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阿丞是一个门院长大的,打小就臭味相投,铁的像一个人似的。
从六七岁长到十六七岁,我和阿丞最快活的时光一直是在放学路上。
因为学校离家很近的缘故,回去的路跑起来不过四五分钟。从第一回归心似箭的奔跑起,我们便开始争夺着谁能第一个踏上楼梯。
我们总是在放学的铃声中数着一二,三时便拔足冲向归途,笑闹着奔过四五分钟的路。这一片学生多,又是个老住宅区,门门店店像俄罗斯方块一般紧挨着不留一点空隙。而我和阿丞在暮色中走街串巷,间或还要向面馆阿叔报句财运亨通,下回吃面送瓶汽水吧。
我迈开步伐,同阿丞碎嘴着主任未免太严厉。他便也点头,同仇敌忾的数落课业繁多。然而他的抱怨从不长久,没过下一个店就换了一幅情态,直眉楞眼的模仿起过于木讷的同学,抑扬顿挫的拿起腔调来。
旁边的包子店里投来暖黄的光,沿着他的轮廓勾画出框,映的他眉眼鲜明,仿若一张斑斓剪影。
我们奔跑在四月的春风里,随心自若地拔足狂奔,左右跃前全凭少年心性,高声欢笑地闯进风里。
繁杂的世事被我们甩在身后,障碍重重的前路也抵不住我们前行。于是腾跃翻滚着跨过错落人群,终于同时踏上楼道的第一级台阶,猛的抬头,正撞进对面透亮眼底。
然后忽的一并大笑起来,畅快了一身疲累。临进家前又听见阿丞叫我,“明天我会是第一”,声音里满是不服输的意味。而我也未回头,只笑得颇为挑衅,“我等着。”
算是约好了明天的加长百米。
如此这般的约定延续了我整个青春,以至于偶然回想都禁不住微笑起来。
年少时那个一同奔跑过长街的家伙,如今仍会放空的奔跑一回吗?
我想会的。
阿丞总是热爱着呼啸的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