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细细的像针一样滴滴答答地打在建筑上,淅淅沥沥的一滴又一滴落进楚辞愁闷的心尖上,伞边的水珠被甩了甩砸在地铁上已经满是污水的地上碎成了千万颗透明的珠子落得满地都是,人们之间蹭到了对方的雨伞都是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这种天气也是难免的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往反方向靠了靠。正值上班期间,楚辞在一群走路急如风火的上班族中慢吞吞的脚步显得格外醒目,心里不知道想的什么,看着雨伞尖上的水一滴一滴跟着自己脚步一路留下一个一个小水珠,他偶尔抬起头却只能看到人头涌动,就连身边的人撞了晃神的他一下,也头也不回地继续赶着自己上班的时间,却在这人群涌动之中,楚辞身上一直隐隐约约粘着奇怪的视线,他抬起看过去却又找不到了视线的源头,被人群所淹没。楚辞抿起嘴拍了拍自己肩膀,在地铁站里看着荧白色的指示牌转了他自己也不记得多久,才找到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地铁人员。
“——先生不好意思还雨伞不在这边。”
扎着黑色马尾的地铁人员隔着玻璃窗也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可能她也在想年轻人自己一定知道在哪还的。楚辞张了张嘴,只能从服务窗前离开,他总是输给自己那可笑的皇室少主面子,这次也是,上次也是,每次都是。当他好不容易从还雨伞这个圈圈里绕出来,又遇上了地铁入闸的问题,身后的上班族嘟嘟囔囔就像是爬虫一样爬进自己的耳朵里,难听不难听,抱怨与不抱怨,楚辞甚至 能听见那些可怜的话语,尖酸刻薄。他低着头在服务人员的指导下,终于从这 已经空无一人的自动售票机前拿到一枚蓝色的塑料硬币。
“真的不需要我陪同您一起吗?”
穿着黄色马甲小姑娘忧心地看着楚辞,在她眼里楚辞大抵是成了那些有钱人家里被保护得极好这次是偷溜出来体验社会的少爷罢了。楚辞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却在下地铁时的手扶电梯和楼梯前顿了顿脚步,片刻后才拐向了那条长长和手扶电梯形成鲜明对比的楼梯,一个一个台阶走了下去。楼梯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却如隐如随着一股视线,地铁站里并不安静,可以说是熙熙攘攘,楚辞抬头望去,视线依然便消失了。他摩挲着手里的珠串,珠子被握紧了的拳头捂得温热。
楚辞一早就离开了公寓说是要去调查,但是却撑着伞在外面独自晃悠了很久,年轻的高中生撑着黑色的伞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这样啊,辞哥要自己行动吗?”
“虽然我说来有些多余,但是我总感觉呢,辞哥一直都会有人保护着的。”
想到这口袋里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仿佛在嘲笑他那无用的尊严似的,楚辞掏出来一看,是那个自己托人做的赝品,虽说是赝品但是做工也是实在的,上面的裂缝摸上去似乎真的能摸出有些粗糙的边缘。楚辞想起了似乎是那天放进口袋里便忘记了取出来一直放在了自己的外套里,和公寓的钥匙碰撞便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楚辞叹了口气把玉佩放回了口袋里,待他完全上了列车找了个角落靠着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地想起若是往日定会有那一个有些壮硕的身影陪伴在自己身边…楚辞理了理刚刚挤上地铁时乱糟糟的头发,旁边的人似乎因为地铁发动的摇晃一下子没站稳靠在了楚辞身上。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那人很快就道歉了,楚辞也摆摆手表示没事,但是却忍不住想起那常年围绕在自己身边,有时候还会觉得聒噪的声音。可是当楚辞闭上眼却又都是同样的身形同样的脸庞却不是楚寅的人,跪在血泊中,一身傲骨连心尖上插着一把剑也不愿弯下的身躯。
又是一站到,楚辞抬头望去车厢里已经少了不少人空出了位置更是让那股视线变得清晰了起来,并不排除是妖异的原因,若是妖异在这地铁内大闹的话,可控的因素便少了很多,地铁隧道里幽暗漆黑更适合妖异藏身。楚辞想到如此便站直了身体在车厢里缓慢一点点审视过去,少了上班族剩下的便只剩一些老人和小孩了。楚辞走了两个车厢,在人们奇怪的眼光里找不到一点线索,他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息,捏碎了指关节间夹住的金色小石头,化成了粉末落在地上便消失了。再次环顾四周那股黏着自己的视线似乎也消失了,他便找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下了,靠在了塑料透明的隔板上揉了揉鼻心。列车关门前的几秒滴滴声伴随着机械电子女声,突兀地出现了一声楚辞熟悉的少年特有的音色。
“辞哥?”
