶摩擦的声音被风送入耳中。
安蓓尔愣了愣,尝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缓缓坐起身来。
跟“这是哪里”比起来,她自言自语着喃喃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还……活着?”
声音微弱的低不可闻,她却微微一颤,抬手抚上自己的喉咙。
“我还活着。”她重复,感受着声带的震动。
啊,是我的声音——安蓓尔这么想着,咬住了嘴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对外界信息没有任何反应,非常遗憾的坦白说,这种情况想把她拉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安蓓尔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别放弃啊,我还没有放弃,我还没有死去,我还想活下去啊——她想这么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看不见,听不见,不能发声,什么也感觉不到,唯有意识还清醒,却囚禁于牢笼不得挣脱。
于此刻,终于重获自由。
看得见,听得见,摸得着,触得到;还能呼吸,还能说话,还能微笑,还能站在柔软的草地上,沐浴在星芒之下,感受夜风的清凉;还能等来明天,还能认识很多没来得及出场的朋友,还能在午后的余阳里,为下午茶的餐桌上端上一壶飘着热气的红茶。
——我还活着。
下意识的,安蓓尔抬起右手,将手背贴上脸颊。
肌肤相触的瞬间,眼泪没有任何征兆的落了下来,突兀,且理所当然。
咦,为什么要哭?她这么想着,眼泪却落的更凶。
为什么要哭?明明发现自己还活着时都没有哭啊?她继续想着,满脸迷茫,也满脸泪水。
为什么要哭?她想要擦擦眼泪,手背却固执的贴在脸颊上,仿佛右手上有她眷恋了一生的温度,并再也不愿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