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事件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字数:2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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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弥亚辗转反侧。
“火枪手侦探”的推论像一颗子弹般射进她的脑海,绕着断眉的伤在她脑子里来回晃悠。
她伤得比他更厉害,身上开了好几道深入血肉的口子,显见袭击她的人是想要她的命,那些擦伤和淤青昭示她是如何从死亡手底一点点地挣脱。且她不仅熬过来,还迅速让将熄的生命又活跃地跳动了。
她说可以叫她“侦探”,菈弥亚则觉得她像是古典时代的火枪手,不仅是那身打扮像,她机警敏锐,言语与思想迅如子弹、句句推论都让人惊叹,视线则如炸开的火药般烫人地燃着,。
菈弥亚不自觉地信任她。
「袭击者的身高与他不会差太多,可能与他熟悉——显然不想取他的命,特意控制了力度。」侦探这么说。
那舞者是看到了什么呢。
是不是想要阻止些事情结果失败了?
菈弥亚见过因劝架被揍的人。那人个子敦实,长得高高大大,他想讲和的人是对瘦猴儿一样的兄弟。他们分立双方,脸都涨得通红,伸长爆出脉络的脖子、背脊硬硬地冲对方弓着不时喝骂几句。他站在中间,劝这个几句、又去说那个几句,像个兼职双方教练的裁判员。
一开始或许是劝住了的。弟弟别过脸要走,可做哥哥的又大声训斥他几句,劝架人赶忙劝他冷静,弟弟抄着塑料凳上前几步,猛地挥起——劝架人正挡在他们之间——塑料凳发出沉闷的声响,怼到劝架人背上的一只脚都弯折了。
唉,那一听就很疼呀!
而舞者更是被往头上重重地打了两回,一想回忆就头疼得厉害。
菈弥亚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像妈妈安慰自己时那样拍拍他,感受到他衣衫下的肌肉绷紧。
“从对大家的印象开始,我们一起商量吧!”
而舞者说:“确实,一个个去了解的话,就知道谁是需要被保护的、谁是需要警惕的了。你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也欢迎随时来找我商量。”
于是菈弥亚对他又多了一种猜想——他一定是平时就要护着谁的。
是老师吗?还是警察?他和继父一样戴着眼镜,看上去更适合教书,打架的时候可得把它摘下来……说不定眉毛那边的伤就是打架时候弄的。
唉!
菈弥亚自顾自地摇头: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打架。
希望也有什么人正暗中保护着他。
她抱着这种期望把自己的猜测说给对方听:“也许你在这里有一个朋友,当你要去对抗幕后黑手的阴谋,你的朋友怕情势对你不好,所以先一步打昏你。”
这也不是什么好猜测。舞者醒来以后,没有人来找到他、告诉他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要么他的朋友也出了事,要么就是危机尚未解除、那位朋友还得暗中等待时机。
他的朋友会是谁?危险又来自哪里?
琉璃、极光像是大少爷和大小姐,菈弥亚只想得出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叔叔很年长了,是一位非常祥和的长辈,而且看上去有一点记忆衰退,也让人戒备不起来。
侦探小姐倒是胆识与魄力兼备、行事雷厉风行……对,她除了侦探、还像是律师或检察官。如果他们是朋友倒很好,不过她与神秘的丛云先生更亲近。丛云先生像花瓶里一丛将谢的花,美则美矣、病气沉沉,侦探小姐一定是要小心看顾他的,分不出太多心。
也许……欧泊姐姐?不不,琉璃很亲近她,她也是他们的朋友……
菈弥亚左思右想,人们在她脑海里转悠个不停,每一个都无法与她想象里那个高举钝器偷袭青年的黑影联系起来。她苦恼得呼吸都像叹气,不知花去多久才睡着了。
于是当突然被细细的声响挠醒,菈弥亚还以为那是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小小声音。
她睡得骨头酥软,决定安静地躺着,让脑子哄一哄不听话的身体。
但不管用。
她的耳朵一只埋在被褥里,另一只支在静谧的夜中,分辨出“呜呜噜——”地叫着的是来自身体之外的东西。
“呜——呜噜——呜噜”
是什么在哭吗?