楚辞抬头看过去,姚槐怨提着他那把随身携带的黑伞看起来是卡在了最后几秒跑进车厢的,胸口还在微微喘气起伏,身后跟着把一头墨色长发高高扎起的胥晚五,两人一身休闲装走在街头上也是一道吸引女性的风景线。姚槐怨抓着金属的扶手一手用伞尖抵着地面,列车发动了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楚辞旁边坐下,视线在楚辞身边转了一圈笑着道。
“好巧啊辞哥!我们刚从大桥那边过来,正准备去寺庙那边呢,辞哥呢?”
楚辞抬头看向两人,胥晚五并没有坐下而是手抓着吊环站着一边,随着列车的转弯而轻微晃动着,看见楚辞便点头打了声招呼,楚辞也轻声叫了声胥先生以示回应。
“我…我也与二位一道去吧。”
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楚辞这句话藏在了心里也没说出去,他摩挲着手心里的珠串,最后还是抬头清醒了一下自己。
“二位从大桥那调查到了什么吗?”
少年歪了歪头,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伞柄上摇摇头,叹气道。
“没有什么大收获…所以我们 才打算去寺庙里看看的,你看嘛,毕竟高中生自杀总是会有家长杞人忧天,要带着孩子去拜拜什么的,说不定就会刚好遇到那些家长打探一下也可以嘛。”
“这样。”
楚辞点点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抬头却突然被对面地铁窗上的东西吸引住了,玻璃窗上的姚槐怨看着楚辞怔住的侧脸不禁开口喊了一声辞哥,接而也跟着楚辞的视线看过去,可是他似乎只看到了玻璃窗上的三个人。胥晚五看着小两只突然怎么盯着玻璃窗看随着视线也看过去,或许是站着看到的角度不同,他似乎看到了一只…黝黑的爪子?却怎耐那坐着一个小姑娘遮住了半边看的不怎么真切。就在三个人都紧紧盯着玻璃窗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女孩子似乎被这三个人大男人盯得浑身不自在,骂一句神经病就匆匆忙忙提着自己的手提包离开了座位。这下终于能看清时,都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猫,却有着老虎般大小,细细的骨骼能透过那黑色的皮层勾勒出纹路,半边的脑袋竟然是空无一物,唯一一只眼珠也裸露了大半出来,它正用着那细长尖锐的爪子趴着列车外部,在漆黑的隧道里若是定睛去跟着外面的管道看,还真看不出来外面有这样一只怪物。
“…!——”
姚槐怨这下终于看到了,他猛地站起来没想到倒是把外面的猫妖给吸引了注意力,它歪过那只有拳头大小的头转动它那白色的眼珠子,与楚辞三人对视不过三秒那细长的尾巴摇了摇便松开了爪子在高速移动的列车边上以更快的速度往前跃去。
“不好!快追上!”
胥晚五一声就往着猫妖跑掉的方向跑去,紧接着是喊着等我啊叔的姚槐怨,楚辞正想着跟着两人去却不知为何回头打量了一下车厢里,只看到了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们的乘客,他抿了抿嘴或许是自己现在只剩一个人了…精神过于紧张了罢,这样想着他便舒心了一些,赶紧跟着两个人的步伐在车厢里冬碰西撞地追着那猫妖,起伏着乘客们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光亮的到来,那疾速的黑影便消失不见了。随着机械电子女声再次响起,列车也缓缓停下。
“各位乘客们,南京南站到了,请从列车的右门有秩序下车。”
“跑哪里去了啊…”
姚槐怨挠头站在了下车的乘客中央不断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三人正丢失了目标一筹莫展时,似乎是天生的种族天赋,胥晚五那荧绿色的眼瞳便一眼瞅见了在楼梯口一闪而过的黑影。
“在那里!”
