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海滨夜晚的天气很好，清风明月，带着些许咸味的海风从半掩着的玻璃窗吹入，沁人心脾。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映着清冷的光。就连空中飘浮的灰尘，也像是碎银屑一样，飘动着，闪动着。被子应该是当天被新晒过的，罩在身上温暖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香气。莉塔合上眼眸，难以入眠。原因大概是她四五个小时前刚在火车上睡过。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二十分钟的睡眠就能够抵上成年人一个小时，甚至数个小时。就像是快速充电的手机一样，即使只充了五分钟电，却能通话两小时。莉塔翻来覆去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她枕在枕头上，觉得枕头高，不枕枕头吧，又觉得脖子疼。盖上被子热，不盖被子冷，夹着被子凉肚子，只盖肚子又冻屁股。在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十来分钟之后，她终于有了点睡意，刚刚闭上眼睛，便觉得尿意来袭。 </p><p> 莉塔只得放弃好不容易获得的睡意，起床上厕所。 </p><p> 她摸着黑爬下床，摸着黑走出房间，到走廊上，却发现某处还亮着灯。 </p><p> </p><p> [反正也不是很急，不如先去看看——] </p><p> 莉塔向着光芒发出的方向走去，她觉得这光时黄时蓝，不断变化；一会强，一会弱，虚幻的好像一点也捕捉不到它的轮廓。 </p><p> </p><p> 这束光愈加显得飘渺虚幻了，莉塔觉得自己的脚步轻飘飘的，就如同踩在用来填充抱枕的棉花上一样；同时，她觉得自己身边传来了风，这风就像丝绸，划过脸颊，留下无法言喻的触感。 </p><p> </p><p> 有点滑，但同时也很潮湿。 </p><p> </p><p> 她向那光源一步步靠拢，她越靠近那光，就越觉得呼吸的感觉变的奇幻。空气仿佛变成了液体，但这液体又像是有着小孔的纤维。最后她直接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泡在了水里。无法呼吸，但是也不用呼吸；无法思考，但头脑却又无比清晰。 </p><p> </p><p> 她最终来到了那光的正前方。 </p><p> </p><p> 光是从同样不可名状的一个点发出的，莉塔觉得那个点似乎拥有生命，不断跃动着，改变着其形态。每一秒，每一刻，那点的形状都与之前完全不同。这个点，以及它发出的光，都给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莉塔伸出手，向前伸去，她想要触碰那发出光的神秘点状物。 </p><p> </p><p> [来吧，触碰真相，将真相——] </p><p> </p><p> 一个复合的声音在莉塔耳边轻语。 </p><p> 这声音不是男人的，却是男人的；不是女人的，却像女人的；不是动物的，但又是动物的。 </p><p> 仿佛，是将世界上所有的声音融为一体，砸碎，揉烂，再攒到一起一般。 </p><p> </p><p> 莉塔无法抗拒这种想要触碰它的欲望。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危险的，是不该去做的，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将手收回。 </p><p> </p><p> [██即是希望，██即是绝望，██即是天，██即是地，██为一，██为零。] </p><p> [██是——] </p><p> </p><p> 那声音环绕着，响彻着，贯穿着—— </p><p> </p><p> 莉塔努力向前伸着手，想要触碰那个光点。她们无限接近，但又无限遥远。不管莉塔怎样靠近那点，那点始终无法被触碰到。莉塔追逐着，靠近着，远离着。 </p><p> </p><p> 突然，光点突然停下了变化，光的颜色也不再改变，统一变为了红色。这红色极纯，像是血液，像是红日，像是玫瑰，亦或是—— </p><p> </p><p> 一切都静止了，时间停下，呼吸迫止，这个空间中，只有莉塔，和这个点，白色的点。 </p><p> </p><p> [你是谁。] </p><p> 那奇妙的声音如此发问。 </p><p> </p><p> “我是…莉塔，莉塔格莱特。” </p><p> </p><p> [你不是。] </p><p> </p><p> “我是，我怎么会不是，我从出生就——” </p><p> </p><p> [你不是。] </p><p> </p><p> “我……” </p><p> </p><p> [你不是。] </p><p> </p><p>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你又是谁？” </p><p> </p><p> [我是——] </p><p> [我们是——] </p><p> [刺破黑暗，阅读真相，欺瞒无知，解读未知之人。] </p><p> [——揭露者，编纂者，欺诈者。] </p><p> [——源于尽头之人] </p><p> </p><p> [——我们乃是看清一切的Truth Reader。] </p><p> </p><p> 声音如是说道。 </p><p> </p><p> “那找我又是为了什么？我不太懂你们的意思” </p><p> </p><p> [幸福诞于悲剧，希望生于绝望，快乐源于痛苦。] </p><p> </p><p> [ 那美梦 终将破灭 ] </p><p> </p><p> 声音就此戛然而止，周围的红光海瞬间收缩，空间仿佛被抽进了一个无限小的格子内。但霎时，地面突然浮出大片礁石，紫色的海浪扑打在礁石上，将他们一一击碎。 </p><p> 莉塔看到这幅场景，她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深坑一般，海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涌动。风如同利刃，将海潮割成碎片。一切的物质被这旋涡卷入，莉塔在那旋涡的中心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p><p> </p><p> 她想要将其救出。 </p><p> </p><p> 她拼命游向那影子，伸出手，呐喊着，即使是靠近一米也好，即使是—— </p><p> </p><p> “莉塔，莉塔？你还好吗？” </p><p> 一个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p><p> </p><p> 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 </p><p> 眼前是别墅的天花板、艾茵、樱花丸、绪、以及兰切斯特。莉塔觉得头隐隐作痛，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那副赤红的场景，那副不可思议的画面。 </p><p> </p><p> “唔……艾茵哥哥、绪哥哥，还有——” </p><p> 莉塔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她揉揉眼睛，四处观望。天还没亮，自己正躺在床上，大家都一脸焦急。 </p><p> 这是——？ </p><p> </p><p> “艾茵半夜醒来，觉得饿了，就去觅食，结果没想到，在去厨房的路上，‘听'到了响声。他用能力链接了别墅的木地板，所以能感知到你。” </p><p> “过去看的时候，就发现是你晕倒了。之后就去找了我，我去找了兰切，然后我们决定把你送回房间。” </p><p> 绪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p><p> “小的擦伤和磕伤樱花丸都已经帮你用术式处理了，没什么问题了。” </p><p> “关键是——” </p><p> </p><p>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p><p> 莉塔揉揉还在痛的脑袋，努力回想着刚才的内容。 </p><p> “我不太清楚该怎么描述……有些奇怪，但是——” </p><p> </p><p> “说来听听吧？” </p><p> 艾茵伸手握住莉塔的手，给予她一些安慰。 </p><p> “不过在那之前，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p><p> </p><p> “嗯……只是头有点疼。” </p><p> </p><p> “这样啊……也许是因为摔在地上引起的轻微脑震荡吧，时候还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才好。” </p><p> “而且，你这种晕倒的状况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不稍微做些处理的话……” </p><p> 艾茵递给莉塔一杯水。 </p><p> </p><p> “我以前也有过这种问题，妈妈告诉我只要多吃多动就——” </p><p> </p><p> “不行哦，莉塔。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任才行。” </p><p> 艾茵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莫名的严肃。 </p><p> 莉塔果不其然，被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吓到了。 </p><p> </p><p> “啊……嗯…我知道了……” </p><p> “我其实只是想起床上个厕所……” </p><p> </p><p>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 </p><p> “艾茵一扯到健康问题上就总是这么严肃。总之，如果你愿意的话，先来谈谈梦的内容吧？” </p><p> 樱花丸揉揉莉塔的头，用术式帮她进行止痛。 </p><p> </p><p> “我梦见——一片红色，还有海和旋涡，还有——” </p><p> “嗯……想不太起来了……总之，好像有人对我说了什么——” </p><p> </p><p> “嗯嗯，没关系，噩梦想不起来的话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 </p><p> 樱花丸笑笑，将手拿开。 </p><p> “现在头还疼——” </p><p> </p><p> “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人似乎提到了Truth Reader。” </p><p> “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只能想到这个了……” </p><p> </p><p> 全场寂静。 </p><p> </p><p> 莉塔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想说点什么来挽回，但还没等她开口，兰切斯特就已经打断了她。 </p><p> </p><p> “我明白了，我会处·理的。” </p><p> “你今天先休息吧。” </p><p> </p><p> 兰切斯特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但仔细看来，艾茵的表情也不轻松。 </p><p> </p><p> “呃……” </p><p> “兰切——！你看，你怎么能对小姑娘做出这么可怕的脸呢——！” </p><p> </p><p> “我这不是可怕，我就长这样……” </p><p> </p><p> “不听不听兰切念经！” </p><p> “总之！莉塔你不要在意兰切了！今天晚上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去海边才有力气好好玩哦——！” </p><p> </p><p> “绪，你太吵了，隔壁还有人睡觉。” </p><p> </p><p> “不听不——” </p><p> </p><p> 最终，事件以绪被捶了一拳做为结果结束。 </p><p> </p><p> 莉塔再度合上双眼，她觉得那声音环绕着她，那红色笼盖着她，无法消失，也无法屏蔽。她仔细想想那些声音，总觉得有些耳熟。 </p><p> 似是曾经听过，或近在耳边。 </p><p> </p><p> 她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了。晕倒过一次，经历了疲惫的“睡眠”的她此刻觉得筋疲力尽。闭上眼睛只过了半分钟，她便已经沉沉睡去。 </p><p> </p><p> 这种疲惫，仿佛是能力透支一般。 </p><p> </p><p> “兰切，你刚才说的处理，到底是什么意思。” </p><p> 绪，兰切斯特，艾茵三人再次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p><p> </p><p> “这你应该再了解不过了吧，这种梦境，不可能再留给莉塔。这是为了她好，更是为了我们。” </p><p> </p><p> “但她所提到的Truth Reader——” </p><p> </p><p> “我明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在我们身边就有一个。” </p><p> </p><p> “……” </p><p> “但是目前我们并不清楚这梦境到底是[他们]干涉的结果，还是说——” </p><p> 艾茵一直低头盯着桌子的边缘，他觉得之后的话没办法轻易说出口来。 </p><p> “总之，现在不能妄下定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优先保护好莉塔，这也是先生对我们的期望吧。” </p><p> </p><p> “可这份期望早晚会变成累赘，莉塔现在就是个未知的坑，我们得到的信息太少了。” </p><p> “只凭这些，我们没办法知道这个坑里面是怎么样的。” </p><p> </p><p> “绪，你这是要和先生的想法背道而驰吗，你难道觉得先生的决定是错误的吗？” </p><p> </p><p> “就算是神，也会犯错。” </p><p> “而且，艾茵，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认清自己。” </p><p> “过分的忠诚，乃是背叛。” </p><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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