没有脚步声,但菈弥亚就是知道那声音是在找着什么,正呜呜咽咽地走向她。她几乎能看见一只巨大的、抽象的、线条状的怪物是如何走走停停沿路闻嗅。
【嘎吱】
怪物 找到了 目的地
“别哭啦……”菈弥亚小声地说。她从混沌的梦里回到沉静的黑夜,努力清醒过来和不知真面目的怪物一起想办法。
该在床头挂一个捕梦网,这样它便能循着网回到绚烂的梦里,不用被困在人间的夜晚。她有一个,是和珊雅一起用天鹅的羽毛做的,还挂了小灯珠,可惜没有带来这里。
怪物呜噜得更响了。
好吧,我来给它吹安魂曲。这里有那么多没有被安葬的魂灵,又没有牧师,它就是为它们来的吧!
菈弥亚又想。
她的口琴就在床头、在她想象的怪物的肚子底下。她有一点害怕,但仍旧给自己鼓了劲儿去摸索。
她的手陷入一团浓密的头发。
“呀!对不起琉璃小姐……”菈弥亚慌慌张张地缩手。可那丝绸般的触感没有松开她的手指,而是像跌到的人借着力气站起一样捏住她。而后它们散开,像触须般摸索她的身体。
菈弥亚感觉到了疼。
在久远的记忆中,她遇到水母季,它们多漂亮,近乎透明却又有一点色彩,像从天上落下的云霞,细小的触须随着流水荡漾,如永不会落下的雨。她忍不住伸手去捞,几乎立即,尖锐的痛楚将她席卷。
“妈妈!”她那时动也不敢动,呜哇哇地哭喊起来。珊雅马上奔到她身边,把她解救了出来。
这次更加疼,像冰锥敲开了她的指骨,往缝隙里塞满了针。
“妈妈……”菈弥亚悄悄地啜泣,这疼痛像是活的,她怕惊扰得它更加作怪。
珊雅不在这里。
触须攀上她的身体,轻柔地包围她,如水母群挽留误入的小鱼。
“神尾?神尾!琉璃?”菈弥亚又喃喃起刚认识的人们的名字,可是就像置身水中,气泡立即就被无尽的黑色吞噬了。
菈弥亚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战鼓。人们在亡灵节也如此奏乐。
那么多的触须,是否每一根都代表着不同的新死魂灵?
她当喊他们的名,让他们循着自己的名回家去。可这里的尸体死状都太可怖,痛苦让他们的灵魂像被永远困在身体里。即使知道尸骸已经是空壳,菈弥亚还是不敢看,远远望一眼后就猛地把它们关进了被遗忘的角落,根本来不及记他们姓甚名甚。
如今它们撬开了锁,潮水般地涌向她了。
它们空洞的眼眶里生出血肉、拿被磨损的目望着她,肌肉剥落森白的骨骼、以黏腻冰冷的气息呼唤她、菈弥亚、菈弥亚、随我们来。
她想起他们血液的腥气、他们躯壳异样的柔软冰凉。那些人残破的面容也愈发清晰。
有什么欢欣地绞住了她,她的脖子痛得像是要断了。
菈弥亚像先时听到的那样呜咽起来,踢蹬着一切——什么也没有!她是困在空无一物的黑夜里。
小小的舞者咬着牙逃开。
可是要往哪里跑?
【我没有害怕的东西】
【随时来找我商量,菈弥亚。】
舞者平和的声音像潘多拉之盒里的最后一样东西,顺着那些未能安息的魂灵飘向她。他已应允她去他那里,有如魂灵循着死者的路来,她也可以顺着生者的允诺到他那里去。
菈弥亚的眼睛亮起光,和湖底的水混在一起。
她奔向门的方向,喊出能想到的另一颗星星:“救救我、舞者!……断眉!”
触须追了上来,湖底的青苔攀上她的身体。
“……不。”她摇着头,可没有真名的允诺不会生效,她送不走魂灵,也无法逃去他那里。
别带我走!她愤怒又委屈,我还没有问他会不会跳布鲁斯!我想帮他找回他的名字!
门扉并未为她开启。
菈弥亚无法再前行。
窃窃着的魂灵潮水般涌来,说,
菈弥亚,你自身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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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
在夜晚遭遇的究竟是一场噩梦,还是来自未知的警告?
苏醒后的菈弥亚想去寻她的心上人,却又遇到了难以预知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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