一声吼下,三人又卡在了列车门最后一秒跑出了车厢,楚辞的衣角只跟那玻璃门相差了几毫米。又开始了在地铁站里你追我赶的马拉松大赛,那猫妖也是机灵得很不断地在过道的人们脚底下窜过去,把人们弄得站的不稳刚好也就拦着后面追着自己的人了。经历了姚槐怨手忙脚乱地在出站口帮楚辞出站,然后猫妖又跑进了地铁里兜兜转转的一圈,大喘着气的高中生甚至觉得今年的高考长跑自己都能超量完成了。
三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上出站的楼梯,人来人往的南京南高铁站更是给这躲猫猫式马拉松难度拉高了几层,好不容易那黑色的影子停下来了片刻蹲在电话亭上,却仿佛在故意等他们一样,捉弄他们,以为终于能追上时却轻松一跃消失了。这下姚槐怨昂着头大口喘气手上的雨伞都无力拖着在地上,腿软得就跟垂了铅石一样重,若不是用伞撑着可能就要跪倒在地上了。
“我们这样的体力…根本就抓不住嘛——”
“已经彻底跑不见了啊…——我还是去另一头检查一下它乱来造成的损坏程度吧。”
胥晚五弯着腰回过气来,手做成遮阳状放在额前边说边拍了拍已经半死不活的姚槐怨,边转身离开了。只剩下现在只想坐下的姚槐怨和楚辞,楚辞看着胥晚五离去却不知道说什么,自己明明是执行科却让两个都是后勤的人做这种事情…如果自己能再像执行科一点,是不是可以就可以和那个人一样,让他们躲起来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辞哥?辞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姚槐怨伸手在楚辞面前摆了摆,这才见人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楚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姚槐怨又弯下腰把下巴搁在了手上,手又放在伞柄上。
“嗯,嗯?怎了?”
“不如我说辞哥就联系寅哥吧,不要闹别扭啦。”
“……”
楚辞陷入了沉默,雨现在已经停了但是却还带着湿气的闷热把人笼罩着,就像闷在了一个大蒸笼里一样难以呼吸,胸口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样,自己却没有这种力气去搬开它。楚辞无论暗地里骂自己多少遍,那天离开楚寅的记忆和那个人倒下的记忆就重复多少遍,如果不是自己如此要强,自己都能避免和他们分离…不,说到底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不过是想要他们避免离开自己罢了。楚辞咬紧后牙槽又松开,在姚槐怨有些疑惑的眼神下,走了几步。
“我也是执行科,莫要小瞧了我。”
看看这可笑的不肯弯腰的尊严,自己光是被说一句就觉得是依附了楚寅身边,但是再怎么要强事实便是如此,自己如同把他玩弄自己手心之中一样,若是尊严受损又是要推开他,离了他却又什么都做不成。楚辞手心里的石粉怎么也凝聚不到一起去,它们松松散散映射了主人心里的不安定。姚槐怨见状拉住了一点楚辞的袖子。
“辞哥不要逞强了,辞哥体力不好而且还没有手机,要是出了什么——”
仅仅是在他说话字音的片刻秒间,便插入了一声低沉如同虎一般低鸣的咆哮声,楚辞来不及回头看去便被扬起了一阵风去,白色的身影从身边擦去,姚槐怨还在懵地不断回头思考发生了什么。
“楚寅?”
“什,什么?寅哥?!——等等辞哥!!叔还没回来!我,我要去吗?!辞哥哎呀!等等我!”
姚槐怨再次回头过来,身边的楚辞已经朝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了,他慌慌张张地原地踌躇了一阵最后还是一路喊着等等又撒开脚丫开始了新一轮的马拉松。楚辞在大街上跑着又不熟悉街道的配置,光顾着看在大楼上跳跃追逐那黑色的身影的楚辞不停地撞上一次又一次路人石墩,猫妖似乎也有被这怪物一般的速度给吓到了,不再慢吞吞跟戏耍一般而是卯足了劲要逃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尖锐入肉的的爪击,它的尾巴竖得直直的,仅剩一颗的眼球不断转动,身形灵动在缝隙中跳跃,却不料身后的追兵仿佛失了神智一般,把一切挡路的东西都给劈成了个粉碎。
姚槐怨跟在后面看着一片狼藉不禁地吞了吞口水,不禁地念叨着这样要怎么擦屁股啊……
楚辞紧紧盯着楚寅,虽然说妖异固然重要但是若是放任楚寅这样下去的,损失会更加严重的…要是伤了普通人,那个时候连自己可能都会控制不住他。想到这里手上的珠串已经开始收紧,眼见在黑色的猫妖突然扭头朝他们两个人冲来,在玉石弹出了前一秒,楚寅小腿发力又是一次助力,撞碎了什么东西也管不上,尖锐的爪子要看着就要刺入猫妖的体内却被一声楚寅给喊住了脚步,他顿了顿本是不想管的,然而紧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在身后响起,他仿佛被无形的缰绳拉住了一样,顾不上面前的猫妖猛地回头看去。
“辞,辞哥啊!!”
