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那个tie三分吧,不过对鞋不衬个发型,发型不衬条皮带,全身平均1分。”梁舒瑶背靠着绿色栏杆,深吸一口烟。 </p><p>“我话2分咯,个副眼镜仲系有点意思噶(我说是2分吧,那副眼镜还是有点意思的)。”萧守顾抬了抬眼,扫了一下就兴致缺缺,看着自己手上的烟头明灭。 </p><p>梁舒瑶不说话,弹了弹烟灰。 </p><p>这是2020年初冬,寒假大概还有一两个月才会来临。 </p><p>萧守顾大二,梁舒瑶大一,分别是校园摇滚乐队——天河城自贩机的吉他和鼓手,现在这个乐队只有三个成员,另一位则是大三的前辈兼队长,负责主唱。 </p><p>三人认识是在广东同乡会,去的人不多,主持人正是这位队长——黄志强,他破冰的时候,清唱了一首曲调平平的原创粤语歌,很初级,但是总觉得歌声有种亮光,不是明亮的太阳,而是从夜空中随手摘了一颗星,任由其在指尖慢慢暗淡。 </p><p>一曲唱罢,黄志强还说自己有乐队,吹得天花乱坠。梁舒瑶去询问乐队的事,才知道所谓的乐队,目前只有黄志强和萧守顾两人罢了。 </p><p>为什么没有扭头离开呢?梁舒瑶思考过,但是没得出逻辑学的结论。也许她被暗星的亮光蛊惑,便也想摘一颗吧。 </p><p>天色开始暗淡,校园里的同学不是往食堂赶,就是往宿舍去。向着活动室的步道上人烟稀少,稀稀拉拉的路人比被风吹起的落叶还少。 </p><p>本应该在乐队练习室里的两个人却被锁在了门外,只能靠评判路人的衣品打发时间。 </p><p>“那条友嘅衫点啊(那个人的衣服怎么样)。”萧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人。 </p><p>“周身黄黚黚,不是几好睇喔。好似要look chok,又用力过咗头(全身黄,不是很好看,好像想扮酷,又用力过头)。”梁有点近视,但是从来不带眼镜,完全认不出远处的人是谁,只能眯起眼睛。 </p><p>萧嘲弄似地轻笑一声:“那个好似系我哋嘅队长喔(那个好像是我们的队长喔)。” </p><p>怎想梁舒瑶也笑一声:“佢嘅look一直都不算几好啦(他的衣品一直都不算多好啦)。” </p><p>萧守顾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也没有看梁舒瑶,就往黄志强队长那边走去。 </p><p>梁注视一秒,百无聊赖地跟上。 </p><p>穿着黄色系衣服的队长,就像落叶一般在风里抖动。看见两人都往这边走了过来,才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p><p>还不等两个人说话,队长就叹了一口气,说:“唉,我今日有点事想同你哋讲(我今天有点事想跟你们说)。” </p><p>梁舒瑶听罢抱起手臂,一副你说吧的样子。萧守顾微微认真起来,看着队长的眼睛。 </p><p>“我,黄志强,终于下定决心。”队长深呼吸,又继续说,“我要退学,去北京开始做歌手。” </p><p>梁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p><p>萧反而没有惊讶,似乎已经很习惯队长的突然袭击,只是淡淡问:“乐队解散吗?” </p><p>“不,不解散。”黄志强摇了摇头,掏出了活动室的钥匙,“给你,从宜家开始,你就系天河城自贩机嘅队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天河城自贩机的队长)。” </p><p>黄志强说完,不等两人回应,头也不回地走了。 </p><p>萧守顾不以为意,拿着钥匙准备开门。 </p><p>“咪住(等下)。”梁舒瑶非常困惑,“佢讲真噶(他说真的)?” </p><p>“系啩(是吧)?” </p><p>“你点解咁淡定(你怎么这么淡定)。” </p><p>萧守顾停下,很认真地问:“佢走咗了。你仲玩不玩乐队嘞(他走了,你还玩不玩乐队呢)。” </p><p>梁舒瑶没有思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p><p>“咁咪得咯(那不就是)。” </p><p>“等等……”梁舒瑶总觉得还有别的事情没有解决,“我哋两个人,点玩乐队啊(我们两个人,怎么玩乐队啊)。” </p><p>萧守顾不紧不慢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根点燃,然后用广普故作深沉地说:“现在,摇滚已经死了。” </p><p>“咩意思啊。” </p><p>“我近排识得一个人,可以叫佢过来试下(我最近认识一个人,可以叫他过来试下)。”萧守顾想了想那个人,真心地笑了起来,“佢几有gag噶(他挺有梗的)。” </p><p>“咩料啊(什么人啊)。” </p><p>“一个朋友,物理专业嘅。不过……” </p><p>“佢识咩乐器啊(他会啥乐器啊)。” </p><p>“嗯……就系……”萧守顾声音越来越小。 </p><p>“哈?” </p><p>“suona。” </p><p>“你大声点。” </p><p>“唢呐。” </p><p>“锁……?!” </p><p>“不破,不立。”萧守顾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玩国潮吧。”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