伴随着少年的叫声,巨大的水泥墙在两个人面前轰然倒下,原来竟是方才楚寅撞碎了那堵承重墙,没了主心骨的墙面便纷纷塌落,巨大的水泥块落在两人周遭,姚槐怨哪里见过这种世面,他的胥叔叔也不会让他出头见到这种场景,他长大了嘴巴只能短暂发出几个音节。
“少主!!”
两个人的喊叫重叠在一起,姚槐怨被拖拽着在那巨大的白色水泥墙距离把姚槐怨的脑袋给压开花,自己给自己招揽了业务的一秒间随着水泥墙之间压到粉碎,灰尘砸了他一脸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自己短短的十几年的走马灯。环抱着楚辞的手在他们落地时都没有松开,他的头发也凌乱不堪沾满了白色水泥灰粉。
“看起来除了建筑好像都没什么问题,少主没事吧?”
楚寅松了口气,踩在了废墟之上。
“要继续追吗?”
他的眼神刚是追上了楚辞便是看见了楚辞有些许不耐的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开口便是让楚寅如坠万丈冰川。
“无事,并不是什么大碍,倒若是你能多控制一下自己,也不会如此麻烦胥先生和姚公子,我也不会整日如此束缚你。”
楚辞移开了视线,在姚槐怨一脸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啊的表情里掰开了楚寅的手。
“放我下来。”
姚槐怨一句劝架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后提楞着自己的力度突然松开,脸便直直地砸向了硬邦邦的水泥板上,鼻梁都得撞歪了。楚辞低着头背过身去,他瞧不见楚寅的表情,也听不见他的动静,心里尽管不断骂着自己却仍然是被牵着脚步转不过身去看着楚寅,若是简单想到自己为了想要控制好他追了那么久还差点被砸扁,这下楚辞是彻底回不过头去了。
“我知道了,我已经不适合在少主身边了。”
“……对了,槐怨替我转达一下谢谢胥先生,还有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姚槐怨刚摇摇晃晃撑着自己站起来时又被楚寅这下如同连珠炮弹一般的话语给整懵了,他又回头看看楚辞,仍然背对着他,真得皇上不急太监急,可是姚槐怨不懂起因经过,只能不断地小声提醒楚辞,辞哥说点什说点什么。楚辞深呼吸一口气,在那话语之间插不上话连忙回头。
“楚寅!不,不是的我先前说的话不是那种意思…!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
楚辞回过头却愣住了背后空无一人只剩下在拍打自己身上石灰粉的姚槐怨,半句话被截在了舌头底下。
“……留在我身边…。”
这一切仿佛都来的不及时,闷了多时的雨终于再次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在姚槐怨哎哟哎哟的声音之下,雨声逐渐蔓延了,深色的水迹开始遍布了整个已经成了废墟的地方上,人们纷纷撑起了伞赶在自己的道路上。雨水顺着发尖流下,洗去了楚寅曾经在的地方,雨水拍打在黑色的伞面上,姚槐怨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雨中的楚辞,看着他身边仿佛能看到淡淡的男人的身影很快就被雨水洗去,他抹了一把脸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辞哥注意身体,便踩着不稳当的石块又哎哟哎哟地走了。
楚辞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仿佛雨水要把自己的头压到了地上,才好把那些因为自己尊严而失去的东西给祈求回来了一样,他呼出最后一口热气,闭上眼也是楚寅恢复神智来救他的场景,雨水的刺骨便穿透了衣服穿透的皮肤到了他的心底里,楚寅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原来如此,”
“原来…一直需要都不是他需要我,而是我离不开他。”
辞哥太会写了!!!!!!!!!!!我为小情侣哭泣!!!!不要闹别扭了呜呜呜呜!!!!【魂穿还愿把俩人绑一块!】感情描写的好细腻我的天!!!!
揉捏揉捏可爱还愿!!
楚辞老婆无敌可爱!闹别扭!可爱!